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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锥心


  夜里下起了雨,浓雾遮蔽住稠墨的天空。
  身形高大的青年像是忘了带雨伞,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脸颊,他睁着被溅湿的眼睑,线条分明的下颚不断有水珠滚落,这时他似乎才敢将口罩和帽子摘下,露出满是颓然的英俊脸庞。
  他们已经驱车离开医院了。
  宁韫的身体并无大碍,不需要住院,他眼看着季成晏撑着雨伞,手掌自然而然的揽住了男人的肩膀,两人在前面行走,他很小心的跟在身后,并未被他们发觉出异常。
  上车后,宁韫系好了安全带,他的目光往逐渐行驶的车后望了一眼,夜色渐浓,雨水遮蔽了视线。
  季成晏问,“怎么了?”
  “......没事。”
  他的肩膀上披着深咖色的灯芯绒外套,是季成晏将他抱出来时带着的,怕他夜里会感觉寒冷。
  宁韫隐约在雨幕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想,应该是看错了。
  季成晏觉察到了什么,道,“明天我再帮你收拾一下行李吧。”
  “......我还没有辞职,明天再去说,应该也得等店里招到了新人才能走。”宁韫习惯了做事有始有终,他其实是有些紧张的,从现在起,他和季成晏不仅仅是朋友间的关系了。
  “那也行,这几天,我留在桐县陪你。”
  “这样会耽误你的工作……”宁韫道,“成晏,你不用为了我,耽误自己的事情,医生说了我没事,只要这几天好好吃药就行了。”
  “那我让刘鸣过来照顾你,这样我也才能安心。”
  “......”这算得上是一个折中的方式了,宁韫犹豫了片刻,道,“嗯。”
  不清楚为何,今晚季成晏格外的果断,尽管他不想麻烦他人,却也无法拒绝,也许是因为他忽然在家里晕厥的缘故,季成晏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轰隆”声响,天边炸起一阵刺眼的白光。
  以往季成晏从未在他家里留宿过,这么小的房子,也只有一张不算柔软宽敞的床,可外面的雨水倾盆而至,深夜再回星城也不安全,况且......季成晏也是因为救了他,才会从路上折返回来。
  看着男子湿漉的半边肩膀,宁韫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具出来。
  季成晏幽深的瞳孔里带着一点欣喜。
  宁韫脸颊薄红,将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道,“......这么晚了,你......明天再走吧。”
  “好。”季成晏应了下来。
  这间租住的房子环境并不好,至少不适合季成晏这样声名显赫的人物居住,浴室的面积很窄,尽管宁韫已经清扫的很仔细了,可因为年限墙壁边仍泛着旧色,看起来也像是有点脏。
  季成晏的衣服有些湿了,宁韫只得拿出来自己尚还宽松的衣服。
  浴室里传来很清晰的水流声,宁韫恍然想到了,几年前少年在他家里留宿的第一晚。
  在不知晓真相的那些天,少年伪装的谎言确实令他感觉到了动容,他的欢喜和忧愁,都围绕着少年,他甚至真的以为自己会和这个人共度余生。
  他的眼神挪动到了窗外,极骤的暴雨里夹杂着如孩童般呜咽的风声。
  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不久后门便被推开了,季成晏穿着他的睡袍,尽管他穿着十分宽松,可从男人的脚踝来看也是短了一截。
  季成晏不说话时五官显得有些凌厉肃然,可一旦开口,便让人感觉柔和了许多,发觉到宁韫的目光,季成晏面露疲惫,道,“要不是学长愿意留我过夜,恐怕我现在还在高速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我帮你把湿衣服晾好吧,明天应该能穿了。”
  “好。”季成晏笑了笑,道,“谢谢学长。”
  确定关系后,再这么唤宁韫,总是多了些暧昧的意味。
  宁韫站在窗前,将衣服抚弄平整后晾在了木质衣架上,楼下的光影阴暗潮湿,县城里的人作息时间规律,更何况将近零点了,想必也不会有人逗留在那里。
  宁韫从玻璃窗的阴影里看见逐渐靠近的季成晏,动作停顿了一秒,道,“......快去休息吧。”
  他将衣服晾好了,看见男子仍旧停留在他身侧,眼眸里溢满的情愫让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想吻学长,可以吗?”季成晏哑声道。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男人白皙尖瘦的脸颊,他还是头一回,可以如此暧昧的触碰到男人。
  “......嗯。”宁韫极小声的回复,其实这些要求不需要向他提起,季成晏想与他做什么,他都无法拒绝,对方能不嫌弃他已经足够令他感激了。
  季成晏确实待他很好,他欠对方的实在太多。
  虽然言语是温柔的,也许是等待了太久,季成晏的吻带着来势汹汹的霸道,身上残留的古龙水气息将他席卷。
  他仅有的接吻经验都是来自于柯弋,只不过那时柯弋尖锐的小虎牙时常将他的皮肤刺破,口腔里总是带着血液的铁锈味,他也总以为,接吻都是夹杂着疼痛的。
  季成晏的吻并不让他感觉到疼,只是浓重的掠夺感,让他感觉到一丝胆怯。
  过了十多分钟,他的眼里盈着水雾般的潮红。
  后背紧贴着墙壁,他看见了季成晏眼底含着的欲念。
  都是男人,他不可能不清楚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的手指,缓慢的挪动到了衣领处,将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裸露出诱人的锁骨窝。
  “......窗帘还没关。”他嗓音轻颤的提醒。
  季成晏的目光看向寂寥的雨幕里,一抹高大身影踉跄离去的背影,眼底浮现起一丝漠然。
  随后,窗帘紧密的合上,将室内的一切都隔绝在了夜色里。
  男人才从医院里出来,季成晏自然不会罔顾对方的身体健康,他握住男人正要解开衣扣的手指,嘴角轻笑道,“别着急,我们还有许多时间。”
  “......我没着急。”宁韫矢口否认,脸颊在顷刻间红透了。
  “那是我太急了,对不起。”季成晏诚恳的认错,而后帮他扣好了刚被解开的纽扣。
  “......”宁韫一时语塞。
  他许久没有和谁一起躺在同一张床上了,更何况,床还有些窄,想要刻意忽略都很难。
  季成晏并未对他再做什么,只是将他抱在了怀里,让他早点休息。
  夜里,宁韫睁开了眼,床头灯在室内渲染了微弱的亮光。
  ......
  雨水冲刷着不平整的墙壁,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血腥味。
  手指几乎扣进了水泥墙面,似乎想让身体的疼痛来缓解心口窒息般难忍的悲恸,柯弋几乎失了力气,一条腿半弯着跪在了布满碎石的地面。
  “宁韫......”他嘴里哽咽的低唤着男人的名字。
  “......不要......不要碰我的人。”他喃喃自语,可他只能亲眼看见,他们缠绵缱绻的做着,以前只有他才能对宁韫做的事情,更甚的是宁韫是同意的,甚至亲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他的声音,消散在雨幕里,无人听得见。
  他后来才明白,宁韫以前所说的都是真话。
  他是宁韫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宁韫的第一个伴侣。
  只有他碰过宁韫,他清楚记得,就算那时他卑劣的用了药,宁韫也是不断的想让他离开,而后难耐的绞紧了修长的双腿,是他无耻,是他将男人强迫了,他分明听见男人不断的拒绝,却偏偏当成了情趣,之后更是变本加厉。
  他分明可以很早就看出来,宁韫对这些是反应是生涩的,并不是池元白所说的那般老练,又哪会罔顾道德去破坏他的家庭。
  他分明可以独占宁韫的一切……
  可他现在……连出现在男人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甚至对方在这些天的相处里,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也并不知道今晚是他将自己送去的医院……
  他恍惚的想,以前男人看见他和夏名薇待在一起,也是这般模样吗?
  他那时,和夏名薇拍摄的亲密视频,被男人翻看到了,难怪会心疼的晕厥过去,他如今算是切身实践的体验到了这般如刀剜血肉的滋味。
  是他自作孽......
  是他咎由自取......
  是他罪有应得......
  这些,都是他活该。
  他像极了重伤逃走奄奄一息的罪犯,等待的不止是肉体上的疼痛,还是精神上的不断谴责。
  车里全是湿漉不堪的水渍,他仓惶的回到了自己的酒店里。
  明亮而冷清,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将全身湿透的自己裹在了被褥里,这时,他似乎才敢宣泄出自己全部的情绪,他手指发颤的将手机打开,翻看着单独整理的相册里,属于男人的照片。
  他将照片捧到了心口,此时他全身滚烫,头脑昏沉的失去了感知,只想表诉出自己内心最深层次的渴望,“宁韫……我的宁韫……”
  “求求你,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