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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殊途同归


  邵宏闯入办案人员视线,有点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陈铎更是大呼不敢想象,但调阅车辆注册信息发现,邵宏母亲樊敏名下登记有三辆车,其中有一辆便是与案件中嫌疑车辆颜色和型号均相符的“深绿色丰田普拉多吉普车”。
  但截至目前仍只能说对邵宏是有所怀疑,并无任何证据支持他与“3·26”车祸事件和“8·13”专案有关。尤其摆在大家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亟待解决的问题,那就是邵宏是如何处理受害者尸体的,尸体到底被藏在哪里?鉴于此,支援小组和以陈铎为首的专案组经过讨论,决定暂时对邵宏进行24小时的贴身跟踪监视,同时向局里申请调查令,全面调查与邵宏母子有关的通信记录和房产登记信息,广泛寻找邵宏与受害者乃至与江枫之间的交集,以及有可能的藏尸地点。
  支援小组方面,杜英雄参与到专案组的跟踪监视任务中;叶曦和艾小美将邵宏作为代入对象,重回案件原点,再次全面检视与“8·13”案相关的资料信息;韩印和顾菲菲驱车去往电视台,找马可莹进行问话。除了她是与邵宏有亲密接触的人之外,还因为韩印突然想到一个细节,或许与藏尸地有关,需要在与马可莹的问话中进行论证。
  来电视台之前,担心马可莹走漏风声,韩印和顾菲菲事先并没有和她通电话,所以当两人冷不丁出现在她面前时,马可莹是一脸的惊讶。
  在程悦被奸杀的案子中,韩印和顾菲菲曾与马可莹有过一面之交,但其实对她的印象都不怎么深,此时面对面坐在马可莹的办公室中,两人细细打量一番,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马可莹与樊敏确实很像,邵宏与她交往显然只是将她作为樊敏的替代品而已。
  “你别紧张,我们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一些关于你男朋友邵宏的情况。”顾菲菲语气温和地说。
  “邵宏?”马可莹更惊讶了,“他怎么了?”
  “你知道他有一辆丰田吉普车吗?”顾菲菲没理会马可莹的问题,接着又问。
  “不清楚。”马可莹干脆地摇摇头,顿了下,又赶紧说,“噢,是不是很多年前樊敏姐开的那辆?不过我没见邵宏开过。”
  “冒昧地问一句,你和邵宏平时约会都选在什么地方?”半天没说话的韩印,突然插话问。
  “差不多就那几个地方,”马可莹想了想,“他家、我家、咖啡厅、餐厅、电影院,再有时会逛逛商场。噢,我也经常陪他到康复医院护理樊敏姐。”
  “你好像漏说了‘泽龙湖水库’。”韩印微笑道,“还记得你和邵宏协助我们追捕网约车司机那晚吗?那也是我们初次见面,当时你和邵宏正好在泽龙湖水库边赏月,目击犯罪人企图抛尸的过程,不过我们想知道的是,那里是你们俩约会经常会去的地方吗?”
  “有过那么三四次。”马可莹脸上浮起一片绯红说。
  “你们俩为什么三番五次去那里?”韩印问。
  “是邵宏的提议,他说樊敏姐出车祸前经常带他到那里兜风和赏月。”
  “据说你有记录生活日记的习惯,不知道除了刚刚说的那晚,其余几次什么时候去的,你有记录吗?”韩印继续问。
  “应该有。”马可莹说着话,从放在桌上的一个女士名牌背包中,又把她那本厚厚的带皮扣的记事本掏了出来,翻查一会儿,说,“有了,分别是2015年8月13日、2016年1月7日、2016年10月18日,再有就是你们刚刚说的6月22日那晚。”
  “请允许我问个隐私性的问题,因为这对我们的调查很重要,我需要你如实回答。”韩印斟酌着用词,问道,“你和邵宏在泽龙湖水库这四次约会,你们在亲热时,他是不是显得特别兴奋。”
  “嗯,对。”马可莹低头垂眸道。
  虽然马可莹只是简单地应了两个字,但对韩印来说已经足够,和他来之前料想的一样:邵宏分别选择在实施绑架赵丽娜、张燕、刘晓、蔡小洁当晚,与马可莹在泽龙湖水库边疯狂地做爱。可以想象得出,身边是母亲的替代品,脑袋里回味着与母亲在泽龙湖边曾有过的美好记忆,同时身体里还激荡着俘获与母亲某个器官相像的猎物的紧张刺激感,具有严重恋母情结的邵宏会有多么的兴奋,所获得的快感想必也是前所未有的。由此,除了表明泽龙湖水库对邵宏和他母亲樊敏有着特别的意义之外,也让韩印怀疑那四个受害者的藏尸地点,或许就在泽龙湖水库附近。
  叶曦从摆了满满一桌子的卷宗资料中抬起头,凝神思索片刻,冲坐在身边的艾小美说:“咱们原先好像漏掉一个细节,除了张燕是凶手代江枫所杀之外,其余的几个受害者在工作单位都出现了一定的困扰。比如,赵丽娜的爆料专栏被停掉,同时又与上司有纠缠不清的情感问题,刘晓则是遭到同事的性骚扰,蔡小洁更是直截了当表现出对现有工作的不满,她们会不会因此有跳槽的想法?”
  “很有可能,不过先前我仔细查过她们的电子邮箱,没发现她们发送过求职信。”艾小美也抬起深埋在卷宗中的头说,随后翻了翻手边的一个文件夹,递给叶曦,“喏,这是我先前查阅她们几个人邮箱情况的报告。”
  叶曦接过文件夹,翻看起来,只一会儿便发现问题:“不对,你查阅的这几个邮箱,都属于她们几个人单位的内部邮箱,容易被单位监控,她们不会用这种邮箱发送求职信。赶紧联系她们熟识的人问问,看看她们平常有没有在用别的邮箱?”
  “好,好,我马上就联系。”艾小美道。
  邵宏早晨从自家小区里出来,便直接把车开到时代大厦地下停车场,他所创办的“敏宏传媒公司”在时代大厦里租了一整层楼作为办公地点。大概两小时后,邵宏离开时代大厦,驱车前往樊敏所在的海达斯康复医院。中午,他在康复医院吃的午饭,直到下午1点左右离开。随后邵宏开车来到市中心,中途停车买了杯“星巴克”,接着把车开到福佳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杜英雄和专案组侦查员驾车跟踪邵宏进入福佳大厦地下停车场,眼瞅着邵宏朝电梯走过去,杜英雄与邵宏照过面,怕他认出来,便赶紧让一名侦查员下车,尾随邵宏进入电梯。看着电梯门关上,杜英雄心里不由得有些激动,因为杜炎的心理诊所便开在这座大厦16层的1605—1606室,如果邵宏也是来找杜炎做心理咨询的,那也就意味着他和江枫是在做心理咨询时认识的。或许两人聊得来,互加了微信,由此邵宏便开始对江枫进行摆布。那江枫微信上的联络人怎么会没有邵宏呢?是邵宏预感到要出事,指示江枫删掉电脑中的视频录像,也一并要求他删除自己的微信?
  杜英雄正思索着,跟踪邵宏进入电梯的侦查员返回车上,带回来的消息正是他所期盼的那样。不过出于谨慎,在等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等着邵宏把车驶出停车场,杜英雄吩咐侦查员继续跟踪,自己则下车,坐上电梯,来到杜炎的心理诊所。
  杜炎虽然拒绝透露邵宏做心理咨询的具体缘由,但他承认邵宏是他的病人,并且应杜英雄的请求,调出了江枫和邵宏前来做心理咨询的时间登记表,发现有一段时期两人的咨询时间是紧挨着的。杜炎随后主动解释说:有的时候,可能前面的病人在做咨询和治疗时,因某种原因出现拖时问题,那后面预约好的病人便会出现拥堵现象,江枫和邵宏由此结识也不奇怪。
  这边厢,艾小美一脸兴奋地嚷嚷起来:“叶组,真让你说着了,赵丽娜、刘晓、蔡小洁她们三个人都有私人邮箱,我刚刚都破解了,发现她们果然都发送过很多份求职信件。”
  “出现一致的求职单位了吗?”叶曦问。  “有,三个人都给一家叫作‘敏宏传媒’的公司发过求职信。”艾小美说。
  “是邵宏开的那家公司?”叶曦问。
  “就是他开的,看来咱们终于找到受害者与邵宏之间的交集了。”艾小美说。
  “赶紧给韩老师和顾法医打电话,把情况汇报一下。”叶曦吩咐道。
  “好嘞。”艾小美说着话,顺手抄起桌上的手机,拨打出去。
  前后脚接到艾小美和杜英雄的电话,已经来到泽龙湖水库边的韩印和顾菲菲,以及前来会合的陈铎,均兴奋不已。可以说整个“8·13”案的疑点基本都已调查清楚,唯剩下“藏尸地点”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三人围着泽龙湖水库,边转悠,边讨论。陈铎说:“尸体有没有可能被邵宏沉到水底?所以他和马可莹在此约会时便格外兴奋?”
  “不太可能。”叶曦迟疑着说,“感觉上邵宏绑架受害者后,并没有立即进行虐杀。一方面,他要赶着和马可莹约会,时间上不充分;另一方面,他可能需要和江枫约好直播的时间,才能动手。他应该有个藏匿作案车辆和受害者的地方。”
  “对,我同意顾法医的说法。”韩印接话道,“邵宏应该有很严重的恋物倾向,所以在杀死四名受害者后并没有做出抛尸举动。这种情况的凶手,往往会把尸体埋葬或者藏匿在比较私密性的,是他所能控制的范围以内的地方。”
  “那咱们到周边转转吧?”陈铎深叹一口气,“反正从房产登记信息看,邵宏和他母亲樊敏,以及他公司名下,在此区域都没有房产。”
  “先找找再说。”叶曦道。
  三人都上了陈铎的车,随即陈铎发动汽车,沿着水库边的金柳路向西行驶。汽车驶出十多分钟,便拐进西塘路——一条连接市区和近郊的主干道。沿着西塘路又行驶五六分钟,三人看到路边不远处有一个大院,大院里是一排排灰白色墙体的库房,其中一排库房上方架着四个红色大字——名扬冷库。
  陈铎用力向右打了一把方向盘,汽车便从一个岔路口驶出西塘路,朝着名扬冷库方向驶去。到了冷库门口,一排铁栅栏门挡住汽车的去路。陈铎按了两下车喇叭,随即从门卫室里跑出一个穿保安制服的人,来到陈铎的车边。陈铎放下车窗玻璃,亮出警官证,随后又亮出邵宏的照片,让保安指认。未料,保安只稍加辨认,便指出照片上的人在厂内C区租了一间冷库房。
  三人一阵兴奋,陈铎赶忙操起手机,拨给支队长,将情况做了汇报。支队长指示他原地待命,并表示自己马上向局领导汇报,申请搜查令,对名扬冷库中相关库房进行搜查。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支队长亲自带着搜查令和技术处勘查人员赶到名扬冷库。打开冷库厂C区的一间冷库房,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那辆深绿色丰田普拉多吉普车,紧接着众人便看到靠墙摆放的一排铁架上,挂着四具女性尸体。在铁架的下方,还摆着四个装满液体的大玻璃罐,而那些液体中则分别浸泡着一对眼球、一根舌头、一只鼻子,以及一双惨白的手。
  随即,陈铎冲着报话机向监视小组喊话——“收网!”
  尾声
  审视江枫和邵宏的成长轨迹,他们共同的特点,便是长期生活在以女性为主导的家庭环境中,所以无论是出于恨还是爱,他们最终都把罪恶之手伸向女性群体。
  家庭关系不平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包括离异、病逝、父母双方的某一方不负责任等等。但锻造出所谓的连环杀手的成因并不复杂,甚至很多时候说白了就一个“爱”字。但是这个爱字的背后,是责任和智慧的担当。
  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孩子是父母的缩影。父母种什么因,孩子便得什么果,父母在孩子面前的暴戾、对孩子无休止的摆布,以及过度的控制、溺爱,最终都会在孩子身上再度重演。不仅如此,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孩子,最终会养成极端的个性,甚至是反社会的人格。
  总之,韩印想说的是,当你决定要为人父母时,一定要担负起养育和教导孩子的责任,不仅仅是身体发肤,更重要的是对心灵的培育。即使受环境所迫,做不到保持一个完整的家庭,但也请你用责任和智慧去弥补,让孩子能够感受到完整的爱。


第四卷  秋时别离  
  愤怒是一种毒药。它从内部噬咬着你。我们以为,我们可以把仇恨当作一种武器,来攻击伤害过我们的人。但是,仇恨是一个弯弯的刀刃。我们去伤害别人,实际上却伤害了自己。
  ——米奇·阿尔博姆


楔子一
  “他们”渐渐睁开沉重的双眼,渐渐感受到身上的刺痛,也渐渐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里原本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但现在他们昏然懵懂地半裸着身子,被绳索五花大绑,嘴巴也被塑胶带死死缠住,困在油腻腻的水泥地上无法动弹,只能瞪着错愕惊恐的双眼,无助地望着彼此。
  幽室内窗帘紧闭,老化的日光灯管忽明忽暗,闪着奄奄一息的光亮,犹如鬼门关前的冥灯。那光亮投射在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脸庞上,那张脸距离他们很近,看上去一点也不狰狞,甚至还有一丝文弱的书生气。
  “他”丝毫不理会“他们”的恐惧反应。他很专注自己手上的动作。他在他们身上“作画”。小心翼翼地,像要完成一幅艺术杰作。
  良久之后,他终于放下手中的“画笔”,大口、大口喘了几口粗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他声音嘶哑,死一般的低沉: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等你们醒来?要不要解释我和你们为什么会以如此的方式面对彼此?
  “既然都醒了,那我就给你们一个理由,让你们死个明白。
  “实质上,更早之前,咱们已经见过面,只是你们记不得我了,但你们每一张脸都深深印在我脑海里,我找机会认识你们,和你们混成朋友,请你们喝我的陈酿好酒,就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的来临……”
  他消失了,但只是片刻,再出现时,手里拖着一只大铁锤。铁锤缓缓挪动,摩擦着水泥地面,发出“令人惊怵”的声响,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他对着他们的头,用尽全力,抡起铁锤,狠狠地砸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楔子二
  晴朗的夜,月光皎洁明亮,微风轻盈拂面。静谧的海滨盘山公路上,一双白色的光影欢快自如地游弋着。不远处,大海的轻涛细浪正连绵不绝拍打着细细的沙滩,仿佛相拥的情侣在低喃情话。
  借着公路边朦胧的路灯光亮,能看到疾驰而过的汽车里有两个人的身影。他们是一男一女,男士穿着深色西装,女士穿着紫纱礼服,如此盛装打扮,想必这是一个对他们有着重要意义的夜晚。
  他们牵着彼此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分开,而女士无名指上戴着的那颗晶莹的钻戒,遇上划过的路灯,便会发出璀璨的光芒,映照着两张深情的面庞。
  尤其,当男士的目光从女士微微起伏的小腹掠过,幸福和满足感便更加溢于言表。
  男士情不自禁伸手向女士的小腹轻抚过去。
  突然,一道强烈的白炽光亮,猛地冲向他们。
  而就在这时,黑暗中响起一声惊叫,一个男人噌地从床上坐起身来。蓬乱的长发遮着他的脸颊,一只手停滞在半空中,似乎有某种东西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及,瘦削的双肩瑟瑟抖动着,低低的啜泣声,幽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