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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便利店没开暖气。
  不过好在够小,  也没开窗户,很快里边就自然闷得暖和了起来。
  “噢,结婚了啊。”杨玲还沉浸在刚才那七十万存款的冲击中没缓过来,  过了半分钟才顿悟,“等等,你说什么?你你你你……你结婚了?!???!”
  方且吟安抚道:“是的,  你别激动,  听我说完。”
  早在先前方且吟就编好了借口,  把她和傅青植的相遇相识编成一个俗套的故事。那个交易是绝对不能告诉杨玲的,  这对她来说冲击力更大,而且杨玲是绝对不可能支持她因为钱而和人结婚这种事。
  只能说今晚是坦白了,  但又没完全坦白。况且方且吟心里总有股莫名的预感,  她和傅青植的婚姻已经差不多变成了一个定时炸|弹,  怕不是哪天就得被人给爆了出来。
  与其等到那时无法挽回,  倒不如先提前给杨玲打好预防针。之后合同结束离婚再说不合适就行了。
  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方且吟轻而易举地就说服杨玲接受了这件事。
  “也是,  你都二十岁了。”杨玲虽然还是有点震惊,  但听完她的话也渐渐冷静下来,“像我们以前那个年代,这个年纪都有孩子了。”
  方且吟:“……”果然每个长辈在知道结婚后第一反应都是问孩子吗?
  她干咳两声带过了这个话题:“总之你放心,你知道我的啦,我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过来给我看看……”杨玲说完顿了下,  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这儿又小又破的,  还是别带他过来了。”
  方且吟知道杨玲这是怕她给自己丢脸,  立刻坚定道:“之后有时间,  我一定带他到你面前给你看看。”
  -
  方且吟在白水镇呆了足足一周。
  周俊伟没再来找过杨玲麻烦,翌日那几个花臂就提着水果上门赔罪,还表示他们会重点注意周俊伟,绝不让他接近杨玲一步。
  方且吟见事情解决得差不多,定了高铁票准备回翌江。
  即将离开翌江的前一天,方且吟跟容义出去吃饭时,遇见了个曾经的熟人。
  “方且吟?”穿玫红羽绒服的中年女人有点不太确定地询问道,“你是方且吟吗?”
  方且吟闻言抬头,认出面前的女人,也有些惊讶:“郑老师好。”
  女人叫做郑雅娴,是方且吟高中的班主任。
  郑雅娴知道她家的情况,当年虽然没有刻意关照,但对她逃课打工的事总睁只眼闭只眼。算起来,他们也有快三年没见过面了。
  郑雅娴在方且吟对面坐下,“你现在是在翌江大学读书是吧?挺好的,翌江大学是个好学校,出来也容易找到好工作。”
  两人之间关系不算熟络,能聊的话题无非也是这些,方且吟客气地跟她客套了几句,正准备道别,郑雅娴突然道:“啊,那边那个广告牌。”
  方且吟转头看去,微微一愣。
  大幅的屏幕上是一个知名高奢服装品牌的广告,男人慵懒倚靠墙壁,双眸轻垂,修长手指漫不经心地玩弄着垂下的长发发尾,五官精致完美如艺术品。
  他在那里,周围立刻失去了颜色,视线中央只能剩下他的色彩。
  牛逼啊傅青植!
  方且吟在心里感叹,广告都打到白水镇这个小破地方来了。
  “长得挺帅的。”方且吟回过头,冲郑雅娴道,“莫非郑老师你也追星吗?”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追什么星。”郑雅娴哭笑不得,“我只是想说,这个男孩子我有印象,你不也认识他吗?你高三拍毕业照的时候他来看过你啊!”
  方且吟愣住了。
  郑雅娴也顿了顿:“你不记得了吗?当时他来到了我们学校,还引起了很大轰动,女生们激动坏了,把人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把保安都惊动了。后来还是我带人去把他从人堆里面解救出来的,他问我我们班在哪里,我就问他是来找谁的,他说来看你。”
  高三的毕业典礼,方且吟记得非常清楚。
  容义有事没来,她也没别的朋友,同学们基本都是家长和亲朋好友轮番上阵,唯独她孑然一身。最后甚至因为嫌贵,连毕业照也没买。
  不过她倒是记得一件事,当时的确有听身边同学疯狂议论学校来了个特别特别好看的帅哥。
  这个人……居然是傅青植吗?
  回到希尔屯酒店方且吟还惦记着这件事,中途她无数次点开了傅青植的聊天框,犹豫许久又关上。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难道要直接问他为什么过来参加自己的毕业典礼吗?这也太奇怪了。
  说不定人家就是心血来潮到了附近想起自己认识这么个人所以就过来看一下而已。
  方且吟这晚睡得很不踏实,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整个人突然感觉非常难受。
  就好像隐隐要发生什么大事一样。
  半夜她实在难受,干脆坐起来发了会儿呆,点开手机看见洛文心两分钟前发了条朋友圈,她挑了挑眉问洛文心:[你也没睡啊?]
  洛文心秒回:[明天要考试,我睡不着TAT]
  方且吟:[来聊天。]
  她把今天郑雅娴说的事一五一十跟洛文心复述了一遍,洛文心震惊极了:[我去!我去!按照这么说,莫非傅青植从初中开始就暗恋你了?!??]
  方且吟:[……应该不至于。]
  洛文心激动道:[不是,你想想,这得多好的朋友才能特地去别的高中参加对方的毕业典礼???换做是我,不是生死之交我都不会去的!]
  洛文心:[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傅青植暗恋你!!!]
  方且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她问傅青植的话。
  ——“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洛文心没得到回应,依然喋喋不休:[番茄,你老实交代,你其实也对傅青植有意思的吧!]
  洛文心:[先别急着否认噢,我跟你虽然也才认识两三年,但我第一次见你……呃,怎么说呢,就是这么依赖信任一个人,你对傅青植的态度和对李斯年他们那些完全不一样!]
  嘶。
  提到这个,方且吟脑子突然闪过一丝慌乱:[不说了,困了,睡觉了,晚安。]
  她把手机搁到一边,重新在床上躺下,把自己深深地埋在被子里。四周寂静,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傅青植是她这种人能肖想的吗?
  她不可以——
  方且吟许久未曾如此慌张过,她一直以为自己现在已经到了面对什么困哪都能淡然自若的境地,
  然而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
  这一觉睡得乱七八糟。
  刚睡了不到半小时,方且吟被外边的动静给吵醒了。
  希尔屯酒店的隔音一般,外头但凡喧闹一点,里面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哭闹声、尖叫声、鸣笛声……各种声音凌乱交织在一起,一下子就把方且吟从浅眠中拉回了现实。
  随即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容义:“番茄!赶紧走!出大事了,旁边发生火灾了!”
  来不及解释,容义马不停蹄地冲上楼去挨户敲门提醒客人,方且吟也没询问,穿着睡衣踢着拖鞋帮容义一块儿敲醒熟睡的客人。
  疏散完人群,一出走廊,便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火势极大,完全看不清是哪里起火了,半边夜幕都被灼烧成了红色,火势蔓延得很快,仿佛下一秒便能把这里也一并给吞噬了。
  “哎!番茄,你要去哪?!”容义眼尖,看到方且吟往外走去,连忙叫住了她,“火势最大的地方就是那一片,你还往那走,不要命了吗?”
  方且吟越过他:“我要去找杨姨。”
  容义焦急拉住她:“那也不能直奔火场去啊!说不定她已经逃出来了!”
  “我打不通她的电话。”方且吟声音低沉得可怕,“容义,松手。”
  两人拉扯着,突然响起了警笛声,容义一看是消防车和警车来了,更使劲拉着方且吟:“你进去就是送死!专业的人来了!你别这么冲动!别到时候杨姨没事,你反倒因为冲进去找她而出事了。”
  方且吟被他说服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不远处火势大的仿佛能把整座小镇都给吞噬。有人冲过来看到他们,大声让他们赶紧离开,那个烟有毒。不要再在这里久留。
  容义拉着她往外走,把她塞进车里,将她和几个陌生人一起送到远离火场的地方。
  方且吟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捏着手机机械性地给那个能倒背如流的数字拨打电话,却都只得到忙音和“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什么都做不到。
  -
  清晨六点,傅青植准时睁开眼睛。
  他的作息规律到被冷航吐槽是机器人看了都自愧不如的地步,每天起床先下楼晨跑二十分钟,然后回来吃早饭。
  早饭十分寡淡,鲜少碰煎炸制品,一般不是粥就是蒸包子。用冷航的话来说,是‘庙里的和尚吃的都没你这么素’。
  今天傅青植也像往常一样,晨跑回来,拿出提前定时闷煮好的粥。吃早饭的时候他也不会闲着,打开电视,趁着这个时间看下早间新闻。
  “今天凌晨三点四十五分,江州市白水镇一居民楼突发火灾,火势不断蔓延至周边楼房……”
  播音腔流利地播报着最新新闻,傅青植听到这个熟悉的地名,捏勺子的手顿住,目光死死地定在了面前的电视机上。
  摄像机对准惨烈的事故现场,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庞。
  没有丝毫犹豫。
  傅青植直接起身出门。
  -
  江州市医院挤满了人。
  “别担心别担心别担心。”容义安慰道,“杨姨绝对没事的!”
  方且吟靠在墙上,嘴唇一直紧抿着没松开过。她难过的时候总是这样,一言不发,浑身上下透着令人恐惧的气场。
  容义刚准备继续安慰,那头门就开了,医生走了出来,“伤者局部三度烧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烧伤程度还是比较严重的,自行愈合的可能性很低,如有需要之后可以考虑一下手术植皮或是皮瓣修复。”
  说完医生便匆匆离开了,白水镇这场大火让医院一下子收治了几十名病人,他还要去看其他伤者。
  “你也听到了,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容义松了口气,担忧地看着方且吟道,“先去吃点东西吧,你都大半天没有吃饭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等杨姨从重症监护室出来看到你这样子,那肯定得心疼死。”
  刚还跟个雕塑似的方且吟听到他搬出杨姨的名头,唇瓣才微微动了动,“你去吃吧,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哎。”容义见说服不了她,只好说道,“那我去给你打包点东西,你等我一下啊。”
  容义的离去让周围顿时安静下来,方且吟一动不动地站在角落,错落的光打下来,在冷风的稀释之下,没有丝毫暖意。
  倏然一道阴影落下,恰恰好在她面前。
  方且吟还是没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面前的人伸出手,骨节明晰修长的手心里躺着一根蛋白棒。
  方且吟这才像是找回了身体一样,微微抬脸,有气无力地低声问他:“傅青植,你过来做什么?”
  他走过来那一瞬间方且吟就认出他了。
  那股独特清冷的木质香,方且吟只在他身上闻到过。面对这句稍微有点质问的话,傅青植坦然道:“我看到这边火灾的新闻。”
  “我没事。”方且吟恹恹道,她第一次用这么不客气的语气与傅青植说话,“你可以回去了,谢谢。”
  傅青植突然曲起单膝,半蹲下来,笃定道:“你的脚受伤了。”
  方且吟微怔:语气终于有了起伏:“你怎么看出来的?”
  清早一番折腾,慌乱中她的确不小心把脚给扭伤了。但这点小伤在杨玲的事面前不值一提,她穿着长衣长裤,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容义都没觉察到异常,傅青植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的站姿和平时不一样。”傅青植低声道:“你平时站的时候会习惯拿左脚当支撑点,略微往左斜一些,今天你用的是右脚。”
  “番茄,我给你带了点梅花糕……咦?”容义气喘吁吁地跑回来,看到傅青植一愣,“你是……番茄的学长是吧?我认得你,你之前来过我家酒店。”
  傅青植颔首:“你好。”
  容义:“你好你好,呃……你是来医院看病的吗?”
  傅青植默了两秒,反倒是方且吟开口了:“他来看我。”
  容义懵逼:“啊???”
  方且吟接过梅花糕,丢下一句“等下我把钱转你”,转身就走。傅青植下意识伸手搀扶住她,方且吟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索性由着他去了,容义这才发现方且吟的不对劲:“诶,番茄,你的脚怎么了?”
  杨玲现在在重症监护室里,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进去看望她。
  傅青植带着方且吟去处理了下扭伤的脚,医生全程啧啧称奇:“小姑娘挺能忍的啊,扭伤的这么严重脸哼都不哼唧一声,平时来我这里的,很多碰一下就鬼哭狼嚎了。”
  他话音刚落,外头就很应景地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
  医生:“……”
  方且吟:“……”
  “我去,别是有人闹事吧?”
  医生连忙去门口看了眼,容义也跟着凑上去看热闹,直接爆了个粗口:“卧槽,番茄,我看到你爸妈了!”
  “方宇宙,陆玫,这场火是从你家开始烧的!你们要负全责!”
  “你少胡说八道!”陆玫梗着脖子破口大骂,“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着的火?我还说是从你家开始烧的呢!”
  激烈的争吵将警察吸引了过来,费了好大劲才将这拨人给分开。方且吟在不远处围观着这出闹剧,表情冷漠得像是在看陌生人,就这么看着他们谩骂推搡。
  当晚方且吟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开了间房将就着住。
  她本以为傅青植很快就会离开,没想到对方也跟着她来到小旅馆开了个房间。
  ……算了。
  方且吟顿了会儿,眼观鼻鼻观心拿着卡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口。房间很小,出乎意料居然还带阳台,并且阳台门是那种菱格形状的铁门,看着就让人很有安全感。
  推开一看,方且吟才知道为什么要装这种门——这阳台他妈的和隔壁房间是互通的!
  刚好旁边也传来了开门的动静,方且吟一偏头,和傅青植对上了视线。
  “……”
  什么破旅店,以后再也不来住了。
  天空黑魆魆的,云层浓厚,犹如芝麻糊铺上了一层软糯的奶盖。方且吟想转身就走,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了手腕。
  傅青植向来绅士,就算是这么失礼的举动也能被他拿捏得恰到好处。他没有使一点儿劲,力道轻柔克制,嗓音低淡道:“谈谈?”
  一秒,两秒,三秒……
  方且吟抬头看了他一眼,“行。”
  两人在傅青植的房间里坐下。
  方且吟原以为他会详细询问今早的情况,没想到他一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个话题:“杨玲阿姨的情况我咨询了一位长辈,她是三度烧伤,之后需要进行补液和抗感染治疗,大概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来恢复。”
  方且吟轻轻点头,傅青植的说法和医生说的其实差不多,“但这只是最基本的治疗,是吧?”
  “嗯。”傅青植又道,“三度烧伤无法自行愈合,想彻底修复,她得进行植皮手术。”
  方且吟对植皮手术并不陌生。
  她腿上就有一道疤痕,当年植皮手术还没这么发达,傅青植当年原本是帮她做植皮手术的,是方且吟坚决不同意,他才放弃。
  杨玲这么大面积的烧伤,价钱少说也要几十万。
  但纵使掏空所有积蓄,方且吟也会给她做植皮手术。
  “傅青植。”方且吟唤了声他的名字,“你要真心想帮我,就不要说帮我出钱之类的话,我不需要。我已经成年了,有能力自己赚钱了,杨姨的手术费我能支撑得起。”
  如果连杨玲的手术费都需要傅青植来掏的话,方且吟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
  傅青植怔了下,“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家有位长辈是这方面的专家,也许能帮上你一点小忙。不用把我当做外人来看,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合作关系,不是么?”
  提到这个合作关系,方且吟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她好像,似乎,跟杨姨说过,要带傅青植给她看一下来着……
  方且吟一下子心虚了起来,语气也没刚才那么冷硬了,“有件事,我说出来你不要生气啊。”
  傅青植轻动眼睫:“什么事?”
  方且吟深呼吸一口气:“我前几天跟杨姨说了我们结婚的事,但我没告诉她我们是契约婚姻,她有点想看看你……可以吗?”
  夜色深浓。
  面对这个请求,傅青植弯唇微不可察地笑了下:“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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