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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不知为啥,  这两个问题总给沈箐一种不大好的预感。
  推了两把那老头,确实死得不能再死了,  沈箐吩咐两句,  检查收拾一下后如无意外就先收殓了,过后再安排人送他归乡。
  之后叮嘱胡大夫两句,就散了,散了之后,  沈箐蹦跶下车拉着燕长庭直奔马车,  一爬上去,  她二话不说先扒他上衣!
  他这人禁冷,  穿得少,  软甲之下也就一件棉布里衣,沈箐三两下扒拉下来,露出他光滑紧实的后脊。
  沈箐瞪大眼睛凑上去瞄,  很好,肌肤完美无瑕,  细滑得连一点毛孔都看不见,别说刺青疤痕了,就连痘印子都没有一个。
  “还好不是,  还好不是。”
  她把燕长庭肩胛骨那块皮扒拉来扒拉去,确定非常原装,  绝对不可能曾经存在胎记刺青这类玩意,  拍拍胸脯,惊魂未定靠在车厢壁上。
  ——其实沈箐从前看过燕长庭后背无数次,她清楚是没有的,  但不知为毛,  她总想起现代的洗胎记洗刺青之类的技术,  不看一下没法安心。
  好吧,还好不是,即使是现代,也不可能把胎记刺青洗回到原装程度的。
  “真吓死个人。”
  主要燕长庭和燕殷差不多年纪,好吧,是她自己吓自己了。
  不得不说,看完之后,两人都安心了不少,燕长庭正要穿回上衣,他抬眼瞥一眼车帘处,紧接着沈箐便听见敲门的声音。
  “叩叩叩!”
  “三娘子,三娘子。”
  是许渐,声音带着一点点急。
  沈箐忙回身撩起车帘,“什么事?”
  她顺便展示一下燕长庭光滑的脊背,“还好和我们阿庭没关系。”
  许渐:“……”
  他没好气白了沈箐一眼,其实两人也挺熟的,毕竟许渐也是荣王的贴身心腹,早年在皋京常来常往熟稔得很。
  “什么事啊?”
  沈箐很快言归正传了,问许渐,说到这个,许渐神色立马转忧虑,“王爷那边不知如何了?”
  他的信刚传出去,哪怕飞鸽传书也没那么快的,只不过,却一直也没有接到荣王的来信相询。
  许渐算是知晓荣王情愫的少许几人之一,所以于公于私,荣王都肯定对他们这边高度关注的,“算算时间,王爷该撤到胥州了。”
  护着虞太后撤到胥州,算安稳下来,那么于情于理,他也该往这边来一封信询问才是。
  “也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但我心里总有些不安。”
  许渐蹙眉,主要是刚才知晓的消息太让他心惊肉跳了,两者相夹,一点点不符合他预想都让人坐立难安。
  “我已经遣人飞马回去看一眼了。”
  许渐撸了一把脸,苦笑:“大概是我杞人忧天吧,但不做点什么心里总是焦急得很。”
  谁不是呢?
  不是沈箐会扒拉燕长庭衣服吗?
  她真的太理解这种感受了,沈箐安慰:“没事的,流兵乱窜,虞太后又重病,晚一些到或者他走不开也是有的,别太担心。”
  她侧头看燕长庭:“咱们这边的人呢,不如去封信问问吧。”
  不管魏氏还是曾经的沈家,都在禁军里头有人,虞太后进驻褒陵行宫之后,虽有荣王代他尽孝,但燕殷明面上该做的还是得做的,又调了些禁卫军过去驻守行宫。
  这里头就有几个他们的人。
  接近不了内围,但外围消息譬如抵达胥州没有虞太后还活不活还是没问题的,他们的人和许渐那边没有联系,许渐现在不敢多用飞鸽传书,但他们却可以。
  这样就可以快一点。
  沈箐吩咐了燕长庭之后,又安慰许渐:“你也别太担心了,”她笑道,“你瞅你那脸,鸭子听雷似的,一瞅就知道你摊上大事了。”
  许渐揉了揉脸,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摊上这种秘密谁能不悚不惊呢?
  “那劳烦小虔王了。”
  对上燕长庭,许渐明显客气很多,端正抱拳拱了拱手,燕长庭淡淡点了下头,披上上衣跳下车去了。
  许渐又和沈箐说了几句,这才转身往自己的车行过去。
  他调整了表情,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只不过不知为何,心跳得格外地快。
  许渐按了按心脏位置,哪怕一再告诉自己别杞人忧天,但心底心惊肉跳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
  ……
  司马超被湍急的河水冲往下游,他把软甲卸了,紧紧拽住那个人,至天色大亮时,才终于找到一个足够远距离安全又水势平缓的位置上岸。
  他脸色苍白,缓了一口气,一撑上水。
  歇了大概有一炷香,他才勉强缓了过来,试了试手里那人,还有气,他爬起跄踉半晌,走出一段拐上正道,因为战事不少人举家回乡躲避的,他撞上一个,直接把人杀了,夺了车,回头把那人弄上去,往军中方向急赶。
  他耗费的时间有些长了,不敢再耽误,好在没多久后就遇上了提前安排好掩饰接应的自己人,“把这人弄进去,先救活了。”
  司马超脸色铁青,负伤不轻,心腹不见王钦,也不敢多问,急忙应是,分一人安置那人,另外的赶紧给司马超套甲回军。
  司马超也是个坚韧的,由于燕殷下旨,全军正急行军往丰原急赶,他甚至没有重新包扎伤口,一直到了午后抵达丰原与元沐合军击退追击的凌英大军,重新扎营,他这才咬着牙关,卸下湿甲,让心腹军医给重新包扎伤口。
  司马超疼出一头的冷汗,闭目喘了一会儿,又撑着站起重新套上铠甲,往帝帐赶去。
  燕殷用过寇子文进上的止疼药之后,头风果然好了很多,但这一刻,他的心情却无法好起来了。
  帝帐之内,风声鹤唳,燕殷雷霆大怒,他头疼不适,少过问了军务,谁料刚刚缓解还来不及大喜,前线败北郑伯邑战死的坏消息就传回来了。
  “废物,废物!!”
  “汝等食君之禄,自称国之良将,却一而再再而三败北,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临时领了元帅一职的元沐低着头,跪地不敢吭声,后面的大小诸将也同样如是。
  司马超微微抬头,盯了燕殷一眼,负伤忍疼挨喷感觉不会太美妙,只不过,他却知道燕殷不会骂多久的。
  朝廷大军已经击退追兵,暂重新稳下来了。
  而行宫那边,怎么该有消息回来了吧?
  果然,燕殷震怒诘问片刻,很快就以一句,“汝再无能为,提头来见!”
  他眯眼盯着元沐,厉声喝道。
  元沐咬牙:“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滚!!”
  燕殷一拂袖,将人统统都撵了出去。
  帝帐之内,很快清空,燕殷一刻都待不下去了,立即自后门而出,直接翻身上马,直奔胥州。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先是郑伯邑大败致西垣被破,紧接着毫无征兆泗原西关被攻打,褒陵行宫仓促转移,更糟糕的是,那边竟然是直奔他的秘密基地去的。
  燕殷秘密基地里太多重要的东西了,孩子只是其中的一个,这事一发,措手不及,他几乎是马上就紧急安排人以最快速度去驰援。
  可谁也没料到,那边竟然被破得这么快,燕殷连贴身暗卫都下了死命令遣出去了。
  可后者赶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地的狼藉和尸首。
  他的心腹略略清算,少了七八个人,包括原来的一些守卫、囚犯,最重要的还有刺青师和闵姑。
  燕殷心脏一阵紧缩,哪怕他早已无数次修饰过刺青,足可以以假乱真,确保自己出身立于不败之地,可这件事的发生,还是让他心惊胆骇。
  他立即想起虞太后!
  虞太后必须马上死,不能再等了,只要她一死,即便燕长庭广而告之,如今两军对垒,也没人会信!
  燕殷的心思甚至不在战场上,一旦成功收拢大军击退追兵,他火速往胥州赶去。
  ——虞太后那边,该最后收尾了!
  ……
  但其实,虞太后也差不多快死了。
  她被下毒其实已经长达一年多了,在燕殷刚回来不久后就安排了动手。
  一开始剂量很少,直到转移到了褒陵行宫之后,药量就陡然增大。
  虞太后身体状态也迅速转坏下去。
  近日已经卧床不起了。
  再加上骤然受惊,又一路颠簸,抵达胥州的时候,虞太后神志涣散,已经快不行了。
  “……”
  她痛苦捂住咽喉,用力挣扎着,“滚!都滚——”
  身边的宫女去扶她,可一路气息奄奄的虞太后力气突然大起来,如躲避蛇蝎一样甩开宫女的手,她的七窍都有隐隐渗血的迹象,荣王心惊肉跳,“……母后?母后?”
  他也不能走,还得守在床前。
  虞太后嘶叫了一会儿,渐渐脱力了,她无力躺陷在衾枕里,重重喘着气,面上是一种垂死之人的铁青色,甚至比一般人还要铁青,带着一种阴霾的黑色,她是中毒而死,最后一刻,完全呈现。
  并且脂粉全部被热汗冲去,再也没法掩饰。
  好些不知情的二等宫女和嬷嬷内侍,见状个个不解骇然,惊惶对视。
  荣王心脏怦怦狂跳,他根本不想看,可他根本没法走啊。
  虞太后勉强睁开一点点眼睑,对焦了好一会儿,认出了荣王,“祈,祈儿……”
  荣王只得硬着头皮,膝行上前,他刚过去,虞太后就一把攥住他的手。
  虞太后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手背青筋暴突,垂死一刻,她神志突然清醒过来!要说虞太后一点都没有察觉身体的异常,那是不可能的,皋京还好,来了褒陵之后,身体迅速的衰败,还有中毒后的种种征兆,瞒不过她本人。
  她思前想后,没法欺骗自己,而燕殷对近年尤其这两年对她的不耐烦和冷漠浮上心头,疑心一旦起了,就按不住了,一些曾经自动认为正常的疑点就这么浮上心头。
  越想越疑,越猜越接近真相。
  虞太后双目暴突,死死攥住荣王的手,“是他,是他!”
  “他,他不是……”我儿子!
  话未说完,虞太后头一歪,气绝身亡。
  “……太后薨了——”
  死寂了半晌,惊惶一声,顿了顿,哭嚎声骤起,身边立即陷入一片大哭声中,从内间一路蔓延往外。
  荣王却哭不出来,他僵硬站着,把手从虞太后掌中抽回来。
  他不是,他不是什么?
  他心脏突突狂跳,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以致于他连孝子都没顾得上哭,快步冲往院门外。
  “怎么样!消息回来了没有?”
  他疾声问。
  而早已侯在外头焦急踱步的黄涛,立即呈上许渐刚刚发回的书信。
  两封,一封许渐执笔,另一封则是沈箐写给他的。
  两人或简短或隐晦,但都非常清晰的,将刺青老头事情前后告知了他。
  荣王心脏险些跳出了嗓子眼,他霍掩住信,闭上眼睛!
  这个惊涛骇浪一般的消息。
  “主子,主子!”
  荣王将许渐的信直接给了黄涛,他呼吸很急促,几乎是马上,“这里不能留了!”
  “我们马上走!!”
  如果说,虞太后被下毒而死,不知情的荣王或许能保存自身,可经过刚才一幕,还有这个让人骇然的消息。
  荣王毫不犹豫,这里不能久留了,得马上走人。
  “别管了这里,我们的人,马上点齐了,立即就撤!”
  万籁俱静的夜晚,杀机无限。
  被信吓得魂飞魄散的黄涛不敢耽误,立即跑着往外奔去。
  荣王连房间都没回了,直接带着黄涛等一干心腹以及护卫,火速往外。
  他本人就是通行令,一路畅通无阻,可就在即将奔出行辕上马之际,忽听见外头一阵雷鸣般的马蹄声。
  荣王眉心一跳,立即掉头,往后门而去。
  蹬蹬蹬蹬,一路飞掠狂奔,喝退守卫一刀砍断原来的旧锁拉开后门。
  一冲出去。
  谁料,迎面而来,却是疾速的包围和奔跑声。
  燕殷的暗卫无声无息,落在荣王三步之外。
  一排铁甲禁卫分开,风尘仆仆的燕殷慢慢抬头,他脸色阴沉沉的。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作者有话说:
  芭比Q了这回……
  哈哈给你们一个超大的么么啾!明天见啦亲爱的宝宝们~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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