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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家宴


        宴间因为南家姐妹都不善饮酒,林海也有伤在身,基本上喝酒的只有林清和一个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喝得大醉,家宴进行到一半之时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林海不得已,只得将父亲背回卧房休息,而南宫则答应了妹妹留在绣楼陪她过一晚。
        林家小径前月光如水明澈,林海背着老父的身子正走着,忽然听到身后老爷子语调忽高忽低的叫着自己的名字,他赶紧应了好几声,老爷子这才安静下来,脸带笑意的道:
        “混账小子,总算了了你爹我的一桩心事,我都快为你愁死了知道吗?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
        林海听出他语气开始不对,连忙叠声安抚。
        “在你这个年纪,你老爹我已经不知有了多少妾侍了,我看你天天跟那个小安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还以为你是个是个那个!可我愁坏喽!”
        “”
        听着背后老爷子如释重负的声音,林海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加快了脚步把他送回卧室哄睡。
        再回返席间时,桌间空无一人,下人说南宫小姐与妹妹已经携手回了绣楼,林海便摆手让人把席给撤了,他旧伤复发,白天奔波劳累的,心里也想着早点回去休息,不过他心里还记着个事,那就是给小安把剑经默写出来。
        “少爷您早点休息吧,别累着了身子,明天写也一样的。”
        小安有些不忍的劝着,林海却摇头:
        “早一点给你,就早一天学,我可告诉你,剑经这东西是一种剑走偏锋的门道,想得长生修法相,还得练金山寺传你的东西。”
        他一心二用,将诛仙剑胎的经义默出了一半,正想着家中还有多少玉髓来给小安铸剑胎时,门外忽然有下人通报。
        这么晚了还有客?
        林海放下了手中笔,问了几句那通传的下人才得知,那人穿着捕快的官服,牵了一匹马,说来找南宫小姐的。
        “行,我见见。”
        就凭那身捕快的官皮,林海如果只派个管事打发走了,有慢待之嫌,况且来人可能与南宫有旧,林海也就这么屈身,亲自去门前迎了一下。
        刚到前门便看到守门的精壮汉子,带着几分警惕与门庭前的那个牵马人对持。
        自从上回府里的老人死于尸妖之后,林清和便不再用老人守门,而是调了几个气血旺盛的年轻人。
        守城的汉子见到自家少爷过来,仍不放下心中的警惕,小声在林海身边道:
        “近来城中多有异事,少爷小心无错。”
        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林海笑着上前拱手:
        “这位差大哥,在下林海,添为本府大少爷,南宫小姐在府中已经和她的妹妹一起休息了,大哥有什么要转交或者转达的,尽管吩咐在下就好了。”
        牵马的汉子通身都站在门前灯笼照不见的阴影中,面对林海的客气话,浑身都晃了晃,喉间好像有着水声在涌动,却是没有发声。
        手中的骏马不安的甩动着缰绳,来回踢踏着步子,好像想要远离这个沉默的牵马人。
        不对劲!
        林海毫不犹豫的一把扯过身边下人的衣领,顾不得什么轻重缓急的便将他往后一扯,可是这反应迅速的动作仍未完全逃出这个牵马人的魔掌,只见他隐于暗中的脖子极力的伸长,张开满是碎肉的大嘴,直接朝着林海与下人喷出了一道绿色的尸水,飙射的水箭落到衣服上,发出嗤嗤的轻响,带动起阵阵难闻的青烟。
        “把衣服撕了,跳水池里!“
        林海话音刚落,脚趾蹬地对着那一身官服模样的人影便是一脚,直接把他踹的身子平移后退,与此同时,受制他手上的马匹也借机断了缰绳,长嘶着迈开了四蹄,朝着长街狂奔而去。
        “马还马”
        那人头颅转向一边狂奔的马匹,又看了看林府的大门,好像一时间被什么问题给难住了,林海踏前一步,正要解决它,可是胸腹间的伤势正因为刚刚的动作而闹意见,剧痛之下他只有暂时收了动作,手中剑气蓄势待发:
        “哪个不长眼的,居然闹到我家门口来了?”
        那人僵硬着肢体面,朝林海迈步,口中念叨着的依旧是没什么新意的还马二字,林海正要出手,就听身后小安大喝一声,豹子一般的冲了出去,对着那人的脸庞便是重重的一拳打下!
        “少爷,您歇着,看我的!”
        小安头也不回,双拳像是打开了快进的映放机,快到夸张又直接的呼呼拳风与拳拳到肉的啪啪响声,就像是一串在空中点燃的炮仗,将这个不人不鬼的妖物打的不成人形,几次想要用蛮力撕咬,可都被小安灵巧的闪开。
        林海看着这几乎是一面倒的战斗,不禁想起老爹先前无意说出小安曾‘帮了不少忙’的评价,没成想这家伙还是个战斗的天才,光看这起落行进间的闪躲和进攻,居然有了几分现代拳击搏击的雏形。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砸下,那个身着官服的妖物直接脑袋歪斜的扑向一边的地板,一动不动的好像是被活活打死了。
        小安双拳紧握的在原地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个东西确实动不了了方才松开紧握的拳头,他微微喘息的冲着自家少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忽然见到林海的脸色猛然一变,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连千分之一秒的思考时间都没有,林海见到小安的眼神中有一抹戾气闪过,脚尖点地为轴,整个人的身体好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重重的一记抽爆空气的鞭腿,便朝着身后踢去!
        ‘啪‘的一声闷响过后,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怪异虫子被直接抽爆,绿色的脓水撒了一地,如果仔细看的话,其中还有尚在扭动的细小虫卵。
        小安和林海看的心里一阵恶心,皱着眉将大门重新掩上。
        “这段时间类似的事情多吗?”
        虽然发生的事情对林海来说微不足道,可是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开始威胁到了幽州城中的每一户百姓,如今的幽州四面城墙结界都已经做好,肃清城中阴邪之事刻不容缓,也许它们正是因为感应到了幽州已经成为一个大囚笼,所以才开始按捺不住的想要做出反击。
        “这个月大概是第三次了”。
        小安上前指着大门上的一处抓痕:“第一次的时候那家伙被拦到了门外面,第二次和刚刚的第三次都被我打死了。”
        林海对小安的拳脚功夫很有兴趣,问他和谁学的,后者却傻笑着说,这是小时候打架多了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把门关好了,小安跟我进来拿剑经。”
        林海转身便回房,打算将剑经传给小安,他认为这小子是有天赋的,起码在打架上,居然能够无师自通的摸到了一点拳击搏击的门槛,把剑经传给他,将来在自己手下说不定会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
        将这满满的一卷诛仙剑经交到了小安的手上时,林海神色间已经是倦色难掩。
        他从床底下翻出来大块的玉髓,嘱咐小安一定要不惜代价将剑胎养出来,如果玉髓不够再找自己拿就是。
        以先天灵机所铸成的剑胎,威力有多大自己最是清楚不过,以他通幽境的法相修为就能和渡灭级别的高手交锋,妥妥的主角功法啊!
        小安也知道这等如仙神一般的功法有多么珍贵,不顾林海的劝阻,硬是要在地上给林海磕头,碰碰几下重响之后,额头一片青紫,认真的对林海道:
        “少爷对小安好,小安发誓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少爷!”
        “行了,赶紧滚蛋睡觉去!”
        林海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将感动的想要和自己促膝长谈的小安打发走,一头扎入到自己的大床上,片刻就进入到了梦乡。
        ……
        ………
        梦中不知春秋,再睁开眼时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伺候洗漱的下人换了个陌生的面孔。
        林海随口问了下小安去了何处,那人答昨夜打坐之后至今未醒,林海便去看了两眼,确认小安在凝结剑胎的正确路线上,方才放心。
        吃饭的时候没见着老爹,据说是昨天夜里幽州大阵立成,城中妖魔不安惶恐,很是在城中作乱了一通,林家的好几个铺子都有了影响,引得老爹又忙的不见人。
        林海有些不太放心,准备吃完了就出门看看,别出了什么意外,席间与南宫姐妹说起昨夜那个诡异的牵马人,他注意到南宫持筷的手微微一紧,停了停方才问道:
        “可是镇府司的老秦?”
        话音落下,姐妹两人都一瞬不瞬的盯着林海,后者顿觉有压力,挠了挠头道:
        “叫什么他也没说,就是在动手之前,一直念叨着什么还马二字。”
        “是他。”
        南宫眸色深沉的沉默了少顷,而后如往常一样的将碗中粥米吃完,将碗筷整齐的在桌上放好,径直起身往外走。
        “我回去做事了。”
        “我送你吧。”
        林海刚刚放下碗筷,手腕便被南綺容握住:“让姐姐去吧。”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南宫人已经出了林府的大门,窈窕娇小的身子越走越快,渐渐消失于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人群中。
        “老秦是以前城主府的老人了,父亲去世后家中的下人就各奔东西,也就只有梅姨和他肯留下来照顾我们,算得上是姐姐修行的启蒙老师吧。”
        林海默默坐了回去,想到那个隐在暗中,来回念叨着还马的人影,轻轻叹了口气。
        刚来这里的时候,眼见到修行和妖鬼共舞一世,心中恐惧与兴奋并存,如今在见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心中有的就只剩下对妖魔的厌恶和痛恨了,当然也有对人命的痛惜。
        “不如,我让下人把老秦的尸骨起出来,重新再好好的安葬了?”
        南綺容对这个提议连连摇头:“不用了,这些事姐姐会做的,我想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
        这是个挺悲伤的话题,不想在这上面多做纠缠,他看着文静用饭的南綺容,总觉得这次从达州回来之后,这个丫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是个沉迷棋道的棋瘾少女,而现在则变得像个性格单纯的邻家大小姐,浑身上下充满了人情味。
        而且好像还更有……女人味了?
        “最近很少看到你下棋了?”
        南綺容闻言,轻松的小脸上居然首次出现了无趣的寂寞:
        “到瓶颈了,进无可进,渡真师傅跟我说要多入世,或许能借助红尘历练,看破最后一关。”
        “最后一关?什么是最后一关?”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棋仙之类的吧?”
        林海顿时想起了昨天三人在城外合力布置的那一方巨大的棋盘,剑气与天雷,神奇的在那十九道线条中成为了连贯一气,互不干扰的护城大阵,这般神奇的手段,堪称是技近于道!!
        常听人说大道三千,难道南二是千年才一出的大圣人?能够以棋入道?
        世间修行者万千,大道也号称有千种,可从来都没听说过什么棋仙,棋精都很少见。
        不过林海还是相信南二,或许真的能在这方面取得什么成就也说不定。
        林海就这么坐在餐桌上,偶尔的和南綺容聊一句玄奥的修仙大道,下一句又是人间风月,柴米油盐,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着桌边安静用饭的南綺容,忽然对未来就充满了好多的期许和憧憬。
        两辈子都不知泡妞为何物的林海,在这一刻忽然福至心灵的一把握住了南綺容的小手,笑容温暖且柔: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未来还有漫长的一辈子可以用来慢慢的看破。”
        一层肉眼可见的细小鸡皮,从南綺容被握的那只小手上冒出,她轻咧着嘴,把手从林海的大手中拽出,一脸肉麻不适的连声道:
        “行了行了,正常点,我不喜欢这一套。”
        “……哦。”
        林海有些受到打击的收回了手,指间好像还留有那股温热细腻的触感。
        他有点迷惑,这样的台词不够撩吗?还是说我太直,撩的太尴尬了?
        一想到这里林海就忍不住的想要化身为一个小人咆哮,这女的明明看起来比我更直好不好?!
        就在林海自我怀疑之时,只见南綺容忽然捂着嘴笑了起来,她迎着林海不解且迷茫的目光,轻轻道了个好字。
        好?好什么?
        林海一时间没有转过弯,南綺容见状对他翻了个白眼,放下碗筷后款款起身,伸手在林海的榆木光头上轻轻点了一下,然后什么也没说的就回了绣楼。
        后者直到美人走的没影了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看的一旁伺候的侍女连连撇嘴,望着自家少爷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第一百六十二:普度慈航
        因为如今的幽州城不太安全,如果有什么出行安排,想必是绕不过这位后天八重的护院高手的。
        用过了早饭,林海叫过来张护院,这位护院身高七尺有余,身材壮硕,年龄四十多,可是因为常年锻炼,外表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
        “老爷出门的时候没说地方,不过昨天倒是有几个出事的铺子店面,想来绕不开那几个地方,少爷若想去,小的这边去张罗安排。”
        林海点点头,张护院刚刚转身要去张罗,林海却又叫住了他:
        “张护院,你有没有觉得………”
        林海一手摸着下巴,缓缓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南二小姐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这……这该怎么说呢……
        张护院有些为难,不过看着林海一副认真的样子,情知逃不过去,当下只得道:“小的不知。”
        “你下个月奖金没了。”
        “没!没女人味!”
        “你下月什么都没了。”
        “少爷,有!南二小姐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林海点点头:“嗯,老张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扑通一声,张护院跪在了地上,嚎啕的声音一起,大喊道:
        “少爷,您到底想让我说什么呀!?”
        林海纳闷的道:“我说我们出门找我爹去,你跪这哭什么?”
        “……”
        还不是你老林家的套路太多了。
        幽州城关厚重的城门,在悠长的吱哑声中洞开,南宫提着一壶酒和刀,对着城楼上方守将方向微微点头致意,惹得上面士兵一阵骚动。
        “大人,大人,她是不是对我笑了?嘿嘿,真漂亮……”
        “放屁!人家就是点了点头,什么时候笑了?”
        “不笑也漂亮!”
        南宫出了城门,径直便去城外的乱葬岗,幽州城在诡怪爆发之前是不禁安葬的,但是随着天下时局不定,老百姓的生活越发的艰难,每天都有死人,为了不叫尸体堆积在城中造成瘟疫,每天都有尸体被送出城外的荒地埋下,久之自成一处乱葬岗。
        不过这都是穷苦老百姓的无奈选择,有钱的谁会把家人的尸首葬在这儿呢?
        那位老秦的尸首便是如此给处理了,兴许连埋都没埋,南宫最后好不容易找见的时候,一群野狗正在争夺撕咬着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
        斩了已经有几分妖化的野狗,收拢尸首,引雷点火,南宫一系列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老秦尸首上的火光还没有熄灭,埋人的土坑就已经挖好了。
        没有一句的纪念和废话,一切都做好之后,南宫破开了酒坛子的泥封,仰头大喝了一口,余者全都浇在了坟上。
        那个曾与林海醉酒而疯的女子,这次饮酒之后神色平静依旧,目光极亮,双颊酡红,只是双手在身后缓缓握紧,而后她仰望前方长出了口气,嘴中喃喃自语,分明是走好二字。
        其余别的话她不会再说,其实说起来人死也不过是土一捧,别的又能剩下什么?
        祭奠完了老秦,南宫便打算回城杀妖鬼,可是她脚步刚动便见到先前斩杀成数段的野狗,居然还没有死透,眼下妖邪四起,这些终日以死人腐肉为食的东西难免也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沾染了妖性。
        南宫看也不看的一道雷法下去,犹自在挣动的血肉就此化为飞灰而去。
        “好精湛的雷法!”
        一道尖细声音从南宫背后响起,以她如今的道行对此居然一直都没有感觉,南宫猛然住步回首,见到一名身形干瘦的老和尚,正一只脚站在乱葬岗的边缘,笑呵呵的看着她。
        与此同时,四周残破的坟茔之中,开始有窃窃的虫蛇爬动的声音响起,初时尚且不显,可是数息过后,南宫竟觉得脚下的土地都在微微的震动,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随时都要破土而出一般。
        “你是什么人?”
        南宫一手作势抽刀,可真正准备发力的那只手臂却隐在身后,悄然做出了一道繁复的雷决,那名干瘦的好像一节木头桩子的大和尚好似一无所觉,笑呵呵的拱手一礼:
        “老僧普度慈航!”
        随着话音落下,老僧的另一只脚也迈入到了乱葬岗的范围,顿时无数破败的坟茔中,忽然冲出一道道让人头皮发麻的虫子洪流,无数尖细的叫嚣与庞大繁复的肢节手脚簌簌耸动!
        南宫一手掷出还沾着泥土的官刀,手中耀眼的雷芒根本无需从天接引,直接从体内电母法相中汲取到了磅礴的天雷之力,化作一片蓝色的汪洋电流,义无反顾的杀向那个诡异的和尚!
        ………
        ………………
        城西城墙,王灵道正在城头检验弟子们铭刻在砖石上的符箓阵法有没有什么疏漏之处,忽然有人指着远方闪烁的雷光惊呼:
        “真人,那边怎么打雷了?”
        王灵道抬眼望去,瞳孔蓦然收缩,与常人眼中的打雷闪电不同,远方那云遮雾绕之处,分明就是两个法力精深的高手在斗法时带动起的天地异象,莫非是金山寺那个精修雷法的女弟子?
        身边也不乏有眼力的弟子,但是他们在猜测的时候面上并没有什么表示,因为早在雕刻护城大阵之时,金山寺独领风骚,仅凭护持的城池三面,以及渡真刻碑救济生民百姓这两件事,便能叫幽州这座佛门道场稳如泰山的维持下去,后续玄真道想要超越,除非是降服了什么灭城级别的大妖魔才有可能,但是那种程度的妖物,又岂是那么容易降服的?
        如今眼见到那远方,能将妖气化成遮天蔽日的无尽云雾,分明便是一个成了气候的大妖魔,于是心中一个念头徒然升起。
        金山寺人丁单薄,此女如果死在野外妖邪之手,对于他们的实力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如此一来,一旦城中妖魔开始拼死反扑,那么金山寺仅剩的两人便要顾及三面城墙,根本无力插手城中乱局。
        那么到时候只要玄真道说一句,佛门道场仅有防御之力,无有镇压一地之能,那么玄真道就很有可能会被当做是镇压幽州的一大助力,与金山寺共享幽州这片江山。
        金山寺渡真早已是垂垂老矣,不用百年时间便会老死,那么到时候只剩下最后一人的林海。
        经过王灵道这几天的了解,他也不是什么正宗的佛门弟子,而且婚期将近。
        一个要成家立业的对手,怎么可能一心扑在佛门上和自己的道门抗衡发展?
        这个念头一起便再也压不住,王灵道眼中的目光变幻了数次,最终化为了一片平静,倒是守城的将官见着不对,问他道:
        “王真人,那里为何会有雷光闪烁?”
        所有弟子都一瞬不瞬的盯着王灵道,守城将官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空气似是有些压抑,而后便听他微微沙哑的声音道:
        “如果记得不错,那里当是一片乱葬岗,近来城中枉死的尸首都扔在那里,怨气冲天,出了什么妖邪,惹得天公震怒,降下天雷也是情理之事!”
        那名官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意的聊了两句便去了别处巡视,这官员刚走,一名贼眉鼠眼的弟子凑了上来,在王灵道的耳边道:
        “师叔,不管那个女的能不能回来,您只要知会一声,弟子们可以去那三面城池下面做些手脚,他们金山寺人少看不住的,到时候……”
        “啪!”的一个大嘴巴止住了这弟子的满肚子坏水,这人脑子都给王灵道打蒙了,吐着带血的断牙,抬头茫然的看着面带杀气的王灵道。
        “道统之争,不要涉及人间生民百姓,这是我说的第二遍,也是最后一遍!”
        王灵道语调森然,环顾了一圈低头不敢言语的弟子们,然后对着那名出言划策的弟子冷声道:
        “你要是我门下,一掌杀了你都不嫌多,自个儿去你师父那儿请罪吧!”
        ………
        ……………
        乱葬岗已经化成了一片虫子的海洋。
        无数形态各异千足虫在地上沙沙的奔行,地面上被电焦的虫尸堆积如山,南宫在几次冲围不成之后,终于被这诡异的老和尚拿了下来。
        “道门的雷法果然名不虚传,幸亏你修为不高,不然不出本相,我这些子子孙孙还真困不住你。”
        自称普度慈航的老僧,用一面写满诡异梵文的红布,将南宫整个都包裹了起来,只在外面露出一张脸。
        “你的肉身资质不错,用来当做是妖神大人降临的容器正好,就让你多活两天吧。”
        南宫脸色难看,她没想到这处葬满尸体的乱葬岗,居然是这妖物用来培养虫子的孵化场,幽州城连日来死伤的尸体,全都成了喂养这些虫子的饲料。
        如今它们破土而出,一个个张扬着饥饿的口器,冲着幽州城发出怪异的鸣叫,庞大的基群直接将乱葬岗变成了一座虫子组成大山。
        这些虫子种类不一,有的像蜈蚣,有的像蟑螂,但是它们无一例外的生性凶残至极,先前被南宫以雷法电死的虫子尸体,很快就被饥饿的同类分食干净,老和尚看着这一切,脚下虫群涌动,将他的身子和南宫一道托起,朝着幽州城的方向而去:
        “本来想再等等的,可是好巧不巧的你这么好的容器自己撞了上来,今日咱们既然动了手,城墙上必有高人能看出来,隐患太大,速战速决吧。”
        年老僧人眼见南宫有自尽之势,一指点出封锁住了她全身气机,身下有庞大的黑色海洋的虫潮,簇拥着两人前进,他阴测测的笑道:
        “你很不幸,那么多的地方不去,偏偏跑到了我喂养虫群的地方,但是你也很幸运,因为你将成为妖神大人重返人间的容器!”
        妖神大人?难道是那个封印在雷峰塔中的妖神白龙?难道金山寺的那个传说是真的?
        眼前视线渐渐模糊,南宫虚弱的强撑眼皮,问道:“你到底是谁?”
        老僧眼中红光闪烁,蓦然大笑:“我是谁?我乃钦天监四品行走,普度慈航是也!”
        昔年渡真说起天下佛门高手,曾极为推崇白云,因为当时那些高僧当中,他的年纪是最轻的,同样未来也是光明远大的。
        可就算如此,白云在佛门中的地位也很难与排名第一的普度慈航相比。
        大乾立朝至今二百余年,这位普度慈航的名头便响彻了这么多年,若论佛法修为之精湛,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如此任务本该是要去天都山封魔台的,可是人间终是要有高手镇压,于是这位相当于道门地仙一级的高手,便在朝中钦天监挂了一个四品行走的名头,坐镇天下。
        如此高卧云端的镇国级人物,幽州区区一个守城将官自然是不会认得,所以当普度慈航不疾不徐的从衣襟取出了代表钦差身份的金牌之后,守城将官几乎是以一种光一般的速度冲下城墙,亲自为他开门。
        悠长的吱哑声中,这扇厚重的城墙缓缓洞开,在大声训斥开门士兵加快动作的将官,隐约从洞开一线的门缝中,见到一个干瘦的身影正正站在城墙门中间。
        恍惚中,将官好似看到人影背后有扭曲的阴影在其后绵延千里的舞动,仔细揉了揉眼却又什么都没了。
        城中的灯火从那道洞开的门缝中透出,在普度慈航干瘪的脸颊上,那抹照见面容的光芒就此缓缓扩大,他再也止不住唇边的笑意,眼神深处,有抹按捺不住的红光闪动。
        那种与生俱来的妖性在趋势着他内心的,他想要就此冲入城中,一路冲杀着沐浴着人类甜美新鲜的鲜血来到雷峰塔前,然后驱动虫潮,将这十八浮屠挖穿打开,放出幽禁五百年的妖神白龙!
        强悍的修为以及多年修持的本能,压住了内心深处的妄念,他保持着高僧的风度正要迈入城中,可是原本缓缓洞开的城门,却忽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猛然合住,门后传来了王灵道凝重而紧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