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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诞生


  和所有的魔一样,  灵族同样也是诞生于深渊之下。
  灵族生来便是黑暗之体,在无尽的深渊中诞生,却是这世间最纯净的——
  魔。
  似乎有些可笑,  但这却是真的。
  每隔千年,深渊之下便会诞生一个灵族,  灵族若是想要爬出深渊,  便必须在世间历练千年。
  那什么才算是历练呢?
  度化恶人。
  历练只有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似乎,不算太难?
  确实,  若是寻常人,虽然度化恶人绝不简单,但却也算不上是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
  但对于灵族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虽然灵族本体纯净,  可灵族作为魔族,  天生便带有一种魔力。
  这种魔力对他们无害,却对灵族有着致命的危害。
  因为这种魔力,  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恶念,  而这种恶念,只针对灵族。
  因此见到灵族的所有人,哪怕是普通人,  都会在魔力的引诱下,  无法抑制的对灵族产生恶念,用尽一切办法摧毁灵族。
  普通人尚且如此,那恶人就更不用说了。
  偏生灵族爬出深渊就必须经历千年历练,而这历练却是度化恶人。
  为了爬出深渊,灵族必须拼尽全力去引导,  去帮助,去度化恶人,  但恶人却又会在魔力的引诱下,一次又一次的摧毁灵族。
  在经历历练的时候,灵族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灵力,没有拳脚功夫,只有一具天生孱弱的身体。
  若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便是,他们无法在他人的伤害下死去。
  只有当灵族心底的光彻底消失,对这世间彻底失去希望,不再想要爬出深渊时,他们才会死去,化为一股白色轻烟,重新归于深渊之下,孕育着下一任灵。
  于是在此之前,他们抱着无尽的善意去度化恶人,却又被恶人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一次又一次的摧毁,慢慢消磨着心底的光,消磨着对这世界的希望。
  如此循环,直到抱着无尽的失望死去,化身养料,孕育着下一任饱含希望的灵。
  若是熬过了千年历练,便能爬出深渊,获得灵族世代传承的强大能力,成为这世间最强大而卓越的存在。
  若是不能熬......
  那便在历经千年折磨后,孤独而绝望的。
  独自死去。
  老板娘轻轻笑了笑,脸上的神情悲伤而温柔:“我曾被一位灵度化。”
  榆漪轻轻吸了口气:“您——”
  “没错。”老板娘挽了挽额边落下的碎发,眼神平和:“我从前是个恶人,有幸遇到了那位灵使。”
  “他花费五百年度化了我,遍体鳞伤却又满脸欣喜。”
  “我本以为他能够成为这世间第一位爬上深渊的灵族。”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老板娘垂下眼睑,那一瞬间,榆漪似乎从她眼底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水光:“他跟我说过,灵族只需要成功度化一个恶人就可以爬上深渊,他本可以就此停下脚步,等待着千年历练期限到达。”
  “但他没有。”
  “他说他诞生并非只是为了爬出深渊,而是为了度化这世间更多的恶人,于是他走了,我也没再得到过他的消息。”
  “再后来,下一任灵族诞生了。”
  若是有灵使成功爬上深渊,灵族便从此不会再诞生。
  既然有新的灵诞生了,那便说明......
  榆漪抿了抿唇,心头沉甸甸的。
  往日虽然在看记载在书上的灵族史时也会心情沉重,却没有那一次像今天这样,听着老板娘用再简单不过的语句,述说着那段长达千年的故事时那么难过。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好伸出手在老板娘粗糙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老板娘轻笑一声,语气轻快:“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快些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然而低沉的心情却不是能说好就好的。
  直到老板娘离开,这方小小的方桌上的气氛还是一样的安静。
  琴弋就不说了,就连一向跳脱开朗的青环此刻都垂着眼,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搅动着碗里的清汤。
  榆漪呼出口气,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
  她四处看了看,正巧看到不远处有个抱着个稻草垛的老人家走过,红艳艳的糖葫芦插了满满一垛,诱人极了。
  榆漪有些心动,摸着口袋里的钱,只犹豫了一秒,就起身直直往那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家哪儿走了。
  银匕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起身去追,却被抬眼瞟了榆漪一眼的青环一句话止住了:“她就是想去买个糖葫芦,一会儿就回来,不用跟着。”
  于是银匕又坐了回来。
  琴弋不是话多的人,作为他贴身侍卫的银匕自然也不是,而原本话多的青环此刻也不该太有兴致,因此这方桌上便一时陷入了安静。
  就这样静静坐了半晌,榆漪还没回来。
  青环抬头看了眼,确定榆漪的身影还在,就又垂着头开始玩自己的手指。
  她都已经做好准备打算这样安静的等着榆漪回来了,未料一个似乎压根不可能开口的人突然说了话:“你跟她没有亲族关系。”
  这话是淡淡的陈述句,不是疑问
  青环起初没意识到琴弋是在跟她说话,待她将那话里的意思弄明白后,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她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按照她们说好的来说:“我与姑姑确实不是亲族,不过是我母亲跟姑姑有些渊源,所以我才唤她姑姑。”
  琴弋微微垂下眼,没说什么。
  青环等了半晌,见他没有继续要问的意思,才悄悄松了口气。
  只是买个糖葫芦而已,自然不用耽误很久。
  榆漪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串鲜亮亮的糖葫芦,腰间还挂了一个红色的小包裹,这包裹刚刚还没有,许是榆漪刚刚在外面一同买来的。
  青环随意看了两眼,不怎么感兴趣的收回了目光,顺带拒绝了榆漪递给她的糖葫芦:“我不喜欢吃酸的。”
  榆漪鼓了鼓腮帮子,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只塞了颗糖葫芦进嘴里,鼓鼓囊囊的像是只囤食儿的松鼠。
  她一口气吃掉一串糖葫芦,这才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她盯着手上的另外一串糖葫芦看了看,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吃。
  目光纠结中,榆漪余光瞟见琴弋的目光,她眨眨眼,最后忍痛咬了咬牙,将剩下那串糖葫芦递了过去:“哝,这个给你吃,可好吃了,一点也不酸。”
  一切为了宠爱值!
  少女最后特意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显然是对青环刚刚拒绝她的话有些耿耿于怀。
  银匕没忍住笑了一声,想要出声替祭主拒绝。
  祭主可不同于殿主,这些年,祭主每次出来,都未曾碰过一点儿甜食,连放了糖的菜他都不碰,更别说现在这个裹满了糖的糖葫芦了。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到一只骨节分明的白皙如玉的手接过了那串糖葫芦。
  银匕刷的瞪大了眼,见了鬼一般。
  琴弋没有注意银匕的表情,或者说,从见到榆漪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的身上。
  此刻他看着手中那串糖葫芦,向来疏淡的眸子像是被点亮了。
  他漆黑的长睫微微颤动两下,星辉落在他的瞳孔里,像是细碎剔透的砖石,映衬出天边浩瀚广渺的星河。
  榆漪想,不管以后过了多久,她都一定不会忘了这对眼睛的。
  就像是被揉碎了的星辰,又像是镶嵌了精致装饰的砖石,更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着的珠宝,被微风吹过时,恍然间从间隙里露出的那抹光亮。
  就在榆漪想要细细看看这对眸子的时候,他兀然垂下了眼,只留下被额前乌黑碎发和浓密长睫覆盖下的阴影。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的像是从千万年以前飘来,又似乎只在眼前。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给他这个糖葫芦吗?
  因为这样能提升宠爱值啊。
  只是这个理由不能这样说出来,更何况......
  榆漪看了看琴弋的脸。
  不知为何,现在的琴弋让她心底有些微微的难受,以至于她下意识不想说出任何可能让他伤心的话。
  榆漪眨了眨眼,顺从着内心开口:“因为我想。”
  因为她想,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从来都只是唯心而已。
  漆黑的长睫微微一动,琴弋弯了弯眉,苍白的薄唇勾出一抹弧度,美的令人心惊:“谢谢你。”
  千年前,千年后。
  都谢谢你。
  “啊!快看!”
  “天上这是什么?”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人们的惊叹与惊讶。
  榆漪顺着那边的动静看去,却瞬间被天边的那抹景象吸引了全部目光。
  星月交辉,灯火通明。
  却都比不过天际那场盛景。
  数不尽的红色荧点聚集,细细碎碎。
  夜晚的天空本该是黑色的,荧点铺撒着整片天际,像是落入浩瀚宇宙中的无数红宝石。
  天空被那片荧点装饰的一片绯红,像是白昼将落时天边那艳丽的晚霞,或者说,更像是......
  ——无数鲜血凝成的血色帷幕。
  红色的荧点慢慢聚拢,在天际缓缓组成一个图案。
  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晚风仍然无知无觉的的吹着。
  不知何时,老板娘走到了桌旁。
  她盯着天际那道血色的帷幕,眼底晶莹闪动,她说。
  “新的灵使。”
  “要诞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