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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钟三年可算是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赖,偏偏这还是个有力量的无赖。



        对方打过来一拳,自己很有可能会挂。



        不,是肯定会挂。



        她实在也不敢再硬气一点,虽说自己似乎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可人家是绝对的力量,至少对于自己来说这是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是几个眼神的,三两句话语就可以感受到那死亡的临界点,钟三年有那么点胆子,但却实在不大。



        稍微说那么两句可以张得出口,可要再说就……



        钟三年耷拉了个肩膀,一手接过来对方自然递过来,要洗的枕头。



        人生还可以再过于悲哀一些吗?



        钟三年手里揣着了一个枕头,便往洗手间方向走,贫穷的生活容不下洗衣机的身影,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手动着来。



        雪白皮毛的狐狸都在门口,庞大的身躯占了老多,尾巴随着节奏而飘摇着,丝毫没觉着别人的烦心,自己在歪头,似乎说着:皇上,臣妾真的是白狐啊!



        钟三年要不是看着太过于软萌了,自个儿也绝对容不下这一个。



        偏偏它好像真的跟萨摩耶一样,降的智商摇摆着走过来,用自己的鼻子拱了拱钟三年,尾巴在身后摇的好不欢快。



        钟三年略带无奈地摸了一把狐狸头,“老狐啊,也只有你这个亲切的手感,能够安慰我这个复杂的心灵了。”



        狐狸好像没听懂一样,继续在那里磨蹭着,自己一排尖牙悄悄的张开,搭在了枕头边儿。



        而钟三年自己摸了一把狐狸毛,感叹着那一份顺滑,根本看也没看,转身就往洗手间里走。



        咔嚓!



        是的,在你感叹这世界上还能更倒霉的时候,老天爷亲切的告诉你,是的,还可以。



        隔壁商场过年大促销的羽毛枕头!只要集齐988元购物白送的枕头!



        恬不知耻跟着别人一起拼单出来的赠品!



        随着一声悦耳的布匹破碎声音。



        洁白的羽毛散落在空中,随着那不可见的微风而飘摇飞舞在这空中,如同下着那漫天的鹅毛大雪一般飘飘洒洒。



        钟三年回身,整个人沉浸在那梦幻的景色之中,几片羽毛飘落在自己的头发顶端,伸出手来接下那一段羽毛,似乎从窗外透射过来零星的阳光,将这羽毛上面每一个分出去的枝干,全都照得一干二净,映在自己的漆黑的瞳孔之中。



        如梦似幻,飘摇在整个屋中,羽毛随着那风儿飞舞,顺顺当当的飘落,每一下都是极其优美的弧线,似乎在展现着,他们曾经的那天空中翱翔的身姿。



        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投影仪,顺势的放出了浪漫乐曲。



        就连在沙发底下潜伏的假发,也随之而飘摇了两次。



        狐狸闪烁着那一双妩媚眼睛,微微的歪着头吭叽一下坐在那边双爪前台。



        钟三年报以微笑,自己轻轻地抚摸着对方的头,猛然间变脸一下抓住了嘴巴,才不管那一双动人的眼睛有如何的委屈,“大哥,你这是干啥呢?我就这一个枕头啊,你就…这好贵好贵的!”



        “嘤”



        “哇哦!”钟三年猛然间想后一跳,原本落在地上的羽毛又一次被激发了起来,自己赶紧往后窜了几步。



        随着走步带过来的风,雪白羽毛向自己翻涌而来,似乎形成了一个漩涡,如同龙卷一样瞬间徘徊在深处,原本一身上下全是黑的,贴身棉线衣裳一瞬间花了半边。



        她带着诧异的眼神,看着那庞大的狐狸,“感情你会说话呀!我还以为你们没有变人的,都是哑的!”



        “嘤”



        “你们做什么呢?吵吵闹闹的烦不烦人呢!”金萄鸢根本就像是这家里面的主人,摇摆着走出来,目光扫了一圈儿,随后懒洋洋道:“哟,这是哪家的倒霉孩子被人耗了毛啊,竟然这么多的小绒毛。”




        钟三年手里捏着枕头的布单子,好不委屈,默默地转头,“大佬,我听说飞禽类一般都不需要枕头。”



        金萄鸢听闻此言,在看着满屋飞舞的羽毛,一下子印下去的脸。



        “怪不得我说你的东西,我竟然觉得那么亲切,感情是爬到我们同类的羽毛,来给你们做枕头,用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毫不愧疚,你晓不晓得过冬的时候,这究竟是有多么重要啊!”金萄鸢眼睛好像是冒着火一样叮了过来。



        钟三年赶紧往后跑连着退了好几步,一下窜到了洗手间里。



        这喜怒不定的样子着实是让人难以琢磨,自己砰的一下退到了马桶边缘,冰凉的触感碰到对面猛然间打了个机灵,赶紧向前窜了一步,将门狠狠地扣住。



        金萄鸢:“……”他悄悄的抿了一下嘴唇,自己咬着指甲,压低了声音的喃喃自语,“不说他们都流行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儿吗?刚才操作的还挺好的呀,现在怎么突然间翻脸了呢,果然人都这样,无论变多少年他们都是这东西。”



        狐狸默默的转头看了一眼,一双细长的眼眸之中全然都是嘲讽,但凡现在要是会说话,早就已经笑抽了。



        金萄鸢在洗手间门外来回的转悠着,犹豫着,不敢踏进去半步,生怕把里面的人给吓着了,怎么好歹了。



        自己咬着牙寻思了一下,眼神移动,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压了下去,像是有双巨大的手狠狠的抠住了喉咙,连一丝一毫的空气也不给,就是天空中飘散的羽毛,瞬间落在地上,丝毫没有一点起伏的样子,就算是来回走动带起的风,也没有沾染其一毫。



        钟三年自己双手抵着门,另一只脚抬起来抵着马桶,互相直接力挺撑着,突然间打了一个机灵,更是哆嗦。



        她这是哪里来的缘分,怎么偏偏照着这么多的瘟神!



        其他的倒还好说,顶多是这样的地方,这一次怎么奔得自己的小命就来了。



        钟三年自己手臂打着颤抖,却是一个劲儿地顶住门。



        汗水滴答的滴答往下流,牙齿上下打着颤嘎嘎的声音,也没有办法掩盖得住自己的心跳。



        偏偏在最为害怕的时候,目光却是意外的清晰,也仍然不由自主地,将整个卫生间的全貌照了个遍,择机大脑都来不及控制,将所有的一切景色,全部都是映在了自己的脑海里面。



        周围墙壁上,似乎是来了些密麻的头发,软和又闪现着光芒,明显就是那精心制作的假发。



        大块儿的水银镜子里面,自身影并不是保持着僵硬而又发抖的状态,反而是双手捧着脸不停地打着颤,眸子之中的恐惧,就连自己都感觉得到,恐怕里面的这位兄弟,比自己还要害怕。



        地面上是为了传过来了些许的投影,零零散散的只能感觉到那零星的几点光芒。



        洗手池里面倒是蹦达几小块儿史莱姆,并没有什么大用的,也不停的蹦蹦哒哒的好一个焦急的模样。



        也不晓得怎么的,进入一种怪诞的温馨。



        钟三年还来不及体会那一份心里面三分感动,目光并触及到了,角落里面停着的那一把油纸伞。



        “要不是我当初年少无知非要走小路,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折腾许多了!都是那天雨下的太大,让我脑子里面进了水!”



        她勉强的挤出了这么一句给自己壮壮胆子,眼神望着油纸伞。



        要是这把伞的主人能来救自己多好!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果然骨气也算不到什么,竟然开始别人来拯救自己。



        钟三年想到这个想法,自己内心里面都发生了对于自己的嘲笑。



        人家之前的帮助,一是你闯入到了别人的地盘儿,也算是好心,另外一个可能只是路边的闲逛,哪那么容易,就会到家里来拯救的!



        现在自己还有什么别的路可走吗?



        钟三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认真的回顾了一下自己以往的人生。



        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和牵挂的人。



        好像留一句遗言的资格都没有。




        突然发现自己的人生居然这么的失败。



        稍微对自己好些的…居然是这几天好不廉耻,丝毫不要脸,住到自己家的这些。



        虽然说他们很有可能也是走投无路,逃不出去的,和自己现在也是共患难的。



        还有……哪位油纸伞的主人。



        还没跟人家正正经经的道过歉呢,拿着人家的伞,到现在还没还回去。



        “喂!”



        金萄鸢隔着一扇简陋到心酸的木门,自己抬起手指来,上前轻轻的敲了一下,顿时间出了个窟窿眼儿,手指停顿在哪儿,带着些试探的语气问道,“还健在吗?”



        “在!”



        钟三年瞪大眼珠子,看着擦着自己面孔的那一只手指头,声音一下子尖细了起来,“只要你老人家回复,我随时都在!”



        金萄鸢抿唇,他认为自己大概,可能,这个把握的程度又略微的过了。



        怎么说这钟三年跟……也熟悉。



        他也不好做的太过分,都是在场面上的人。



        不看僧面看佛面……没有她,他就要回那条巷子里去了。



        冷秋寒不是多好相许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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