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
蒙羽站在半丈开外。
那个妇人一听这话，瑟瑟发抖地朝蒙羽转过身来，蒙羽看她做了一身胡姬打扮，除了皮肤有些松弛，腰身什么的都保养的很好。
“你明明武功上乘，为什么任凭那些人对你拳脚相加？”
暖红的灯笼下，那个年轻人微微转了个角度看向她：
“劝你一句，莫多管闲事。”
蒙羽一看那半张右脸，惊在了那里，她从那半张脸上，居然看到了他。
“这是怎么回事？”
蒙羽心头咚咚咚地狂跳起来，莫不是这人会什么秘术，能变脸？
见前边的人已经走远了，蒙羽咬了咬牙，继续飞身追去，她一定要搞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行。
直到过了五条坊，那对母子才停在了一处稍显破旧的门廊处。
蒙羽知晓那个人肯定能察觉到她在跟踪，也不着急，就这么双手抱胸，在他家门口等着。
果然，半柱香过后，那个人便走了出来。
“你走吧，我一不杀女的，二不杀心怀仁义之人。你朋友的死我也和你说清楚了，跟我无半分关系，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人说完，便准备转身进屋。
蒙羽一个箭步上前，一下拽过他的胳膊，左手已经覆到了他的右脸上，使劲地捏了起来。
“没有面具，是正常人的皮肤。”
蒙羽心里疑惑着，放下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为什么你的左右脸竟会有如此差异？”
蒙羽紧紧地盯着那人右脸上那酷似袁烈的眼睛。
那个人被蒙羽一阵捏脸，脸色立刻阴沉了好多，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爆发。
“问你话呢，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人还是没有说话，倒是不远的屋子里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喊声：
“骆伤，看到我的发簪了吗？”
那个人朝里面喊了声：
“娘，发簪我帮你收好了，这就过来拿给你。”
说完，那个人便进了屋，随后再也没出来。
蒙羽回到“暖春阁”，尉迟行正等她等的发毛：
“你去哪里了，这一走都是一个时辰了。”
“我去追一个人。”
“谁？就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对，他便是半面侠。”
“怎么可能？半面侠怎么会被人打得那么惨还不还手？”
“没错，我也觉得奇怪，所以我才去追上他一探究竟。”
“那你探出什么来了吗？”
“不仅没有探出来，还多了一个谜团。”
“什么谜团？”
“他平日里带着青铜面具遮住的那半张脸，酷似袁烈。”
“什么？袁烈是有个弟弟，可他弟弟还小着呢，才十岁。你是说，那个小年轻，也是袁烈的弟弟？”
尉迟行一边猜着一边捂住了自己的嘴。
“现在不清楚，但是我的感觉很不好。你说一个长得那么像袁烈的人，如果被有心之人利用，岂不是对袁烈很不利？”
“蒙姑娘，你说的有道理。我们赶紧写一封信，告诉袁烈吧。”
“不急，还是待我先去袁府探一个究竟。”
“你说什么？你要去袁府。你用什么理由去啊？”
“我自然没有理由，但是李芙和袁家老奶奶关系很好，我可以让她去看看人家老奶奶。”
“你不回去了？”
“暂时回不了，若是袁烈在前方浴血奋战，后面有人要算计他，而我恰好还有机会阻止，我是不会放任事情这么发展下去的。”
“袁烈有你如此爱他，该多幸福啊。”
尉迟行在那里突发感慨。
“瞎说什么呢，你要是为我们唐国殚精竭虑，我也会在后方如此护着你。”
蒙羽在一旁朝他瞪眼。
尉迟行嘿嘿一笑：
“可惜，我不是上战场的料。你的守护，我无福消受。”
蒙羽回到了李府，馨玉已经等了她好久。
一看蒙羽总算是回来了，馨玉连忙讪讪地上前解释：
“藏沙，为了不拖你的后腿，我和小姐只能赶快回来。半面侠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藏沙，你的武艺这般厉害，连半面侠都不能奈你何？”
馨玉望着蒙羽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哎呀，都是小意思。你说的对，以后再碰到那种情况，你和小姐赶紧离开，就是帮到我了。”
见馨玉要走，蒙羽喊住了她：
“馨玉，我今天在追半面侠的途中，看到一个人，容貌酷似袁将军。直冲皇宫而去。听闻这两天东宫要举办宴会，宴请一些平日他用着称手的门生。小姐在宫里可认识什么娘娘，能把我带进去吗？我明天想扮成太监，去探探他们的虚实。”
馨玉一听蒙羽这么说，嘴张得能装下大鹅蛋：
“有的，小姐有个姨母在宫里当婕妤。我现在就去和小姐说，看还来不来得及安排。”
馨玉刚想离开，蒙羽想到了半面侠之前跟她说的能感知性别，连忙又拦住了她：
“那个，你跟小姐说，明天我还是扮成宫女吧。扮成宫女更方便接近那些看着可疑的门生。”
“啊？你扮成女的？你确定吗？”
馨玉想笑又不敢笑，脸憋的通红。
“我确定，你快去问吧。”
“好的，我问到了就来告诉你。”
馨玉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说小姐答应明天一早就把蒙羽带进宫。
她还从袖口拿出两个大白馒头给她。
“我在外面吃过饭了。”
蒙羽想着，拿两个冷白馒头干什么。
“不是给你吃的，你不是要装成宫女吗？这是让你放在胸前的。”
蒙羽一愣，扯着嘴角配合馨玉那激动的眼神：
“谢谢你考虑得这么周密，馒头留下，您请回去歇息吧。”
第二天一早，馨玉就拿着一大堆胭脂粉盒过来，要给蒙羽打扮。
蒙羽吓了一跳，她原本准备直接拿掉面具的，看馨玉拿着碳笔就要往她面具上招呼，蒙羽连忙后退了好几步:
“馨玉，东西你放在这里，我自己瞎整整就行。你靠我靠得太近，我不习惯。”
馨玉脸一红，把东西放下，就咚咚咚地出门了。
蒙羽吐了吐舌头：
“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我这张麻子脸都那么吓人了，她都不怕？赶紧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这个地方真是越来越危险了。”
描眉涂脸这种事，以前蒙羽在墨驼城被父亲关禁闭的时候，也经常拿着这些小女人的东西往脸上招呼。
她对着镜子，把一对又粗又黑的眉头涂得又长又翘，坑坑洼洼的两颊也涂得红彤彤的。
看着铜镜里面越发吓人的自己，蒙羽满意地点了点头。
蒙羽跟在李芙后面，进了太极宫。
进了张婕妤的宫殿，蒙羽根本不敢抬头四处乱看，一直注意保持低调，毕竟今天是来做密探的。
“芙儿，快让姨母看看，是不是又变漂亮了？”
张婕妤见娘家来人了，很是高兴。
“姨母，芙儿还是那个样，倒是您，越来越雍容华贵了。”
李芙也很会说话，逗得张婕妤很开心。
“对了，姨母，今天晚上能不能把我带的这个丫头安排进东宫去传传菜，斟斟酒？”
李芙朝蒙羽使了个眼色，蒙羽连忙诚惶诚恐地上前。
“为什么要把她安排进东宫？”
张婕妤立刻警觉起来。
“姨母，芙儿听说皇宫里出现一个特别像袁将军的人，想着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就派护卫过来探查一番。姨母，你就帮帮芙儿吧。”
“什么？他还是个男的？”
张婕妤看向蒙羽的眼神变得有些怪异。
“他功夫好，真要有什么事，他可以立刻逃脱，绝不会牵连姨母您的。姨母，你就帮芙儿想想办法吧。”
张婕妤被李芙缠的没有办法，点了点头：
“行吧，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对那个姓袁的痴心就没变过。我可提醒你，女孩子要保留几分真心，不要全部给了人家，这样人家会不珍惜你的。”
“姨母，你这话芙儿听得耳朵都起老茧了，我知道了。”
“行了，今天晚上我会把他安排在尚食局的传菜宫女里头，但有一条，无论打没打探到消息，一炷香之后，必须离开。免得被那里的人发现了端倪。”
“知道啦，姨母。”
霜降之夜，过了今夜，寒冬就要近了。
灯如白昼的东宫里，此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片。
蒙羽跟着众多宫女后面，亦步亦趋地进了宫殿。
“脍鲷鱼”
太监尖细的嗓门报着菜名，蒙羽和众多宫女一样，端起小碟往每张矮几上放。
她手里的动作不停，耳朵却竖的高高听，听着有没有人提起“袁烈”这两个字。
可是四周嘈杂声太盛，她根本分辨不清。
正懊恼着今天白来了，太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太子到。”
蒙羽连忙和众多宫女一样，退到了众多门客的身后。
一个穿着皓白绸衣，面露威严的男子，在众多侍卫的护拥下，进了宫殿。
蒙羽眼前的那些人立刻呼啦啦全站了起来，迎接太子。
“众兄弟，快快请入席，不用如此拘礼。”
蒙羽趁大家参差不齐入席的过程中，赶紧朝太子那里瞟了一眼。
他的身后，居然站着半面侠。
看来今天果然来对了，这个半面侠，深得太子欢心啊。
菜已然传的差不地，蒙羽随着大部队往外走，经过太子席面的时候，她朝半面侠看了一眼。
对方并没有抬头。
“还好，还好，看来今天扮成宫女过来，是赌对了。”
蒙羽在尚食局里躲了一个时辰，看着一群群人从东宫出来了，她悄悄地寻了个空隙，躲到了东宫外面一处背光的门廊下。
“太子殿下，你让属下去查的事情，属下已经查到了一部分。”
是半面侠的声音。
“哦，快讲。”
是太子有些激动的声音。
“我们的人在东郊一处废弃的道观下面，发现有人在那里的暗室里提炼火药。”
“所有的硝石都在那里吗？”
“从我探得的信息来看，道观那里只是一部分，其余的在哪里，属下还没有查明。”
“那配方，你拿到了吗？”
“太子殿下，这个属下还在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