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样,  我给你点钱,咱俩算两清了,行不行?”
  孟长林不想娶眼前这个女人。
  “呸,  你一点钱,  就想把我打发了,  我告诉你没门,孟长林,我现在啥也没有了,都是你害的我……你必须要和我扯证。”
  姜娟子朝孟长林的脸吐了一口唾沫,  心里难受的像是刀割的似的,见对方不想和她扯证,  她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之前他喝醉酒,嘴里喊的都是她三妹姜苗的名字,  姜娟子心里很不服气,  她知道这个孟长林到现在还在惦记她那个三妹。
  “我跟你的时候可是黄花大闺女,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比不上我三妹姜苗,我肚子里揣着你的娃哪,  你都这么看不上我?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我那个离了婚的三妹了?”
  “我就是看不上你,如果一定要扯证结婚,我宁愿和你那个三妹去扯证,  也不愿意和你这种女人扯,”
  孟长林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姜娟子。
  “我这种女人?我这种女人咋了?”
  孟长林没有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鄙夷。
  “你瞧不上我……你瞧不上我……在你心里,  我竟然比不上三妹那个二手货,  你竟然愿意要她都不愿意要我……”
  姜娟子从地上爬起来,  用手掌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脸上刚刚的狰狞,愤怒,嫉妒……被平静所替代。
  “孟长林,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我在民政局等不到你,你就不要怪我了。”
  “你敢……”
  孟长林想也不想地给了姜娟子一巴掌,姜娟子的脸被打的往旁边偏了偏,
  “你打我也没用,我姜娟子就算是死也要和你扯证结婚,你不是看不上我吗,我就偏偏要嫁给你,天天在你眼前晃,我这个你看不上的女人,还要生下你的儿子……
  你这一辈子都休想甩开我。”
  被逼到极致的姜娟子,眼中闪过一抹疯癫。
  孟长林看到她这样疯,有点后悔当初不该招惹她了,她越这样说,孟长林就越不想和她扯证结婚。
  “我给你二百块钱,你还有啥条件,可是说出来。”
  “二百块钱?”
  姜娟子被气笑了,
  “孟长林,我在你这就值二百块钱?我为了你,工作也丢了,对象也丢了,钱也花光了,还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你没良心。”
  “你的工作丢了,是我逼你丢的吗?还有你对象啥的,,这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你当初不就看上我的身份了吗?
  你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不顾一切地攀上我这个高枝,哼,你要是比得上你那个三妹的一半,也不至于这样让人瞧不起。”
  像姜娟子这样的女人,孟长林见得多了,他虽然恨那个姜苗曾经羞辱过他,但不得不承认,姜苗那个女人,之所以让他放不下,可能就是她和旁人不一样。
  她不在乎他主任的身份,就好像假如他是厂长,再有地位也入不了她的眼似的,她对他没有恭维,没有讨好,没有谄媚,他一个主任,在她眼里就像和普通的工人们差不多。
  尤其是他用工作逼迫她的时候,他即使嘴上不承认,但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有吸引力,她身上有那种莫名的坚持。
  之前他只想和她处对象,但现在,他觉得,只有这样人,才配和他孟长林扯证结婚。
  “可我的工作是为了你丢的……我承认当初自己是看上了你的身份,可我也是真心喜欢你的,我那不是爱慕虚荣。”
  姜娟子说这话孟长林是一点都不相信,要是自己不是棉花厂的主任,只是厂子里的临时工,工作还比不上她原来的那个对象,叫李旺的,她会抛弃李旺,选择自己?
  他觉得这个姜娟子很虚伪,打着喜欢的名头,去粉饰自己爱慕虚荣的内心。
  “你这种女人,遇到张三说喜欢张三,遇到李四,说喜欢李四,你喜欢的只是他们的地位以及条件,你骨子里很自私,谁对你最有益,你就巴巴地凑上去。
  听说你和那个李旺之前处了快两年了,两年的感情还不是让你说丢就丢,你压根就不了解我,才认识没几天,就巴巴的跑过来,说喜欢我,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你胡说,我没有。”
  姜娟子一脸的心虚,她那个时候只是想过上好日子,她有错吗?她没错。
  “不管你怎么看我,我都劝你好好想想,不和我扯证,你的前程也不用要了,你还要给我去蹲看守所,你那里有一颗黑痣,公安同志一看就知道,你以为到时候你能说的清?”
  冷静下来的姜娟子,忽然想起来孟长林隐秘的地方有颗黑痣,这是他狡辩不了的。
  这下轮到孟长林不镇定了,他脸色阴沉地瞅着她。
  ……
  晚上,筒子楼。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姜苗的女同志?”
  孔母踮着小脚,穿着蓝色的斜襟外罩,头发盘成小髻,走路一颤一颤的,手里拿着手绢扇着风。
  “姜苗?那不是老姜家的三闺女吗?”
  下班的刘工瞅着面前这个仿佛还活在旧社会的老太太,忍不住好奇,
  “你找老姜闺女干啥啊?”
  “我过来帮我儿子掌掌眼,她家住在几楼啊?”
  “四楼,出楼梯右拐,第三家就是他家。”
  刘工盯着老太太爬楼梯的背影,这哪有大晚上来女方家里看人的啊,姜家的名声都臭成那样了,竟然还有人给老姜家闺女介绍对象?
  虽然那个老三挺好的,但搁不住她有一个那样的大姐啊,她和她是姊妹,说不准,以后也是她大姐那样。
  现在外面都说,姜家大闺女,不是个东西,白给都不要,姜家小闺女,也坏的流脓水,只有这个姜家老三,是个心狠的,抛弃乡下的孩子啥的,这名声在她们三个姊妹中,算是最好的。
  孔母按照刘工说的,找到了姜苗家,吴淑兰正在外面炒腊肠,看着身边冷不丁的出现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把她吓得猛一个激灵。
  “老太太,你找谁啊?”
  “请问这是姜苗的家吗?”
  孔母笑吟吟地,吴淑兰眉头微皱,
  “是啊,你找我闺女干啥?”
  “找她有点事,这个点,你闺女应该在家吧。”
  孔母不等吴淑兰说话,就自顾自的进了姜家的门。
  “你谁啊?”
  从屋里刚出来的姜向军,看着一个仿佛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老太太,站在他家客厅里,把他吓了一跳。
  “我找姜苗,我儿子看上她了,你赶快让她出来,让我瞅瞅。”
  孔母很不客气地扯过一张椅子,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用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打量着姜家这个不怎么大的房子,还有屋里的摆设啥的。
  孙英子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她家客厅坐着一个她从来没见过的老太太,这个老太太竟然是个小脚,那不会是三寸金莲吧?她伸出自己的巴掌看了看,那个老太太的脚还没她的手掌大,穿的鞋子,也怪异的很。
  姜向军把姜苗从屋里喊了出来,他对姜苗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往客厅看,
  “那个老太太,是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啥?”
  姜苗可不认识这个老太太,她走了过去。
  “听说您找我?”
  “你就是姜苗?”
  孔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拽着姜苗的胳膊,围着她转了一圈,那目光像是在打量牲口似的。
  “你干啥啊?”
  姜苗扒拉掉了老太太抓住她胳膊的手,她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模样长的俊倒是俊,就是这身子骨太单薄了点,最主要的是屁股不大,生不了儿子,要是屁股再大点就好了。”
  孔母对姜苗评头论足的。
  姜苗噌地一下子火了,抓住老太太,看了一圈,
  “你的屁股大,是不是生了一串儿子啊?”
  姜苗嫌弃这样还不过瘾,还按着老太太的身子,让孙英子和吴淑兰看,
  “大嫂,妈,你们快看,这个老太太的屁股多大啊……都快瞅瞅。”
  老太太臊的不行,用力从姜苗手里挣扎着,
  “你这个死丫头,快放开我,真是不害臊,不要脸,让旁人看我的这个……快松开我。”
  老太太脸色涨红,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姜苗一把把老太太推到地上,甚至嫌脏似的,拍了拍自己刚刚抓她胳膊,按她身子的手。
  “今个也不是清明啊,你这个老东西咋从下面爬上来了?是不是没人给你烧纸,你缺钱花了?”
  “你这死丫头咋说话哪?还不快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也不知道你家里人是咋教你的,真是没教养,还动手推我,你咋这么孬啊?”
  孔母向姜苗伸出了手,姜苗气不过,准备用脚踹她,被眼疾手快的吴淑兰一把抱住了腰,拖到了一边。
  “小祖宗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你一脚下去,把她踢出来个好歹咋办?”
  “你没听见这个老东西,嘴里说的啥吗?你放开我。”
  任凭姜苗咋说,吴淑兰就是不放她,甚至一旁的孙英子都抱住了她的胳膊。
  “老太太,你到底是谁啊?来我家找我闺女干啥?”
  这大晚上的,她家里来了一个老封建,二话不说就开始招惹她那个脾气不好的三闺女。
  “你……你还想踹我?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咋会看上你这样的人?”
  孔母这样一说,姜苗知道她是谁了。
  “你是那个孔春明的娘?”
  “对,我就是孔春明的娘,我今个过来,就是要看看,到底是啥样的小妖精把我儿子的魂给勾走了。
  你这样的人,活该男人不要你,和你离婚,你一点都没有女人家的样子,要是我儿子把你这号人娶回家,那家里别想过安生日子了,说不定你还虐待我大孙子哪。”
  “你放心,你儿子带了一个拖油瓶,还有一个你这样的娘,我眼睛即使瞎了,也看不上他。”
  姜苗的话音刚落下,老太太立马炸了起来,
  “就你这样的,还敢瞧不上我儿子,我儿子那可是大学老师,听说你就是个搞翻译的,连份稳定的工作都没有,还只是个高中毕业的,学历没有我儿子高,工作也没有我儿子的体面。
  我儿子能看上你,那是你家烧了高香了。
  幸好今天我过来了,看到了你的真面目,哼,你休想嫁给我儿子,进我孔家的门。”
  “老东西,麻烦你搞清楚,谁想嫁给你儿子了?谁想进你孔家的门了?你真把你儿子当成香饽饽了,他在我眼里就是臭粪球。”
  姜苗真是觉得面前这个老太太,对她儿子有种迷之自信。
  “你一个离过婚的女人,竟然敢说我儿子是臭粪球?你不就那张脸长的好看点吗,我看以后,你这样的人,谁敢要你。”
  “你这个老东西,还有脸说我,现在都已经是新社会了,咋还残留着你这旧封建的残渣啊,你儿子不是大学老师吗?咋没把你改造改造啊,有你这样的娘,真是给他丢人。
  你这个老鬼,还是赶快下去吧,省的在上面恶心人,就你这样的,你儿子打一辈子光棍都不稀奇。”
  姜苗嘴巴毒得很,孔老太被姜苗气的,接不上来茬。
  “老太太,你赶快走吧,别在我家了。”
  吴淑兰在赶人,孔老太咽不下这口气,躺在地上撒起了泼,就是不肯起来。
  “打人了,有人打老人家了……哎呦,快把我给打死了。”
  吴淑兰连忙去把自家的门给从里面插上了。
  姜苗看了一眼姜向军,示意他去找点东西,把躺在地上撒泼的孔老太的嘴给堵上,姜向军找了一圈,从盆子里找到一只他昨个换下来,还没来得及洗的袜子。
  那味道冲的,他自己都嫌弃的慌,孙英子和姜苗都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捂住了鼻子,姜向军的袜子,简直是太臭了。
  “你干啥?……”
  孔老太话还没说完,嘴巴里就被塞进来一团东西,她眼睛突然瞪大了,脸上的神色扭曲了一瞬,就要用手抽掉嘴里的东西,可被姜向军按住了胳膊。
  孔老太胃里的酸水往上涌,涌到袜子那,又被堵了回去……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姜苗看着躺在地上不断挣扎的孔老太,她就仿佛一条刚从坟墓里刨出来的老虫子,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伸出了脚,在孔老太震惊的目光中,狠狠地踩到她的手掌,然后用脚尖一点一点的碾。
  “呜呜呜……”
  孔老太的尖叫声,被袜子堵在了嗓子眼。
  “仗着年纪大,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姜苗看着孔老太满脸的痛苦,她觉得愉悦极了。
  “刚刚不是说打你了,快把你给打死了,今天不对你动手,就对不起你这番话啊。”
  “你儿子不是在林城大学教书吗?你说如果我一封举报信,向学校反映,他有个封建残余的老娘,大晚上的来我家传播封建,你说,学校会不会批评你儿子啊?
  你儿子的名声会不会臭啊?
  做的再绝点,我就谎称你儿子他是个流氓,骚扰我,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流氓罪被关进去啊?这样的话,等他出来,还能进学校教书吗?”
  听着姜苗的话,孔老太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恐惧来,姜苗后面那句,完全是在恐吓孔老太,人家看守所的同志肯定要调查的,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但她看出来了,这个孔老太很紧张她那个在大学教书的儿子,用这些话吓吓她就够了。
  “把她嘴里的袜子拿出来吧。”
  “她要是把人喊来咋办?”
  姜向军有些担心。
  “哼,她要是敢喊一声,我明个就去她儿子的学校,找她儿子的领导,然后再去看守所,告她儿子耍流氓。”
  姜苗冷笑出声,姜向军把孔老太嘴里的袜子抽了出来,果然,孔老太没有喊,而是死死地瞪着姜苗,像是要把她给活剥了似的。
  “这样就对了,我问你,你出了我家的门,旁人要是问起你的手是咋回事,你咋说?”
  姜苗居高临下的瞅着孔老太,见她不吭声,她脸色一冷,猛地拔高音调,呵斥了一声,
  “说话。”
  这句说话不仅把孔老太吓得心脏骤停了一瞬,就连姜向军,吴淑兰,孙英子也被这样的她给吓住了。
  只见姜苗拉着张脸,不善地瞅着孔老太,像是下一秒,要对她做啥似的。
  “我……我就说是被旁人用脚踩的。”
  孔老太慌张地回答了姜苗的话,她话里没有提姜苗的名字。
  “嗯?”
  姜苗显然对她说的话,不满意,脚下微微用力,孔老太疼的眉头紧锁,浑身发抖,人家都说十指连心,她的手此时传来一股剧痛。
  “我……我就说……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摔的。”
  “嗯。”
  姜苗这次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把脚从她手上移开了。
  孔老太用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起被姜苗踩的不能动的右手掌,右手的痛传遍了她的全身,就好像骨头都被她给踩断了似的。
  这次没人请,她就格外主动地从地上狼狈的爬了起来,
  “我……我能回家了吗?”
  孔老太没敢看姜苗的眼睛,她紧张的一个劲地咽唾沫,在这个姜苗用脚踩她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女的,是个混不吝的,啥事都能做出来,尤其是她看她的那种眼神。
  “回去吧……路上小心着点。”
  姜苗冲她摆了摆手。
  “哎……”
  孔老太弓着背驼着腰,应了一声,用手托着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在即将出姜家门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姜苗威胁的声音。
  “记住你刚刚说的话,要是让我在旁的地方听到,你儿子可就……”
  “你放心,放心,我连我儿子都不告诉,这手是我不小心摔的,摔的。”
  孔老太连连保证,她说的是心里话,她回家后,果然连儿子都没敢告诉,孔春明问的时候,她就说是自己走路摔倒的。
  孔春明带她去诊所看了看,手骨断了一根,肿的已经看不出来是手的形状了,孔老太疼的满头冷汗,在诊所的床上打滚。
  她此时无比的后悔去那个姜苗家,那个姜苗就是个实打实的坏种,她不敢告诉儿子,怕儿子去找那个坏种,那个坏种一气之下跑到她儿子学校可咋办啊?
  孔老太只能把委屈吞进自己的肚子里,她现在就好比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儿啊,你可千万别和那个叫姜苗的好啊,就当娘求你了,她不是个好东西啊……”
  “娘,你见过姜同志吗?你为啥这样说她?”
  孔春明不解。
  孔老太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
  “没见过,妈咋会见过她啊,我……我这是听旁人说的,说她那个人坏的很。”
  “娘,外面的谣言都不可信,等你亲眼见过姜苗同志,就知道她是个多好的人了。”
  听着儿子孔春明的话,孔老太老眼里流出了眼泪。
  儿啊,娘的手就是被你嘴里那个多好的人用脚给生生踩断的啊……
  姜家。
  姜向军最近都不敢招惹这个三妹,别看他这个三妹,平时脾气坏,但还没坏到让他害怕的那种程度。
  自打那天,他亲眼看着他这个三妹,用脚踩那个老太婆的手,她脸上还露出一抹享受的笑,他就觉得,自己这个三妹,怕不是个变态吧。
  还有她冷着脸瞅那个老太婆的时候,那眼神,他都有点怵的慌,他能感觉出来,那次是三妹真的动气了。
  他们都不知道,那个被他们遗忘的姜娟子,已经和孟长林扯完证了,这就算结婚了,连桌酒都没有摆,家里更是连个喜字都没有贴,人家结婚,即使再磕碜,也没有这样的。
  家里冷冷清清的,连个带喜字的枕巾都没有添一条,也没有来祝贺他们的亲朋。
  孟长林被她逼着和自己领证了,殊不知,她亲手将自己推进了一个火坑里,自打那天孟长林和她她扯完证,就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瞧。
  她都怀着身子哪,还让她趴在地上,用毛巾擦地板,继女孟明丽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都已经骑在她头上拉屎了。
  她现在就是孟家的老妈子,孟长林也不去上班,她是和他扯证后,才知道他是被棉花厂赶回家里来的。
  李旺那二百块钱,她把自己的手表,和衣裳背着孟长林拿到黑市卖掉了,换来的钱还给了李旺,后面,被孟长林知道了,他一点都不顾及她怀着身子哪,就又把她打的鼻青脸肿的。
  可无论他怎么打她,她都不会和他离婚的,因为好不容易扯的证,只要他孟长林一天是棉花厂的主任,她就一天不放过他。
  ……
  这天,姜苗下班回家,那个孔春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姜同志,上次是我不会说话,你别见怪,我这个人是个直肠子,心眼实诚  ,我不像旁人,只想耍流氓,我对你是奔着结婚去的。
  听说你二十二了,我今年是三十三,我觉得咱俩很合适,你挺好的,唯一的缺点就是长的太漂亮了,要是咱俩结婚,我希望你以后穿的能朴素点,就像这种裙子啥的,你最好不要再穿了。
  那个时候,你就要忠于家庭,忠于我,你这种有点招蜂引蝶,那些男人的想法都很龌龊的,你没看见,刚刚你下班的时候,那些厂子里的男工人一个个都往你身上瞟。”
  孔春明见姜苗只顾走路,不搭理他,他又继续说着,
  “我觉得,你和我结婚后,还是不要上班了,留在家里照顾家庭挺好的,听说你会英语,法语还会德语哪,其实女人这么有能力一点都不好,不讨男人的喜欢,太强了。
  我觉得等咱俩扯证后,你就在家教教我儿子英语,德语,法语啥的,到时候,我在我那个大学里面,给你托关系,找份临时工干着,这可比你去厂子里当翻译体面多了,你在厂子里连个正式工都算不上。
  我和我们学校的书记关系好的很,只要我开口,他肯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你就在学校里,打扫打扫卫生,争取转正,像我一样留在大学里,再给我生两个男孩,我娘就稀罕孙子,我也喜欢。
  你觉得咋样?”
  “有人耍流氓了……”
  姜苗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跟在姜苗身边喋喋不休的孔春明,一脸茫然的往四周瞅了瞅,没人耍流氓啊。
  这个时候,每天来接姜苗下班的魏远,刚刚在家有事给耽误了一会,等他赶到的时候,就听到姜苗喊有人耍流氓,而那个流氓正在身后追她。
  他看的这一幕,把车子一丢,挥着拳头就冲孔春明打过去了。
  原本孔春明是想问问姜苗,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耍流氓的,他怎么没看到,可他见姜苗突然跑了,他想也没想的就追了过去。
  猝不及防地被人给一拳头干倒在了地上。
  “你是谁?你凭啥打我?”
  躺在地上,捂着脸的孔春明,愤怒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同志。
  魏远没和他废话,直接揪着他的领子,干了起来。
  “我让你耍流氓,你个社会渣滓……”
  “我……没有……”
  孔春明来不及解释,就挨了魏远两拳,牙齿都被打掉了一颗,满嘴的血,孔春明也和他扭打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围上来好多好热闹的人。
  最外围的姜苗,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让那个孔春明恶心她,活该被揍。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嘴里还哼着小曲,一看就知道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回来的时候,在路上捡钱了?”
  姜向军见她这么高兴,忍不住纳闷。
  姜苗从桌子上揪下来一颗葡萄,把皮剥了,塞进嘴里。
  “和捡钱差不多吧。”
  “我问你,你过几天,是不是要来酒厂啊?”
  “问这干啥?”
  姜苗斜了一眼姜向军,声音恶劣。
  姜向军也不在意她语气差,他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
  “是这样,你看我这个干事,一直提不上去,我都给上面送了多少礼了,他把应该属于我的那个提干名额,给了他外甥,你说气人不气人……
  等你来我们酒厂的时候,能不能替你哥我说点好话。”
  姜向军端起桌子上那盆葡萄,殷勤地端到姜苗面前,这葡萄是他下班买的,也洗好了,就等着他这个三妹姜苗回来哪。
  他一手端着葡萄,一手拿着蒲扇给三妹扇着风,讨好的样子,就像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似的,
  “我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
  姜苗没好气的把葡萄皮砸到姜向军的脸上,姜向军也不生气,笑嘻嘻地把脸上的葡萄皮拿了下来。
  “你就帮帮你哥我吧,这次实在是他太过分了,他那个外甥明明比我进厂晚,凭啥他外甥抢在我前面提干啊?”
  “我又不是你们酒厂的领导,我说话管啥用啊?”
  姜苗回到屋里拿上睡衣,准备去洗澡,姜向军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
  “好妹妹,好三妹,你说话有用,你知道上次来咱家那个戴眼镜的吧,他是我们酒厂的干事,比我上面的那个领导职位还要高,你去和他说说哥受的委屈……”
  只听嘭的一声,姜苗把姜向军关在了门外面。
  姜向军只好回到客厅,一手端着葡萄,一手给自己用蒲扇扇着风,在客厅走来走去,等着姜苗。
  去副食品店买熟食回来的孙英子,一踏进家门,就见丈夫在客厅乱走。
  “苗儿回来没,她爱吃的那个卤大肠没有了,我看那里有糟鱼,就买了点回来。”
  孙英子知道今晚丈夫向军因为提干的事要求小姑子帮忙,所以一下班回到家,她拿上肉票和钱就去副食品店买小姑子喜欢吃的熟食去了。
  “不过,那里有刚出炉的烤鸭,说是北边来的师傅烤的,烤出来的板鸭外皮都是焦黄流油的,香的很,就是价太贵了点,买一只烤鸭的钱能抵得上买两只烧鸡了。”
  “贵就贵点吧,我让你买的桔子汁你买了吗?”
  他三妹就爱喝那个桔子汁,最好是刚从里面拿出来,凉的那种。
  “买了买了,这桔子汁要不先放进凉水里泡着吧,让它冰一下,放在外面,没一会儿就变热了。”
  孙英子从网兜子里把里面的油纸包,一包一包的往桌子上拿,最下面的是四瓶桔子汁。
  “行,我去外面接一盆凉水回来。”
  姜向军拿着盆子就去外面接水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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