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叶未歇坐在行李箱上, 见余清从电话亭里出来，他一边啃着菠萝味的冰棍一边问他，“江淼他们怎么说？”
余清和：“马上就结束了, 问我们回不回去吃饭。”
“哦。”叶未歇舔了一小口, 才问道, “你怎么说的？”
余清和的视线落在他手上的冰棍上，大概是咬得小口, 他打完电话，也才吃了那么一点，“让他们打包, 我们直接回招待所休息。”
叶未歇点点头, 注意到余清和的视线, 他看看手上的冰棍又看看余清和，下意识举起手，问道：“要吃吗？”
余清和看了他一眼, 鬼使神差的低头咬了一口。
当然, 咬的肯定不是叶未歇吃过的地方。
菠萝味的冰棍入口, 暑气一下下去不少，余清和舒服得眯了下眼。
叶未歇见状，失笑道：“好吃吗？”
余清和点头, “好吃。”
叶未歇立即兴致勃勃道：“那我们再去买两根。”他还没吃过瘾呢。
“不行。”余清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你现在吃的已经是第二根，再吃得拉肚子。”
“不可能, ”叶未歇拍拍自己的肚子说，“我这个可是铁胃。而且, ”叶未歇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道, “谁让你之前故意演我的，害我多跑了差不多两百米。”
之前他们玩闹，余清和故意跺脚骗他，害他多跑了好长一段路。
余清和也想到叶未歇被他的跺脚声吓到，拎着箱子跑得贼快的样子，没忍住笑了起来。
他哥可爱起来，还真是没人能比。
叶未歇见他笑了，自己想想也忍不住笑起来，“你干嘛突然来那么一下？”
“什么？”余清和没明白他的意思。
叶未歇就就着坐着的姿势，蹦了两下，“这个。”
余清和当时做的时候没什么心理负担，但现在说起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哥哥不是说我不兴奋吗？就想说兴奋给你看看。”
当然，这是玩笑话。
他只是看叶未歇的神经崩了好些天，故意借个机会逗逗他，也让他卸卸压力。
没见闹了一通后，已经能连吃两根冰棍了吗？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反应那么大。
叶未歇却听得无语，“你家兴奋是一边蹦一边喊啊啊啊啊？而且还喊得那么假，我要是在路上看到，肯定也以为你是神经病。”
所以也不能怪路人这么想他们。
“还有最后你那个吃药，”叶未歇说到这个，又忍不住吭哧吭哧笑起来，因为听到余清和的喊声后，有两个阿姨以为他们是疯子，喊得比他们还大声，而且还跑得飞快。
“那两阿姨估计都被你吓死了。”
余清和也想起了那两阿姨，失笑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信啊，我明明记得我是笑着说的。”
“是啊，”叶未歇翻了个小白眼道，“你是笑着说的，但你笑着之前干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余清和摸摸鼻尖，“我——”
滴滴滴！
叶未歇口袋里的BB机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余清和的话。
他赶紧掏出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杂志社那边打过来。
余清和见他表情不太对，问道：“谁？”
叶未歇站起身，“杂志社的。”
余清和：“要回过去吗？”
“嗯，回吧。”不然老打过来也烦。
叶未歇把剩下的冰棍三两口吃完，然后进了电话亭。
余清和见状，也学叶未歇拉过一个箱子坐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叶未歇今天为了去景辉，特地换了一身比较正式的衣服，白衬衫加直筒牛仔裤，衣摆被掖进裤腰里，显得那一截腰更细了。
还有那一双腿，是真的直。
梁华听到是叶未歇的电话还有些意外，没想到对方回的那么快，赶紧道：“你好，我是少时杂志的主编梁华。”
“你好梁主编，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叶未歇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这样，”梁华也不拐弯抹角，说，“我想问问你不愿意签约我们杂志社的原因是什么？当然，如果你有什么条件的话也可以提出来。”
叶未歇就猜到是这事，他想了下，道：“那我就实话和您说了。”
梁华以为对方是要提条件，顿时松了口气，有要求那就说明还有的谈。
有的谈就行。
他们这一期杂志火了之后，没少人来和她，还有其他人打听叶子是谁，都想要分一杯羹，所以她得把这张牌给拿到手里才行。
不然下次火的就是别人了。
她诚意十足道：“你说，我们能满足的一定尽力满足。”
“您误会了。”叶未歇直说道，“我想说的是我不签约的理由。而且我之前就和丁编辑说过，我真的不缺钱。”
梁华脱口而出，“您家不是农村的吗？”
说完自知说错话，赶紧找补，“抱歉，我没有瞧不起农村的意思，就是……”
“我知道。”叶未歇道，“我的确是农村的，但此一时彼一时，具体的我不方便和您说，但经济方面我是真的不缺。”
就算有天他破产了，那也是缺大钱，这点稿费起不到任何作用。
何况他觉得他肯定不会破产。
梁华被他说得一噎，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好歹维持住了情绪，道：“那你说说不签的理由。”
叶未歇‘嗯’了声，道：“我把凌修投到少时，是因为少时适合凌修这个故事。梁主编，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梁华哪里能不明白？“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给杂志社投稿，是根据你漫画的内容来做的决定？”
“是。”
梁华想起丁凤上次说的话，道：“但你说在明年七月前，稿件会优先给我们。”
“是。”叶未歇没否认，“因为在此之前，我只打算画凌修，以及面向十二、三岁读者的故事。”而少时是最合适的，所以他才给出了这个承诺。
“如果我画别的内容，少时也登不了，是不是？”叶未歇补充道。
梁华沉默了一会，道：“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因为她发现叶未歇说的很对，如果是别的内容题材，他们杂志确实登不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关系。”
叶未歇挂断电话出来，余清和站起身，“又是问不签不签约的事？”
叶未歇‘嗯’了声，“回去了，我都快饿扁了。”
“走！”
另一头，梁华挂断电话后愣怔了好一会，最后自嘲的摇摇头，感慨道：“真是大不如前了啊。”竟然被一次加印给整魔怔了，只看到了叶未歇的漫画火爆，却没想过其内容是不是适合。
还好人作者清醒着。
她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找到丁凤，“叶子那边不用去了。”
丁凤闻言一怔，“为什么啊？”她都已经开始申请出差了。
梁华知道不给说明白，这下属会一直记挂着，就把叶未歇的话说了一遍。
丁凤听完拧眉道：“那我们能不能只签这一部分？就是面向我们杂志的年龄段的这部分。”
“没必要，”梁华说，“他不会同意的。”而且叶未歇明确说了，他只会在明年七月前画这个，之后还会不会画不一定，所以没必要。
丁凤却不想那么快就放弃，不然以后想起来，她怕自己会后悔，“主编，让我试试呗，要是成了呢？”
梁华盯着她看了一会，最后想了想，年轻人不甘放弃也正常，遂无奈道：“你想试就试吧，但注意分寸，别把人给惹毛了。”
“我知道。”丁凤见梁华同意，立刻笑了，“谢谢主编。”
“嗯。”
翌日，叶未歇难得睡了个懒觉，九点才起。
起来后发现余清和已经不在，就在他以为对方已经和其他人一起去了展会时，突然发现桌面上留有纸条，说是他有点事要办，下午才回来。
“也不说去干什么。”叶未歇嘀咕了一句。
收起纸条时他突然想起，早上迷迷糊糊的时候，对方好像跟他说过什么。
但他想了想没想起是什么就算了，想着等余清和回来再问问。
快两天没去展会，叶未歇也有些担心，速度吃完早餐后就出发去了会场。
刚到会馆所在的那条路的路口，远远的就看到了齐辉正在路边发宣传单，不过除了齐辉外，还有十来个人也在发。
想来是见齐辉和褚军他们这么做后也跟着学的，也难怪昨晚江淼和吴小珍那么义愤填膺和他告状，说有人故意学他们。
还有衣服也有人学的，不过人家画的没他们的好看。
叶未歇在那十几个人就发现了一个，不过隔得远，也看不太清是什么图案。
最后想了想，他干脆就没过去，而是直接绕了一下，从另一边的工作人员通道进去了。
只是他刚走到一半，就遇到了江淼。
江淼看到他，急匆匆过来，“老板，你终于来了。”
叶未歇见她着急忙慌的，蹙了下眉，“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不是，没出什么事。”见叶未歇误会，江淼赶紧把他拉到一边解释，“早上我们刚到不久就来了一个采购商，点名要和你谈，我们说你不在，他也不走，现在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快两小时了。”
闻言，叶未歇的脸一下沉了下去，抬脚就往展位的方向走，“那怎么没去叫我？”
江淼没注意叶未歇变了脸色，边跟上去边道：“是清和说不要打扰你睡觉的。”
叶未歇猛地顿住脚步，语气急促道：“所以你们就让客户在展位等了两个小时？是我睡觉重要，还是订单重要？”
江淼被叶未歇质问的语气吓到，整个人怔住，最后语无伦次的解释，“对不起，我们——”
“算了。”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
叶未歇继续往前走，“这事晚点再说，先跟我说下客户的情况。”
江淼抿了抿发白的唇，跟上去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助理只说他老板姓李，要见你，其他的都没说，刚我们去搭话他也没搭理。”
“这两个小时他就没说点什么？”
江淼摇头，“没有。”
叶未歇点点头表示明白。
等离得近了，江淼快速道：“戴墨镜的是李先生，旁边的是他助理，姓王。”
叶未歇‘嗯’了声，之后很快透过几位行人见到了坐在他们展位旁的李先生和王助理。
李先生看着二十七、八左右，留着一头三七分发型，戴着墨镜，身上穿着花衬衫，西装裤，脚上是皮鞋，一副很时髦的打扮。
不过紧抿的唇线明显的显露了对方的不耐烦。
这个叶未歇表示理解，饶是谁等了快两个小时估计都不耐烦。
旁边的助理则老成一点，看着已经三十来岁。
看样子这个李先生应该是个二代。
走到两人面前，江淼率先出声道：“李先生，王助理，我们老板来了。”说完又给叶未歇做了介绍，“老板，这位就是李先生，这位是王助理，想找您聊聊。”
叶未歇笑着伸出手，“李先生好，我是叶未歇，夏天服饰的老板。之前因为有点事情，来晚了，让您久等，抱歉。”
李先生仿佛没看到伸到面前的手，直直抬头朝叶未歇看过去。
叶未歇挑了下眉梢，虽然有墨镜挡着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但看细节动作不难猜出，对方应该正在打量他。
叶未歇不动声色的站着。
不过几秒钟后，对方又很快低下头去，显然是没打算理他。
叶未歇笑笑，淡定的收回手，半点不见被轻视的窘迫。
“叶老板好。”就在这时，王助理却突然站起身和叶未歇握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我们老板不太喜欢和人握手，见谅。”
“没关系。”叶未歇收回手后开门见山，“不知道两位来找我是想要谈什么？”
李先生换了个姿势，腿翘成二郎腿，手则放在腿上，不过依旧是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叶未歇的目光在对方手上的戒指扫了一眼，又很快收回来。
王助理道：“我们要订一批雪纺衫。”
展位里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如果只订货，跟他们说不也一样吗？
而且有一百万，那提成得多少啊？
可惜了。
叶未歇听后却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很淡定道：“好啊，只是不知道二位有没有确定好要选哪几个款式？”
“还没有。”王助理说，“不如叶老板给我介绍一下？”
“没问题。”叶未歇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请。”
王助理看了李先生一眼，对方没动，他只能道：“能不能移到这边来？”
“不好意思，”叶未歇道，“我们没有移动衣架，所以移过来可能不太方便。”
王助理一听，刚想说什么，叶未歇已经回身朝江淼招了招手，“江淼，拿一本图册过来。”
“哎，马上来。”江淼很快找出一本图册送过来。
叶未歇接过后直接递给了王助理，道：“这本图册里面收录了我们现在所有衣服的款式和价格，王助理不如先看看这个。”
“看中了之后在旁边打个勾，一会我们再按顺序给您看实物，您觉得怎么样？”
王助理看了李先生一眼，道：“行。”
“好，那您慢慢看。”
之后看出王助理想和李先生讨论，叶未歇很有眼力劲的找了借口离开。
确定其他人听不到后，王助理才凑到李先生旁边，低声问：“要哪几个款式？”
“随便，凑够一百万的货就行。”李先生转了转手上的戒指道。
王助理应是。
半个小时后，王助理把图册递回给叶未歇，“就这些。”
“好。”叶未歇接过后道，“您稍等，我们马上把衣服拿过来。”
等衣服全部看完，王助理很快报了各款式的数量。
雪纺衫的报价都是整数，所以叶未歇很快算出了总金额，一百万零二块。
“是出口，还是？”
“国内。”王助理道。
叶未歇点头，“好的。”
然后飞快的计算了一下公司的产能和现有订单，给出了一个大概交期。
“抱歉。”王助理看过后道，“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们要求一个月内交完货。”
“不好意思。”叶未歇抱歉道，“这已经是我们最快的交期，一个月内交不了。”
王助理笑笑，道：“叶老板，我们这个订货量，也算是你们公司的大客户了吧？给点优先交货权不过分吧？”
叶未歇依旧摇头，“抱歉。”
王助理又磨了一会，叶未歇却始终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李先生霍地站起身，抬脚就走，“撤！”
王助理赶紧跟上。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低，在展位里的三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见一百万的订单就这么没了，都有些着急。
吴小珍不解道：“老板，一百万的订单，我们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没争取的必要。”叶未歇不欲多说，示意他们忙去。
“哦。”吴小珍虽然觉得可惜，但老板发话了，她也只能听着。
江淼之前被叶未歇吓到，这会也不敢说话，只是小心的瞄了一眼叶未歇后赶紧去了另一边。
褚军却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先生和助理离开的方向。
一百万，他们至少能拿到一万多的提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