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年味儿很重, 一下楼就能听到鞭炮的声音。
这一年，很多地方到了过年的时候，还能意思意思放点鞭炮和烟花。
大院里的小孩儿, 还会在手里拿着那些响炮, 一边走，一边招猫逗狗的扔点响儿。
秦飞月跟着许准走出单元楼, 清亮的小鹿眼温柔又干净。
她真喜欢和准哥哥在一块儿的时间。
就比如现在。
以前她都不理解, 为什么那些情侣喜欢压马路逛操场，有这个时间, 在宿舍睡个觉，敷个面膜, 或者…
啊，现在就忽然能理解了呢。
因为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呀。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可因为有了身侧的那个人之后, 整个世界都似乎变得不同了。
温柔又动人，是让人沉醉的浪漫。
喜欢的人在身边, 就好像天空忽然变温柔了, 月色也变得更美了。大院里种着的腊梅树开了花, 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沁人心扉。
空气都仿佛变成了甜蜜的味道。
许准个子高，腿也长，一声不吭走在前面，秦飞月就得加快步子。
他似乎在想该怎么做知心哥哥，帮月月解决情感问题, 所以眉头皱得紧紧, 看着就很不好惹。
痞帅痞帅的, 却又像个俊美的冰山, 浑身散发一种“莫挨老子”的气场。
忽然一只小手，柔柔的捏住了许准的衣服。
“准哥哥。”
男人身形一顿，下意识垂眸，就见身后的少女，睁着漂亮的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有点儿委屈。
“你走得好快，我跟不上了。”
大概是月夜有些温柔，少女的声音显得更加轻柔委屈，像只跟不上主人的小奶猫，喵喵喵的叫，听得人心里一痒。
许准眼眸暗了暗。
“好，我走慢一点。”
在小的事情上，他对小飞月向来是宠着顺从着的。
小飞月高兴的冲他绽了一个笑颜，又乖又甜，梨涡也那么可爱。
许准被萌得心肝一颤，眯起了细长的眼睛，像蛇类看着自己喜欢的食物那样，有些幽深。
“月月。哥哥从来不反对你恋爱，你明白的。”
秦飞月松开了捏着他衣服的手，小脸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我当然知道呀。准哥哥疼我嘛，是怕我被人欺负。”
她走近了一步，近距离看着男人冷硬的下颚，小声道。
“准哥哥，我想这几天就去找他告白，但我怕他不喜欢我，我该怎么办呢。”
这样露出无措模样的少女，秀气的柳叶眉微微蹙着，嫣红的唇也抿着。
整个苗条的身形，被罩在白色羽绒服里，看起来像只软萌无害的小兔子。
叫人忍不住想欺负一下。
许准双手插兜，声音有些冷。
“那就换一个人喜欢。”
他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这么没有眼光，还得等月月去告白，让她这么患得患失。
如果他知道了，不介意去会一会。
秦飞月看着准哥哥忽然冷下来的眼神，细声细气道。
“…可是…可是我就喜欢他呀…”
少女有些犹豫和心虚，说话时，甚至眼睛都不敢和许准对视。
她清亮的眼睛里装着天上的星星，既天真又迷人。
“…我好不容易才喜欢上一个人。他…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男生。”
这样的告白落在许准耳里，几乎让他眉头都忍不住紧紧锁了起来，想揍人。
男人磨了磨牙根，感觉后槽牙传来一股酸意，心里也暴虐得很。
偏偏秦飞月好像没有发现他的糟糕心情，只沉浸在小女生的喜欢里，脸上还带着绯色的动人红霞，一双漂亮的杏眼忽闪忽闪的极为明亮。
“准哥哥，如果别人和你告白，怎么样你才会接受呢？”
小飞月忍不住了，开始旁敲侧击。
她再不行动，等过完年，准哥哥就要去和别的女生相亲了。
她不高兴。
许准黑色的眼眸凝着几分显而易见的复杂和不悦。
他顾忌着月月的心情，忍住了开口要说的话，只掀起眼皮淡淡道。
“不用拿我做类比，人和人不一样。”
顿了顿，许准索性直接道：“喜欢你的人，不会让你这么患得患失的苦恼。”
忍了忍，终于是忍不了了，男人又面无表情加了一句：“他不配。”
两人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秦飞月忽然沉默下来，低着头肩膀轻轻颤了颤。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呀。
准哥哥太好玩啦。
小姑娘忍笑忍得辛苦，水汪汪的杏眼也变得湿漉漉一片。
月光下，许准懊恼的收住话头，一垂眸，就见月月低着脑袋，唇紧紧抿着。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
“你…高兴就好。哥哥没有想管你的事。”
许准笨拙的解释，像个失落的大狗狗。
秦飞月扬起唇，抬眸看着自己喜欢的准哥哥，杏眼狡黠的眨了眨。
“好哦。那准哥哥是支持我的，对吗？”
许准闭紧了嘴巴，薄唇看着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很不情愿说谎，却不想惹小姑娘不开心。
秦飞月慢慢走近了几步，拉起许准胳膊，像小时候撒娇那样，轻轻晃着道。
“哥哥，准哥哥…”
小姑娘声音本来就甜，这样放柔了语气软软请求时，“哥哥”几个字比猫儿的撒娇声还嗲还甜。
许准憋红了耳根，修长手掌落到秦飞月发上，胡乱的揉了两下。
“好了。”
“哥哥支持。”
算了，他有什么办法呢。
月月大了，他只能尽量做好哥哥的角色，尊重月月的想法，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撑腰。
*
秦飞月回去时，就像是一只偷到了小鱼干的猫咪，眉梢眼角都是笑。
她一开门，就见黄珍坐在客厅，冲她扭头道。
“月月，你过来。”
秦飞月愣了愣，换了拖鞋，朝着妈妈走了过去，乖巧的坐到了沙发上。
黄珍看着女儿坐过来，心里特别感慨复杂。
都说知女莫若母，她觉得这话是有点道理的。
就比如…她忽然发现，月月对阿准似乎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这种猜想有些突然，但是联想到女儿的表现，她又觉得这不是空穴来风。
黄珍拿不定主意，那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的。
然而刚才她在窗边，看到月月和阿准在大院里散步，扭头这孩子一进屋就这么高兴的样子，本能的觉得不对劲。
她默默看了会儿女儿，叹了口气道。
“月月，妈妈问你，你对你准哥哥是什么看法？”
黄珍知道女儿聪明，索性也不绕圈子说话，直接单刀直入。
本来准备剥花生米吃的小飞月，很明显的愣在那里，然后悄悄抬眼，看妈妈的反应。
“妈妈…”少女眨巴着杏眼，反应有些震惊。
黄珍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确定，她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开始的？阿准知道吗？”
女儿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对青梅竹马的邻居家大哥哥有了喜欢，她却到现在才发现，想想都荒诞。
秦飞月看着自家母上大人的脸色，小鹿眼湿漉漉的，有点儿害羞的往她跟前凑。
“他还不知道。”
“妈妈你怎么知道的？”
小粘人精巴拉着黄珍的胳膊，像个小松鼠一样蹭着她撒娇。
黄珍食指和中指弯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用这个看的。”
秦飞月立刻乖巧的变成海豹手，给黄珍鼓掌：“妈妈好厉害。”
黄珍看着女儿撒娇卖乖的样子，叹口气揉揉她脑袋。
“你准哥哥已经是个大人了，你自己觉得你们俩可能吗？”
毕竟是第一次发现女儿有喜欢的人，黄珍不想一下子打击女儿，就想徐徐渐进，引导女儿。
然而小飞月却抱着她胳膊，软乎乎的自信道。
“为什么不可能！反正准哥哥也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呀？”
小飞月可怜巴巴看着妈妈。
“妈妈，这可是我的初恋呢。”
黄珍看着女儿这副模样，忍不住一寻思，还真是初恋。
月月虽然从小古灵精怪，但大的事情上，从来没有让他们操心过，一向都很有自己的主见，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
之前她去开家长会的时候，就发现了，月月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好多小男生下意识往月月这里瞟，只不过女儿好像就没有喜欢的男生。
当时她还感叹了一下，女儿不早恋，挺好的。
秦飞月看黄珍不说话，气呼呼嘟起唇：“妈妈，你支持我吗？”
黄珍被她晃得脑壳儿都晕了，她抬起手做了停止的手势。
“好好好，我支持你。不过妈妈支持没有用啊，你准哥哥他…难追。”
黄珍忍不住说了实话。
她其实不看好女儿这桩暗恋。
哪个少女不怀春，青春期的时候，有个心动的人，那可真是太正常不过了。
但你自己在这儿喜欢的轰轰烈烈，不代表别人那里也同款热烈啊。
说不准人家那里风平浪静，压根没想过你会不会喜欢他这个问题。
秦飞月睁大晶亮清澈的小鹿眼。
“不追追看，怎么知道难追！”
她捧着自己的小脸，轻声道。
“所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明天我就去表白！”
黄珍差点被口水呛着。
她无言的看了一眼女儿，有些震惊。
自家闺女这么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