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新品展示会如约而至。
桑凝站在台阶上看着搬着礼服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虽然动作算轻盈，但是还是难免会磕碰到,她朝着一边的工作人员郑重的交代着：“你们都小心点,礼服一点都不能弄皱。”
她一直觉得这件主打作为压轴不够满意，最近都在进行更改，所以并没有和其他的品牌礼服一样在前几天就送到了秀场。
“放心吧太太，我们一定安全送到。”
工作人员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非常稳妥的将礼服运上了车,直到所有礼物都安稳的待在货车上，他们开着货车离开了婚房。
桑凝看着货车载着礼服离开婚房后才收起了视线。
段景辞在屋内和小朱交代现场的情况，挂了电话见差不多是快到发布会开始的时间后才走到屋外，看向桑凝提醒道：“阿凝,我们也得出发了。”
桑凝请了化妆团队一早就来家里进行妆造，所以她现在属于全妆造的状态，她抬手拨弄了一下因为刚刚指挥着搬运而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走吧。”
段景辞走到后车门前，将车门打开，看向桑凝。
桑凝微微探身坐进车内。
段景辞将车门关上,走到另一边打开后车门上了车。
而此时，发布会门口已经挤满了记者。
“哎,你们是不是也收到消息说今天桑凝也会出席。”
“不止,我听说今天段景辞要重新开启颜华，负责人就是桑凝。”
“颜华是不是段景辞之前创立的品牌，不是因为不景气所以关了吗？”
“看看吧，如果今天真的有桑凝和颜华,那是个大新闻了。”
“段总来了！”
不知道哪位记者喊了一声,原本还挤在周围议论纷纷的记者立刻扛起了摄像机,同时拔腿朝着车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桑凝在车内看着像是丧尸来袭的记者们，蹙起了眉头。
车子还没到发布会门口，这些记者们已经为了争头版头条而疯了似的围住车子，保镖怎么拉都拉不开这些记者，司机怕撞到人，也只能慢慢地往前挪动。
“能不能看见桑凝，她在不在里面。”
“不知道啊，看不见里面。”
“再挤挤，这可是头条啊。”
桑凝见保镖也没办法将这些记者驱散开了，又听见车外的吵闹，有些不开心的看着段景辞：“这门口怎么这么多记者，你去让他们散开。”
“...这应该是保镖的任务吧。”
他堂堂段总，不应该在新品展示会的时候下去驱散记者吧。
桑凝看着旁边一个大块头保镖青筋都暴起了可还是无法阻止这些抢头条的记者，嘟嘟嘴示意段景辞看向那边：“你看你的保镖，白长那一身肌肉了。”
段景辞顺着桑凝的视线看了过去：“以前也没有这么多娱记，也不知道他们从哪知道了你要来发布会的消息。”
“你这是怪我？”
桑凝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段景辞。
“怎么会呐。”
段景辞吸了一口气，用着略微有些夸张的语气，语调上扬，看起来似乎比桑凝更不可思议。
桑凝：...
这人怎么不去学表演。
“段总，太太，这前面都是记者，确实过不去了。”司机回过头提醒道。
“这些记者可烦了，问东问西的，你快把他们赶走。”
桑凝抱臂，大有一副记者不走她就不下去的架势。
不过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段景辞探身透过车窗看了一下前面的路，朝着司机指道：“待会等记者散开的时候，把车开到那边的门。”
说完后他看向桑凝，耐心交代着：“我让小朱在里面接应，他会带你去休息间，1号是颜华的模特化妆间。”
“知道了。”桑凝应道。
段景辞打开后车门，腿一跨，迅速的从车里下来，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丝毫没有给记者拍摄车内情况的时间。
记者们见段景辞下来，争先恐后的扛着摄像头朝前拍摄，一边挤着还一边将话筒怼到他面前。
“段总，请问今天的发布会段太太有参加吗？”
“段总，请问是否向外界传的那样您与段太太要重新建立颜华。”
“段总，请问您相信段太太有能力能够负责一个品牌吗？”
所有记者的注意力现在都放在段景辞的身上，那些围着车的记者也跑到了段景辞这边，给车让出了一条路。
司机趁着前方疏散开，一踩油门跑到了侧门口。
段景辞看着车离开后才回过头，抬眼看向记者们：“今天的主角是段氏集团各品牌的新品，请大家不要过分将注意放在我的私事上，如果我发现今天的新闻有人造谣我的太太，那恐怕我不会向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大家说话，最后，请没有邀请函的记者们不要堵在展示会门口，谢谢配合。”
记者们听到段景辞的话顿时都不说话了，虽然还扛着摄影机在拍摄，但是已经没有刚刚那样咄咄逼人的架势了。
段景辞站在原地等了大约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后才开口，这次的声音多了些冷意：“拍好的话就可以离开了，在我还能与诸位客气的时候。”
记者们面面相觑，听到段景辞的话谁也不敢再拍什么，同时放下了摄像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展示会门口。
*
小朱接到消息就站在侧门口等着桑凝。
他左顾右盼，看到车子出现在门口，连忙小跑到后车门的位置，打开车门：“太太，礼服已经完好无损的运来了，桑榆小姐在看着。”
桑凝下了车，扫了一眼后台忙得很的众人：“嗯，带我去模特那边看看。”
“好的太太。”小朱答应着，走在前面给桑凝带路，可他一边走着却一直回头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在小朱第三次回头的时候，桑凝叫住了他：“你是不是有话想说，这么怕我？我又不吃人。”
小朱忙摇摇头：“不怕不怕，那太太...段总现在在哪？我刚刚给他发消息他没有回，会场那边还有事情要段总处理。”
桑凝持怀疑态度：“你不是他的助理吗，问我做什么。”
小朱：...
不是太太您要我问的吗？
小朱将桑凝带到了一个房间前：“太太，这里就是颜华的模特化妆间，旁边是您的休息区，那我先去找段总了，您有事给我打电话？”
桑凝点点头。
小朱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赶忙跑开了。
他不知道段总平时在太太面前都经历了什么，反正他刚刚是紧张的汗都流了满头，现在只想逃离这里。
桑凝推门进入。
屋内的人一瞬间都看向了门口。
这几天她忙于完善，基本将模特这件事交给了段景辞。
这几位模特也是先由段景辞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她再通过照片确定最终人选，不过她在今天之前都没有见过真人，现在还有种拆盲盒的感觉。
桑凝环顾一圈，看着这几位模特大概都与照片差不多。
“桑总，我要和您说件事。”
桑榆见桑凝出现，忙跑到她身边：“还有一位在自己的休息间，她...她说这件礼服并不符合她的气质，所以一直不肯化妆。”
桑凝扫视了一圈，视线看向最后空着的化妆桌上，眯了眯眼：“是那位超模？”
除了公司的五位模特，她知道段景辞确实还请了一位国际超模来做最后的压轴出场，她所穿的礼服也是桑凝为颜华设计的主打。
“对，工作人员正在化妆间里劝说，但是已经去半个小时了...”
桑榆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桑凝的脸色，见她脸色越来越差，也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桑凝抱臂：“她在哪个化妆间？”
“就在隔壁，3号房间。”桑榆说道。
桑凝的耐心显然已经消耗殆尽，她看向桑榆：“你，去和这位国际超模说她不用参加这次的展示会了，现在就可以拎着东西回家了。”
她特意加重了国际超模几个字，话语里已经多了些嘲讽。
桑榆愣了一下。
不止是桑榆，房间里的其他人也都怔住，同时将目光集中在桑凝身上。
桑凝看向动作整齐划一的模特们：“你们也有不想上台的吗？”
模特们都摇了摇头。
她们可都是集团的签约模特，谁敢和桑凝对着干，那不是自毁前程吗。
“那就继续化妆。”桑凝命令道。
化妆师听到桑凝的话，不约而同的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桑凝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的茶水糕点都摆在桌子上，桑凝一眼就看出这些都是她平日里最爱吃的下午茶系列。
“你们凭什么让我回家，我本来就不接这种小走秀，能来都是给段氏集团面子，你们居然敢叫我滚？”
外面突如其来的一阵喊声让桑凝回过了神。
“程小姐，请您不要在这里吵闹，你再这样我只能叫保安了。”
桑榆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一个小助理敢这样对我说话？想不想干了？”
小模特似乎被桑榆激怒，声音陡然提高，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桑凝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这声音，是在嗓子里装了喇叭吗？
外面桑榆还在劝说小模特不要耍大牌，可是这位国际超模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依旧在外吵个不停。
桑凝站起身，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小脸上面就差写着我不开心这四个大字，她抱臂，看着撒泼的小模特：“吵死了，要能待就待，不能待就滚。”
小模特看见桑凝有片刻的失神。
她也算是纵横娱乐圈和时尚圈有几年了，见过的美人太多，可是却没有见过一个能只是站在那就让她愣住的女人。
但小模特很快回过了神，神情高傲，声音依旧尖锐：“不是你什么态度，你搞清楚啊，现在是你，需要我去穿着你设计的礼服上台，又不是我巴着你。”
桑凝压根就没有用正眼看小模特，更没有搭理小模特的这一副要吵架的模样，转头看着因为这件事而赶来的保安，朝他们勾了勾手，看向小模特说道：“保安，赶紧带她离开，别碍我眼。”
保安是段氏集团的员工，那自然听得是桑凝的话，他们朝着小模特做了个请的姿势，语气并不算恶劣：“程小姐，请您离开。”
小模特瞪着桑凝，没有说话，可是却也没有离开。
桑凝抬眼，凌厉的眼神吓得小模特瞬间不敢瞪着她。
“段太太请稍等。”
旁边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这个女人的声音让小模特原本还神气的脸庞顿时拉下了下来。
桑凝转过头，看见一个不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能称得上一个字绝的女人走了过来，她是偏古典韵味的长相，红唇配上细眉，美艳动人。
“你要是帮她说话的话就不用开口了。”
她一向是欣赏美人的，可这也得看美人是不是和她站在一个阵营里。
女人笑吟吟的：“段太太误会了，我是想让段太太听一段录音。”
小模特听到这话顿时大惊失色，捏着嗓子用着更加尖锐的声音喊道：“虞橙！你要干什么，你难道要和公司闹翻吗？”
桑凝离小模特很近，被她的嗓子正面攻击到，有些生气的看向她：“你能不能不要用那烧开水似的嗓子说话。”
小模特被桑凝这话吓得一愣一愣的，顿时闭上了嘴巴。
“你。”
桑凝看向名叫虞橙的女人：“放录音。”
虞橙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屏幕，一阵机器嘈杂的声音传来。
没过一会，一个女人气愤的声音传来。
“今天为什么不让我上，段景辞指定的人是我，论资质地位，她凭什么？就凭最近有人捧她？”
桑凝被段景辞这三个字吸引了视线，转头看向虞橙。
虞橙没有说话，眼神示意桑凝继续听下去。
旁边的小模特见情况不对劲，转身就想跑，幸而保安都是经过训练的，眼疾手快，拦住了小模特。
“小点声，你想大家都听见吗，虞橙，你都生过孩子了，身材肯定是没有人家年轻人好，是，论资质你在圈里那肯定是前辈了，但是你也得给年轻人机会不是，今天这就是个小走秀，又不是什么大秀，你给人家个机会。”
一个男人苦口婆心的劝告紧接着传来。
“你敢换段景辞指定的人？你就不怕得罪他吗？”女人质问道。
“我会和段总说你生病了的，现在时间这么紧张，我们这还有个现成的模特，他们肯定会同意的，你把这次机会给她，下次的大秀一定你上。”男人继续劝说。
手机里的没有了声音，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用下次的大秀换今天的小秀，听起来确实是个划算的买卖。
可是下次的大秀是什么时候？
桑凝不相信会真的有人蠢到会听进去这样画大饼的话。
不过现在她才把这两个人的脸和那天的照片对上。
虞橙才是段景辞所说的国际超模，而眼前的小模特只是资本家捧上位的，想用这种办法来提高曝光度。
所以，居然有人把她和段景辞当做傻子。
“今天的秀我不可能让给她。”
手机里又传来了女人坚定的声音。
“虞橙，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你虽然资质高，但是属于你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在模特圈吃得就是个青春饭，你也不打量打量你自己，要不是你的老东家我念旧情，你能这么顺利回到模特圈？”
桑凝听到这有些怒了。
这不就是职场PUA吗？
桑凝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就出现在她面前。
虞橙将手机合上，看着桑凝微微带着些怒气的脸蛋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虽然能称得上国际超模，但是那至少是三年前的事情了，这些年她结婚生子，与时尚圈脱轨太久，新人出了不知道多少，自从半年前复出，这是她接到的第一个工作。
但这样的情况是她没有想到的。
所以她只能赌，赌桑凝能够帮她。
“好恶心。”桑榆小声的说道。
“是恶心。”桑凝抬高了音量，接应着桑榆的话。
小模特的脸都气红了，她本来就耍大牌没有化妆，素颜的状态下这些红晕更加明显，像是猴屁股一样。
她也有些生气，瞪大了眼睛：“又不是我说的，你们去找程总啊。”
虞橙轻笑了一声：“程总？怎么叫的这么生疏，不是你的叔叔吗？”
小模特理亏，又不说话了。
桑凝听到这算是明白了。
程总想要捧自己的侄女，所以就打压虞橙，想通过PUA她让她自己退出，不过所幸虞橙是个聪明人，并没有让程总得逞。
桑凝看向虞橙：“你是哪个公司的？”
“百乐。”虞橙答。
桑凝思考了一下。
嘶——这好像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书中还有这个公司？
但桑凝觉得这不重要，又问：“合约还有多久？”
虞橙一愣：“三...三年。”
她的内心狂跳的厉害。
她没有和公司解约不是因为付不起违约金，在这个圈混到她这个地位，违约金她能付的起，可是百乐在圈内也是大公司，和百乐解约，相当于封锁了她以后的路。
可是现在桑小姐的意思...让她的心燃起希望。
“你现在要做个选择题，一，和百乐解约，加入颜华，我帮你重返时尚圈。”
“二，继续待在百乐，这次我可以让你走秀，但是后面的事情我不会帮你，二选一，选吧。”
桑凝伸出两根手指，像是比了一个耶。
“我选一。”虞橙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
她早就想和百乐解约，只是和百乐解约后她根本找不到下家，现在这个局势她成立工作室也很难，所以只能一直在百乐耗着。
现在有更好的公司，她怎么可能会犹豫。
桑凝对于虞橙没有犹豫的态度很满意：“很好，违约金能出得起吧。”
虞橙点点头。
桑凝重新看向被保安逮住的小模特，挥挥手示意保安放开她：“回去和你的叔叔说，虞橙我要了。”
“要就要呗，一个过气模特有什么好炫耀的。”
小模特揉了揉自己的胳膊，一脸埋怨的嘟囔。
桑凝抬眼，给了小模特一个凌厉的眼神。
小模特不敢再待一秒，逃也似的跑了。
看到小模特跑开，桑榆同时松了一口气。
桑凝注意到一直站在旁边的桑榆：“你去看看其他模特怎么样了。”
桑榆点头，朝着化妆间走了过去。
桑凝拿出手机找到段景辞的号码，按了拨号键。
那边似乎很忙，响了很久才接通。
——“阿凝，怎么了，我这边有些忙，一开始没听见手机铃声。”
——“你怎么办事的啊，压轴模特被换了都不知道，你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吗，你不知道，你只在乎你自己。”
虞橙：...？
这夫妻俩的相处模式还真是独特。
那边的段景辞停下了正在签字的手。
这分开的短短半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桑凝听见手机那边明显的有深呼吸的声音。
——“要不...你说说看？”
——“哪来的时间和你细说，你现在立刻派个最好的化妆师来我的休息间，五分钟之内我要看见他出现。”
——“小朱，找个化妆师去太太那边，要最好的。”
听到段景辞交代的声音后桑凝才满意：“好了，你工作吧，挂了。”
段景辞呼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后将自己签剩下的一半名字补齐。
拿着文件给段景辞的员工更是在这期间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两个人会突然吵架从而波及到他。
只是，他怎么感觉段总...好像还挺高兴？
桑凝挂了电话合上手机，带着虞橙来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虞橙刚刚是有点硬撑，因为她没有底气，所以只能装得自信，但此时赢了，心里的石头落地，放松下来，坐在化妆镜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桑凝坐在沙发上，端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看向虞橙此时有些松懈，问：“你要这么轻易放过pua你的那个什么总吗？”
虞橙回过神，看着桑凝有些不太理解她的话。
桑凝没有重复自己的话，只是用着好看的眼眸看着虞橙。
虞橙盯着桑凝的眼眸，心又强有力的跳动了一下。
她在这圈里混了这么久了，还没有见过像眼前这样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的女人。
漂亮，魅力，气质，这些浮于表面的形容好像用在她身上好像都有些不合适。
桑凝见虞橙发呆，朝着虞橙打了个响指，唤回了虞橙的思绪。
虞橙的表情忽然变得坚定，她对上桑凝的视线：“不想放过。”
桑凝忽然笑了：“好，那就不放过。”
作者有话说：
晚些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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