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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页


就是说只要金蝶出虎,就是稳赢。
她弃牌就是孤注一掷,不过是想诈牌。
金蝶想到这冷笑一声,扔掉两张牌。
“金老板,未免太看不起我。”
易周浅色的眼珠仿佛泛着微光,看似毫无防备的一笑煞是好看,她揭开留下的最后一张,牌面上字体端正横折勾细节出又带几分隐晦的张狂。
那字,是枪。
金蝶面色发白,强撑出一丝笑意,丁娜冲上去想扶着金蝶,被她一把推开:“赵老板,三天内我金蝶绝对把三陵的地契和房产交到你手上,说到做到。”
“哎呦,哎呦,”赵天元乐得颠颠的,合不拢嘴,还得客套着:“不好意思啊金老板,哎呦,真大度!”
金蝶气得不行还要强忍着保持风度,昂首挺胸走了,后面人没辙只能赶紧跟着。
赵天元抱着肚皮笑,冲易周一招手,亲热道:“姑娘,你叫什么?”
“易周。”她也冲着赵天元那张满脸肥肉的脸笑,颠倒众生的,而蒋越站在赵天元后头,目光冷峻,似无所视。
赵天元:“易周儿,奇怪的名,你是谁的人……?”
不像是金蝶夜场的陪酒。
忽而一只手拦后面搂住了易周的腰,魏平嘴角微弯,隔着一层丝绸布料暧昧地磨砂着易周的腰窝,说:“赵老板,这小蛾子会装,性儿野着呢。”
他这话,有意无意冲着站在背后的蒋越甩。
赵天元看着魏平那只不安分的手,把小眼一眯:“魏子自来艳福不浅。”
跟魏平打交道的,金蝶,赵天元,道上聚的这几位大佬都不少,魏平这号子从来不怕抛头露面,四爷主事,露头场面的基本都是魏平。
魏平意味深长地笑了:“赵老板抬举了,我这快混不了了,还指望以后您能给口饭吃呢。”
魏平的手越来越放肆,摸到她背后腰间脊椎骨那一块,易周抖了一下,她那块最敏感,魏平一碰,她在那一霎变了脸,极快推了他一把。
赵天元瞄着这点动作,酸他:“你们这号人在这捏着毒品,走着油子,手挽军火,傍着美女的,能看上我那点地方?”
“赵老板贵人多忘事,”魏平把易周抓到怀里,一只手紧紧掐着她后腰骨那块敏感的地方,眼尾一挑,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从他眉梢眼角蔓延:“那还是五年前吧,红河口,赵老板那时候多险啊,我还偷着帮过您一把呢。”
五年前,红河口。
赵天元脑子里一根弦嗡响了一下,他到底是见惯场面,经历过生死波折的,马上冷静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倒没看着后面跟着个狐狸尾巴。”
魏平,你狠。
赵天元气得不行,气都开始抽。
魏平一手搂着易周,两指塞赵天元西服上衣口袋里一张黑色的纸笺,动作轻佻:“赵老板,有空联系。”
易周几乎是被魏平钳制着走的,魏平一直保持着笑脸,她从魏平身上闻出一股危机的味道,很骇人,那淡淡的不协调感,是杀气。
针对赵天元的,针对蒋越的。
针对她的。
魏平背影消失在金色大厅后面。
赵天元身边一个高大的保镖往前走了一步:“赵总……”
赵天元手一抬,那保镖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赵天元身边就这个刘谢信得过,其余都是周佬的人,周佬这人摸不着底,不明不暗的,这事得密着商量。
他想想这一切都得浑身冒冷汗。
五年前,他还是红河口的那边地头蛇,纳一块产罂粟的好地皮。那时候赵天元在外办事碰着周佬,他识时务投靠了中国军方,开始洗白,为了防止背景泄露他狠手杀了一批红河口工人。
那些淋淋血债。
就算他后来再怎么给中国军方办事,一旦败露,还是逃不过一死。
他以为滴水不漏,千算万算没想到,能被魏平拿了把柄去。
好死不死竟然是魏平。
赵天元觉得呼吸不畅,他口袋里魏平放的黑色便笺现在他看起来简直就是催死符。
周佬这边也不是好糊弄的,他还得把那个叫易周的妞儿完好无损送过去。
一个头两个大,赵天元气呼呼的心思先找个妞儿败败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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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欲来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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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盛地下庄虽然只有两层,但是一层就有近十二米,从负一层到负二层安装了电梯。
外格是网栏状的活动拉门,里面是罩着红绒布的电梯,很古典。
易周先进去,魏平在她身后,她伸手按了个负二,里面还站着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
电梯开始加速,易周头轻微晕了一下,眩晕那一秒,魏平突然从后揽住了她的腰,雄性的鼻息喷洒在她耳窝后:“小心。”
“别恶心我。”易周用仅两个人听得到的语量冷声说,她脸上还挂着温柔至极的笑。
在电梯里另外两人看来,这一对,十足亲爱。
只有易周嗅得到魏平身上山雨欲来的血腥气。
电梯叮一声开了。
易周挽着魏平的胳膊款款踩着地毯走,两人脸上的笑容都无可挑剔。
差不多是子午夜,大厅餐桌排了长龙。
人不多,也不算少。
往里过长廊下去,是个竞技场,往外小场与小场之间几乎没有阻隔,只隔着一圈圈铁栅栏。
这里人赌博交际。不过赌的是人命,交际的是肮脏生意。
会餐的地方在正中央,一眼望遍陷入生死局人们的百般丑态。
桌子上的料理不是酸辣就是荤腥,易周挑了几样看上去不错的,用叉子叉起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再迅速而优雅地用手绢包着吐掉。
难吃。
魏平一歪头,易周一手拿着叉子一手半托,送到魏平嘴边一块生章鱼。
魏平低头咬了:“缅甸周边气候太湿热,不吃腥辣的东西会潮坏骨头。”
防潮最有用的不是食物,是烟。
魏平从怀里掏出小铁盒,撕了一张条纹纸,笑着偏向易周。
易周摇头。
魏平捏了一指烟丝,两指再一捏卷成卷,咬在嘴里。
易周这个角度,正看见他两片薄唇咬着一根烟,稍微露出一点牙齿,很整齐,一吞一吐,浓郁的烟香气迅速弥漫。
明知土烟的味道是多么辛辣,还是忍不住被它的味道吸引。
易周轻轻嗅了嗅,忍不住低声说:“给我。”
魏平笑了一声,低头不由分说地把嘴里的烟渡到易周嘴里。
“魏先生,”背后响起一个偏细的男性嗓音:“韩老板叫我来叫您。”
魏平猛一回头,眼神吓得那小招待员往后一跳,他还是颤着说:“韩老板叫您。”
易周不动声色地和魏平拉开距离。
隔了一条长桌,一个围在一些男男女女中间的年轻男人朝他招手:“平子!哈哈哈哈!坏你好事了吧!快给爷过来开新局。”
男青年人长相是还算不错的,这人也有不小的名气。
易周认得那人是韩城,是韩中辽的外孙,韩中辽原来是叫古吉拉的巴基斯坦人,在中印关系紧张的时候一度在战略上帮助中国得到和缓。
巴基斯坦政治紧张时候他就进入中国了,算还他个恩情,帮他娶了个中国女人,拉户籍到中国,他在中国官做得顺风顺水,虽然官衔不是顶高,可大家心知肚明的,权利地位到底是高一等的。
到了韩中辽儿子辈就不行了,孙子辈的韩城更是个败类。
闹了几次大丑闻,比他爷爷还出名。
魏平眉毛一挑:“上次韩少答应我的事还没办,自己捞钱丢了我们这些小的,都不爱见你。”
韩城隔老远伸长脖子:“平子!哎呀!我这不还没从我老爹手里捞着军章章么!不是我不通,过两年上位了肯定给你批!”
一般着中方军国大院的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一家一辈只提拔一个,到了韩城这辈只剩一个孩子,也就默认了韩城,这人就更加有恃无恐。
“开局了,开局了”韩城笑:“平子快滚过来!”
魏平一捏易周的腰:“等着。”
他快步走过去,眼角吊着一两分笑意,几个漂亮妹子围着魏平坐下。
韩城凑凑过去:“你怎么不叫那妞儿也过来……”
韩城脸上露出一点猥琐的笑。
这人这样就是在动歪心思了。
魏平拾起桌上的牌面,不轻不重地扣了两下:“玩二十四?”
魏平不接话,韩城觉着氛围不大对,咕囊一声:“至于么。”一拍桌子:“开开开,愣着干嘛,洗牌啊!”
边上人美女娇嗔几句,手法娴熟地码牌。
那边易周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低头戳盘子里的章鱼,章鱼是活的。
一段一段地活生生切开,肉丝还连着,在银盘子里蠕动。
易周盯了一会,叉了一块放在嘴里,那不成气候的尸体碎块不甘毁灭地用最后一点力气蛰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