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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已修)


  0.8
  崔安澜又醒了。
  这一次,他还是在梦里。自然此梦非彼梦。
  他算是回到蜃境,噩梦之中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噩梦中,又做了一个梦中梦。
  虽然好像窥到了一丝真相,但是有些可惜,他没有梦见平日里最常梦见的程渔。
  他本以为这次做梦,说不定能看清床榻上的程渔,可惜事与愿违。
  所以,当他看见周震那张担忧的脸时,第一反应是可惜。
  他揉着后脑勺,问着:“他们去哪里了?”
  他们自然指的是程氏兄妹,可在周震耳朵里,就是两魔鬼。
  他红着眼:“你……你还想着他!”
  这话其实没什么错,可搭配上周震的哭腔与红眼,给崔安澜一种自己是负心汉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想程渔,应该没有什么错:“他怎么了嘛?”
  周震叹了一口气,说着崔安澜晕倒后的事情。
  镜头还是转到几个小时前,崔安澜一倒下,程渔对着程鱼竖起了大拇指,说着:“干得漂亮!”
  程鱼见哥哥这么开心,心里更加认定地上躺的家伙是哥哥的好朋友。
  她觉得自己又长进不少,没有杀死崔安澜,只是狠狠地敲晕了他。
  没了崔安澜,周震这下是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程家兄妹两,都不怀好意地盯住周震。
  可怜的周震喊着:“不,安澜,安澜,你快醒醒,快醒醒!”
  他喊得那是一个凄沧,听得程渔大悦。
  程渔笑着说:“平时我不怎么出手,都让鱼娘,也就是我妹妹代劳。可是今天我心情,实在愉悦。我准备亲自干掉你!”
  他说得那么惬意,好像在帮周震的帮。可这内容实在恐怖不已。
  周震突然羡慕起,被打晕的崔安澜。他现在要是晕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程渔把手指捏的作响,脚上踩过一个又一个的头骨。他像是地狱里的恶魔,所到之处,皆是碎渣。
  那一刻,周震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崔安澜听到这里,联想了下周震的遭遇,深表同情。他看到面前毫发无伤的周震,好奇地问:“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周震这时脸上才有点血色:“夹缝生存!”
  据周震的话,程渔出手前,女鬼终于出现了。
  那女鬼担忧自己的口粮,与程氏兄妹大战了一番。
  双方打得难舍难分,他才苟且偷生,顺便救了崔安澜。
  周震现在还心有余悸:“那个程……程渔,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杀我们!”
  崔安澜听了这故事,顿时觉得周震口中的程渔比女鬼还要可怕。他想起程渔瞪眼如金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这一笑,就有些过分了。
  崔安澜咳嗽一声:“他不是说了,要引女鬼出来,才对我们出的手吗?我想,他应该没想杀我们!”
  周震闻言:“你和那个程……渔认识很久了?”
  崔安澜摇摇头:“今天才认识!”
  周震一听,就觉得崔安澜这个人非常不靠谱,甚至有些以貌取人。他拍了崔安澜的肩膀,苦口婆心地说着:“容貌美丑都是虚妄,哎,实话告诉你吧,我当初就是被程渔的妹妹,那个鱼娘骗进来的!”
  周震脸有些红:“鬼迷心窍,觉得那姑娘长得不错,谁知道她……”
  崔安澜听了这话,百思不得其解。
  周震瞧他模样,又问:“怎么了嘛?难道你不是这样被骗进来的?”
  崔安澜摇摇头,把自己怎么进这里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说一遍:“其实,我就是为了找程渔才来的这里,没想到遇上这种事情。”
  崔安澜的事情,周震之前听过一遍,只是不知还有这等缘故。
  周震听了崔安澜说的话,半天挤出一句:“你觉不觉得这是一个阴谋?”
  “阴谋?”
  周震继续说:“那女鬼会不会跟程渔他们是一伙的,还有大厅里那些变成怪物的人,也是程渔来后,变成这样的?
  你说程渔告诉你,这里是梦境,是鬼的噩梦。可是他也没说是哪个鬼的噩梦,会不会这里其实是程渔那个妹妹的噩梦。
  她故意引诱男人进入,然后又戏耍我们,最后
  把我们……全部杀死!”
  他望向崔安澜:“你说的那个女鬼,说不定跟他们也是一伙的!怎么办,怎么办!我会不会死,我不想死。”
  崔安澜见周震胡言乱语,告诉他:“你不要胡思乱想了,程渔,应该不是那样的人!他如果真的要杀我们,何必又进这里,他只需要在外面等着,我们迟早会被女鬼杀死!”
  周震还是不信崔安澜的话,他拆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递给崔安澜:“喝点水吧!我们先休息会!”
  他把矿泉水递给崔安澜,见崔安澜不接:“啊,抱歉,这是我喝过的。还有!”
  他又拿出一瓶新的矿泉水递给崔安澜,可崔安澜还是没有接。
  崔安澜不渴,只是觉得这瓶水有点怪异。
  可不接水,又有些不礼貌,最终还是接过水。
  周震见崔安澜拿着水也不喝:“你不渴吗?”
  崔安澜是真的不渴,可面对他人的好意,也不好拒绝。他说:“还行,我想留给程渔。”
  周震又拿出一瓶:“没事,这还有多的呢!”
  他这么一瓶又一瓶的拿出,让崔安澜更加觉得诡异。
  他问周震:“这水从哪里来的?”
  周震有些生气:“是酒吧里的,怎么了,你以为我要害你?不喝,你还给我。”
  崔安澜看周震要来抢,自然一躲:“没有,没有,就是有些好奇。”
  周震没解气,觉得崔安澜不信任他。他抢走崔安澜手上的水,说着:“好心当成驴肝肺!”
  崔安澜:“我信,我信!”
  周震不理他,一个人背对着崔安澜生着闷气。
  崔安澜将心比心,若有人这么真心对待他被误解,确实也会如此生气。
  他下定决定般地说出:“我信,我现在就喝一口!”
  周震还是不乐意:“别了,别等会你被毒死了,又怪我!”
  崔安澜的个子本就比周震高,他轻而易举地抢走了周震手上的水,道歉:“我现在就喝,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关你的事!”
  他扭开瓶盖,嘴巴凑到瓶前。
  一只手直接抢走了他手上的瓶子,崔安澜一愣,扭头一看,竟然是黑着脸的程渔。
  程渔一出现,周震就如同惊弓之鸟般,直接跌坐在地上。
  崔安澜很开心,问着:“你来了呀,妹妹呢?”
  程渔拿着水:“关你屁事!”
  崔安澜被骂了也不生气,反而说:“你渴了吗?这瓶我还没喝过!”
  程渔冷哼一声:“我又不瞎,需要你说!”
  他望向地上欲言又止的周震:“怎么,我喝不的?”
  听听这土匪发言,周震立刻摇头:“当然可以了,您……要是不够,我这里还有!”
  程渔很是不满意,他看着手上的水,准备喝下。
  可瓶子到了嘴边,他好像想到什么一样,说着:“啊,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崔安澜很捧场,问着:“什么事?”
  程渔觉得崔安澜有些上道,难得没生气:“前几天,这地方死了一个女孩,名字叫温弦韵。”
  程渔瞧着面前的周震,想看出他的脸上的变化,却没想到身边的崔安澜先发出一声:“哎?真的假的!”
  程渔一脚踩到过度捧场的崔安澜脚上,继续说:“听说那个女孩是被小流氓骚扰死的。”
  崔安澜想提出异议,可程渔不给他机会,直接道:“事实上,她是自杀的!”
  周震的脸色一白,无奈地叹出一口气:“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他像是终于放下了重担:“温弦韵是我的女友。”
  他站起身,不再是那般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模样,嘴里说着:“她虽是自杀,也是被他们逼的无法,才死的。”
  周震靠在墙上,神色凝重:“她啊,做了很多错事。一开始是怨恨,恨那些喝醉酒的男人,再后来是嫉恨,嫉恨他们能活着。
  所以,她才引诱那些男人,把他们骗进这里。”
  崔安澜见周震很是难过:“那你为什么……”
  周震苦笑地开口:“抱歉,骗了你,其实我是为了她心甘情愿进来的。我把那些人都聚到酒吧里,就是不希望她一错再错。
  只是没想到,还是没能救到他们!”
  周震神情很是疲惫,看得崔安澜都有些不忍。
  要不是一旁的程渔忍不住笑出了声,崔安澜真想再安慰几句。
  程渔这个人生来向恶,他不反感撒谎和做戏,可前提是要有趣。
  比如周震的这一通把自己拎干净,锅全推给别人的行为,就很不欣赏。
  也就是崔安澜心善,还给对方面子,配合地安慰了几句。
  他嘲笑崔安澜伪善,说着:“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你这么急着编故事干什么。
  那女孩之所以会自杀,是因为她男朋友死了!”
  周震没想到程渔直接拆穿了他,那原本悲痛欲绝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甚是滑稽,就连一旁的崔安澜也忍不住说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太对,只是看你演的这么起劲,不太好意思拆穿!”
  崔安澜第一次觉得怪异是在周震被女鬼所救,既然周震看到女鬼,肯定能看出那是温弦韵。可他半点没提。
  程鱼曾经说过,杀了周震,女鬼就会出来。
  这说明,女鬼跟周震应该是认识的,甚至这女鬼是很珍惜周震的。
  至于,崔安澜死了,为什么女鬼也会出现。
  程渔很快给出了解释。他举起手中的水瓶,直接泼向周震。
  周震一点也不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那些水,一离开瓶子,就变成浓雾。
  程渔嫌弃地丢下瓶子:“明明不是人,却有着人的陋习。你好像很喜欢撒谎,不过也对,不骗人,哪来的祭品呢?
  那些被女鬼骗进来的人,不都是你的祭品嘛。
  怎么,这么不想做梦主?要不然,把位子给我如何?”
  周震,这个梦主,又被程渔拆穿,完全没有脸皮,气急败坏地说着:“该死的解梦人,你以为拆穿了我,杀掉了我的祭品,就能离开这里?
  别做梦了,这可不是千年前,你一个连渡魂都不会解梦人,有什么可怕的!
  温弦韵!”
  他一声令下,女鬼温弦韵就挡在梦主周震面前,像个打手一样,凶狠地望着程渔他们。
  程渔不喜欢跟女人动手,也喊了声:“鱼娘!”
  一身盔甲的少女便出现在程渔面前,少女可没有半分犹豫,握伞冲向女鬼。
  两个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直接打穿了屋顶。
  破损的屋顶下,崔安澜伸出手挡在程渔身边,深怕那瓦砾砸到了程渔。
  程渔觉得崔安澜这点做得还不错,默许崔安澜离他近一些。
  他望着面容扭曲的周震:“你装什么呢?之前电闪雷鸣,不是被我吓得瑟瑟发抖。现在又呛声,真搞不懂一个梦主,哪里来的那么多花样。”
  崔安澜一听,原来当初瞧见周震时,他瑟瑟发抖是因为程渔入梦,而那躲在怪物之中,也不是被怪物包围,而是保护自己。
  他摸了摸鼻子,觉得当初自己有点脸大,还以为救了他。
  梦主周震脸色一僵,大约是被程渔说中了心声,气得捏紧拳头:“你别太过分,这里可是我的梦。”
  他从自己的身体里抽出一把长刀,刀身细长,还没看清刀刃上的铭文,刀影已闪至人前。
  程渔一脚踹开崔安澜,抬手挡住刀影。他指尖凝光,口念:“白虎秘术一二,囚鸟!”
  四道凝光从程渔脚下飞出,直扑梦主周震而去。梦主周震的阅历毕竟少,哪见过此等法术。
  他被吓得直呼:“温弦韵,快救我!”
  一旁的温弦韵本就处于下风,听到梦主周震的呼救,想都没想,吃下程鱼一掌。
  那一掌差点打散了她的魂。
  她借这一掌的力道,飞扑向周震,挡在他身前,被囚鸟直接贯穿了神魂。囚鸟口中叼有锁链,将温弦韵锁住。她身后的梦主周震趁机逃离,又被程鱼拦下。
  前后夹击,梦主周震无路可逃。
  他这下又装起可怜,望着一旁的崔安澜:“安澜,我没做什么坏事,都是因为温弦韵的恶念,我才会诞生,变成梦主。从头到尾,我没杀过一个人,也没有骗过一个人,那些人都是他们杀的,求求你,安澜,放过我吧!”
  他知道崔安澜最为心软,脾气也是最好。
  崔安澜目睹了法术大战后,内心正澎湃不已。梦主周震的话并没有让他有丝毫动摇,反而问出:“你没有杀过一个人?那把大厅里的人变成怪物的是谁?”
  程渔原本就觉得梦主周震的智商不高,听到他向崔安澜求救时,他已经完全把梦主周震当成傻子,而跟傻子相比的崔安澜,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一些好感。
  至少程渔觉得崔安澜比梦主周震的智商高。
  他看到梦主周震吃瘪,心情有些愉悦:“他确实没动手,因为他的野心更大,想从这个梦境出去。可是,温弦韵给他找的祭品都是些歪瓜裂枣,他自然不喜欢,便骗那些祭品吃下梦境中的食物。
  吃了这里的东西,就离不开梦境,最后只会化为怪物。”
  梦主周震看出崔安澜不打算救他,破碗破摔,也不顾程氏兄妹的前后狙击,一发袖箭射向崔安澜。
  程鱼的油纸伞打歪袖箭,被程渔责骂:“你在做什么?”
  程鱼:“我在救你的朋友!”
  程渔一脸疑惑,转身骂起崔安澜:“你跟她胡说了什么?”
  崔安澜无辜地耸肩,举起手表示:“我没有。”
  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又让程渔一阵不满。
  另一边,梦主周震趁程鱼没有武器,抽出长刀,那长刀的刀锋沾着毒液,轻易不可碰。
  程鱼没有了油纸伞,也没有丝毫躲避,反而攻击的更加迅猛。
  被锁链刺穿的温弦韵害怕梦主周震受伤,拼尽全力挣脱一根锁链,气喘吁吁地躺在地上。
  “不许,不许你们伤害他!”
  她全身都被锁链困住,只好咬断自己的舌头,召唤出彪哥。
  彪哥一出现,提起两把菜刀就去攻击崔安澜。
  他是温弦韵的使鬼,跟着周震一个装黑脸,一个装白脸,骗那群祭品。
  可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崔安澜这个程咬金,害他和周震的计划功亏一篑。
  这新仇旧恨夹杂在一起,那怨念滔天。
  崔安澜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挡住彪哥的攻击,可彪哥毕竟是鬼怪,拿小法术攻击也让崔安澜有些吃力。
  几番轮回下来,崔安澜受了些轻伤。
  可一点也没有缓解梦主周震的危机,程鱼的力气越来越大,锤向周震的拳头也越来越重。
  梦主周震招架不住,被拳头打中腹部,差点就魂飞魄散。
  他伸出手,祈求着:“求和,求和,我放你们出去,不然,纵使你们如何神通广大,也离不开蜃境。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害人了。”
  程鱼见梦主周震真的被打怕,回过头看着哥哥程渔。
  可程渔却全神贯注地瞧着被追得满地跑的崔安澜,不时还发出一两句嘲笑声,说着:“你光跑又有什么用,他是鬼,又不是狗!”
  崔安澜手上握着油纸伞,可在他手上,那油纸伞就真的变成一把普通的伞,一点也不起作用。
  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彪哥,正张着血盆大口,企图咬下他身上的肉。
  崔安澜知道自己跟彪哥这些怪物之间差别很大,若是僵持不下,最终受伤的也会是自己。
  他确实可以向程渔求救,可他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向程渔求了救,他估计就变成程渔心中一个名叫废物的人。
  他还指望着弄清楚一些事。
  崔安澜的脑子转的很快,他瞧见前方有跳板,便冲刺向前,左脚踩上跳板,在空中转身,正好落在彪哥身后。
  他眼疾手快,那把油纸伞直接插进了彪哥的后背中。
  油纸伞一入体,伞面上的铭文立刻包裹住彪哥。
  只听见一声响,彪哥便被油纸伞上的铭文炸成了碎片。
  彪哥一除,温弦韵又是一伤。
  她趴在地上,满身鲜血,祈求程渔:求求你,别伤害他。
  可惜没了舌头,连声音都发不出。
  程渔低眉,冰肌玉骨似的人,哀叹一句,都让人感到悲哀。
  他望着地上的温弦韵:“何必呢?那又不是真的他。不过是你的幻想罢了。”
  他指尖凝光,走向梦主周震。
  周震看过他凝光杀人,害怕地喊着:“你不能杀我,杀了我,你就出不去了。你是解梦使,你难道不知道吗?”
  程渔一脚踩到周震胸口,居高临下地嘲笑着:“解梦使?那不过是个挂名罢了。你说的没错,不会渡魂,我破不了噩梦,离不开蜃境。
  可除了渡魂,我不是还可以除灵吗?”
  梦主周震这会儿真的感觉到害怕,他被程渔身上冒出的阴力镇压的无处可逃。
  惶恐之间,他望向笑容灿烂的程渔:“你……你究竟是谁?”
  他一句话问出了崔安澜的心声,可下一秒,他就被程渔的脚踩碎了肋骨,惨叫声中,周震执着地问着:“你不是解梦使!你到底是谁?”
  程渔用脚尖踢了梦主周震的脸,警告他:“别胡说,我可是正儿八经,大昭皇帝亲封的解梦使。只不过,我不会渡魂罢了!毕竟……”
  他指尖的凝光变得更亮,仿佛星辰之辉。光亮一灭,一把精致的短刀出现在程渔手中。
  那短刀上面雕着猛兽纹络,刀刃上刻有白虎二字。
  短刀一现世。
  梦主周震就像疯了一般,语无伦次:“白虎令,白虎令,你……为什么会有白虎令!
  难道你是赵家后人?不可能,不可能。
  不对,不对,赵家,赵家在西庚应该死绝了,不可能活着。”
  程渔对他说出的话,嗤之以鼻。他高高举起短刀,对着地上躺着的周震念出:“白虎谜术一,灭灵!”
  只见那白虎令发出强光,直接将地上的周震湮灭。
  梦主一死,噩梦崩塌。四周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片又一片地坠落。
  崔安澜看向程渔所在的地方,只见他指尖夹着一张黄色的符纸。
  他就站在那里,神情疲惫,无数碎片落在他的身后,好像要将他埋在这里。
  “程渔!”
  崔安澜担忧地喊出一声!
  他伸出手,想去拉程渔,可梦境的碎片已经将他们分裂开。
  他呼唤出的声音,没有换来程渔回眸。
  等他再喊出一声:“程渔!”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巷子中,他一回头看见鼻涕眼泪满脸的于冬汶。
  “你……你这个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崔安澜见他满身污泥,知道他为了自己,估计吃了不少苦。
  他一拳头锤到于冬汶的胸口:“谢了!”
  于冬汶想抱抱崔安澜,却被崔安澜躲过。
  崔安澜没看见程渔,转过身看向地上玩手机的勿忘,问着:“程渔呢!他……他出来了吗?”
  于冬汶知道勿忘的毛病,不喊他的名字,他是不会搭理的。
  他赶紧拦住崔安澜:“没有,我们就看见你出来了。”
  崔安澜一听,更加担忧。
  还不等他再问勿忘,就听见于冬汶吓人的尖叫声。
  “啊,怎么又多一个人!”
  崔安澜闻声回头,终于看见程渔带着程鱼从梦境中出来。
  他们两个人身后还跟着被锁链困住的温弦韵。
  程渔喊了声了勿忘:“勿忘,我给你带了下酒菜!”
  勿忘抬起头:“哦,鱼娘也在啊!什么下酒菜,我又不吃鬼。”
  于冬汶一听,吓得脸都白了。
  他躲到崔安澜身后,问着:“那……那不会真的是鬼吧?”
  崔安澜见程渔无事,松了一口气。他看着被锁链困住,满腔恨意的温弦韵,想了想,忍不住上前:“温学姐,程渔杀的那个不是周学长,只是符纸变化的梦主。我想,那是符纸幻化成愿望,变来的假学长吧!”
  崔安澜还记得那个梦中梦,梦里温弦韵求的符纸,说的那些话,早就做好了赴黄泉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被那梦主所骗,做了那么多错事。
  温弦韵的舌头被献祭,无法说出话,哭出声。
  她望向面前温柔的青年,只能无声地呐喊着,想问问年轻的青年,她爱的人究竟在哪里?
  崔安澜的手抚上温弦韵的肩,温柔地说着:“温学姐,其实,周学长一直都在你的身边。他进不去那个噩梦,一直徘徊在这里,就是想等有一天,你能发现他!”
  崔安澜还记得梦中梦的最后,那个温柔叫醒他的声音,最后祈求他:“求求你,帮帮弦韵吧!”
  温弦韵一愣,感觉到身后有一丝温暖。
  她不敢相信地转过身,看见真正的周震就站在她身后。
  真正的周震展开双臂:“弦韵,我的傻姑娘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两个人相拥在一起,再也不会找不到对方了。
  崔安澜见两人终在一起,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他尴尬地回过头,看见程渔脸色奇怪,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着:“我……刚刚做了什么?”
  他问出的问题,没有一人回应。
  最后还是瞎了眼的勿忘,开口说了句:“渡魂,他刚刚用的是渡魂!”
  于冬汶也被崔安澜这一招弄傻了,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到大的人,竟然还是一个隐藏高人!
  他欣喜地说出:“可以啊,崔安澜!”
  “崔?”程鱼的耳朵一动:“你是南明崔家人?”
  此话一出,崔安澜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一样。
  只有傻傻的于冬汶没反应过来。他听程鱼能说出崔安澜的身份,很是欣赏,故意带着炫耀的口吻,想告诉那个不识好歹的程渔,他家崔安澜的身份有多宝贵。
  他指着崔安澜:“哎呦,有眼光!没错,就是南明城城主崔家后人!”
  他还准备在炫耀几分,可面前的程鱼已经一掌劈向崔安澜。
  崔安澜口吐鲜血,有些不解:“为什么?”
  只听见程鱼冷冰冰地说着:“哥哥说的对,你不是朋友,崔家人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