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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7章沽名钓誉


        一个女子从远处姗姗而来,穿着一身迷彩服,戴着大棉帽子,身后背着一把猎枪,腰里悬着一把长剑,身后跟着一匹小马驹。小马驹的背后拖着许许多多的野味,一个人吃的话能坚持到开春。
        女子年纪也不大,比林青鲤大一两岁有限,年纪虽小,身材也尽显单薄,可是沉稳的步子给人大山一般的感觉,风吹不倒,雨打不垮的。
        老道危在旦夕,小驼在一边哭成了泪人儿,女孩儿就站在了他们面前,冷冷道:“滚!”
        小驼仰头看着女孩儿,女孩儿不耐烦了,一脚踢的小驼在雪地上滚了好几个圈,姑娘从背包里取出了一些白色药末,洒在了老道的外伤之上,这是前些日子在这里遇到一支演习的部队的时候要来的血盾。
        血止住了,又给他含了一片人参续命,然后才将其放在了马背上,托着回了家。
        所谓家,不过是在一个斜坡上深林中的一个木屋,牛羊狗马鸡,一个缩小版的农场,屋子里放着一个火盆儿,温暖如夏,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说明这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
        女子就将张骆放在床上,在后面敷药,她说:“外伤能治好,内伤我治不了,老人家,您要没办法,可能也就这几天的事儿了,有什么遗愿没有?我能帮就尽量帮,如果有的事儿我能力有限,也没办法。”
        张骆还是有修为的,这种伤都没有昏迷,他说道:“孩子,你就不应该救我,你惹了大麻烦了。”
        女子一脸冷漠,去外面把小马驹背后挂着的野兔和一把老式的八八狙带进屋子里,道:“遇不上拉倒,遇上了也没办法。不过也不是救您,我是怕您这孩子到时候连给你找个地方入土为安都困难,哼,世上有几个人有运气遇到那么一个人?”
        张骆虽然活了快七十年了,自然明白,这姑娘有善缘,才会有这样的善心,可是他自己呢,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不配有这个善缘,他低眉垂首,道:“姑娘,贫道别无他求,只希望你能给我徒弟小驼安排一个人家,他,还无法在一个这样的天下活下去。”
        “他?比他可怜的多了去了,谁不是努力活着?凭什么他就需要被照顾?”女子依旧是一脸冷漠,端着一个盆儿在一边放兔子的血,手脚非常麻利,救人有慈悲之心,杀生,却毫无怜悯,给人感觉就是这个天下生物的生死都和她无关,即便是她杀的,她救的,还是和她无关。
        小驼不知世上荣枯事,以为师父病了,就要好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尽,看到同龄人就觉得那是自己的玩伴,也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管师父了,往女子的身边凑,却被女子一巴掌打了出去,厉喝道:“滚!离我远点!”
        女子下手可不轻,小驼的脸很快就肿了起来,嘴角还有血迹,他再也不敢靠近这姑娘。
        女子洗好了兔子在火炉上煲汤,道:“没心没肺的人都命长,可是没心没肺的人身边人却往往被忽视受冷漠,老人家,如果这小子是跟您长大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小子的这种乐天精神都是和您学的?”女子言辞中主语虽然表现出对老者的极大尊敬,可是话头话尾,都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张骆虚弱道:“人生一世,快乐为本么!”
        “呵呵!”女子干笑了一声,道:“外国人讲理,华夏人讲情,自然也应该讲理的,可还是要讲情,我去了很多地方,看过好多故事,人和人之间,恩怨情仇互相交织,人活的才像人,你们这种自愿充当一个人世间的旁观者的人,我不喜欢。我这么说了,您可别介意,就是我自己这么看的而已,没有说教的意思,就是闲聊。”
        张骆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觉得心中老不是滋味,难道自己这几十年活的,真就不像个人了?可是他,如何就不是一个讲情的人了?
        张骆扭头看了一眼女子,兔子肉已经下锅了,解下便只需要等,她坐在窗前椅子上趴着窗台看窗外血,脸上还是无表情,只是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中带着一抹浓浓的柔情。
        张骆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感觉到了背后外伤药力起了作用,他也闭上眼睛调理内息,奇经八脉因伤而堵,如果能冲开,伤势就会变好,可是都这个岁数了,冲不开,就会气散而亡,还不如早早散功,还有那么一两年好活,他真的有些不想死,因为许多事情还不曾看到结果。可是他自知不但活不了,还会给这个恩人带来不小的危险。
        只是,自己这一身浑厚的真气,和这串七星琉璃镗,就此断了传人吗?他不甘心。
        是夜,火炉中的火熊熊燃烧,把寒气尽数驱赶出了木屋,张骆拖着重伤身体下床,脸颊在火焰的映照下,有一抹仿佛来自地狱的嫣红,他走到姑娘身后,二话不说,便将手掌摁在了她的背后督脉真气盘旋的拐点位置。
        女子刚惊醒,就觉得一股汹涌澎湃的真气流入她的身体,再不敢动,要不然轻则内伤,重则走火入魔,再重,就是他们二人双双毙命。
        张骆睁着眼睛,道:“不成想,姑娘年纪轻轻便通了任督二脉,贫道再助你打开十二主筋。”
        房间之内只剩下了似乎有了风,炉中火焰四处乱串,“呼呼”的声音让门外猪狗牛羊都惊醒了。
        一夜之后,张骆精神萎靡,可是内伤却没了,徐清见他之时,觉得这人至少有三五十年好活,而如今,一副大限将至的脸,真成了个垂垂老朽。
        张骆见多识广,认出了女子体内的真气,说:“没想到啊,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上官秋游龙剑的传人,现在得我真气,我师兄来了,你也不用怕了。”
        女子受了五六十年的功夫,浑身香汗淋漓,和衣而卧,也不知道多久能醒,张骆不辞而别,小驼呢,他肯定不愿意留下。
        雪地里,师徒二人深一步潜一步地踏在雪地里,小驼说:“师父,那个贼女人好凶,打的我脸现在都疼。”
        张骆抬手要打,可是现在的他如何打的动?小驼天真烂漫,哪里看得出来?十二岁了,都什么不懂,也不能怪他,现在多数人二十二岁,还是父母的掌中宝,上了大学,除了生理上的一些东西无师自通,有几个能真正懂得位卑不敢忘忧国,可怜天下父母心的?
        张骆在此时,终于对他的这个徒弟说了一句有用的话,“不管别人说一个人如何不好,但是只要他对你好,你就得记住人家的好!”
        小驼在雪地奔走,笑声清脆,喊道:“师父,我记住啦!”
        张骆立在雪地里,望着朝阳的一束光辉,喃喃道:“师兄,如能放小驼和我那救命恩人一条生路,我死亦瞑目。”
        山野里忽就传来一阵沧桑的声音,“你不觉得,世俗之人肮脏吗?师弟,我是想给你一条生路啊。”
        张骆浑身瑟瑟发抖,可是脸上并没有惧色,他的身体是连这种强弩之末的寒冷都扛不住了,他道:“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干净了?谁肮脏了?师兄,咱龙虎山也不能再沽名钓誉了。”
        远处雪地上徐徐走来一个人,金色道袍外挂着一件黑纱,身背桃木剑,腰悬百宝囊,浓眉剑目,长须直至胸口,他走在雪地上,竟然不留下足迹,他说:“沽名钓誉?龙虎山的声威,生于毫木,起于累土,何来沽名钓誉之说?我们龙虎山从来不问江湖纷争,也不管王朝更替,又用我的名,钓谁的誉了?师弟,你和我回山吧,你的徒弟,那名受你功力的女子,也和我回山吧,你的外孙子已死,外孙女的下落,我们会找到的。只要答应永不下龙虎山,我可以饶尔等一条生路。”
        张骆苦笑着摇摇头,道:“师兄,天下之大何止万里,龙虎山不能做井底之蛙呀,何不改改门规,那些和龙虎山有关系的人,不为非作歹就足以,何必故步自封呢?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呀。”
        “住嘴!祖师爷定下的门规,岂是你说改就改的?”这位龙虎山真人生气了,不过他很快就进行了克制,言辞中却有了杀气,道:“师弟,你是冥顽不灵啊,休怪师兄手下无情了。”
        “虽然这老家伙不是个东西,可是你杀了他,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让他自生自灭岂不是更好?亏你是一山高人,知道斩草除根,却不知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吗?”一阵带有玩味的声音传入到了这对师兄弟近前,声音的主人也跟了过来,他说:“出世即入世,修道之人首先得了解天下之苦,掌门人先生,你现在的这个状态,用一个专业名词来形容,叫严重精神障碍。”
        龙虎山掌门回头看向了来人,皱眉道:“你又是谁?要多管闲事吗?”
        “我?说起来,关系有些复杂,不知道你听得懂听不懂,你师弟的闺女的女儿,现在是我妹妹,也就是……你侄外孙的哥哥,呵呵,这么说起来就容易理解多了。我叫徐清,清风徐来的徐清。”
        可不就是徐清?当时薛蓝一句话让他知道了那老道有危险,老道的危险,自然就是婉儿的危险,他可没有心思来救这个老道的命,只是想到了龙虎山未来可能会是婉儿不小的麻烦,便回来了。
        亏了徐清就是追踪反追踪的天才,一路调查蛛丝马迹,赶来了这里,好在赶在张骆死之前到了。
        龙虎山掌教眯起了眼睛,道:“哦,你就是近来在江湖上名声极响的那个少年人,徐清!”
        徐清嘴角扯起一抹冷笑,道:“是我,怎么样,不算多管闲事吧?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还是就在这里打一架?”
        张骆痛心疾首,道:“小子,你来做什么?就是想让你带婉儿躲开这纷争,你怎么还贴上来找事儿呢?”
        “你闭嘴吧你!顶看不惯你们这些看似世事通明皆学问,实则狗屁不通的人,你没本事,不代表我会怕他,你大慈大悲不舍得伤同门之命,和我徐清又有个毛线关系?”徐清瞪着龙虎山道长,言辞犀利道:“今天,我就要这小老儿一句话,对婉儿就此罢手倒也罢了,否则,从现在开始,我徐清踏碎你龙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