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永远不会死，因为总有人能够记住他们。对我来说是这样，对你来说想必亦是如此。”
听霍北骁这么说，欧阳仁喃喃点头：“你说得对。这些年几乎每天晚上，我都能在梦里遇见郑龙。他的相貌永远是那么意气风发，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一样。只可惜他没变，我却变了……”
霍北骁走进欧阳仁几步，诚恳地说道：“欧阳先生，要不要找个地方喝几杯？我可以和你好好谈谈关于郑龙的事情。”
欧阳仁呆愣了几秒钟，最终摆了摆手拒绝了霍北骁的邀请。
“虽然我很想喝酒，但是现在最想做的却是尽快改变自己的样子。先生，请问您贵姓？”
“免贵姓霍。”
“哦，霍先生……如果您愿意的话，明天傍晚咱们还在这里碰面。到时候，我请你去喝酒。咱们为了郑龙，一醉方休……”
说着，欧阳仁看都没看霍北骁一眼，就像是出了神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去。不多时，他那副有些癫狂的身姿，便消失在了霍北骁的视线里。
“南音，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回到旁边的咖啡馆内，霍北骁面无表情地问女人。
刚才透过橱窗，顾南音已经将霍北骁和欧阳仁相遇的全程都看在了眼里。而通过无线耳机和微型麦克风的联通，两个人所说的话也一字不落地收进了顾南音的耳朵。因此当霍北骁询问自己意见的时候，顾南音稍作沉思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觉得欧阳仁和那个郑龙之间，肯定存在着某种特别的关系。如果我们能想办法查出真相，肯定对接下来要开展的工作大有好处。”
霍北骁轻轻点头，貌似很同意顾南音的观点。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他非常认真地对女人说：“你得离开这里，去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霍北骁在顾南音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悄悄话。顾南音听完秀眉微微皱起，有些担忧地注视着霍北骁。
“你自己留在这儿……能行吗？”
霍北骁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该这么做。倒是让你去跑这个腿，让我心里有点不忍。”
“别这么说北骁，只要是能够帮上你的忙，无论跑多少次腿我都乐意！那……”顾南音看了看时间，接着说：“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嗯，有事按老方式联系，切勿逞能。”
“明白了。”
说完这些话，顾南音起身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咖啡馆。看着妻子离开的身影，霍北骁在心里暗自为对方打气：“南音，我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傍晚，霍北骁按照约定在前一天的老地方，等着和欧阳仁碰面。可能是等着太久的缘故，他站在那里看着眼前人来人往，逐渐进入到了一种出神的状态。
“霍先生，让你久等了。”
霍北骁闻听此言转头一看，欧阳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相比昨天，他几乎像是换个了人。不管是衣服还是形象，都干净利索了很多。特别是他的精神状态，也不再像昨天那样萎靡了。最起码看上去，像是一个正常男人应该有的样子。
霍北骁点了点头：“走吧，我请你去吃饭。”
欧阳仁一挥手：“你是客人，我哪能让你请呢？跟我来吧。”说完这句话，欧阳仁自顾自地走在前面领路，霍北骁也没多说什么，迈开脚步跟在他身边。
两个人拐了几次弯，走进了一条小胡同里。穿过胡同，一家没有招牌的酒馆出现在霍北骁眼前。
“这是我经常来喝酒的地方，别看门面简陋，但里面的酒味道很不错。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来尝试一下。”说到这里，欧阳仁率先走进门内。而霍北骁则继续紧随其后走了进去。
店内灯光昏暗、空气污浊，酒味和烟味交织在一起，如果是呼吸敏感的人恐怕会喘不过气来。此时店里的客人不多，但每个人都不吝啬自己说话的音量。可能是因为怕被打扰的缘故，欧阳仁特意带着霍北骁来到了一张最靠边缘的桌子前落座。
“给各位先生先上一杯你们这里最受欢迎的酒。”欧阳仁对服务生说道。不多时，一壶酒几个小菜就摆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欧阳仁举起酒杯，朝霍北骁敬道：“霍先生，请允许我敬你一杯！”
霍北骁点点头：“我酒量不是很好，咱们随意喝。”
“好，那你随意，我先干了。”欧阳仁话不多说，仰头就把自己杯中之酒喝了个精光。
霍北骁端起酒杯闻了闻，然后轻轻抿了一小口：“嗯，这酒确实不错，适合细品。”
欧阳仁摇摇头：“我没有你那样的耐性，只要一闻到这种酒的味道，就想大口大口喝个过瘾。也是奇怪，每当我喝醉的时候，郑龙就会出现在我身边，劝告我不要喝了……”
“看来你们两人关系确实不错，郑龙他没有骗我。”
听霍北骁这么说，欧阳仁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他……他真是这么和你说的？”
霍北骁点点头：“是啊，很早之前，他是这么说的。”
欧阳仁表情渐渐变得扭曲，他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难以抑制的痛苦回忆。
“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只是想借他的东西用一下，没想到，会造成那么严重的结果……”
霍北骁面色沉静地看着欧阳仁，脑子里的思考因子则在飞速运行着。
“我昨天已经说过了，他的死与你无关，他已经原谅你了。”
“不！你骗人！”不知是不是喝下的酒对欧阳仁产生了刺激，他突然间情绪激动了起来：“郑龙他就是因为我而死的！如果我站在他的角度上，那就永远不会原谅我自己！”
说到这里，欧阳仁直接拿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把整整一瓶酒全都喝光了。他这种饮酒后的应激反应，跟大街上的那些酒鬼一点区别都没有。
“欧阳先生，你不要喝过头。我还有话要和你慢慢谈。”霍北骁依然从容不迫地说道。
此时欧阳仁的脸色已经微红，他耷拉着眼皮微微一笑：“没关系，你说你的我喝我的，今朝有酒今朝醉，每个人都应该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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