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一听这话,二人对视一眼,温姝婵反手握住莫尘垚,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说着,她另一手摸向腰间的软鞭。
  马车外,近十个蒙面男子手持尖刀,凶神恶煞地围着三辆马车。
  萃茶下意识又回想起十多年前被赤巾军挟持的经历,浑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一旁的马车夫手伸向车板底,刚摸到剑柄,贼人个头最高的那个,举刀上前一步,冲他大喊道:“手都给老子抬起来!”
  接着,他一面用刀敲着马车,一面冲里面喊道:“甭管里面坐着谁,老老实实给爷下车来!”
  头辆里柳歆一下车,这一群贼人瞬间两眼放光,有个看着看着还流哈喇子了。
  贼人中的老大,不耐烦地冲他们吼道:“没出息的样子!都给我打起精神!”
  说话间,李曻和随从也从车里跳了出来,这老大一看见李曻,眉眼也蹭地一亮。
  身旁小个子的赶紧就道:“大哥,看这人的打扮,非富即贵啊,咱们这次发达了!”
  老大笑了笑,仰着下巴示意手下去将中间这辆马车里的人给拽下来。
  哪知手下刚一掀开帘子,一条软鞭直直抽在脸上,他捂着眼睛痛苦的仰面倒地。
  一时间,所有贼人立即扬起手中刀剑,齐齐看向这马车。
  老大又一个眼神,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举着刀慢慢靠近,就在掀帘子的瞬间,又是一声惨叫,其中一个打了个趔趄忙向后退去。
  另一个一把将鞭子拽在手中,死死不肯丢手,以温姝婵的力道,定是比不过他,可再加上莫尘垚,这壮汉一下就被拽了进去。
  马车内叮呤咣啷一阵响动,外面的人紧张的直吞口水。
  不一会儿,马车内又恢复了平静,所有贼人的目光皆集中在此处。
  “老四?”瘦子冲里面唤了一声,却未得到一丝回应。
  老大这次亲自上阵,他朝瘦子递去一个眼神,二人缓步来到马车两旁,抬刀就朝里面刺去。
  然就在此刻,莫尘垚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了下来,温姝婵紧随其后,最头的鲁叔也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趁看他的贼人不备,一刀扎在他肩上。
  温辛恒一个箭步,从瘦子手中夺过尖刀。
  李曻身旁的随从也出手不凡,赤手空拳就将那老大打翻在地。
  不过眨眼的工夫,这些个贼人全部倒地。
  鲁叔来到莫尘垚身旁,朝方才还一脸恶气,现在如蝼蚁般在地上□□的老大啐了一口,然后对莫尘垚道:“公子,照您的吩咐,没有伤及性命。”
  李曻也赶忙跑过来,望着温姝婵关切地道:“婵儿可有受伤?”
  温姝婵还未开口,莫尘垚便不冷不热地丢了一句:“管好你自己吧,谁伤了她都伤不到。”
  莫尘垚此话不假,可温姝婵听着着实有些别扭,不由斜了眼他,冲李曻摇了摇头。
  李曻正想开口安抚,莫尘垚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绕到两人中间,冲那贼人老大道:“你们好大胆子,连官府的马车也敢劫。”
  一听是官府的马车,那几个贼人瞬间愣住,瘦子赶忙就跪下朝他们磕头:“官老爷饶命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家中之人皆重病,这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册,这可是头一回啊,官老爷就绕我们这一次吧!”
  “头一次?”这不是话本里最熟悉的台词么,李曻可不信,他上前一步板着脸道:“这才离洛京多远,你们就敢如此行凶,简直目无王法,怎能轻易饶过?”
  “我呸!”那老大从地上勉强爬起,脸上的鞭痕还在渗血,他朝着李曻啐出一口血痰:“和这些狗官说什么废话!爷爷就是要劫你们这些狗东西!”
  李曻躲避不及,裤摆一下就遭了秧,他跟前叫林质的那个随从,上前一脚将那老大又给踹翻在地。
  李曻哪里见过这样的人,脸色难看至极,赶忙向后退去,林质掏出帕子蹲下帮他擦拭。
  莫尘垚忍着笑意,扭头问那一路架马的王征道:“此处是何地,归那里管辖?”
  王征上前拱手:“回公子,此处应是洋县的地界,往南最多三里便可见到城镇。”
  莫尘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本不想多事,可既然叫他碰见,那也不能坐视不理。
  押着这几人,他们便朝洋县走去。
  洋县的县令,起初听说有人送来山贼,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在院中喝着小酒,听着曲,扬了扬手便道:“叫他们候着去。”
  然一听是京城来的官,差点从摇椅上栽下,连忙披着官府就朝堂内跑来。
  见到莫尘垚一行人时,他下巴的胡子上还挂着花生皮。
  萃茶悄悄给温姝婵指了指,温姝婵显然也看到了,冲她摇摇头,眉头也竖了起来,这哪里是当官的样子。
  虽然说李曻是皇上下令来辅佐莫尘垚的,可几人中,李曻的官级最高,见了官令,这位洋县的季县令赶忙就迎上去,舔着脸道:“李大人来此可是有何要事?”
  李曻心情一直不佳,再看到这样的县令,脸色更是难看,他冷着脸将今日之事简单叙述了一番。
  那季县令连连拍头:“诶呀呀,惊扰了大人办事实属不该,可我们洋县人手不够,附近山贼又多,实在是一时间无法剿灭啊!”
  “无法剿灭?”李曻声音又冷了几分:“这么说,季县令你一点责任都没么?”
  一听要问责,这季县令顿了顿,一甩袖子转身便道:“瞧李大人说的,我们区区一个小县城,我这衙门也不过十多号人,拿什么和人家山贼拼啊?”
  李曻刚要动怒,莫尘垚赶忙上前笑道:“的确,越是这样偏僻小县,越难打理,季大人这些年想来也是费了不少精力的。”
  明明责任都在这季县令身上,莫尘垚却开口替他说话,李曻最看不惯他这样,就像当初他写诗阿谀奉承皇上一般。
  温姝婵坐在一旁,一直未曾出声,静静地观察着几人。
  果然,莫尘垚这话一出,那季县令的脸比翻书还快,一下又眉开眼笑地冲他拱手:“莫大人能体谅下官的难处,下官很是感激。”
  莫尘垚上前虚扶起他:“为官不易,我等互相体谅。”
  李曻实在听不下去,噌地一下站起身道:“那些山贼已被押来,季大人打算如何处置?”
  季县令看了看莫尘垚,随后笑着对李曻道:“那李大人说该如何处置?”
  李曻道:“自然是按照我大俞律例来。”
  季县令捋着胡子,询问了今日伤亡情况,得知他们中无人受伤,便松了口气道:“既然无人受伤,也无财物损失,他们又是初犯,那么应该……”
  他看向身后不远处站着的师爷,那师爷答道:“回大人,未遂的话,应仗责五十大板。”
  季县令点头道:“对,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李曻不可置信道:“只五十大板的话,待他们养好伤,岂不是又要为非作歹?”
  季县令一脸为难:“律法就是这般,下官也没有办法。”
  想了想,李曻蹙眉道:“不对,季县令如何得知他们是初犯?”
  季县令颇有些得意地道:“通常来讲,山贼从不敢劫官府的车,他们若是老手,定能一眼辨认出来,可既然没认出来,只能说明他们是初犯。”
  “你……”
  李曻刚一开口,莫尘垚立马抢话道:“季大人说得在理,佩服,佩服!”
  再有良好涵养的李曻,此时也忍不下去了,转过脸对莫尘垚道:“你除了会拍须溜马,还会作何?”
  说完,他意识到温姝婵还在堂内,忙朝那边看了一眼,对上那双水亮的眸子,他长出一口气,甩袖向外走去。
  季县令朝他背影扁了扁嘴,耍什么官威。
  莫尘垚与季县令在堂中简单的说了几句,他们一行人便出了衙门,在街上寻到一处酒楼,准备吃饭。
  虽说是酒楼,可毕竟是个小县城,连个雅间也没有,可能不是饭点,大堂也不过三两桌,见二楼无人,他们便在二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原本打算几个主子一桌,萃茶他们一桌,可李曻却不愿和莫尘垚同坐,带着他的随从,独坐在一旁。
  莫尘垚倒是无妨。
  温辛恒当时没在堂内,也不知这二人出了何事,见气氛有些尴尬,便最先打开话匣子,询问起那些山贼的处置问题。
  一听莫尘垚说不过罚了五十大板,他也不乐意起来:“不是我多嘴,这五十大板哪里够啊?”
  莫尘垚淡笑,像是故意说给李曻听似的,抬了声音道:“恒哥说的是,我也觉得不够,但是咱们时间紧迫,这一路上恐怕会遇到诸多事件,若是一一监管到底,待到了贵县,恐怕也得半年后了。”
  李曻不信,放下手中茶碗,冷声道:“时间紧迫不假,但要把偶然之事说成常态,恐怕有些骇人听闻了。”
  莫尘垚不想再辩解,因为说再多,也不如让李曻亲自去看来的清楚。
  可一旁的鲁叔忍不住了,扬声便道:“我说你这个京城的公子哥,最远去的地方便是洛京的城门口吧?”
  李曻手中茶碗一抖,别说,鲁叔这话算是说到了点上,李曻与温姝婵一般,的确从未离开过京城。
  温辛恒也是,所以方才他还有些质疑莫尘垚的话,可转念一想,莫尘垚年少便去了边漠,后来也在外游历,前些时候又同父亲去了鲁江,见识的确要比他们广。
  可李曻好歹是朝中官员,被鲁叔这样一怼,面子自然挂不住了。
  他身旁随从林质倏地一下站起身,冷冷瞪着鲁叔,鲁叔也不怕,一脚踩在椅子上,仰着下巴望他。
  一时间二人剑拔弩张,温姝婵看着一桌子菜,摇头道:“既然时间紧迫,咱们最多歇两刻,便立即赶路,如何?”
  “好。”李曻和莫尘垚一齐应声。
  “两刻?”鲁叔收回目光,赶紧就坐了下来,开始狼吞虎咽。
  林质也坐下来,开始动筷子。
  众人吃好,又开始赶路,马车内温姝婵再次拿出药油,开始帮莫尘垚包扎。
  莫尘垚一直看着她,似乎想要说什么,却一直不知如何开口。
  终于包好,温姝婵抬头看他:“想说什么便说啊,憋着不难受么?”
  莫尘垚嘴角轻扬:“婵儿就是聪慧,一下便被你看出来了。”
  说完,他收起笑意,今日此事一出,温姝婵几乎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莫尘垚心里不安,认真地问道:“你也不信我么?”
  “我信,只是……”温姝婵抿了抿唇:“洋县离洛京并不远,连此处都这样,那么其他地方……”
  温姝婵没有说下去,而是担忧地看向莫尘垚。
  莫尘垚轻出一口气,忽地想起今日山贼一出现时,温姝婵安抚他的场景,他脸上不由露出甜笑,抬手握住温姝婵那只白嫩的手,用她今日说话的语气,安抚着道:“别怕,有我在。”
  温姝婵微微怔住了片刻,见莫尘垚身子开始逐渐前倾,她瞬间回神,胳膊肘顺势一抬,抵在莫尘垚胸口,杏眼一瞪:“还不老实,你的手不想要了?”
  小采访:
  其灵:请问李曻,今日你被山贼口水沾到时的心情?
  李曻:有么?没有,我怎么会被那样的东西沾到,你看错了,对,一定是……
  其灵:请问温姝婵,你可是女生啊,为什么山贼来了,你反过来安慰莫尘垚呢?
  温姝婵:首先我们当中,我武艺最高……
  温辛恒:胡说,明明是我吧?
  其灵:一个个来,请不要打断别人的采访,温姝婵请继续。
  温姝婵:好的,我武艺最高,而且吧,莫尘垚手受伤了,我想他和别人动手,万一再伤到怎么办?
  莫尘垚:诶?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婵儿你在关心我?
  温姝婵:你想多了,万一你落个残疾,显得我欠你似的,我不想欠你的。
  莫尘垚:也是,我要是残疾了,后半辈子你照顾我,也挺辛苦……
  温姝婵:要不你的手还是别要了?
  莫尘垚:……
  其灵:好的,今天采访到此结束。
  温辛恒:诶?不是一个个来么,我等了半天,我呢?为啥不采访我?我才是武功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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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玺的青春痘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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