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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一语成偈




        就像你说的那样,请告诉我,这个世界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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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闲适而安静的,但是她的美丽却是惊心动魄的。



        李白曾有诗,十步杀一人,这样的美丽,掩盖在沉静的外表下,便是咄咄逼人的迫近感。



        简薇不由庆幸,自己现在还蒙着面,不然,一定会自惭形遂。



        她带来的张掌柜和两个送东西的小厮,都似乎已经傻掉,呆呆的站在那里。



        简薇最先回神,她咳了一声:“小人简见过胙王和胙王妃。”



        完颜元示意她平礼,问道:“不知道花满给我美丽的夫人准备的什么礼物?”



        简薇笑道:“对于夫人这样的人,一般的俗物怎么能够配得上,如果勉强要算,那只有天上的星星,云中的彩虹可以得几分形容。”



        她这一番恭维话确实带着惊艳,配合着简薇真诚的眼神和毫无异色的表情,倒真是打动人心。



        撒卯不由微微笑起来。



        完颜元见到夫人笑起来,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那就请先生开始吧。”



        简薇在来时便已经观望好位置。



        她使劲咳了两声,示意几个下属回神,两个小厮按照简薇的吩咐将手里盖着的东西放置在一个玉盘里。



        她回身退一步,道:“请王妃亲自揭幕。”



        完颜元看了撒卯一眼,便起身上前,撒卯并无异色,待到丝绸揭开,璀璨的阳光下是一盘比水晶还要晶莹剔透的珠子,精心摆成一朵莲花模样,五光十色,待得细看,却又是透明无物的。



        她惊讶的站起来,走了过去,新手捻起一颗珠子,放在阳光下细看,便是一阵炫目的光芒,而平放在手心,又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的掌纹。



        撒卯仔细看了好一会,问道:“这是什么?”



        简薇不动声色:“它现在没有名字,小人叫它玻璃。”



        “波光潋滟的琉璃?”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倒真是贴切。”



        完颜元虽然惊讶,但是他本是王族,稀奇珍玩自是见过不少,现下看到这个玻璃莲花,虽然有些惊讶,倒不是很失态,见到撒卯喜欢,他也就不计较一个花店送了些并不属于自己的产品给自己的夫人。



        撒卯细看了一会,又举起玻璃珠凑到自己面前,居然可以在上面看到自己的模样,她惊喜的凑近那剩下的莲花,只见每个珠子上面都有个小小的自己。



        她似乎触动什么心事,恍然的放下珠子,叹了口气。



        完颜元慌忙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



        他看了一眼那个玻璃莲花,又扫了一眼简薇。



        简薇同是女子,自然一下明白了她的所想,红颜易逝,青春短暂,总有如花美眷,怎敌他似水流年。



        她立刻行礼拜倒:“王妃,小人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王妃。”



        撒卯疑惑的看她,示意她讲下去。



        简薇道:“小人幼时学习丹青,习惯以眉黛做画,如果王妃不嫌弃,小人可以斗胆一试,不求能将王妃美貌尽数描摹,但是也能留下几分形似。”



        撒卯听到是眉黛作画,已经觉得新鲜,又听她说可以留下几分形似,立刻动了心,当下便要完颜元命人拿了最好的眉黛过来。



        简薇私以为,古时的画眉眉黛,类似于今天的特制铅笔。她幼时曾在老师的特别照顾下,学过一段时间的素描,曾经还在广场为人作画贩卖,今日见到撒卯的姿容,一时手痒,便忍不住做起画来。



        撒卯在那里规规矩矩的坐了半个时辰,简薇便停笔起身,她将一张宣纸盖在自己的画作上,呈给了撒卯。



        旁边的完颜元忍不住内心的好奇,也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他便呆了。



        画上的女子素色描就,但是一笔一画,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他看着,便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撒卯嗔怪的打掉了他的手,那一瞬的神色,温柔至极,简薇竟也看的呆住。



        她出了胙王府,回到店里,居然还在想着撒卯的样子,只觉得一个女子生成这样,就算不是红颜祸水,也必然红颜薄命。



        心里叹息,便忍不住拿出纸笔,细细描画起来,一蹴而就,几乎没有停滞。



        落下最后一笔,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不同于下午的形似,这幅画,完完全全的神似。



        她惊讶自己的落笔入神,也出于对这个难得的模特的欣赏,便提笔在上面落下名字。



        宁可倾人城与国,佳人难再得。撒卯。



        简薇作于七月初七。



        撒卯会不会倾人城与国还没有定论,已经可以明确地是她彻底倾倒了张掌柜,他一日日魂不守舍,总是寻得机会去胙王府外面晃悠。



        这样的虎口拔毛的举动先是引起了简薇的警惕,但是爱情这个东西,一旦来了,便是排山倒海,几万匹马都拉不回来的,简薇无奈之时只好将张掌柜留在内院,做些内务工作,尽量减少他外出的机会和时间。



        可惜,张掌柜并没有体会到简薇的用心良苦。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以后,张掌柜带着简薇的一部分银票和那张画彻底消失了。



        简薇摸摸鼻子,原来爱情虽然可以激发人的潜能,但是有时候并不是激发那些好的潜能把人变的更好,而是可能从白到黑。



        她恨恨的跺了一下脚,不知道自己更心痛那个东西,银票还是画。



        最后,她诅咒:“走吧,走吧,走火入魔了,看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说罢,又找了赵掌柜专门在花满醒目的地方贴了告示,张某某卷款私逃,如有其下落告知,重赏云云。



        先撇清了关系再说。



        她虽然想的很好,但是该来的一般从来都躲不掉。



        古代有两种人,很容易一语成偈,他们一般有两种称呼。神人,乌鸦嘴。



        简薇虽然不知道别人怎么称呼自己,但是张掌柜现在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称呼她是乌鸦嘴。



        他卷款跑了不到半条街,便被小偷偷去了身上的银两,无奈之下只好去邻县投靠亲戚,但是,还没有走到,便杯催的收到消息,被投靠的人正好卷入一桩受贿案,锒铛入狱。



        如此一来,他到真是茫然了,前无进路,后无退处。



        踌躇了几天,张掌柜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回到了燕京。



        猛然之下,并没有被认出来,他蓬头垢面,满脸饥色,除了衣服部分地方还能看出原来的颜色,整个人都完全不同了。所以这个也不能埋怨燕京人民的不热情举报。



        张易连饿了两天,触动了幼时忍饥挨饿的童年阴影,再想起原本在花满的衣食无忧,简薇对下人的种种宽厚,心里一阵一阵的后悔,后悔的肝都痛起来,他蜷缩在街边,一边抹不下面子,一边又希望有好心人可以稍微施舍一点。



        而最初的迷恋和那种剧烈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盛夏的阳光透过树丛照射下来,那副画显得熠熠闪光。



        一个街边路过的地痞走了过去,又退回来,捏着下巴打量这个快要饿死的乞丐,他好奇他抱着的会是什么呢。



        地痞一向没有耐心,他这么想着的同时,便伸出了手去,试探着扯了一把,抱得很紧。



        他又扯了一下,张易木等等的抬起头来,他还没来得及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一脚狠狠的揣在了胸口,与此同时,手上一松,画也被夺了去。



        他艰难的唔了一声,一口气没有上来,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



        地痞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乞丐的死活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他忙不迭的查看手里的战利品,卷轴被慢慢打开,从发梢,轮廊美好的脖颈和下巴,他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屏住了呼吸:这样细腻的笔触下,会是一张什么样的容颜?





        见惯了清逸浓淡的水墨画,并没有想到这般雕刻般的手法,仿佛将人一点一点放在了纸上。



        他终于打开了整个画卷。



        很多年以后,这个地痞已经成了燕京街上的一个小头目,在一次帮派老大的盛宴上,所有人都为老大新得的佳人神魂颠倒,只有他淡定的喝酒,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浅笑。



        老大终于好奇:“你不觉得我的新夫人很美吗?”



        他放下酒盏,起身回答:“小弟很多年前见过一张世间绝无的脸,自那以后,再也没有看到能及得上十之一二的姿色。”



        “哦?”老大有了兴趣,“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如此绝色佳人,如今在哪里?”



        他低首回答:“宁可倾人城与国,佳人难再得。她死了。”



        老大向往而又惆怅的叹口气:“可惜。”



        他默不作声的回到座位再去喝酒。昔日种种回望脑海。



        当日,他拿到画,呆立在街口,完全目瞪口呆,甚至连某位大人的官轿前来都没有发觉,直到开道的士兵将他推到在地,卷画随之落地,他这才慌忙去捡,但是马上又快手的侍卫抢在了手里。



        他这才清醒过来,慌忙拜倒。



        字画被递进了官轿,半晌,他听到里面有人问道:“这是哪里得来的?”



        他心虚的不敢去看那乞丐,忙说道:“是小人捡到的。”



        里面的人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中,他的冷汗淋淋而下,只把头埋得更低。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对他来说,变得那么漫长。



        他终于听到里面的人说:“走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多心还是恐惧,他觉得说话之人是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就像是已经发酵的面团被重重的盖起来,有一种欲言又止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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