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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学长,一起吃饭吗?我请……


  退了游戏后,  白皎皎很快进入睡眠状态。
  大概是因为晚上见过喻芸月,所以她做了个关于以前的梦。
  梦里,初中的某一天,  白皎皎放学后照常回家。
  这次家里的氛围很不对劲,客厅里头多了一个比她矮了一个头的陌生女生,肤色比她黑,  头发枯黄干燥,能看得出来营养极其不均衡,  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心思敏感,更不用说像白皎皎这种从小被送到别人家、还顶着别人名字生活的小孩。
  她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等她进来之后,她的养父喻岳过来跟她说,  那个新来的小孩是她的妹妹,让她们从今往后好好相处。
  白皎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妹妹,  却也在之后的日常生活中慢慢推断出喻芸月就是他们走丢的那个女儿。
  因为,自从喻芸月回来后,  她的养母不再将她当成精神寄托天天喊喻芸月的小名,喻家人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喻芸月身上。
  她则像成了一个隐形人,孤零零地站在一旁看着喻家人是怎么对喻芸月好的,  以及开始清楚地感受到被差别对待。
  真正的喻芸月回来,意味着白皎皎终于不用顶着别人的名字生活,  终于可以做回自己,压抑了近十年的生活终于放轻松了点。
  尽管被冷落也没关系。
  可即便这样,喻芸月也还是不满足。
  她觉得是白皎皎抢走了属于她的一切,  要不是白皎皎,她就不会在外流浪近十年的光景。她看向白皎皎的眼神也渐渐充满了怨恨。
  满目的怨念积攒着,周身戾气环绕,  带着病态的扭曲。
  白皎皎在这样的目光里被闹钟吵醒。
  舍友还在睡梦中,她把闹钟关掉。
  做了个不太愉快的梦,白皎皎觉得睡了一觉比没睡还要累,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翻身下床去洗漱。
  早上七点半,冬日的太阳才刚冒出来,热量和光辉都较弱,驱散不了清晨的寒气。
  一打开阳台门,外头的冷意扑面而来,白皎皎打了个喷嚏,而后拢紧了身上的大衣。
  冰冷的水在指间流淌,寒意在一瞬间从手指蔓延至全身,身上的血液似乎都随之凝固。
  最后一点困意被赶走,白皎皎打了些热水去洗漱。
  刷着牙的时候,她想起那个没做完的梦。
  后来喻家的人发现了喻芸月的不对劲,为了安抚喻芸月的情绪,他们只能将白皎皎送回原来的地方。
  于是,她像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又被踢回了原来的家。
  想到这,白皎皎嘲讽般扯了扯嘴角,吐掉一口泡沫。
  她没想到,当初大声哭喊着都想要回去的地方,在多年后轻而易举就回到了。
  可是,却不再有当年的熟悉感与亲切感。
  那么多年的时间,足够将浓烈的情感磨灭。
  她看着因多年未见而发生巨大变化的姐姐和弟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白皎皎想,唯一没变的,只有白父白母,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将她视为空气。
  刚开始还会虚伪又敷衍地卖惨,解释当年将她送给别人的迫不得已,后来大概觉得这样很累,也不装了,彻底将她无视。
  倒是白丹丹偶尔会小心翼翼地跟她说几句话,也会给她偷偷留一些零食什么的。
  *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去图书馆大概率是没位置了,白皎皎洗漱完后去了咖啡厅。
  中午从咖啡厅出来后,白皎皎接到了一个电话。
  没有备注,只要一串数字,地点显示S市。
  白皎皎认得这串数字,是她的养父喻岳。
  其实在白皎皎回到原来的家之后,他们的联系少之又少,偶尔的几次也是因为喻芸月。
  白皎皎接通:“喂。”
  短暂的沉默过后,喻岳没有废话,开门见山道:“对了,最近月月她有没有去找你?”
  白皎皎垂下眼睫,没什么情绪地说:“有。”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喻岳的声音多了几分无奈:“月月她的情况跟以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忍一忍,等她好了,就不会再去烦你了。毕竟这种状况,也不是我们想面对的。”
  白皎皎倒是没看出来喻芸月的情况哪里比以前好了,她反而觉得更严重了。
  不过好笑的是后面那句话。
  ——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
  要一个受害者去理解一个加害者的难处。
  白皎皎只觉得荒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唇角轻扯着,眼里尽是荒谬和讽刺,话语平静又温和,像用气息说出来一样:“我没有听错吧?”
  在这些年里,尽管后面白皎皎没住在喻家,喻芸月也还是会通过各种途径找到她的学校,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而后说各种难听至极的话辱骂她,像个厉鬼一样缠着她。
  后来喻家发现了这种情况,倒是会制止喻芸月,白皎皎的生活也因此得到短暂的安宁。
  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没过多久,喻芸月便又会找到她。
  再之后,就是不断重复上述步骤。
  白皎皎怎么说也是被喻家抚养长大,因这份恩情的存在,她处处隐忍着喻芸月。
  一忍,就是好几年。
  从初中到现在,她被喻芸月折磨了那么久,再大的恩情也被该抵消了。
  “我好像没有义务去忍受一个疯子吧?”白皎皎再开口时,全然不见刚刚的平和,语气像淬了冰一样冷:“你最好把她看紧一点,不然我可报警了。”
  不知道是不是疯子这两个人戳了他的痛处,喻岳声音也大了起来:“什么疯子?谁是疯子?我告诉你,月月她就算不正常也比你这个白眼狼强!真是白养你那么——”
  白皎皎没给对方说完的机会,掐断了电话。
  过了几秒,铃声再度响起,还是喻岳。
  大概是被掐电话,一腔火气无处撒,又骂骂咧咧地打了回来。
  白皎皎看了眼,拒绝,而后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这个时间,复习的人都在去饭堂的路上,校道上的人比平时要多,白皎皎站在原地,麻木地看着来往的人。
  她觉得挺可笑的。
  白眼狼,还白养她那么多年?
  她真的很想问问,是她求着他们养的吗?
  最好两家人都放弃她,让她自生自灭得了。
  站得久了,一阵眩晕感袭来,眼前来往的人也变得模糊起来。
  白皎皎踉跄几步,撑住旁边的树干缓了下,猛地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
  她抖着手,点开手机,打了个电话。
  十几秒过后,对方才接。
  他那头很吵,过了几秒,嘈杂的背景音小了下去,像是换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
  何明城:“喂?”
  打电话给他,是一个很冲动的决定。
  根本都没经过大脑思考。
  仿佛一个溺水的人下意识地捉住身边的救命稻草一样,白皎皎下意识就打了电话给他。
  听见他声音的那一刻,白皎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终于能喘上气来。
  “怎么了?”半天没听到她说话,何明城忍不住问。
  事发过于突然,以至于白皎皎还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找他。
  但她反应很快,立刻道:“怎么是你?”
  何明城:“……”
  虽然对方看不见,但白皎皎还是将手机拿远了点,看了遍屏幕,装作打错电话的样子:“不好意思,打错了。”
  何明城:“……”
  总觉得她下一秒会挂掉电话,何明城略显慌张道:“等一下!”
  他不会猜到自己故意装作打错电话把?
  白皎皎强装镇定:“有事吗?”
  “一起吃个饭?”何明城又折回教室,拿起讲台上的资料往外走:“我这边刚开完会,你在哪?我去找你。”
  白皎皎报了个地址。
  在挂电话的前一刻,她听见那头有别的男生在跟他说话:“学长,一起吃饭吗?我请。”
  通话到这里结束,白皎皎没能听见何明城的回答。
  他会不会鸽了自己?
  白皎皎用鞋底轻轻碰了下杂草堆里的含羞草,看着它的叶子合上,胡思乱想着。
  直到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子,白皎皎抬头——
  何明城穿着一件深灰色大衣,露出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衣,双腿笔直修长,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架子。
  “走啊,愣着干嘛?”
  白皎皎回神,她很想问他,你怎么不去跟那个男生吃饭了?
  又觉得这样很莫名,最后,她什么都没说,默默跟了上去。
  他们最后挑了个学校里的店解决午饭。
  下午何明城没事干,便约了白皎皎一起复习。
  临近学期末,各科的结课作业堆积在一起,还有在不久后就到来的考试,学校里的学生不是在写报告的路上就是在复习的路上。
  白皎皎跟何明城也不例外。
  这几天何明城只要一有空便会跟着白皎皎去复习。
  *
  到了31号这天,何明城约了白皎皎晚上出去玩。
  为了防止白皎皎拒绝,何明城还说什么圣诞节那天晚上没跟他出去,跨年夜总得给他个机会。
  白皎皎没拒绝。
  31号这天白天她有课,下午下课后,她回宿舍放好了课本,不经意间瞥到桌上镜子里的自己时,她愣了几秒。
  而后看向桌面上的化妆品,内心挣扎了几秒,还是坐下来化了个淡妆。
  白皎皎其实很少化妆,除了要表演节目、偶尔训练会化妆外,她平时基本都是素颜。
  在涂口红时,她顿了下,用了何明城送的那支口红。
  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好一会儿,何明城就早早到白皎皎宿舍楼下等着了。
  他也没催,就这么等着。
  在到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白皎皎下来了。
  她戴了顶贝雷帽,穿了件黑色的毛呢大衣,戴了条白色的围巾,小半张脸都几乎被围巾挡住,露出白里透红的双颊。
  等她走近了,何明城近距离地打量了她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她红艳的唇上,问得很直白:“是我送你的那支?”
  “……”怎么这样直接问?!
  这让她怎么回答?!
  承认是他送的那支?那他又得开始自恋了。
  白皎皎眼睫轻颤,若无其事地偏了偏头,否认道:“不是。”
  说完,她注意到何明城还在盯着她的唇看,连抿唇的动作都变得不自在起来,她受不了这样炽热的目光,最终捏起围巾往上拉,挡住了嘴唇,声音略带羞恼,透过厚厚的布料闷闷地传出去:“你干嘛?!”
  留意到她的小动作,何明城笑了声,心里更是确认了某个答案,他收回眼神,跟着她向外面走去:“没什么,就是觉得——”
  “你的口红色号跟我送你那支有点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