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后冒出水面的薛青已经浑身被水打湿了。
  海藻似的黑发湿着贴在身上,和那张清纯却透着藏不住艳的面孔搭在一起。
  如同一只惑人的水妖。
  媚和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复杂地糅合在一起,却如此合适。
  清丽如芙蓉,却同样美艳如蔷薇。
  浓密的眼睫也一同湿了,瞧着可怜兮兮的,翘起的睫毛上还载着摇摇欲坠的水珠。
  薛青一眨眼,那水珠便落了下来。
  顺着脸庞的弧度一起缓缓滑下。
  像是流了动人的泪。
  薛青抓着法海的肩努力保持平衡,整个人几乎要倚靠在法海身上。
  一朵被打湿承受不住的花。
  他喘’息了许久才将呼吸恢复正常。
  前面在水下,他的呼吸都快被全部夺走了。
  水面上是风和日丽,花朵漂浮。
  一切都是那么岁月静好,连路过的鸟儿都不忍发出打扰的啼叫。
  可水下确实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
  阳光透过水面,在清澈的水下折射出美丽的光束,落下来的合’欢花在水上迎来再一次的盛开。
  玉葱似的手指抓着男人的肩膀,缓慢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
  到后面,薛青几乎要窒息,他蹬着腿想要逃离,浮出水面重获呼吸。
  可是腰依旧被人紧紧禁锢着,让他逃脱不得,只能依靠对方的唇’舌,从中汲取他此刻急需的氧气。
  予给予求。
  这种完全被对方掌握的感觉危险又迷人。
  浮在水中的三千青丝像水草一样跟着摇动的水波微晃。
  但也如同细密的蜘蛛网,将人无知无觉地拢住,逃脱不得。
  明明应是被人困于掌中的猎物,却让猎人甘愿低下头颅,自愿放下自己的猎刀,转而成为守护猎物的忠实骑士。
  眼前人是只能够迷惑人心的妖,但他又总是无辜的,懵懂的。
  像是世间最为洁白的那一捧雪,最无害的那一朵花。
  可是柔弱的茎网住了轻易最强大的猛兽。
  他细白的手指毫不费力的便能牵动另一个人的心绪。
  让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跪着亲’吻。
  本来因窒息和潭水薛青稍稍冷却下来,可搭在法海肩上的指尖却感受到柔软的触碰。
  薛青蓦地颤了颤唇。
  法海的唇碰上了他的指尖。
  染上热意的指尖蜷起。
  这炙热的感觉薛青下意识的又想要逃避。
  他手刚抽回一点就再次被人抓了回去。
  明明是这样冷的一个人。
  此时眸中却是黑沉的让人产生惧意的强烈占有欲。
  他容不得薛青的任何逃离。
  在法海温柔而又强势的力道下,薛青的背抵上池壁。
  天然的池壁并不光滑,虽然薛青是轻轻抵上的,但另一人的大掌还是在他的背后垫了一下。
  珍重的吻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法海在亲吻他眼皮上的小痣。
  眼前僧人原本冷的像是孤山上的冰雪,傲的像是坚韧不弯的竹。
  此时却折腰,低头亲’吻他。
  温柔而细致。
  脖颈也被触碰,一点点啄吻,就像是蜻蜓点水。
  初尝云雨的身体还是敏’感的经不得碰,细细颤着,一同升起的是排山倒海似的刺激。
  如同娇弱的花朵经受不了暴雨的打击。
  但此时被桎梏在强硬的臂膀胸膛之中,紧密贴合就像是男人专为他打造的牢笼。
  薛青只能往下一沉,躲到了冰冷的潭水中。
  但下一秒就被人轻易掐着腰抱着tun抬起,继续抵到了池壁上。
  像亲密的天鹅交颈相欢。
  薛青的双臂慢慢环住了法海的肩,转而在和尚的后背上留下了新的几道痕迹。
  他们附近的水波晃荡了许久才停下。
  放置在岸边的衣物也被太阳晒干了。
  两人就这样不知天地为何物,厮混了好几日。
  到后面已经是法海一贴近,薛青就条件反射如同乳燕投怀一般,朝这个冷面的和尚张开双臂,攀附而上。
  仿佛面前男人宽阔的胸膛才是他漂泊得依的永远港湾。
  绑定伴侣的本能让薛青忍不住对法海产生控制欲和独占欲。
  越到后期,这种本能就越强烈,对薛青的影响就越深刻。
  刚开始时还在结束时要求法海带他去水潭洗澡,到后来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因为波次一次比一次频繁。
  薛青只觉得他几乎要和法海死在一起了。
  他不想让男人离开他一步,甚至只想让男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只想在昏暗的山洞中,在皱成一团沾满他们气味的袈裟之上和法海永远的共沉沦下去。
  就算是一波热’潮之后,薛青也会双手双脚紧紧缠着,束缚着法海。
  甚至为了保证法海不离开,薛青还会在睡时化作蛇形,并且与平时他惯用的细长形态不同,巨大了数倍,蛇身比成年男子的手臂还要粗上几分。
  巨蛇环绕着僧人,不留缝隙的一圈圈缠绕而上,细密的鳞片紧贴着皮肤。
  犹如恶龙守护着自己的珍宝。
  不允许任何的逃避,不容许任何人的窥探。
  他们互为守护者。
  心形的蛇头抵着男人的颈窝。
  洞中昏暗,也分不清是天亮天黑。
  不知过了多久,那原本难以平定的热’潮才慢慢褪去。
  薛青花了不少时间才从中渐渐缓过来。
  这个时期太过漫长,以至于那依赖和亲密都形成了习惯。
  如今恢复的理智告诉薛青要控制自己失控的行为,但戒除的过程总是有一点难度,也会给薛青带来焦虑和烦躁等坏情绪,甚至让薛青产生了难以克制的戒断反应。
  直到这种情况稍微好转,两人才一齐踏上了行程。
  小青蛇悠闲地盘在法海的肩头,像是乘坐了一个豪华座驾,蛇尾巴还随着法海行走的步伐一拍一拍的。
  蛇瞳瞥到法海身上穿着的袈裟时,十分嫌弃地别开目光。
  这块被垫在他们底下脏的不成样子的袈裟被节俭的法海洗干净晒干以后又穿身上了。
  然而薛青却还不怎么能够直视这块袈裟,毕竟一看到这块袈裟,脑中就止不住涌出相关的回忆,让他又想把脑袋藏起来了。
  而且还有……
  目光落到法海手中捏着的檀木佛珠手串,自带有光泽。
  这手串原本在那日被薛青没控制住力道扯断,佛珠滚落一地,有几个滚在袈裟上,或被带到了袈裟底下,硌得躺在袈裟上的薛青生疼。
  那时薛青感受到背后的异样只蹙了蹙眉,全副注意力都在身前的法海身上。
  还是法海细心注意到薛青的反应,伸手至薛青的身下,才发现有颗佛珠被薛青压在了背后,已经被体温染的温热,还在薛青雪白纤薄的背上留下了一个圆圆的红印。
  现在那散落的佛珠被法海一颗颗寻回来,再串了起来捏在手上。
  依旧是不忍直视,小青蛇转过头,蛇脑袋搭着法海的后背。
  感受到肩膀上小蛇的动静,法海微微侧头,皮肤碰上了冰凉细密的蛇鳞。
  “累了?”
  法海低声询问。
  不知是否是因为发’情期消耗太多体力,哪怕休息了两天,薛青现在还是有些恹恹,像是打不起精神。
  薛青只轻轻应了一声,却默默蜷住了自己的蛇尾巴。
  他在努力抑制住想去贴近法海的冲动。
  本来想着经白府一事,他和法海能冰释前嫌,拉近他和法海被推远的距离。
  因为自身性格,薛青总没有特别亲密的朋友。
  薛青不想失去法海这个朋友,也想顺便还下曾经欠着法海的因果恩情。
  本来一切都进展的顺利,朝着他想要的发展,只是没想到这突如其来的发’情期。
  一下子把距离拉近的有点过头了……
  导致他现在和法海的相处十分微妙。
  本来在山洞中偶尔恢复神智清醒的时候薛青还在羞耻纠结应该到时候怎么与法海开口解释。
  所幸现在他不提,法海也不提,两人都非常有默契的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
  薛青犹豫了一会,观察了许久法海这平静无波的态度,也选择了按下不提。
  不如就这样相安无事下去,就把这次意外当作两人的相互帮助……
  虽然,真的有人会互帮互助到这种地步吗?
  尽管他们现在似乎又心照不宣地变回了所谓朋友的相处模式,但是不可否认,他们该做的都做过了。
  哪怕身上的指印和其他痕迹都恢复的已然差不多,但也掩盖不了他身上的每一寸都与法海紧密接触过。
  想到这,薛青的头又痛了,便索性将脑袋埋住了。
  然后小青蛇感到自己的脑袋上被人用指尖碰了碰。
  是法海察觉到他有些纷乱的心绪,便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小蛇脑袋。
  不可否认,小青蛇确实很喜欢这种触碰。
  在法海将手收回的时候,小蛇还用脑袋顶了顶法海的指腹。
  似乎在贪恋着不愿其离开。
  一人一蛇就这样沿着法海之前探查的路线走去。
  他们特意等到了近傍晚才动身,一方面是因为傍晚的日头较小,不会太晒,另一方面则是此时正值归家生炊做饭,有袅袅炊烟而起,可以当作一个指向。
  走了许久,眼前逐渐开阔起来。
  是隐在山中的一个村落,四周长着很多高大的梧桐树。
  葱葱郁郁。
  估计此时村民都在家中生火做饭的原因,薛青和法海一路上一时都没有看见几个人。
  只有随着炊烟一起的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味,弥漫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饶是已经辟谷,薛青还是被勾起了馋虫。
  路边只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正蹲着不知干些什么,大约是在堆土堆这样的。
  听到有人靠近的动静,就好奇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两个陌生人。
  他十分自来熟地靠近搭话。
  只见少年脏着一双手,脸也被泥溅的黑乎乎的,那一双眼睛晶亮着似乎发着光。
  “嘿,外乡人,你是从哪来的?”
  小孩仰着脑袋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光头和尚。
  但他的目光很快又被其他吸引了。
  和尚肩头盘着的那条青翠如玉石的小青蛇。
  正搭着尾巴围观的小青蛇对上了小孩好奇的眼神。
  薛青:……
  小青蛇晃尾巴的频率都慢了下来。
  总感觉有些不妙。
  莫名让他想到阿乐那个小破孩。
  果然,下一秒少年就出声了。
  “这小青蛇好漂亮,能给我看一下吗?”
  他张开了脏兮兮的手,很有礼貌地问。
  现在的小孩怎么都一点不怕蛇!?
  小青蛇闻言“唰”的一下将自己藏了起来,蛇脑袋伸进法海的衣领,如掩耳盗铃一般。
  冷着一张面的和尚却伸手碰了碰小蛇挂下来的尾巴,亲昵的动作惹的小蛇倏的抽回自己的尾巴。
  不准乱摸蛇尾巴!
  蛇脑袋拱了拱表达不满。
  然后他听到和尚的声音。
  “抱歉,不可以。”
  薛青这才安心下来。
  估计是发’情期的后遗症,他现在有些依赖法海过头了,虽然已经努力克制,但还是会不自觉地泄露那一点隐秘的情绪。
  法海的话还没有说完。
  这位高大冷漠的僧人,看着面前的少年,十分幼稚地一字一句说道:“这是我的蛇。”
  谁也不能碰。
  隐藏在话语中的是同样克制却不自觉泄露的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