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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页


天上稀落散着星子,晨风吹得人冷。
冲澡间外面的地时常是濡湿的,因此有顽强的草从拼接的石缝里钻了出来,看上去赏心悦目的。
可是再赏心悦目在易周眼里也比不过外面竹篓里放的东西。
那放着一条男式的长裤,一件长袖衣,最上面的,是一条浅灰的内裤。
平角式的,易周拿起来端详,她比较喜欢三角式的。
她喜欢身体匀称的男性低腰内裤刚好拉在大腿外侧髋骨向下延伸出的半月形弧面。
更喜欢三角式的一动就能显出的腿沟和整个包裹着的股间那一团儿。
易周用手掌在中间罩了罩,兜不住。
“你在干什么。”蒋越的声音炸在身后,压着声量,可每个字依旧落得很重。
易周转身,蒋越站在她一步之遥的地方,伸手就摸得到。
他显然刚冲完澡,短硬的黑发一缕黏在一块,透明的水珠贴着脸颊双鬓缓慢下滑。
易周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人们喜欢办事前洗澡。
他从水里熨帖出来的模样,实在太撩人。
一秒、两秒,她没有动作,他又上前半步,影子整个盖在易周身上,隐隐一股压迫力。
“放下。”
易周挨着他很近,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肥皂味,和,那条内裤上他雄性荷尔蒙的味道。
两种味道刺激着鼻尖,搅和在一起几乎是致命的。
蒋越被她抬手鼻子又离内裤近了几分的动作刺激到了,劈手从她手里夺了回来,他轻轻咬着牙:“易周你知道你这种行为有多么、变态。”
“哦,”她不疼不痒地说:“我干的变态事多了去了。”
这还算好的。
易周的眼睛很亮很剔透,能一眼看到底,可是底下什么都没有。
真的一丝羞耻的没有。
欲望就全写在脸上。
他能听见自己后槽牙上下磨擦的吱呀声,常年的军人训练叫他习惯喜怒不现在脸上。
他咽了一口气,拿起自己在竹篓的衣服转身就走。
无赖得道成仙了,缠不得,躲得。
易周觉得有一点高兴,她手测,他那活儿要比她迄今为止接触的所有男人都要大。
她嗓子有点发干,脱了裙子,内衣,扔在竹篓里,压在裙领里面的吊坠在脖颈上反射着微弱的光。
这条坠子叫她想起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用接的第一笔单子钱买的,”泪珠形的坠子安稳地躺在丝绒盒子里,他笑着问她:“易周,你喜不喜欢?”
那时,她们还都是原本的模样。
易周摘下链子,一身不挂地进去洗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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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郝清扬大清晨被旁吱呀一声响惊起来,她转头翻身看到陈晓菲从外面进来坐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大早上干嘛啊?”
“我……对不起清扬姐……我去上厕所,憋不住了……”陈晓菲脸上划过一丝慌张,她飞快地翻身上床蒙上被子。
郝清扬在心里骂了她一句翻身接着睡,结果房门就被踹开了。
易周头发上还嘀嗒着水,郝清扬觉得她现在的脸色比以往都要白,跟女鬼一样。
她的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定在陈晓菲身上:“拿出来。”
陈晓菲碰了她的眼神,抖了个激灵:“什么……什么东西……”
“我放在衣服上的坠子,”她逼近陈晓菲,冷笑:“我洗完澡它就不见了。”
郝清扬看陈晓菲的眼神变了,心有讥讽地不做声闲看。
易周伸手:“给我。”
陈晓菲揪着被子:“我……不知道……没拿……”
易周一把揪住她的领口,陈晓菲不知道易周怎么力气那么大,也没想她会动手,身子一下脱离床板的感觉吓得她尖叫一声。
“易周!”蒋越一只手擒住了她的腕子:“你就没一会消停的。”
她的手还紧紧抓着陈晓菲的领子。
蒋越说:“你先放开她。”
易周转头冷冷看着他,蒋越的眼睛黑甸甸的:“你先放开。”
她松手了,陈晓菲连忙用被子裹着自己。
蒋越:“怎么回事?”
郝清扬尖着嗓子:“唉,你又不是没看见,睡得好好的,她就冲进来非说晓菲偷了她的东西,还要动手,”郝清扬给陈晓菲一使眼神:“怎么可能是咱拿的是不?太过分了。”
易周转头盯着她,看得郝清扬心里发虚:“你还瞪我!”
蒋越说:“易周你说陈晓菲拿的,你有没有证据?”
“没有。”
“那你凭什么污蔑她,甚至想动手?”
“凭什么?凭感觉。”她嘲。
蒋越僵了一下,沉着气跟她说话:“可能是掉在哪个地方了,你先回你屋子,我肯定给你找着。”
易周看着他,眼里带着审视,蒋越眸光不动,与她对视。
易周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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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周回屋,倚坐在摩托车上,抽了一根烟点上。
以前时琛发现她染了抽烟的毛病,跟她好一通发火,之后她戒了一次,又重新拾起来了,烟瘾是越来越大了。
手里的一支烟燃到一半的功夫,蒋越出现在门口。
“给你。”他扔了过来,易周稳稳接住了。
是她的那条坠子。
蒋越说:“我在洗澡间外面的竹篓后面找着的。”
沉默。
易周把玩着那条坠子,低声说:“蒋越,这是我给你面子。”
她的声音低到听不出一点情绪波动。
蒋越似乎理解了一点点眼前这个女人。
就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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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周睡了个昏天黑地,梦中依旧时时出现时琛那张脸。
阴魂不散。
她醒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全身骨头睡得松散了,以至于有人进来的时候她都懒得起来。
窝在睡袋里,微微眯着眼看着来人。
逐渐看清那个人,蛮板实的身材,刘海遮着眼,手里抱着个东西,怯生生的。
不是蒋越,易周想。
阿龙叫了她一声:“易周姐。”
“嗯。”易周从睡袋爬出来,肩带滑下来,圆润的肩头和凸起的蝴蝶骨,裸露在外面。
阿龙红着脸偏过头:“易周姐,前天你把相机落下了,我要上班了顺道给你送回来。”
放下相机他就想走。
“等等。”易周不疾不徐地套好外套:“我跟你一起。”
“啊?”阿龙愣了一下,易周从他身边走过去。
“我饿了。”易周说。
“那条路上有个深夜也出摊的包子铺。”阿龙说:“不是……姐你到底去干嘛啊……”
那不是正经人该去的地方,阿龙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突兀。
蒋越站在门外,手里攥着个老式手机,手机坏了,打进电话时有时没有声音,他琢磨着该换一个了。
蒋越很高,往那一站几乎抵了半边门去。
他看着易周从他眼前轻飘飘走过,突然停步,转头。
阿龙跟在她后面叫:“姐……你跟着我去干嘛啊……”
易周对他仰着尖尖的下颌,眼神很妖:“蒋越,走,我带你嫖妓去。”
阿龙张着嘴巴,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朗明夜场所在的那一条街,基本都是一层的矮房子,到了晚上从压抑的门洞里能看到散发着绿红色暧昧光线的灯盏,以及灯泡下三两坐着的衣着暴露的女人。
道路不宽,错落停着的汽车更把道路压得闭仄。
街上倚着门墙而立的女人,明明不想,却硬是三两结伴,多了便像是自发排成一排,像架子上待客人挑选的货物。
易周啃着包子认真打量着街上的一人一景。
偶尔有男人从她们眼前过去,站街的女人就抬起头笑,交谈两句,成了就挽着胳膊进屋子,不成便又低下头,扣指甲,和边上的姐妹说说话。
她想起泰国的红灯区,曼谷三百块钱玩一次泰国浴,芭提雅的美式gogo吧十块买杯啤酒看一整夜的舞台成人秀。
被叫做金鱼缸的玻璃柜里坐着的美艳小姐,舞台上现场性爱的裸体舞娘,只着片缕的人妖。
处处是糜烂,极致的放荡。
可是这里易周只觉得说不太出来的压抑。
她闷闷的,抬头问蒋越:“看上哪个了?”
蒋越慢慢看了一圈,说:“那个不错。”
易周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是在一面灰墙的拐角,孤零零站着一个女人。
不如说女孩来得贴切,画着浓妆,穿着齐腿根的短裤,但确实是个十七八的女孩子。
“发育不怎么好,”易周说:“没想到你口味挺偏重的。”
阿龙没忍住笑了一声。
蒋越说:“虔信的女人都不会太差。”
易周走过去,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这女孩背后倚着的墙开了个小窗,里面就是寺庙,摆着一尊佛像。
土墙缝里插了三根香,像是刚点上去的样,袅袅散着薄烟。
女孩看到有人来了,紧张地抬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