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在想谁?”清朗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月城怜司回头,是夜斗。
  夜斗从枕头下摸出硬币,在指尖抛了抛,藏进口袋。
  “夜斗是愿望之神吗?”月城怜司想起鬼灯说的“可以向夜斗许愿”。
  夜斗向他眨眨眼,说道:“是从愿望中诞生的武神哟~”
  “今天是星期几?”月城怜司问。
  夜斗灵巧地向后一跃,坐在窗框上,“如果小怜司要问距离进医院过了多久的话——”
  他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是三天。”
  三天……
  月城怜司记得返程的机票定的是、昨天?!
  哥哥接机没接到人,而且自己还失联了整整三天!
  “我可以许愿知道哥哥的情况吗?”月城怜司焦急地问。
  夜斗沉默了一下。
  月城雪兔,不、应该说是守护者月。
  面前的青年与月息息相关,当青年出事的刹那,月的魔力暴动,幸好被库洛牌新的小主人压了下来。
  月城雪兔强制陷入沉睡,这才彻底将月控制住。
  不过这些没必要告诉青年。
  “看到了,有在好好睡觉哦。”夜斗装模作样地朝日本岛瞅了一会儿,选择性说出部分真相。
  难道是哥哥的嗜睡症又复发了?月城怜司皱眉。
  哥哥没有飞到英国来也好,会吓一跳的。
  “要出去玩吗?”夜斗向他伸手。
  “可以吗?”月城怜司歪歪头。
  “当然可以,你身上带着神的祝福。”
  夜斗怕他不习惯灵魂状态,牵过他的手腕,轻盈跃出窗户。
  !
  忽地下坠失重,叫月城怜司心里一揪,条件反射紧紧抓住夜斗。
  “哈哈哈,免费的跳楼机~”夜斗看着青年失神的表情,忍不住使坏,拽着人跳到教堂的楼顶尖尖。
  月城怜司从没在这个角度看过伦敦,一时被工业时代崛起的庞然大物慑住。
  街道纵横成网,车水马龙。
  恍然间他记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许愿夜斗便出现了,所以——
  “夜斗响应了安室透的愿望吗?”他対安室透许的愿望产生一点点好奇,但没有开口问。
  愿望是很私人的东西,他不会窥探。
  “某种程度上,是的。”夜斗点点头。
  毕竟那家伙的愿望格外简单嘛,只需要神明注视着青年。
  这五円可比清洁啊、找猫咪之类好赚多了。
  虽说来英国也有见见小信徒的念头。
  “夜斗有收到我的供奉吗?”月城怜司侧头看去。
  祸津神居无定所,不知道小神社管不管用。
  两人坐在教堂滴答的大钟旁,晚风吹动青年长长的银发,发尖扫过神明的脸颊。
  夜斗看去,青年的蓝瞳比他浅多了。
  真的很像闪烁的小星星。
  “全部都有好好收到。”不过被他用来买转运手链了……
  夜斗心虚地摸摸鼻子,没敢告诉自己唯一的信徒,他乱花钱的事。
  月城怜司开心地晃了晃脚尖,他喜欢帮上别人的感觉。
  这让他觉得一切都在变好。
  夜斗带小信徒疯玩了一圈,替他补上假期,两人在伦敦上蹿下跳,决定停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游乐园闭园,月城怜司和夜斗坐在摩天轮最高点,看城市亮起晚灯。
  夜斗偏头看去,想起青年脱去桎梏后灿烂无比的笑容,唇角微勾,心道小信徒像个长不大的小孩。
  “小怜司明后天就能醒来了。”  作为神,夜斗能看到人身上的“缘”。
  比起一年前,小信徒身上的寥寥缘线,如今四面八方蜿蜒而来的缘几乎将青年整个缠住,裹进茧子。
  被神眷顾的人。
  夜斗没忍住揉乱青年的银发,不过他也是神——
  “你是被夜斗神眷顾的超级幸运儿。”所以想做什么就去做。
  月城怜司煞有其事地说:“没错,我是伟大夜斗神的第一个信徒。”
  夜斗眼睛猛地一亮,连连点头,一骨碌爬起来,叉腰得意道:“我绝対会成为天下第一的神明大人!”
  玩了一天,月城怜司在摩天轮上差点迷迷糊糊睡着,幸好被夜斗提回病房。
  月城怜司不自觉蜷在床脚睡过去,神明短暂出现又离开。
  梦中,他感觉到了“牵引感”。
  然后他醒了。
  如果说被灵魂脱离失去痛感,那么回到身体,后遗症一齐涌上,月城怜司一时间大脑空白,五感尽失。
  心脏还没修复好,供血时常不足。
  眼前阵阵泛黑,胸口呼吸不上来。
  耳边隔了一层纱,声音雾蒙蒙,带着嗡嗡虫鸣。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进来做了一系列检查,月城怜司才朦胧听到一声鼓励:“恢复得很好。”
  “你醒了。”约翰提着水果篮子进门。
  月城怜司打起精神看过去,发现不苟言笑的约翰更加严肃了。
  “我没事。”他笑了笑。
  注意到青年安抚的视线,约翰勉强勾唇。
  “别担心,你的体质……”约翰也不知道是否该用体质归纳青年的情况,“夏洛克的哥哥麦考夫替你压下来了。”
  月城怜司瞬间了然,原来是那位“大英政府”先生。
  “夏洛克非常愤怒。”约翰见青年精神状况很好,慢慢开启话头,“他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刨出了好几个安全屋。”
  月城怜司惊讶地睁大眼睛,他以为夏洛克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下午的时候他见到了夏洛克,天才咨询师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身上的咖啡味隔着一米钻入月城怜司的大脑。
  “事先声明打击恐怖组织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夏洛克显然处于精神亢奋期,语速飞快,“不过那的确是个盘根错节的组织,麦考夫也不见得能管好他手底下每一个人!”
  夏洛克兴致勃勃地解释他的发现,“他们实行一个非常有效的入侵方式,勾结财团、培养政治家……
  真有意思!商人与政客本质与恐怖分子一个德行,凑到一块还可以打桌麻将。”
  “哈、麦考夫也不过如此!”夏洛克又强调了一遍。
  终于轮到麦考夫在他跟前像个傻瓜了。
  约翰捏紧拳头,差点赶人。
  夏洛克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领子,匆匆忙忙地走了,还顺走一个橘子,“我又想到了!”
  “抱歉,夏洛克他……”约翰扶额。
  “非常有生命力。”像颗躁动不安的恒星。
  月城怜司摇摇头,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第二天,诸伏景光是病房的第三个访客。
  他大喇喇地走进来,着实把月城怜司吓了一跳。
  “我想我不用自我介绍?”诸伏景光自来熟地在病床边坐下。
  虽然这是他与青年的第一次正式见面,但从零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他几乎拼凑出月城怜司从少年到青年的经历、形象。
  说他対月城怜司很熟悉也不为过。
  青年两颊苍白,唇色黯淡,削弱几分淡漠,反倒显得脆弱起来。
  诸伏景光看到青年极浅的蓝瞳,冰冰凉凉,像小时候玩过的玻璃弹珠,対准阳光会亮晶晶地反光。
  他想起青年善良过头的性子,又觉得対方还是冷些好。
  “你好,诸伏先生。”月城怜司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来,酒厂的监视怎么办?
  诸伏景光的经历性格,几乎被评论剧透地差不多,月城怜司此刻见到他,竟也没有陌生感。
  两人像是成为同一人的好友,从未见面,隔着一个人莫名相熟。
  “组织被迫暂时撤离伦敦。”诸伏景光愉悦地说,“我身上还有任务,所以留了下来。”
  追踪黑羽盗一的任务。月城怜司皱眉。
  这看上去就像把诸伏景光作为殿后的……牺牲者?
  “伦敦的眼线几乎被犯罪咨询师和他背后的人拔除干净了,尤其城中心。”诸伏景光看到青年床头的果篮,顺手摸出口袋里的小刀。
  他不像零,零认为应该尽量避免同青年谈论组织的事。
  在诸伏景光看来,青年知道的没准比卧底都多。
  当卧底很累,不亚于戴满镣铐在沼泽行走。
  同青年随意谈起组织,无需顾忌,诸伏景光能短暂获得喘息机会。
  “零拜托我照顾你。”诸伏景光给他削了一个小兔子苹果,想到友人,他笑着说道,“你可把他吓坏了。”
  “他以为你……”诸伏景光欲言又止。
  零那天抱着见最后一面的心态来到医院。
  哪里想得到青年转头就活蹦乱跳了,毕竟是心脏中弹。
  “……”嘴里被塞了一口苹果,月城怜司腮帮子一鼓一鼓嚼着,瞳孔地震。
  所以安室透觉得他要死了,才悲恸成那样吗?
  最后的告别?!
  诸伏景光觉得青年震惊的表情颇为有趣,见他吃得慢,削好的苹果氧化了不好吃,便替他把剩下的吃了,然后又拿过一颗。
  “你的身份不同。”诸伏景光专注地削苹果,一圈圈薄薄的果皮让他内心格外宁静。
  “换做我死在他眼前,他绝不会动摇,只会更坚定地走下去。”
  不过他能理解零,対他们来说,警察殉职无可奈何,而他们保护的平民为这条无法回头的道路而死……
  诸伏景光眼中划过一丝嘲讽,那发誓保护国家,保护民众的公安与警察都在做什么?废物吗?
  何况零亲手开了枪,用宣誓的手対准国民——
  行动与目标相悖,这才是零动摇的根本原因。
  见他想起来,诸伏景光给青年腰后垫了个枕头,摸了摸柔软的银发。
  “你不用做这么多,这是我们该做的事。”
  他们才要站在前面,经受磨难与痛苦,而不是月城怜司。
  月城怜司没有说话,但他在心里反驳。
  不是的,人死不能复生,而他可以。
  他大可以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置换这些人活在世上。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他现在呢?”月城怜司问。
  诸伏景光回想,当降谷零知道青年转到普通病房不是没救了,而是真的恢复不错——
  “噗、”他忍不住笑了。
  月城怜司不解,他的问题……很好笑吗?
  “不是不是。”诸伏景光连连摆手。
  零庆幸之余,遮掩不下来的羞恼表情极为少见,绝対要拍照裱起来的尴尬程度。
  诸伏景光非常好奇零在青年床头说了什么。
  可惜监控已经被好友销毁……太遗憾了。
  “行动力十足?”一想到降谷零也有今天,诸伏景光笑得更开怀。
  实际上,安室透沉着脸,提枪就去要了个任务。
  组织以为波本因为酒号任务失败而不爽,反而告诉安室透——
  【组织承认你的忠诚与能力,波本。】
  收到短信的安室透可用一条评论概括心情——
  [还提波本!还捅刀?故意找茬是不是?!]
  “英国这段时间由我照顾你。”眼看月城怜司正要开口,诸伏景光拿起一只“小兔子”塞进他嘴里。
  “抱歉,拒绝无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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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的怜司:他好伤心qaq
  这一章的怜司:……您有事儿吗?(真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