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请欣赏，《波尔柴列夫协奏曲》，演奏者，祁煜。”
女播音员的报幕声落下后，演奏大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于舞台上那小小的背影，屏息期盼着他的演出。
祁煜稍稍呼出一口气后，缓缓抬起手。
白皙的小手落在琴键上，钢琴随之发出了一声悦耳的音调。
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祁煜向演奏厅里的众人展示了什么叫天纵奇才。
琴键在众人眼前随着他的手而跳动，徐徐响起的琴音渐渐四溢，如潮水一般向涌向观众席，充盈在每个人的耳畔，给在场的所有人带来了一场别具一格的听觉盛宴。
波尔柴列夫协奏曲是钢琴界历史上最难弹奏的一个曲谱，音调繁杂，困难程度堪称地狱模式。
哪怕是成名已久的钢琴演奏家也不一定就敢轻易尝试，更别提祁煜才八岁。
而且在个人弹奏会这样重要的场合上弹波尔柴列夫协奏曲，本身也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到场的贵宾半数以上都是钢琴演奏家，祁煜就算只弹错了一个音，都有可能因此失去这一次获得认证的资格。
下一次，需要等待五年。
祁煜全神贯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弹琴这件事情上，仿佛这演奏大厅里只有他一个人，可以尽情忘我地享受他和钢琴独处的时光。
坐在台下的众人大多也沉浸于他的琴声之中，只有对此并不感兴趣的裴吉?希鲁和萧可卿在座位上各自玩着手机。
萧可卿不知道在做什么，垂眸看着手机，渐渐地勾起了唇角，一副有喜事要发生的模样。
裴吉?希鲁偶然间侧眸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对劲，半眯起伸手去拿她的手机。
在余光瞥见裴吉?希鲁伸手的时候，萧可卿就已经把手机屏幕熄灭了。
“打开。”裴吉?希鲁看着手里已经熄屏的手机，眉头直皱。
萧可卿挑衅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动作，只有唇边得意洋洋的弧度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裴吉?希鲁沉了沉气，因为这个场合不适合跟萧可卿吵架。所以把手机甩回到萧可卿怀里后，烦躁地翘起了腿。
祁煜的个人弹奏表演很快落下了帷幕，接下来进入的就是到场钢琴演奏家的投票环节。
整个演奏大厅里，贵宾一共有八十八位，拥有钢琴协会认证的钢琴演奏家占了近半，共有四十位。
也就是说只要有二十位以上的钢琴演奏家投了认可票，祁煜今天的个人弹奏会就算圆满成功了。
沈棠坐在原地，看着不断从观众席上起身上台投票的人，偏过头问宴君尧：“我没记错的话，钢琴协会应该有一个隐藏规定。”
“什么规定？”宴君尧正端起面前小桌上的水要递给沈棠，听见她的话，不由顿了顿动作。
“个人弹奏会上，如果认可数超过五分之四，可以直接认证为A级钢琴演奏家。”沈棠把玩着座位上的卡牌，轻缓地说着。
在钢琴协会里，钢琴演奏家还被划分为四个等级。在获得认证之后，还需要继续举行个人的演奏会并且达到协会制定的标准，才能晋级。
最高级别的钢琴演奏家，也就是A级钢琴演奏家，与钢琴协会会长的地位可以说是平起平坐了。
所以至今，除了钢琴协会的会长之外，A级钢琴演奏家就只有一位，已经坐在这个演奏大厅里了。
宴君尧暗自将沈棠的话琢磨了几遍，反应过来之后，他问道：“你觉得他可以？”
沈棠点了点头。
祁煜的水平不低，今天这场弹奏会甚至远超了多数成名已久的钢琴演奏家，她认为获得在场钢琴演奏家里五分之四的认可并不是难事。
要是实在不行，她也可以暗戳戳地行使一下自己的特权。
沈棠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锐利的目光。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她也完全无所谓。
投票的环节很快结束，由演奏厅的工作人员和钢琴协会的公证人进行检票和统计，这期间祁煜就乖乖地站在舞台上，没有局促不安，也没有心焦急躁。
他平静地跟沈棠和宴君尧对视着，根本不把投票的结果放在心上。
沈棠对他的这个反应感到非常好奇，毕竟是认认真真准备了很久的，这小家伙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他的投票结果？
宴君尧注意到沈棠的神色，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检票和统计很快就出了结果。
钢琴协会的公证人杨一拿着话筒和写着结果的卡片走上舞台，刚在祁煜身边站定后，就顺着祁煜的视线往台下看了一眼。
看到坐在台下的沈棠时，杨一拿话筒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他现在给会长打电话来得及吗……
要是让会长知道他看见了沈棠还没有打电话告诉他，回去不知道要被骂成什么样。
沈棠看见杨一的片刻，弯了弯唇。
在出结果之前，她还担心会不会有人觉得祁煜年纪小，想要打压他，而故意在结果上作假。
看见杨一之后，沈棠放下了心。
有杨一在，投票的结果是做不了假的。
杨一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拿起卡片看着上面已经写好的投票结果，突然犹豫了起来。
他没记错的话，能够坐在最前排的大多是演奏者关系极好的人。
沈棠能坐在最前排最中间的位置，就足够证明，她和台上这位后起之秀关系匪浅。
可是这个结果……
“小煜的投票结果应该情况不是太好。”沈棠拉住宴君尧的手低声说道。
如果是好的结果，杨一不会犹豫。
他会犹豫，一是因为看见了她，二是结果恐怕不那么乐观。
台上的杨一缓了一口气后，举起话筒宣布道：“现在我宣布，祁煜个人弹奏会的投票结果是……”
在众人屏息期待中，他念出了最终结果：“三十票！”
距离五分之四，只差两票。
沈棠虽然坐在台下，但是距离足够近，近到她几乎是看着祁煜眼眸里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她不否认，这一刻，她有些心疼小家伙。
台上的杨一在宣布了结果之后，依旧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候。
他在等沈棠给他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