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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要进去坐坐吗?”
  霍长青看着白乐乐他们走远,  漠然看眼白志军夫妻,又对二蛋说:“二蛋,你先回去。”
  “哎。”二蛋机灵,  看出霍长青他们不待见这两个人,  利落的转身走人。
  霍长青也不等白志军他们回话,  转身往院子里走,只是门没有关。
  白志军拉下赵玉华,说:“进去等吧,乐乐可能有事,我们等一下。”
  不等还能怎么样?
  赵玉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气呼呼的走在前面,“你看看,  这就是养不熟的东西。”
  白志军:“……”
  他无奈叹气:“你好好说话,  孩子大了有些话婉转一些,  没必要弄的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的儿子。”赵玉华没好气地说:“你愿意要你要,  我可不受这个气。”
  霍长青看见他们跟进来,没有慢待好脾气的一人给倒了一碗热水,“暖和一下吧。”
  “打扰了。”白志军笑笑,“听说乐乐从下乡就住在你这里,多谢你照顾乐乐了。”
  “行个方便罢了。”霍长青淡淡地说:“乡下都是这样,大家彼此照应着过日子。”
  白志军客气道:“我们听说,  乐乐刚下乡就借住你这里,一定给你们家添了不少麻烦。”
  “没有。”霍长青说:“他人很好,积极上进又肯努力吃辛苦,从不愿给人添麻烦。”
  他想起白乐乐刚下乡,  什么也不会干,  还每天积极的上工。
  虽然会累的汗流浃背,  脸色通红的大口喘气,可是一点懒不肯偷。
  只是会悄悄躲在没人的地方哭鼻子。
  白志军听他夸白乐乐,脸上笑意真诚了许多,“哪有,乐乐没吃过苦,都是你们帮着照顾,才能考上大学有今天的成就。”
  “大家朋友。”霍长青道:“帮一把理所应当,没必要这么客气。”
  “嗤。”赵玉华嗤笑,眼神充满鄙夷:“不一定打什么主意呢。”
  “你消停点。”白志军脸色尴尬,有些恼怒的瞪赵玉华一眼,“你坐着你的,别乱说话。”
  霍长青瞥她一眼,脸色沉下来说:“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没有。”白志军连忙摆手,“别听她胡说,不太会说话。”
  他干笑着说完,霍长青没有说话,只是冷着脸看着他们。
  刚才他就打量过,白志军典型的国字脸,看着是个忠厚老实的模样。
  穿着一件军大衣,黑裤子棉皮鞋,一身朴素打扮。
  赵玉华长相艳丽,一副泼辣相态度恶劣,看谁都不顺眼满是挑剔。
  一件枣红色大衣,大卷发戴着一条拉毛围脖,看着相当时髦。
  只是这些与他有什么关系?霍长青有些后悔看在白乐乐的面上,客气了那么一句。
  既然不识抬举,他也没必要给留那么点根本不存在的面子。
  白志军本想问问白乐乐情况,缓和一下陌生拉近一些关系,但被赵玉华一搅和。
  也没法再开口。
  一时之间,三人相对默默无言,气氛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爸爸。”宝娃儿看着陌生的人,不安的往霍长青身上爬,“怕。”
  “不怕。”霍长青抱住他,温声问:“想吃什么?爸爸给你拿。”
  他低头安慰宝娃儿,没看到白志军侧头瞪了赵玉华一眼,眼神带着警告。
  “这是你儿子?”白志军看着宝娃儿,笑道:“小脸白白净净的,看着就招人稀罕。”
  “你结婚有媳妇了?”赵玉华诧异,“有媳妇儿怎么还留别人在家里住,你媳妇儿同意吗?”
  霍长青:“……”
  他怎么听这话别扭呢?
  “这和有没有媳妇儿有什么关系?”霍长青不耐烦的蹙眉,“你们家就一个人也不能去吗?”
  “那是。”赵玉华理直气壮地说:“都结婚了,怎么还能随意让人住进来。”
  她环顾四周,看着屋里摆设,竟然一点也不差。
  与城里不遑多让。
  她想想刚来时,看到这里多数都是土坯房,霍长青家却是砖瓦房。
  看来生活过的不错。
  “农村不是都很穷吗?”赵玉华心里有疑惑,直接开口问:“你家怎么过的这么好?”
  “好与不好都是我家的事。”霍长青简直都不想说话,但升起早点把他们打发走的心思,“没必要与别人交代什么。”
  “你怎么说话呢?”赵玉华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到底是乡下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白志军看她又乱说话,冲着人发火,急忙阻止道:“说家常就话家常,你哪来那么多问题。”
  他又看向霍长青,笑容尴尬,“别和她一般见识,她脾气不好你别搭理她。”
  “别搭理谁呀。”赵玉华眼神愤怒,嘴巴刻薄地说:“若不是白乐乐住在这儿,求我也不会来,当谁稀罕来这鸟不拉屎穷不拉几的破地方。”
  她说着还来劲儿了,一脸嫌弃的看着霍长青,语气嘲讽地说:“倒是有手段,把白乐乐给拢住了,毕业放弃省会城市,屁颠颠的跑到这破地方,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有媳妇儿了还让外人住进来,要是说没什么心思谁会信,一定是看白乐乐人傻好忽悠,想在他身上占便宜。”
  白志军看她口不择言,一把拉住她胳膊,训斥道:“你胡说什么?闭嘴吧。”
  “你放开我。”赵玉华一把挣开,“谁会那么好心平白让人住,说不定这个房子就是从你儿子那里骗来的。”
  “乐乐哪有钱。”白志军气的不行,不想让她再在别人家胡说八道,“他来时给拿了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怎么能胡说八道。”
  赵玉华刚要开口,就被霍长青打断,“要吵去外面吵。”
  他「嚯」的一下起身,眼神凶悍的看着赵玉华,眉头蹙起,“这是我家,还轮不到你来嚣张。”
  “别生气别生气。”白志军还想和稀泥,但霍长青已经不想再听,直接道:“别等我动手,把你们扔出去。”
  “不用你动手。”赵玉华撇撇嘴,高昂着头满脸不屑地说:“等白乐乐回来……”我们就走。
  只是霍长青没让她说完,拉着她胳膊就往外走,不顾赵玉华挣扎白志军劝说。
  打开大门一下子推出去。
  “你干什么?”赵玉华泄愤地呸了一口,高声叫嚣着:“有本事你打我啊?看我告不告你。”
  “哐当。”大门狠狠的关上。
  白志军:“……”
  他一脸呆滞,神情恍惚,看上去有那么一点狼狈。
  “你站着干什么?”赵玉华生气的捶了他几下,“看着我被人拉出来,你竟然不帮忙,你是死人吗?还怕他一个泥腿子不成。”
  “你这是干什么?”白志军狼狈的回神,他还是第一次经历被人撵出来,脸上火辣辣的感觉丢死人了,“你疯了吗?都说的什么胡话?”
  他这么一说,赵玉华倒冷静了,一挑眉笑道:“白乐乐不是不理我们,想要留在这个破地方,这下我看他还怎么住下去。”
  她说话挑刺态度恶劣,句句都是在刺激霍长青,就是想要白乐乐住不下去。
  试问她说的这些话,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的人,都不会再让白乐乐住在这里。
  没人会想被污蔑心藏不轨。
  “你?”白志军一愣,没想到赵玉华竟是这样的心思,满眼惊讶地问:“你怎么能这么干?”
  “不切断他后路。”赵玉华冷笑,“他会听话?你没看到刚才他什么态度,竟然敢这么对我们。”
  她这辈子就没受过气,何况是白乐乐,赵玉华更是不允许。
  “你是越来越过分了!”白志军叹息:“越是这样他越不会理你。先前的事还没过去,你现在又来这么一出。”
  他心里暗想:想让白乐乐听话,难!
  ……
  一望无际的农田,乡间土路布满坑坑洼洼,冬季行走更是艰难。
  特别是骑自行车,绕不过去的坑洼和车辙,一颠一颠的很是费劲。
  白乐乐顶着大风小嚎,使出吃奶的劲儿,骑着自行车磕磕绊绊的往向前大队赶。
  围在脸上的围脖,因为天气寒冷与呼出的热气相接,罩上一层白霜。
  “乐乐哥。”霍长安骑着自行车,载着自家二哥,“你慢点别急,这路不好走太颠簸,骑的快太累。”
  他倒是骑的很悠闲,但是看白乐乐围脖上的寒霜,想劝他慢一点。
  “没事。”白乐乐说:“你要是累了就慢点骑,跟在我后面就行,不急的。”
  “呃。”长安一哽,他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累,是怕你累,我天天骑早就习惯了。”
  “哦。”白乐乐明白了,看眼长安说:“我不累,不用担心。”
  长安是好意,这份心他领情。
  白乐乐想了想,减慢速度说:“也不急,你慢点骑吧。”
  一个半大的孩子,刚到自己肩膀高,目测也就一米六左右。
  他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遭罪。
  “我都说了。”白乐乐无奈,眼神带着歉意,“自己来就行,你……”大哥非让你们来。
  他及时打住,怕自己说的话让长安他们多想,影响霍长青兄弟之间的关系。
  于是他改口说:“到了那儿若是没什么事,你们就先回来,离的近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
  “那可不行。”长安断然拒绝,态度坚定地说:“我们得给你帮忙,丢一条围脖好几块钱呢。”
  白乐乐:“……”
  “再说……”长安继续说:“你别以为乡下人都老实本分就什么事都没有,像那些找事手脚不老实的人,也不缺。”
  “对。”一直没说话的长平,也道:“乐乐哥,你只管卖围脖其他的事不用管,交给我们就行。”
  白乐乐“……”
  他觉得长平这话说的有些大,但一想长平长安他们是这里土生土长,向前大队又是他们临队。
  可能认识的人比较多,能平事的那种。
  “行。”白乐乐没拒绝他们好意,弯了弯眼角笑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不用客气。”活泼的长安刚要说话,被长平捅了一下后腰,急忙闭上嘴。
  “乐乐哥。”长平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我大哥说人生不如意的事很多,我们抓住如意的事就好,没必要想太多。”
  经历刚才家门口,白乐乐父母的事,兄弟两个都想安慰一下白乐乐。
  就像长安没话找话,关心白乐乐一样,长平却是理智的暗示:白乐乐没必要为刚才父母出现的事心情不好。
  白乐乐:“……”
  他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这种天气,又冷又累的情况下,两人还一直和自己说话。
  处处关心体贴,原来是想安慰自己,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我没事。”白乐乐侧头看眼兄弟俩,眼里全是笑意,“你们别担心。”
  他快速蹬了几下自行车,声音满是欢喜地说:“我现在心里都是今天能卖多少围脖,又能挣多少钱,哪有时间想其他的事。”
  几人说着话,远远看见向前大队,路口还站着一些人频频向路上张望。
  看见白乐乐过来,有人撒腿就跑,好像是专程在等他。
  “今天看来还能卖不少。”白乐乐高兴,对路口的几个人挥挥手,“我先走一步,要买围脖的跟上呀。”
  还不等白乐乐到晾晒场,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他心里感叹:分产到户就是好,家家都有些余粮余钱。
  “哎。”一个小伙子首先对白乐乐打招呼,“我得第一个买,昨天可是跟你说好了。”
  “这是当然。”白乐乐拉下脸上捂着的围脖,小脸红扑扑的笑道:“你就是现在不来,我也要给你留一条。”
  他边说边把自行车停好,又拿两根长棍绑在自行车两端,拴上绳子把围脖一条条挂上去。
  “呼啦”围上一群人,转眼把白乐乐淹没,一个个催促白乐乐快一点。
  “你们自己看,喜欢哪条就交钱。”白乐乐一点也不慌,颇有经验地说:“一个一个来,别着急。”
  他把带来的两个大包放在身前,让长平他们看着挂在绳子上的围脖,别让风刮跑了。
  “怎么会不急。”要第一个买的年轻小伙子说:“要是慢了,我喜欢的让别人买走怎么行。”
  他早看好自己喜欢的样式,掏出钱给白乐乐,“我要这两条。”
  “好。”白乐乐接过钱,按他说的给他拿了两条,笑道:“这条女款是给你对象买的吗?真是有心了。”
  “那是。”小伙子笑道:“不能我自己戴,对象也要有啊。”
  于是白乐乐不顾周围的催促,笑着说:“听听,这个哥们多疼人,你们别只顾给自己买,也要想想对象、家人和亲朋好友。”
  “这么便宜漂亮又暖和的围脖没有多少,哪怕暂时没有对象的也可以先买下,留着以后有了对象再送。”
  年轻小伙儿认同的点下头,「嘿嘿」笑着摸摸自己脑袋,“我就是这么想的,倒是让你猜到了。”
  他倒是大方,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思,白乐乐竖起大拇指,“兄弟,还是你高瞻远瞩,佩服。”
  “再来两条。”小伙儿一高兴,当即又掏钱出来,“你说的对,要顾着家里人。别人我顾不上,但是可以给爸妈买两条。”
  “痛快。”白乐乐赞道:“大家都学学,这兄弟就是榜样,孝敬父母友爱兄弟姐妹,从这一刻做起。”
  长平、长安两兄弟:“……”
  周围买围脖、看热闹的人:“……”
  这是不买不行了?
  “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喊了一嗓子:“我也给爸妈买两条,咱大队就没不孝顺的人。”
  “对对对。”白乐乐双眼闪亮,笑容灿烂地说:“向前大队是有名的富裕大队,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关心儿女小辈儿,也应勇争第一,让其他大队看看人人称赞。”
  长平、长安:为了卖围脖,怎么感觉白乐乐变成了一个大忽悠。
  不可否认,白乐乐这些话很有用,开始还不太着急的人一拥而上。
  大家挤在一起,嘴里不是说给我妈买一条,就是给我爸来一条。
  还有说着要给兄弟姐妹买的。
  白乐乐笑的眉眼弯弯:又能多卖一些了。
  他被人群围住,体验昨天一样的快乐,收钱拿围脖,收钱拿围脖……
  随着一波波的人,白乐乐忙的满头汗没时间擦一下,渴的嗓子冒烟也顾不上喝一口水。
  直到最后一个人买完,白乐乐松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呼哧呼哧」大口喘气。
  这时一杯水又递到他眼前。
  白乐乐看到这只熟悉的大手,猛的一抬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看你累的。”霍长青皱眉,“这些人又不会走,那么着急做什么。”
  白乐乐顾不得说话,嗓子干涩像是冒火一样,接过杯「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个够。
  水杯刚离开嘴唇,额头上的汗珠就被一只大手拿着手绢擦拭干净。
  霍长青神情专注,眼里带着怜惜,仔细认真的把白乐乐额头、脸颊上的汗水一一擦干净。
  大冬天的能忙出这么多汗,可见白乐乐一点不轻松,霍长青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必这么辛苦。”霍长青脸色严肃,说出的话很是温柔,“家里还能缺你吃的喝的,一点不懂爱惜自己。”
  白乐乐仰着脸,配合霍长青的动作,清澈的双眸映着霍长青的身影。
  好像整个天地,他只能看到霍长青,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我不累。”白乐乐笑容灿烂,眼神炽热,语气带着些许绵软,“心里可高兴了,真的。”
  “嗯。”霍长青看他一眼,敛下眼睑说:“那就一直高兴,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嗯呐。”白乐乐点头,眼神认真地说:“你也要跟我学,一直开开心心的。”
  这一刻像是达成某种约定,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看看还剩多少?”白乐乐站起身,抖抖两个空了的大袋子,“就剩绳子上挂的那些了。”
  “还有八条。”霍长青说:“让长平他们收起来吧,应该不会有人来买了。”
  “嗯。”白乐乐直接道:“我们回家。”
  霍长青是赶马车过来的,帮着白乐乐他们把自行车搬上马车,人都坐上去之后。
  他却没往家里走,赶着马车去镇上,“我们去镇上国营饭店吃饭,为你庆祝一下。”
  白乐乐一愣,随即抓住霍长青的手,“回家。”
  他对上霍长青的目光,“我知道他们不会走,但是早晚还得见,没必要一直避着。”
  白乐乐明白,他们既然找过来,必然有目的,若是达不到不会轻易离开。
  他一点也不好奇白志军和赵玉华有什么目的,但知道躲避不是办法,他们总能想到办法找到自己。
  还是顺其自然,遇见就表明自己态度,让他们趁早死心别一个劲儿纠缠。
  “你不想见也有办法。”霍长青停下马车,挑下眉说:“没必要顾忌什么。”
  “过些天学校开学。”白乐乐皱皱眉,满脸不愿地说:“很容易就能找到我,还是别闹到学校去吧。”
  关系已经到这种程度,相隔这么远,还能大冬天的找过来。
  白乐乐想:他们连来意都没机会说,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那就回去。”霍长青调转马头,淡淡地说:“只要你自己不想,他们怎么闹也没用。”
  白乐乐自然明白,点点头让霍长青回去,早晚得面对他不想逃避。
  今早也是急着来向前大队,同时也是希望他们看到自己态度,能有自知之明主动离开。
  “乐乐哥。”长安听到他们谈论这件事,忍不住好奇道:“你说说呗,到底是咋回事?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怎么对待白乐乐父母,自然是要看白乐乐的态度,但事关父母有些事还是要掌握一个度。
  “想说就说。”霍长青瞪眼长安,警告他消停一点,“不想说就不说,不用勉强。”
  他明白:没人会愿意述说不堪的往事。
  “没什么不可以说的。”白乐乐笑笑,“只是过去了,自然就不该再提起。”
  这也是他一直没说自己家庭的原因。
  “这还要从我爷爷说起。”白乐乐目露回忆,眼神带着思念,“他是唯一对我好又心疼我的人。”
  他爷爷几代单传,到他这一代生了两个儿子,看重的不得了。
  哪怕妻子早逝,他也没再娶,一个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好在两个儿子都争气,考上大学有了出息,只是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一些意外。
  白志军喜欢上性格强势泼辣的赵玉华,他爷爷不同意,但是面对白志军的坚持。
  还是心软的同意了这门亲事。
  接着就是白乐乐二叔,大学毕业没有参加工作,反而坚持要去参军。
  白爷爷无论哪个儿子,都是百般疼爱不舍得委屈,大儿子自己没坚持阻止,小儿子自然也不舍得苛责。
  白志军婚后因为赵玉华强势,与白爷爷关系渐行渐远,白爷爷越发思念小儿子白志恒。
  但是没过几年,就与小儿子失去联系,面对白志恒的生死不知,白爷爷身体逐渐不好。
  有人劝说他为白志恒过继一个孩子,养在身边陪伴还能继承香火,也省得他自己一个太孤单。
  只是白爷爷动心要过继时,赵玉华不知道在哪听说了这件事,几年不登门的她上门大吵大闹。
  由于白爷爷对白志军他们的失望,这件事他尤为坚持,于是赵玉华把还没出生的白乐乐过继给了白志恒。
  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白爷爷这些家产不能便宜别人,要过继也是由她儿子来继承。
  等到生白乐乐时,赵玉华因为难产而剖腹更是生气,连口奶都没给喝就让白爷爷抱走。
  从那以后白乐乐就被白爷爷抚养,赵玉华和白志军也没出现在他生命里,直到白乐乐懂事后。
  从邻居嘴里知道自己的身世。
  但白乐乐并不在意,他有爷爷疼爱,从小如珠似宝般养着,对于爸妈根本没有概念。
  自然也不羡慕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妈妈。
  只是白乐乐十七岁那年,白爷爷病重知道自己不久人世,亲自告诉了白乐乐身世。
  并告诉白乐乐,尊重他自己的选择,以后要是回到白志军他们身边,他也没意见。
  只是希望他能好好照顾自己,别受了委屈。
  至于白乐乐名义上的爸爸白志恒,若是活着回来就让他在能做到的情况下照顾一二,若是得到死讯就记着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
  但白乐乐和白爷爷都没想到,在他闭眼以后,赵玉华就出现在白乐乐面前。
  不但把白爷爷骂了一顿,强硬的把白乐乐带回家,还拿走白爷爷留下的几百块钱和房子。
  白乐乐并不心疼那些钱,只是希望她能保留房子原样,哪怕只是白爷爷的房间也好。
  那里有白乐乐自小到大十多年的回忆。
  而赵玉华不但不答应,首先就把白爷爷所有东西都扔了,还告诉白乐乐不许再提白爷爷一个字。
  面对赵玉华的强势不讲理,白乐乐无力的保持沉默,这毕竟是自己亲生母亲。
  他给留了余地。
  只是白乐乐没想到,她还惦记爷爷给自己留下的工位,要他让给未来大嫂的弟弟。
  白乐乐忍不住了,问她:“给了别人,我怎么办?难道要下乡吗?”
  没想到赵玉华说:“别人能下乡,你为什么不能?养的娇里娇气的什么也不能干,简直就是个废人。”
  白乐乐这下忍不住了,说什么也不答应,但赵玉华更绝直接在知青办给白乐乐报了名。
  这下再无转圜的余地,白乐乐只能下乡,但在临走之前他还是问了心里的疑惑:“我真是你们的儿子吗?”
  赵玉华:“不是,从今天开始断绝关系,以后再别回这个家,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儿子。”
  虽然白志军私下对他不错,更是对赵玉华的一些行为做了解释:都是因为和白爷爷生气,才迁怒白乐乐,让他别介意。
  但白乐乐怎么会不介意,赵玉华抢了他一切,毁了他生活多年的家,最后把他逼到乡下。
  还单方面宣布断绝关系。
  当白乐乐离开的那一刻,他不但心里与他们断绝了关系,行动和语言上也表达的一清二楚。
  只是相隔几年,没想到他们又找上来,只是这又有什么用?
  他们在白乐乐心里,哪怕不是个死人,也是差不多的位置。
  “天啊!”长安惊呼:“会有这样的爸妈?”
  白乐乐眼神平静一点也没难过的样子,对长安他们摇摇头,无奈的笑笑:“我也不知道,但事实就是这样。”
  长平满眼惊讶:“若不是知道你是亲儿子,一定会以为你们是仇人呢!”
  只有霍长青没有说话,脸色平静没有一点变化,显然没有发表看法的意思。
  对于长平、长安的大惊小怪,他也没有阻止,完全是放任的态度。
  “你就是太老实。”长安一脸不愤,挥舞着拳头说:“要是我一定闹个天翻地覆,谁也别想占我一点便宜。”
  长平认同的点头,“确实,乐乐哥太老实了。就像我哥说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所以你还是别善良了。”
  “只能说我太低估了……”白乐乐低头,抿下嘴唇说:“没想到他们得到那么多,还会找上来。”
  当时他离开时,赵玉华一分钱没给,还是白志军给塞了二十块钱。
  白乐乐的所有东西,被赵玉华翻了一个遍,平时攒下的零花钱也拿走了。
  那一刻白乐乐的心有多痛,受到的打击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乐乐只记得,白爷爷曾经说过,任何时候不能失去希望。
  人没了希望活着更艰难。
  于是白乐乐打起精神,面对下乡做知青这个事实,即将到来的艰苦生活。
  给予积极的态度。
  “过去的就彻底过去了。”一只大手落到白乐乐头上,霍长青看着情绪不高的白乐乐说:“看现在和未来,把不相关的人和事剔除视线之外。”
  “嗯。”随着他的话,白乐乐重重的点头,挥下拳头给自己打气,“对,我要为现在和未来奋斗,哪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他感觉自己又支棱起来,些许因为白志军夫妻的出现,带来的那点不快不翼而飞。
  “我是不想见他们。”白乐乐说:“但他们来了,不让他们说一定不甘心,就让他们把目的说出吧。”
  他歪下脑袋,笑盈盈的对霍长青说:“让不让他们如意,可是由我说了算。”
  这必然是不能让他们如意的。
  白乐乐还没成年临下乡时,就没让赵玉华事事如意,现在更不会被她强势压制。
  他搂紧怀里的宝娃儿,嘴角上扬满眼笑意,自己现在过的这么好。
  可不能让他们再毁了。
  “记住。”霍长青看他燃起斗志,充满青春朝气的小脸,笑了笑说:“无论何时何地,哪怕一无所有,你在这里还有一个家。”
  他说的比较含蓄,但又很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有我、宝娃儿、长平和长安,我们都欢迎你期待你回家,永远等着你归来。”
  “哎。”白乐乐又笑了,利落的答道:“记住了。”
  长安不解的看眼白乐乐,又看向霍长青,想着二哥说大哥喜欢白乐乐留在家里。
  于是他不满地说:“哥,你说什么呢?什么欢迎又归来的,乐乐哥不是在咱们家嘛,干脆不让他走不就行了。”
  长安耿直的发言,霍长青连眼皮都没挑,一副懒得理会他的模样。
  白乐乐一愣,随即笑道:“好啊,只要你们愿意,我就不走了,以后都留在这里。”
  “就该留在这儿。”长平一听,瞟眼霍长青,不动声色的敲定下来,“乐乐哥,我们可说好了,以后一直留在我们家,我们是一家人。”
  他伸出手示意白乐乐击掌:“一言为定,永不反悔。”
  “我也来我也来。”长安急忙加入,还把宝娃儿的小手举出来,“我们击掌约定,永远不能反悔。”
  “行。”白乐乐顺应他们的意思,一个个与他们击掌,笑道:“我不反悔,但你们可以反悔。”
  “绝对不会。”性子安静有些冷清的长平,这一刻话有点多,一脸严肃语气郑重地说:“绝不反悔,任何人都不行。”
  霍长青:“……”
  他微微侧头看向长平,眉头微蹙眼神带着不认同,但是没有说什么。
  长平与他对视,清秀的小脸上满是坚定,一点不怕暴露自己的心思。
  霍长青:“……”
  “我相信乐乐哥。”长平收回视线,看着白乐乐笑了笑,“乐乐哥一定不会反悔。”
  “当然。”白乐乐不假思索地说:“这里就像家一样,哪有人会不喜欢回家呀。”
  他低头与宝娃儿的视线对上,片刻后突然说:“我们要好好教育宝娃儿,不能让他以后忘本,将来不孝顺你哥。”
  白乐乐的话转的太快,长安没反应过来,但是长平懂了。
  “他不孝顺没关系。”长平眉眼低垂,语气毫无起伏地说:“还有我们,比如我……一定会孝顺我哥。”
  “我也会。”长安高举起手,大声道:“用不着宝娃儿,他孝不孝顺没关系,我和二哥都会对哥好,好好孝顺他。”
  “不行。”白乐乐有些执拗,坚持自己的想法,“一定要孝顺,不能养出白眼狼忘记父母疼爱之情。”
  他说的是疼爱,没提生养之恩这类话,意思有些微妙。
  但是被霍长青一口道破:“放心,他不会像白家那两个兄弟一样。”
  他说的很肯定,“宝娃儿不会,我也不允许有这类事情发生。”
  哪怕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他也会安排好一切,不会像白爷爷放任两个儿子。
  更不会给白乐乐留下这些麻烦。
  白乐乐有些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热,“我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
  霍长青:“没有,你认为的很对,你爷爷养了两个不孝子。”
  一个娶了媳妇儿忘了父母,连儿子都任意糟践,这样的人令人不耻。
  另一个失去联系,哪怕是特殊原因,也是没尽到为人子女的孝道。
  只是有心可原而已。
  “我就是这个意思。”白乐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认为他们都不孝。没人想着爷爷辛苦一辈子,他们长大了应该好好孝顺他陪伴他终老。”
  “他们只想着自己,眼里也只有自己,只顾着做自己想做或是愿意做的事,完全无视爷爷没有一个人为他考虑。”
  白乐乐坦诚自己的想法,哪怕有人说他偏激,他也不在意。
  在白志军身上,白乐乐一点没看到他对爷爷有父子之情,哪怕只有一点也不会多年不上门看望一眼。
  至于二叔,白乐乐没见过,但他不由迁怒的想:爷爷临终还惦记他,可他却选择离开爷爷。
  “我想爷爷同意过继。”白乐乐说:“不一定是要延续小儿子的香火,而是太孤单思念两个儿子,想要有个人陪伴他。”
  否则他临终不会让自己选择,更不会说那一番模棱两可的话,纠结叹息一副愧对自己的模样。
  他始终还是对儿子们有父子之情。
  白乐乐说的这些话,让长平长安对白爷爷特别同情,临终没有一个儿子在身边。
  “你错了。”霍长青沉吟片刻,还是开口说:“你爷爷这番话是为了你,不是对他的两个儿子,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才让你享受不到父母的疼爱,还面临着可能要独自一人面对以后的人生。”
  白乐乐:“?”
  是这样吗?
  他有些迷茫,皱眉思索霍长青的话,只是还不等他想明白。
  长安突然往前一指,喊道:“他们还没走,在大队门口呢。”
  白志军和赵玉华夫妻,此刻正狼狈的站在大队门口,冻的浑身打哆嗦紧紧拥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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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思安::“?”
  他没想到自己穿越古代,为了谋生卖红烧肉,竟引来意想不到的姻缘。
  看着眉眼飞扬眼眸真挚,笑容灿烂的异族少年,程思安心里万马奔腾的闪过一句话。
  “吃货的内心真可怕!”
  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