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见未歇？”
王春花一下车就看到了等在出口处的余清和, 只是她左右看了看都没看到叶未歇的身影。
后面下来的齐辉闻言也环顾了一圈，同样没看到叶未歇，“估计是没来。”
王春花心里突然生出了点踌躇, 她压低声音道：“会不会有问题？”
齐辉失笑, “妈, 你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晚了点？”
他们人都在这了，才想来考虑是不是有问题。
王春花有些心虚道：“那之前打电话的不是未歇嘛！咱们和清和又不熟。”说是未歇表叔家的孩子, 但他们又没见过，所以也不知道真假。
“放心吧，”齐辉一手提着行李袋, 一手搭在老母亲肩膀上, “就余清和这样的, 我一个能打十个，所以，您就安心的把心放肚子里, 行不？”
“得了吧, 你。”王春花听完儿子的豪言壮语, 非常不屑道，“你就跟你爸一样，只会使蛮劲, 真干起仗来, 估计连我都打不过。”
“妈，那是我爸让着你, 不能当标准。换成我的话，那是轻轻松松。”齐辉不服气道。
王春花抬头瞪他, “所以你是真打算跟你妈干仗啊？你个不孝子。”
齐辉：“……”
齐辉惊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干仗了啊？”
王春花：“那你刚刚什么意思？”
“我……”
“你不就是要和我干仗的意思吗？”
“……”
齐辉觉得自己百口莫辩, 而是他为什么要和老母亲争这个？
……
母子俩斗了几句嘴，很快走到出口。
余清和笑着朝两人挥了下手，“花婶，齐辉哥。”
王春花走过去，笑眯眯道：“几天不见，是不是长高了？”
“应该没有。”余清和在前面带路，“这边走。”
“未歇呢？”王春花走在余清和旁边，侧过头问道。
余清和实话道：“从家里过来要坐几站公交车，未歇哥晕车，我就没让他来。”
“晕车？”王春花面露疑惑，“以前怎么没听他说过晕车？”
“这个我也不知道。”余清和道，“哥哥也说是这次出来后才晕的，以前在县城坐小巴士都没事。”
“那奇了怪了。”王春花狐疑道。
怎么破破烂烂的小巴士不晕，反而其他车晕了。
“有什么奇怪的。”齐辉倒是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还不吃芒果呢，现在不照样吃。”
王春花一想，“也是，这种事还真说不准。”
走到公交站时，车子正好到，三人很快上车。
半小时后下车，又走了几分钟才到小院。
王春花看了看四周，“这是你们租的房子？”
“对。”余清和打开院门，朝里喊了一句，“哥，我回来了。”
叶未歇听到开门声后就已经放下东西跑出去，门一开就笑道：“花婶，齐辉哥，好久不见啊。”
“是好几天不见了。”王春花笑着打量了一下叶未歇，道，“瘦了。”
“有吗？”叶未歇拍拍自己的衣服，“那我多吃点，争取早点胖回来。”
“是要多吃点。”
叶未歇又转向齐辉，“齐辉哥来了，卤味生意怎么办？齐伟哥弄吗？”
齐辉和王春花对视了一眼，道：“对，反正料我都给配好了，他们只要煮就成。”
“嗯。”叶未歇点点头，“没耽误事就行。”
说完，他从屋里搬了两把凳子到门廊下，招呼两人坐，“花婶，齐辉哥，你们先坐下休息一会喝口水，坐几个小时车肯定累了。”
“累啥累，”王春花摆手，“一直坐着又不干啥，能累啥？”
“我妈说的对，”齐辉接过余清和递过来的杯子，道，“未歇你还是赶紧告诉我们要干什么吧，别耽误了你的事。”
王春花附和道：“就是这个理。”
“再急也得看看住的地方吧。”叶未歇说。
昨天确定王春花他们过来后，余清和又和房东租了隔壁的两间屋子，格局和这边差不多。
“走，房子就在隔壁，带你们去看看。”
王春花和齐辉只能先跟叶未歇到隔壁去。
“这间本来是客厅，现在给改成了房间，所以得麻烦齐辉哥凑合一下了。”
“什么凑合，我看房子好得很。”王春花看了下道。
齐辉也点头，“挺好的，我没问题。”
两人放下行李后，催着叶未歇让他们干活。
“也行。”叶未歇知道他们勤劳习惯了，不干完活也休息不好，就道，“那你们到这边来，我告诉你们做什么。”
因为背光，加上之前进来后也不太好左顾右盼的，所以等进了之前叶未歇待着的客厅后，王春花和齐辉才注意到屋子里堆满了东西。
圆桌上更是摆满了各种各样亮晶晶的珠子。
王春花看得眼花缭乱，“你这是，做手链？”
“对。”叶未歇指着已经串好的手链道，“这些是我弄好的，基本上把可以串的材料都串了一遍，你们只要按着上面的样式，把剩下的串完就行。”
“这么多都是？”王春花指着角落里的袋子问。
“不是，手链的只有这两袋是，这边的是做发圈和发夹的，不过和做手链的也差不多，都是珠子吊坠之类的。”
“那剩下的？”
“那边大麻袋的都是衣服。”
“都是你们从深市进回来的货？”齐辉环顾一圈问。他之前听到叶未歇说去深市进点货回来卖，他还以为是小打小闹，没想到这么多。
叶未歇点头，“对啊，这些都是，不过衣服已经卖了一部分了。”
王春花已经被吓傻了，“这么多东西，能卖得完了吗？”
“可以的。”
“哦，对，”叶未歇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清和，你帮我记一下，到时候冬装给我留十件出来，给花婶齐叔，还有刑大爷他们带回去，留最厚实的那种。”
“好。”
“哎哎，怎么就留给我们了，”王春花一下急了，“不要钱啊？拿去卖。”
“反正也不贵。”叶未歇笑道。
“怎么不贵？从深市运回来都得不少钱吧？”
“也还好。”
余清和干脆过去打开袋子道：“要不现在先拿出来？”不然最近事情多，他也怕自己给忘了。
“可以。”叶未歇在旁边找出一个小点的麻袋，“装这边，到时候收到另一个房间里去。”
“嗯。”余清和翻出一件厚实的棉衣出来递给王春花，“花婶，你看看这样的可以吗？”
王春花下意识接住，摸了摸，“这也太厚实了，得好几十块钱吧？”
“嗯，卖的话是四十块。”
“那不能要。”王春花二话不说就把衣服给塞了回去，这给他们两件就是八十块，这可不能要，然后又把余清和和叶未歇给推走，“来来，赶紧来教我们怎么干活。”
叶未歇和余清和对视了一眼，干脆妥协了，到时候他们直接带回河西村就行。
“好吧，那我先来教你们做几个，这个很容易的，熟练了的话两三分钟就能串一个，就是打结的时候得注意点，别散了就行。”
“放心，肯定给你干好了。”
……
事实证明，串手链真不是技术活，十来分钟后，两人就已经上手。
叶未歇看齐辉弄得比花婶还快点，“齐辉哥，没想到你手那么巧。”
王春花看了眼小儿子，道：“也就这动手能力厉害点了。”
齐辉笑道：“妈，给你儿子留条裤子呗！”
“行行行，给你留。”王春花说话时，手上动作也不停。
“哥，你忘了说工钱。”余清和突然凑到叶未歇耳边提醒。
叶未歇再次拍脑门，“一会去买点核桃。”
余清和失笑，“好啊。”
叶未歇赶紧找了一个麻袋出来，道：“齐辉哥，花婶，不好意思啊，忘了和你们说工钱了。”
“要什么工钱。”王春花道，“我们和齐辉说好了，免费给你干。”
齐辉点头，“没错，我们是免费劳动力。”
“在我这可没有免费劳动力的说法，只要给我干活，都有工钱，这个手链是3毛钱串一条，所以串好后你们就放到这个麻袋里，晚上再统一点数，等全部结束后再结工钱。”
王春花和齐辉在叶未歇说到3毛钱一条时已经停下手里的动作。
“3毛钱一条？”王春花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未歇，那她串一天不得拿几十块钱？
叶未歇点头。
齐辉却想到了之前叶未歇电话里说的每天工钱二十，他下意识问了出来。
“哦，那个啊，”叶未歇解释，“我是在街口的那个小卖部打的电话，当时那个老板也在，我要是说3毛一条太招眼了，所以就说了20一天。”
“怎么了吗？”
齐辉和王春花对视了一眼，摇摇头，“没有，我就是好奇。”
“哦。那就这么说定了。”叶未歇怕他们再反对，干脆说完后就直接出了客厅去了另一个房间。
齐辉&王春花：“……”怎么就说定了。
王春花下意识想站起来，“等……”
“花婶，”余清和打断了王春花的话，“我知道你们和未歇哥的关系好，但涉及到钱，特别是钱的数额比较大的时候，咱们还是该怎么算就怎么算，不然时间久了，会影响到彼此的关系，你说呢？”
王春花一下想到了年荷花。
以前家里没什么钱的时候，什么都好，大家和和睦睦的，但现在齐辉只是多挣了点，关系就已经闹得有点僵。
她叹了口气，点点头，“行。听你们的。”
“那辛苦你们了。”余清和又道，“水壶里烧有热水，你们渴了就自己去倒。”
“还有，一会我得和未歇哥出去摆摊，所以中午我们应该不回来吃饭，那今天的午饭就得你们自己动手，米面菜都在厨房的柜子里。”
“要不花婶你过来，我给你说一下。”
“行。”王春花起身和余清和去了厨房。
余清和打开柜子给王春花看，“米在底下一层，这些菜都可以煮，还有这碗排骨，是我早上买了腌好的，已经放过盐什么的，中午你煮的时候就不用放了，不然会咸。”
“我们煮青菜就行。”王春花道。
余清和似乎是早猜到王春花这么说，所以几乎是对方话音一落，他就道：“花婶，第一餐得吃好点。而且晚上我们还得去夜市，所以也不一定在家吃，到时候放坏了就不好了。”
王春花哪里看不出余清和是故意这么说，“就你嘴甜，行，花婶煮了。”
“好。”
把王春花和齐辉安排好后，叶未歇和余清和很快收拾东西出发。
今天周末，所以市中心的小广场允许小贩们摆摊，只是叶未歇他们到的比较晚，所以能选的位置不多，只剩下些边边角角。
但事已至此，叶未歇也不挑，选了个有树荫遮挡的地方就让余清和把车停下。
今天除了T恤和冬装外，叶未歇把女装也拿了一部分出来。
当然，手表和收音机也没落下。
最后把三轮车上的板子都放得满满当当的。
“哥，你先自己看会，我去拿凳子。”
“嗯？”叶未歇不解，“拿什么凳子？”
只是不等余清和回答，他就想起了昨晚说要买高脚凳的事，“你找到卖高脚凳的了？”
“嗯。”
“远吗？”
“不远。”余清和指了个方向，“就在那边进去，几分钟就到了。”
叶未歇看了一眼，点点头，“那你小心点。”
“好。”
因为位置偏，人流量少，所以余清和走后叶未歇有点百无聊赖，干脆拿当样品的收音机听起《三国演义》评书来。
只是，大概他是个劳碌命，所以还没听多久就被早市上没买到冬装的几位阿姨发现。
摊子立刻被围住。
“小老板，不是说明天才卖吗？”
“本来是这样的。”叶未歇笑道，“但后来我听说这里也可以摆摊就来试试，没想到咱们那么有缘，这都能碰上。”
“阿姨们来一件吗？”
“那必须得来一件。”阿姨们笑道。
“那你们随意挑，衣服的厚实度都差不多，就是款式有点不一样。”
一位阿姨摸了摸布料，点头道：“小老板，你这衣服进的不错。”不像其他人的，徒有其表，半点都不厚实，冬天穿不得冷死。
“我一件件亲自挑的，那必须好啊。”叶未歇不谦虚道。
“就该这样嘛，”阿姨道，“不然你生意也不能这么好。”
“这倒是哦。”
“咦？这些是？”有位阿姨发现了另一边的女装，就拿起来看了下，“裙子啊？”
“对的，”叶未歇看对方有兴趣，就介绍道，“这些裙子都是新出的款式，景城还没有卖呢，阿姨们要不要给女儿啊孙女啊之类的带一件？”
“我先看看。”
“行啊。”
见对方看得认真，显然是真打算买，叶未歇干脆拿起一条黄色的长裙，介绍道，“阿姨你看这件，黄色在夏天穿正合适，暖洋洋的，而且黄色显得皮肤白，人穿上后会更漂亮。”
“还有这件白色的，腰带是蕾丝收边的，系上后会有种飘逸感，这风一吹啊，跟仙女下凡似的。”
“还有这个是泡泡袖的，穿上后跟小公主一样，非常可爱。”
……
旁边的阿姨捅了捅看裙子的阿姨，道：“你女儿不是要相看了吗？我觉得可以买一件。”
“正想着呢，就是不知道买哪件好，她那个人挑的不行，自己觉得不好的，死活不穿。”
叶未歇闻言，建议道：“那不如让您女儿自己来看看？不然买回去了不合适，白跑一趟就算了，还让你们不开心不是？”
旁边阿姨点头附和道，“小老板说得对，反正回去也不用几分钟，你就让小珍自己来看看？”
“也行。”
阿姨匆匆离开。
期间其他人也把自己要的冬装挑好了。
大概是离得真不远，不到十分钟，离开的阿姨就带着一位二十来岁左右的女生回来了。
应该就是她女儿小珍。
不过看起来对方好像并不是太乐意，走近了还能听到她的抱怨声。
“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随便在地摊上买东西，那都是骗子。”
“别胡说，我看了，那质量是真好，裙子也好看。”
小珍翻了个白眼，“你哪次不是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不信你一会自己看。”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传过来，在旁边等着的阿姨们顿时有些尴尬，讪笑着解释，“刘姐女儿小珍是个直肠子，小老板你别介意啊。”
叶未歇笑笑，“没事儿，她应该也是担心阿姨被骗。”
“就是这个理。”
“到了，就这。”刘姐拉着女儿过来。
走到摊子前，小珍先是打量了一下叶未歇，发现这老板年纪虽小，长得倒是俊俏，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看人时含情脉脉的，特别有神。
还有那发型……
“你头发在哪剪的？”她脱口而出。
众人：“……”
“小珍！”刘姐拉了下自己女儿，“别那么没礼貌。”
“我就问问。”小珍道。
叶未歇倒也没觉得冒犯，笑了下，道：“我自己剪的。”
“拉倒吧，”小珍半点不信，“不想说就不说，不用找借口。”说完也不等叶未歇回答，拿起一条裙子看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卖的什么裙子，让我妈这么上赶着买。”
等看清款式设计，她眼睛亮了亮，这次她妈总算是没拉胯。
“好看吧？”刘姐在旁边笑着问女儿。
小珍轻咳了一声，“也就还好吧。”
“多少钱一件？”她问。
“25，不讲价。”
“那给我来两条，这个白色和这个黄色。”
“好的，马上给您装。”
“要那么多干嘛？”刘姐不解的拉住女儿，虽然她也觉得裙子好看，但25不便宜，没必要买那么多。
小珍一边掏钱包一边道：“白色的给大姐。”
“你姐哪里用得着你买？”刘姐不赞同道
她大女儿已经嫁出去，男方家境不错，哪里用她们给买衣服？
小珍却执意要，“用不用是她的事，买不买是我的事，我就爱给大姐买。”
刘姐：“……”
“你咋那么倔？”
眼见母女俩要起争执，围观的几位阿姨赶紧劝道：“刘姐，人孩子之间感情好，互帮互助不挺好的嘛？我记得以前小莉也没少给小珍买东西。”
小珍笑道：“还是徐阿姨记性好，以前我的裙子都是我姐买的。”
刘姐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嗔道：“行！你想买就买。”
“阿姨，您这个冬装要吗？”叶未歇把裙子装好后又去问刘姐。
“要！”不等刘姐出声，小珍就已经应下。
临走时，小珍突然问了一句，“你今天一直在这摆摊？”
叶未歇点头，“是。”
“行。”
然后下午叶未歇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了。
十几个女生呼啦啦围住他摊子时，把他吓了一大跳，好险余清和扶了他一把，不然他就得从凳子上跌下去了。
摔倒倒不至于，就是丢脸。
小珍一改早上嫌弃的模样，热情的和人介绍。
“我跟你说，你皮肤白，穿这个浅绿是真的好看，衬小脸白嫩嫩的，到时候再上点腮红，那就是白里透红……”
“这个白色也好看，你要是穿上，肯定绝了我和你说，跟小仙女似的。”
……
等这群女生离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中间叶未歇和余清和只发挥了拿衣服装衣服和收钱的作用。
“慢走啊。”小珍朝她们挥挥手。
等人看不见了，她才回过身来看着叶未歇问：“怎么样小老板，我推销得还不错吧？”
叶未歇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梢，问道：“是我想的那样吗？”
“是。”小珍没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想从你这拿货卖。”
“当然，我卖的地方不会和你的重合。小老板考虑一下？”
“为什么？”叶未歇问，“你早上来的时候明明很排斥在地摊上买东西，现在怎么又要自己来干？”
小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侧脸，道：“我那是故意对我妈说的。”
“她平时很喜欢在小摊子上买些有的没的，被骗了好急次，说了也不听。我只能表现出排斥，让她买的时候起码犹豫一下。”
“那你不怕我骗你啊？”叶未歇道。
“那个，”小珍轻咳了一声，道：“买完裙子后，我一直没走。”
叶未歇挑眉，“嗯？”
余清和也朝对方看过去。
小珍回身指了个地方，“我一直在那里坐着，直到碰到刚刚那群女生。”
叶未歇看过去，发现那边是个小凹口，坐那里可以看清他们，他们却看不到对方。
“所以你是在观察我？”叶未歇问。
“对。”小珍没否认。
“那你得出了什么结果啊？”
小珍就道：“你人很真诚，没有为了卖出东西而夸大其词，而且给人推荐时也是按着对方的要求来。所以我觉得能对顾客真诚的人，应该不会太差。”
叶未歇未置可否，只反问了一句，“是吗？”
“是。”
叶未歇并没有立刻被说动，只淡淡的说道：“能一下花90块买衣服，那你应该并不缺钱，所以大概率有一份稳定的工作，那怎么想起来要当小贩啊？”
小珍坦然道：“我昨天刚辞职了，现在还没想好要做什么。”
“哦，这事我妈还不知道。”
叶未歇点点头，道：“那我也和你说一下我的情况。”
“好。”
“我手上的衣服存货并不多，加起来也就千把件的样子，所以卖完这批次后中间可能会有空挡，不过会有别的货物卖，具体是什么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当然，到时候还做不做你自己决定。”
“所以你还要做吗？”
“当然要！”就算后面不做了，做完这一批也能挣点钱缓缓，顺便想想后面要做什么。
“好。”
叶未歇沉吟了一下，道：“这样，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请你当销售，每卖出一件，我给你一块钱提成，卖不完的可以拿回来给我。二是，衣服我按批发价给你，卖多少，怎么卖，剩多少我不管。”
“还有，价格卖高了我不管，但不能比我卖得便宜，否则合作取消。”
“我选第二种。”小珍几乎是没有思考道。
“那就合作愉快。”叶未歇伸出手。
小珍和他握了下，“合作愉快。”
“还有一个小问题，我可能没那么多钱拿货。”刚刚还信心满满的吴小珍有些发囧，“能不能先付一部分定金？等衣服卖出去后我再结尾款？我可以把身份证压给你们。”
叶未歇想了下，“也不是不行，但需要签合同，还有，我需要你家地址，当然，我也会提供我的。”
“没问题。”
“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吴小珍。口天吴，珍珠的珍。”
“叶未歇。叶子的叶，未来的未，歇息的歇。”叶未歇说完又介绍余清和，“我弟弟，余清和，年年有余的余，清澈和顺的清和。”
小珍朝余清和点了下头，“弟弟好。”
“叫我名字就行。”
“哦，好。”
吴小珍是行动派，签了合同付了定金，又压下身份证后，很快拿着衣服离开。
人走后，叶未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半晌，他问余清和，“你说我让齐辉哥在家串珠子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
以之前对方会上门找合作卤味的性子，应该更喜欢做生意才对。
余清和：“你想让他和吴小珍一样，从你这拿货去卖？”
“嗯。”叶未歇点头。
“那你晚上问问他愿不愿意。”余清和道。
不过大概率会同意。
“行。”
但叶未歇想了想，又道：“那会不会违背了我们之前叫人来的初衷？”
他们之前想叫齐伟过来，也是想让对方镇场子，免得宵小之辈见只有他和余清和来找麻烦。
余清和道：“就算是让他卖东西，你也要先带他熟悉一下，这样同进同出几次也差不多了。”
叶未歇点点头，“那只有花婶一个人做的话就有点忙不过来。”
“可以再请一个人。”余清和建议。
“还是算了。”叶未歇道。
手链发带那些东西做起来容易，所以也就卖个新鲜，一旦开始售卖，很容易出现模仿，所以在此之前，他不太想让陌生人经手，徒增风险。
“这样，等把齐辉哥带出来，我就每天只去早市，其他时候就在家和花婶一起赶工，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哎，对了，”叶未歇想起余清和的烟酒生意，“你那边的货销售得怎么样了？需要补货吗？”
余清和：“早上刚让人补了一批，收音机我又要了五百个，电子表也要了两百个。”
叶未歇点点头。
晚上九点半到家。
王春花和齐辉还在赶工。
叶未歇看了眼做出来的半袋子手链，“你们不会一直串到现在吧？”
“没有。”王春花手上功夫不停，道，“中间有吃饭休息的。”
信了才有鬼哦。
叶未歇赶紧把买的宵夜炒米粉拿了出来，“花婶，齐辉哥，今天就到这，吃完宵夜赶紧休息。”
“又不费什么事。”王春花道。
和下地干农活比，这活计可简单多了，挣得还多。
“但废眼睛啊。”叶未歇道，“做完这条就结束啊。”
“行。”
等开始吃米粉了，叶未歇才把让齐辉去卖东西的事说了。
“他哪里会……”王春花下意识要拒绝。
“花婶。”余清和却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和未歇哥讨论过的决定，而且我们今天已经签了一个女生了，所以这并不是独一份。”
“还有，我们预计是要两个人分销，所以如果齐辉哥不去的话，我们一样需要再找一个。”
花婶人是好，但太墨迹了，这就是余清和不喜欢找熟人干活的原因，本来一句话的事，非得推来推去的浪费时间。
“齐辉哥，你自己觉得呢？”余清和干脆直接问了当事人。
“我干。”齐辉道。
“不过我没卖过衣服，得先和你们学习一下。”
余清和有些意外的看了齐辉一眼，倒是个上道的。
叶未歇在一旁道：“嗯，这也是我的打算，你明天先和我们跑一下早市。如果觉得可以了，就可以拿货去卖了，要是还不行，就再跟义个中午，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
“我们早市差不多是五点五十出门，你自己看着时间。”
“好。”
一直到回到隔壁，王春花才问齐辉，“妈今天做得是不是不太对？”
“没有。”齐辉道，“你只是习惯了而已。”
“你是不是总觉得大家是邻居，未歇和清和又都没了父母，加上卤味方子的事，所以你来帮个忙没什么，根本不用给工钱。”
王春花一听就点头，“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么想也没错，但也得分时候。”齐辉说：“你今天应该也看出来了，未歇和清和在做的，不是小打小闹的小生意。”
“所以和在家里时邻居间的人情往来已经不太一样。”
“而且生意人都讲究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所以很多时候，未歇和清和说出来的事情，都是他们经过深思熟虑的。”
“您一味的推让的话，会让他们很为难。”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久了，估计就不会再叫我们。”
“说句实在话，”齐辉继续道，“就串珠子的活，随便找个人都能干，未歇为什么找我们？”
“为什么？”王春花下意识问。
齐辉：“一是他信任我们，不会将事情随意泄露出去；二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下次再有活，我们给他们干好就行，不用觉得亏欠。您心里真过不去的话，等回家了，多让他们到家里吃几餐饭，平时也注意一下村里，帮他们看好房子就行。”
王春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那你大哥大嫂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她问。
昨天那事后，她一直避而不谈，也是没想好要怎么做。
齐辉看了她一眼，道：“要听实话吗？”
王春花瞪他，“不听实话我问你做什么？”
“我想留在景城跟未歇他们一起干。”
“那卤味？”
“大嫂不是想要吗？那就给她吧，没得为这么点东西搞得家宅不宁。”齐辉说。
王春花拧眉，“但齐辉，有些事不能开那个头。她现在见你卤味卖得好，眼红想要，等你在景城干好了，她还想要，你是不是又要给？”
“你得知道，人心是永远不知足的。”
“那怎么办？”齐辉撸了把头发，也皱眉道，“总不能和大哥生了嫌隙。”
“你大哥是个好的。”王春花道。
“这个我当然知道。”齐辉垂下眼眸道，“但时间久了，谁知道会怎么样。”他和大哥关系再近，也比不上枕边人，不然哪来的枕边风说法。
“算了，”王春花摆摆手，“反正也不会那么快回去，你让我先想想。”
“行。”
而隔着一道围墙的另一边，叶未歇也在说这件事。
把点好的钱给余清和登记后，他问得直白，“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花婶的做事方式？”
“有点。”余清和没否认道，“我不喜欢推来推去的。”
叶未歇失笑，“没想到我们家清和还有霸总说一不二的潜质。”
“余总好，余总辛苦了。”
少年声音清冽，故意使坏时，尾音会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而因为两人离得近，对方说话时的呼吸几乎全喷洒在他的侧脸上。
余清和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痒，像是有一根羽毛轻轻扫过。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急下耳朵，强行将那一丝酥麻驱散。
“哥，你别这么说话。”
叶未歇却没应，而是紧紧盯着小孩的脸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余清和的脸有些发红。
为了看清楚，他往前凑了凑。
余清和不明所以，往后躲了一下，“怎么了？”
“余总，你是不是害羞了？”他问。
余清和：“……”
“没有。”他有些不自在的转开脸。
然后有些泛红的耳尖就这么暴露在了叶未歇的面前。
他笑眯眯的伸手碰了下，“看，耳朵都红透了，还说没有。”
冰凉指尖落下的瞬间，余清和就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跳起躲开，然后一手捂住耳朵。
叶未歇被他这一连贯动作惊到，“反应这么大？”
余清和不敢和他对视，道：“我耳朵比较怕痒。”
“哦。”
“哥，我先去洗澡。”说完也不等叶未歇回答就径直去了厨房。
叶未歇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朵会怕痒吗？”他的怎么不怕？
感觉奇奇怪怪的。
临睡前，叶未歇把之前没聊完的话说完。
“花婶在村里待了半辈子，已经习惯了这种人情推拒，就算是要改，也需要时间，所以呢，就麻烦余总多多包涵了。”
“好，我知道了。”
黑暗中，余清和的声音有些哑，“哥，晚安。”
“晚安。”叶未歇打了个哈欠，然后很快熟睡过去。
余清和测过脸，盯着少年的睡颜看了许久后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