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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页


宋林林摇下车窗:“怎么了?”
对眼儿:“车胎爆了,等等。”
他就是自己换也不让钱给那些修车铺赚了。
修了半天没弄好备胎。
易周摘了眼罩,下车。
对眼儿从车底伸出头:“你去哪?”
易周像是没听见,慢悠悠往前走,宋林林一跺脚:“这离腊碗车站不远了,容易找车,我们自己打摩的吧!”
就是不知道这么晚了,还有没有车拉着偷渡越境到缅甸迈扎央……
宋林林追上了易周,易周摸摸口袋,只剩一把碎钱,一张卡,她若有所思地问宋林林:“你那个……‘组织’,拉一个人多少提成?”
宋林林愣一下:“拉一个人去赌场差不多到卡十万到二十万,”她想想补充了一句:“如果拉来大老板,钱就多一点。”
“哦。”易周说:“那车费你垫了吧。”
一个骑着摩的的老汉冲她们尴尬笑笑。
宋林林突然觉得有些耻,脸红了红:“不要紧,我有钱。”
“天这么黑了,我本来不准备驮人了,”老汉试探性报了个数:“给四十就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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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细窄的泥土路,两旁是成片的油菜花田,因为天很暗,一眼扫过去,黄色的花朵连成片,像浮在绿杆上的薄雾。
摩的架了宽板,坐两个人也不挤,易周坐在最末,侧头看着油菜花田,忽问:“现在是几月?”
宋林林:“怎么……?”
老汉笑说:“今年的油菜花开的是有点早。”
摩的的噪音小,听起来是新的,易周说:“买摩的多少钱?”
“贵啊,三千,”老汉大声说:“就为了拉客刚买没一月,你们给的钱多,其实以前一趟都几十,现在高峰期五六块就走。”
老汉说:“我们现在在芒林寨,”他指着一条水沟:“那个就是边境线。”
水沟极浅,掩映在油菜花田里几乎要看不见。
上面是缅甸境内上芒林,下面是中国境内下芒林。
开过去就过境了,“偷渡”就这么简单。
老汉说:“下芒林前几年还有缅甸人种鸦片,中国打击之后,影响缅甸也改革了,就换种了甘蔗油菜。”
老汉摩的开到迈扎央的主路就停下了:“妹儿走吧,我得早走回家,这周边山兵和缅政府军不知道怎的回事就容易戳。”
宋林林给了钱,跟老汉告别。
易周扫了一圈两旁的一二层水泥房,都写着汉字:“现在去哪?”
宋林林咬了咬下嘴唇:“开发区对面的迈达赌城。”
“我妹妹就被抓送那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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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万无一失,刚入陇川冯三就有人接应,秘密把韩城带走了。
蒋越先开车去了迈扎央,半路遇到的程丽本来是要跟旅游团去仰光。
她问蒋越:“你要去哪?”
蒋越说:“到迈扎央里面。”
他没说具体的地方。
程丽掐了掐手心,微笑:“我也到迈扎央里面,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蒋越:“……”
天暗了,周围又不安全,蒋越开车,程丽坐在副驾驶,程丽不开口,蒋越就一路无话。
她偷偷看着反光镜照出的男人英气而刚硬的侧脸。
岁月把他打磨的愈发沉稳而气魄逼人。
程丽想起了倒回十二年前的学生时代,她追了他整整两年,她被他的冷漠伤了一次又一次,可能就是犯贱吧,她都没放弃,才把蒋越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程丽忍不住开口:“你结婚了?”
“没有。”
程丽说:“我现在也……一个人了……”她等了一会,想等蒋越自己问,可是他不问,她又得自己说:“我和李伟杰结婚了却发现不是那么合适。”
她笑笑:“我这个人就是心气儿不好忍不了,不到一个月就离婚了。”
蒋越沉默地开车,他无话可说。
程丽说:“我自己本来就不喜欢他,我以为即使不爱,我忍忍也能过一辈子,但是果然不行……”
蒋越嘎一声把车停在一家旅馆前面:“你别往里去了,赌场没什么好玩的,在这住一晚,明天早点走。”
程丽张张嘴,又把话咽下去。
蒋越把程丽送到里面,办好入住,转身离开,对于她的其他事,只字未提。
程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眼里就有了湿意,鼓起勇气说:“你说我当时要是再坚持一点……咱俩是不是也不会变成这样……”
蒋越回头,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当时了,程丽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他走了,程丽擦掉眼角一点泪,心情复杂。
这么些年,他还是一个人……
是不是,她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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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迈扎央赌场)

迈达赌城,从外观看非常漂亮,赭红色的漆身,西洋式的建筑,每个分赌厅外分立二十几个穿黑西服的年轻男人。
进门的一层大厅里摆了几十台饺子机和扑克机,但几乎没有什么人,赌客大都通过大厅进到连通的各个赌厅玩百家乐和其他的赌博游戏。
二层,一个个的大隔间包房,一条禁止入内的游式回曲折来回,回廊两侧的地砖是双面钢化玻璃,从下面一楼赌厅看不到上面,上面却可以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
一层最大的赌厅东方,绿绒布铺的赌台上,铜色小牌标明了最低下注额,最低三千起,到三十三万。
“这些旁厅玩什么的都有,规则简单,新鲜,深一点的赌客也不是那么热衷百家乐了。”
说话的男人穿着老式深灰的袍子,站在木质的回廊栏杆前,往下看赌厅,透着一股上世纪的风段,实在不是特别应景。
可也不让人觉得奇怪,他本人的气质,活脱脱像是从民国大贵家族走出来的。
他看了一眼边上吊儿郎当背着长狙击枪站着的男人,说:“跟我独处还不卸枪的,魏平你真是头一个。”
魏平笑说:“周公你知道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周公负手而立,淡淡笑了一声:“哪有你不敢的。”
“你这些年手伸太远了,你如今想全身而退,是不可能了。”周公很平静地对他说出这些话:“现在我还愿意站在一起同你说话,可能隔天,即使不刀枪相见,我也不可能不对你袖手旁观。”
魏平同各地反政府军和恐怖组织扯上军火买卖的那天,就注定越走越远。
魏平笑了笑:“周公倒是眼光放的远,早就给自己铺好后路了。”
数十年前分立各大产业的几大家族都消失没落,周家是唯一坚守立场,没有涉足毒品和军火交易的姓氏,方能存活繁荣至今。
现在,周公也逐渐从赌博业抽手,手下赌厅逐渐转手和全权租赁,收取租金,洗手产业。
“我没想过要给自己留后路。”魏平拖着枪,沿着游廊慢慢走:“我没想那么多……”
周公侧身:“你到底,这些年,想要干什么?”
“我就是,太恨了,我恨所有人。”他突然停步,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慢慢弯腰,他的视线从上往下,捉到了一层旁厅赌台边上,默然站着的女人。
女人的皮肤是雪白的,人也是,不染尘埃的冷漠模样。
让他恨,恨至极。
他收回目光,侧头一笑,眉目间的戾气在一刹那消失得干干净净:“我想了十几年,到现在才想好我要干什么。”
“我不想活了。”
“我要他们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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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达赌场,零二侧厅。
对眼儿领人进来就走,宋林林跟易周示意了一下跟着对眼儿出去了,几个人先后上了不一样的台桌,这偏厅人不少,赌的东西也新鲜。
台面码了三枚骰子,白色,红色,黑色。
穿红衣服有点矮胖的男人在百家乐的台子上输急了,跑这儿来赌运气。
荷官是个穿蕾丝短裙光着手臂的高挑女人:“这厅新开的,做活动,我坐庄,我赢了只收一倍赌金,如果闲家赢了,我出手付返两倍赌金。”
“加注无上限,不过”她笑盈盈伸出三个指头:“每人限制三局。”
易周站在侧边,手里捏着一瓶水,看红衣男人心浮气躁地坐下:“我来赌一把。”
荷官接着说:“规则很简单,三枚骰子,每个骰子六个面,白色骰子标1、1、5、5、9、9,红色骰子是2、2、6、6、7、7,黑色骰子是3、3、4、4、8、8。”
“您先随意挑一枚投掷,我后挑一枚投掷,谁的点数大算谁赢,”荷官把骰子摆开:“您放心,赌金现返,骰子也绝对没有毛病。”
红衣男人挑了白色的,押了三个筹码:“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