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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尊者



许易催出神念,瞬间将一众须弥戒笼罩,数声轻啵,须弥戒自带的禁制便消解了,念头轻松探入。
这招,他亦是从云明灭的那本册子上学来的。
若非如此,他根本不知晓神念还有此等妙用。
很快,他便在数枚须弥戒中,发现了想要的东西。
每个须弥戒中,皆有一颗刻录着焰火的传音球。
除此外,他还在紫须中年的须弥戒中,找到了一份地形图,上面标记着密密麻麻地黄蓝黑红的线路。
“说说吧,我对你们的计划很感兴趣。”
许易轻轻踢了紫须中年一脚说道。
“既然感兴趣,何必问他们,该寻我这个故人才是。”
一道声音传来,许易惊得毛骨悚然,他神念始终外放,笼罩方圆十里,绝没想到竟会被人侵到近前,而丝毫不知。
他赶忙扣了一张疾风符在手,转过头来,却又是一惊。
来人他竟认识,正是慕光明。
当初,他在混乱星海,参加了那场赏强罚弱之战。
战后,他在赏宫殿兑换了阴阳二气等宝物,慕光明正是赏宫殿的主持人之一,许易的整个兑换过程,根本没避让慕光明。
为此,他还按惯例,给慕光明塞了一笔灵石。
当初,他见慕光明,形容质朴,境界低微,又没服用隐体丹,便真当他是普通杂役。
如今,再见,慕光明还是原来的面目,气质也如往昔,可落在如今的许易眼中,分明就是精华内蕴,气质暗藏,分明就是绝顶的世外高人。
“慕光明,光明尊者,莫非此人竟是光明尊者!”
许易心头一惊,抱拳道,“莫非尊驾便是光明尊者。”
慕光明点点头,不疾不徐道,“我是慕光明,也有人叫我光明尊者。”
坐实了慕光明的身份,许易心中愈惊,越发想不透,光明尊者当初为何要和自己见面,以光明尊者之能,若是关注到自己了,自己绝不可能那般轻易地从混乱星海逃回。
“在想我当初为何放你离去?”
慕光明的双目似乎能洞穿许易的肺腑。
“还请尊者赐教。”
许易郑重道。
慕光明道,“我说惜才你信么?”
许易愕然。
“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承诺。”
慕光明微笑说道。
许易恍然,他陡然记起,当初在赏宫殿兑宝之时,他感念慕光明对他的帮助良多,要感谢慕光明之际,慕光明趁机要了他一个承诺。
当时,他只想着快些兑宝,便未将承诺放在心上,又想着离开混乱星海后,哪里还会与慕光明碰面,便慷慨应了慕光明。
如今看来,许下的承诺,便是欠下的债。
他忘了,人家却记得。
竟阴差阳错,还在此处碰面了。
许易道,“许某有些许薄才不假,也不至于让尊者如此看重吧,为许某一个承诺,如此煞费苦心。”
慕光明道,“你别误会,要你承诺之际,慕某真不曾瞧出你的来路,只想着我混乱星海又出一盖世天才。慕某生平行事,从不强人所难,要你一个承诺,不过以备将来,却未想到,却在此处又碰面了。”
“慕某正是听下面人说,有了你的消息,这才急急赶来,走这一趟,如今看来,却是刚好。”
许易知道慕光明所说的刚好,是指他未杀害混乱星海之人,还有谈下去的余地,他亦好奇,就凭慕光明的手段,要擒拿他,根本不是难事,却肯舍下脸来交谈,要什么兑现承诺,他只觉得荒诞。
“你无须猜测我的用意,也许你不知道慕某的过往,似你这等寒门子弟,能有今日成就,全靠自己。慕某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只可惜造化弄人,我隐匿于星海,而你如今得罪了云家人,和慕某当年的遭遇何其相似。”
慕光明淡然说道。
许易面上惊色愈浓,慕光明道,“无须奇怪,你杀了钟子瑜走后,我便越发关注你了,混乱星海中,北境圣庭的探子不少,对北境圣庭,我混乱星海,也并非全然无备,想要查清你的底细不难。”
“非但如此,我还知道你早已不是此次送亲的护卫统领,你到此来,不过是想暗中保护吟秋郡主。”说罢,往地上一指,“可怜这些人还怕你坏了大事,紧着想来围捕你。却不知翔龙非是群虾能够争锋的。”
“说来,我亦很好奇,你是怎么修行到这等地步的,适才看你打出的神念,有四阶之强,可想而知你的镇魂韧度,至少不低于五阶。阳尊以下,五阶韧度,嘿嘿,先前拿我和你对比,现在看来,却是慕某高攀了。”
一时间,许易竟无法消化这么多的信息,他更判断不了慕光明的来路,这种一切脱轨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尊者过誉了,许某不过是偶得机缘罢了,犹记得,第一次见尊者,尊者也说过许某福缘深厚,没想到,却是尊者金口玉言了。”
许易口上虚应着,心念电闪,他大概摸清了一些轮廓。
慕光明笑道,“你不但聪明,而且还通世故,比当年的我强多了。再见亦是缘分,慕某还想再送你一场缘法,不知你肯不肯受。”
许易抱拳道,“恭敬不如从命!”
这等情形,除非他脑子坏掉了,才能说出拒绝的话。
慕光明摆摆手,“无须多礼,慕某好为人师罢了,关于修行,你若有疑问,大可问我。”
此话一出,许易恍若被九天玄雷,直直劈中头顶一般。
剧震过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惊喜,狂涌而来。
目下,他最缺的是什么,不是灵石,更不是功法,就是传承,说白了,是需要人为他打开继续修行的大门。
他在淮西府,对秦长老苦心孤诣地靠拢、奉承,为的正是得到关于修行的传承。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从秦长老处,弄来了成就真灵圈的传承,修行得以再进一步。
可到目下,他的前路再度断绝。
诚然,他知晓,修行得真灵圈大圆满,便能冲击阳尊。
可这好比,知道一加一等于二,却不知道为何一加一等于二。
这种死板的知识,根本无法吸收。
如今,慕光明竟说出此话,叫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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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章  神魂、真元、法力

狂喜过后,许易迅速冷静下来,他很清楚,世上没有白来的东西。
慕光明或许真的看中他的才华,也可能真的因为两人有着相近的遭遇,而对他另眼看待。
但绝不至于友善到如此程度,等若事捧着好处上门,苦苦哀求他收下一般。
事出反常,必有古怪。
许易郑重抱拳,“多谢尊者美意,不知在下能为尊者做些什么。”
这份道谢是实实在在的,慕光明身具绝顶修为,要想从他处,索要好处,擒拿拷问,最为妥帖,也是超级强者最常干的事。
当然,许易自问拼死一搏,也非毫无脱身的可能。
不过,慕光明舍近求远,光这份胸襟,就值得他佩服。
慕光明指着许易笑道,“你真像个生意人,放心,慕某说话算话,给你好处,便是给你好处,当然,事后,慕某或许会找你求些东西,给与不给,全凭你心意,慕某绝不勉强。“
”何况,也勉强不了,你手中扣着的那枚奇符,怕是时刻准备着应对慕某的曝起发难吧。很好,有这份警惕之心,注定你能走得更远。”
许易面现苦笑,“如此,晚辈便向前辈请教了。第一个问题,是关于符箓的,有一次,我和敌手交锋,我打出一张一阶二级的风符,对手打出一张一阶四级冰符,结果,我的风符完全失去了作用。敢问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和云三公子对战后,一直萦绕在许易胸中的一个问题,让他念念不忘。
毕竟符术是他今后纵横天下的一大杀器,奈何上无传承,只有独自钻研。关于符术的很多常识性理论,他都不清楚。
不知道的或者说没有接触过的符术理论,也就罢了,眼不见为净。
可既然遭遇到了,不弄个明白,又怎能放心。
这种意外,他绝不想再有第二次,因为这种意外一旦发生,带来的便是生死道消的巨大风险。
许易话罢,慕光明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对于符术,我是个外行,好在你问的这个情况,我倒有些了解,说出来你听听。”
“若是一阶符箓同时激发两张或两张以上,一旦其中有一阶四级以上的奇符,其余符箓的符场都会被高阶符箓的符场吞噬,以致功效全无。”
话音落定,慕光明微笑看着许易,心中波动开来。
根据他所收集的情报,许易是罕见的符师,既然是符师,怎会连如此粗浅的知识也不懂。
念头到此,他伸手轻轻锤了自己的额头一下,已经豁然开朗。
这人孤魂野鬼,毫无传承,恐怕便是这符术的得来,也不过是机缘巧合。能制符而不通符,也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原来如此。多谢尊者解惑。”
许易道:“不知尊者所言的符场又是什么呢?是不是就是奇符激发后的能量场?”
慕光明点点头道:“正是如此。高阶的符场能量强大,低阶的符场能量弱小,以强噬弱,不啻于弱肉强食,在这个世界上随处可见,也算不得新鲜事。既然你对这个问题的解答还算满意。那咱们就接下一个问题吧。”
许易点头道:“我想知道冲击阳尊是一种什么样的经历,具体来说需要做哪些准备,风险有多大?”
难得逮到机会,许易自然要当先询问事关切身利益的问题。
慕光明毫不意外,说道:“对于别人而言,冲击阳尊,捉拿天魂恐怕是一道跨不过去的关隘。而你既然已在真凝圈之境修得了四阶神念,以你的真魂韧度,捉拿天魂、镇压天魂,根本非是难事。唯一可虑的便是天劫,成就阳尊将有大云劫诞生。”
“普通的护阵根本不可能防御大云劫。最难的一点是,成功突破阳尊之位,需得经历云劫淬体?哪怕是经受一丝一毫的雷霆真意,否则神魂便无法稳固。而大云劫的雷霆之力,几乎是不可能被分割的。”
“即便是靠护阵支撑到云劫将息之时,勉强承受最后的雷霆真意。新融合天魂的修士往往也难以承受,最终禁受不住雷霆真意,而致灰飞烟灭。所以,阳尊历来都是修士的一大重要分界点,若你有幸成就阳尊之位,今后自然能够理解。”
许易若有所思的道:“难怪我见到好几位已修得真凝圈大圆满的修士,沉浸于此境界多年,也不敢冲击阳尊之位。他们恐怕不光是没有把握吧,料来也怀着对身死道消的极大恐惧。”
慕光明笑道:“这是自然,百年修行一朝成空,过往种种烟消云散,此种打击不是你修为高,心态好,就能承受得了的。修士到了我这个份上,越是修行越珍惜性命,因为都看透了,也就不相信轮回转世之说了。”
“纵使一缕残魂,能苟延残喘于这片天地,又何尝不会拖延到最后一刻,才肯烟消。不过,我对你冲击阳尊之位却是看好,你是属于那种天才中的天才,绝顶中的绝顶,如果你这等人都不能正位阳尊,苍天岂非太过不公。”
许易道:“多谢前辈吉言,敢问尊者,阳尊和阴尊之境又有哪些不同呢?”
慕光明道,“阳尊强者,三魂合一,凝真魂而成神魂,神魂之妙,远胜于真魂,真魂畏惧烈日,焰火,躲避风雨,惧怕雷灾。而神魂能安然离体,朝游百万里,而暮能归。修成阳尊后,神念自动增强,三阶打底,四阶乃是常见。”
“当然,阳尊境内的攻击手段,已不再单纯的依凭神念,最关键的还是真煞的变化。捉拿天魂后,真魂化作神魂,神魂出灵台,过龙门,而入气海,沐浴真煞,而生一缕真元。真元出,而法力生。”
“真元,法力!还请尊者详论。”
许易忍不住激动了,真煞化作真元,衍生出法力。
自修行以来,他无时无刻不盼望着生出法力,可法力到底是什么,他却无从得知。
甚至因着前世的见识,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真正成就了法力,才算得真正的修士。


一百五十一章  问答

慕光明道,“你不用太过激动,其实真煞转化成真元,只是不同的能量形态,就如同煞气转化为真煞一般。当然,真元的妙用,远非真煞可比。这么说吧,所谓真元,以及超出了真煞这等真实不虚的存在,化作了虚虚实实的存在,你可以说它是一种玄妙的道理,也可以说它是一种沟通天地间道理的桥梁。且看。”
话音方落,慕光明朝前方一指,一枚枚土锥,破土而出,又向西一指,数道土墙,冲地而起。
许易目瞪口呆,这种法力,超乎了他的理解能力。
他没有感受到丁点的能量波动,甚至努力将神念放出,也无法感受到一丝一毫的能量体,在空中穿梭。
而真煞,却是实打实地力量体,一经激发,便像扔出一块雪团,泼出一杯茶水一般,在他这个层级,能被清晰的感受。
然而,对于慕光明使出的这般手段,他无法感受,甚至无法理解。
慕光明道,“你知道天地人三魂聚集,意味着什么嘛,意味着,你真正成了这片天地的精灵,不再受天命主宰。地魂沟通地意,天魂领悟天理,三魂合一,沐浴真煞之海,转化为真元的同时,也赋予了真元一股天地之意。适才,我施展的手段,便是真元的妙用,不过只是粗浅的御土诀。”
许易沉吟片刻,“前辈的意思是说,法力之所以催生,其实是借助了真元领悟了一缕天地间的道理,不知领悟的这一缕天地间的道理,和修成的真煞的属性,有没有联系呢?”
慕光明笑道,“你果然聪明过人,的确,修成何等样的真煞,便意味着神魂赋予何等样的天地道理。我修成的正是土之真煞,领悟的便是土之真意。”
许易点头道,“倘若凝液境凝结的不是五行属性和天象属性的罡煞,又会领悟怎样的真意?”
慕光明道,“不入五行,便属杂流,修成阴尊已是极限,又哪里有可能成就阳尊?修行之道,如大海航船,从港岸出发之际,千帆竞发,百舸争流,可又有几人能航到彼岸,中道崩溃,大浪淘沙,才是最正常的。”
许易仔细想想,越发觉得大道残酷,五行真煞,真的太难了,在大越,凝成五行罡煞的,几乎凤毛麟角。即便是他知晓的那几位感魂老祖,也无一人修得五行罡煞。
大越所在的界面,虽然荒凉,亦有修士百万,百万修士,具备冲击阳尊之境的,竟无一人。
仔细想想,实在太可怕了,他越发感念李修罗的深情厚谊,当初若非李修罗强烈建议,也无他今日机遇。
不过,念头一转,许易也明白了,阳尊再少,恐怕也不过是修真的真正起始阶段,大千世界,无数界面,定然有的英才俊杰。
正如慕光明的比喻,大海航船,可大海何其广大,港岸何其众多,一个港岸即便只有一艘船,行到深海,汇聚起来,照样是百舸争流,千帆竞发。
许易暗暗自警,前路依旧茫茫,不得有丝毫懈怠。
“真元在气海中,又是怎样的存在,具体对战中,真元会被消耗掉么,因为在适才前辈展现的攻击中,我并未感受到丝毫的能量波动。”
此等机会,实在难得,不管是以往的老问题,还是衍生的新问题,他都需要答案,更知道放过这次机会后,恐怕再难有机会。
慕光明道,“真元在气海中,最初的形态,应该是一缕气体,当然,这只是自我感觉。至于对战,自然是要消耗真元的。初入阳尊境内,只有一缕真元,衍生的法力也极为有限,攻击次数也极为有限。”
“随着蕴养,真元会增大增厚,相应的法力,自然增强。至于你没感受到能量波动,那是因为你在山脚,自然看不到山顶的风景,等你到了山顶,自然也就看到了。”
许易点头道,“要想御使真元,催动法力,是否需要功法,也就是所谓的法术?”
慕光明道,“这是自然,可以这样说,修出真元后,比你修行中的以往所有阶段,都更需要好的法术。因为有法力的存在,对战本身的多样化,复杂化,超出了想象,高阶功法,能轻松碾压低阶功法,所以功法无比的重要。你现在还没入门,一旦入门,势必要加入真正的宗门,否则功法上,先天就弱于人,成长起来,实在艰辛。”
许易抱拳道,“多谢前辈的忠告,晚辈铭记。还有一问,具体到对战,符术和法术,到底孰优孰劣?二者都是动用天地之力,有天地之威,又该如何评判?”
慕光明笑道,“你这些问题,到底憋了多久?”
他示好于许易,却没想到这家伙是如此的不客气,更没想到这家伙竟存了这么多问题,超乎他想象。
许易笑道,“前辈知晓晚辈的状况,既遇前辈这等名师,晚辈自然要把握机会,还请前辈见谅。”
慕光明笑道,“话我已说出口,自不会收回,由得你问。你提到符术和法术的问题,我只能说二者各有千秋,阳尊境内,论威力,法术的确赶不上初等的符术,但也并非一无所长。至少在自由度上,法术胜过了符术。”
许易道,“前辈的意思是,符术呆板,空有威力,但易为敌逃离,而法术收发由心,攻击起来更为灵活。”
“是这个意思,还有一遭,符术毕竟是外力,而真元是自己的修行,若沉迷于符术,忽略了自身的修行,修行之路,自然也就到头了,此点,你还须谨记。”
慕光明郑重说道。
许易道,“晚辈铭记。此外,关于符场相噬的道理,会不会延续到符术对阵法术上。”
慕光明摇头道,“不会,虽然都是借助天地之力,符术的能量来源于灵石,而法术的能量,来源于一方天地,更重要的事,符术有自己独特的构造模式,所以才会形成能量场。至于法术,就不存在能量场互相吞噬的情况。”


一百五十二章  塑矛

许易道,“若依仗符术,阴尊之境,有无挑战阳尊的可能?”
慕光明道,“这不可能,阳尊之下,皆为蝼蚁。当然,我认为你会是个例外。”
“为何?”许易微微皱眉。
慕光明道,“就因为你的四阶神念。阳尊之下,皆为蝼蚁,说的事,阳尊以下,根本无法抗住阳尊强者激发出的神念攻击,你则不然,四阶神念,已十分强大。借助奇符,不说战胜,自保应当无虞。”
许易道,“前辈夸赞太过了。敢问前辈,成就阳尊之后,又该如何修行,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北境圣庭最绝顶的人物,又是何等修为?真的有修成仙人,长生不死的存在么?”
慕光明怔怔看着许易,良久,方道,“若我开宗立派,必当录你这等弟子,很多人修行,只顾近前,而忘远瞻,乱花迷眼,误入歧途者,比比皆是,从你问的这些问题,我便知你之志向。慕某当年若如你……罢了,罢了,还是言归正传吧。”
“成就阳尊后,继续修行,积累真元,增强法力,真元五转后,便是引魂成丹,踏破玄关,成就真正的真人之位。其中过程,漫漫而远,慕某此生恐怕无法达成真人之位了。”
“北境圣庭的最强者到底是何等修为,我不敢妄自揣测,但归德路的那位假王爷,如今应该有真元四转的修为。至于修仙得道,长生不死,无不敢断言,但大大延长寿命,却是可能的。”
“修成阳尊境,寿元有三百,真元没增一转,便加寿百年。修行越是精进,寿数自然越高。那位假王爷,如今寿数也不到八十。其实修行一途,天资和底蕴,真的太过重要。阳尊之内,一个人的成就,往往头五十年,便能看出。若是五十年内,还不能突破,其后的岁月,只不过是上天因其修行,而赐下的赏赐,再想突破,千难万难。”
“你如今的成就,眼下的寿数,应该还不到四十吧。”
许易抱拳道,“许某虚度光阴二十秋。”
慕光明愕然,双目之中精光湛然,忽的,仰天笑道,“好一个虚度光阴二十秋,哈哈,若你是虚度,何人不是虚度。好好,你这般天资,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想必慕某有生之年,当能看到你横压四方。”
许易道,“前辈过誉了,晚辈有自知之明,当今的修行界,没有传承,几乎步履维艰,我这等无根无据之人,倘若贸然加入门派,也只会沦为低阶打手,拜入世家,顶天也就是一名高级奴仆。想要迎风而上,恐怕也只有自己不断寻觅机缘了。”
慕光明点头道,“你有如此的清醒认识,已胜过旁人多多。况且,你在如此条件下,尚能有如此成就,已是天眷。今后自有际遇,又何必忧虑。”
许易道,“多谢前辈宽慰,晚辈自当奋发向上。敢问前辈如今修得真元几转?”
慕光明怔了怔,笑道,“探我的底细?无妨,说了,对你我有问必答。慕某只修得真元三转,此生恐怕难有精进。”
眼见许易还要开口,慕光明哑然笑道,“罢了,免得你问个没完,我这里有个小册子,是平日心得积累,关于真元之事,这上面大概都有,你想问的,上面应该也能找到。你若还有问题,还是换个方向吧,不然,以你的脑筋,问到日落西山,恐怕也不会有穷尽。”说罢,将一个册子抛入许易怀中。
许易接过册子,收入须弥戒,郑重道谢罢,说道,“既然如此,晚辈再讨教最后一个问题吧。”
他当然理解慕光明的这个动作,隐晦地表达着不耐烦,与此同时,他也看出来,慕光明是个重承诺的人,说出来的话,定然做到。
慕光明微微一笑,很满意许易的悟性,“且说来。”
当下,许易便将他修炼天矛术,始终失败之事,对慕光明讲了。
“四阶神念,颗粒感?”
慕光明沉吟片刻,忽道,“莫非你这天矛术,借鉴了云家的绝学?”
许易大惊,“前辈了解云家?”
慕光明微微一笑,“我大概明白了,你这天矛术为何失败了。道理很简单,云家的核心子弟,往往会借住开灵丹,提升真灵圈的品级,从而提升神念的层级,再配合家传绝学,自然威力无穷。”
“因为神念越强,就越是凝稠,而云家的绝学,更有增强神念凝稠之效,从而提升威能。偏生你修出了四阶神念,神念已极为凝稠,再辅以云家的绝学,竟生出了颗粒感。偏偏便是这种颗粒感坏了事,你想,一块泥巴能够塑形,一堆沙子,又如何塑形?”
许易有些气馁,“如此说来,此难题便无解了?”
慕光明道,“除非你领悟天地真意,或者天地间的道理,试想,阳尊强者的神念何等凝稠,照样可以千变万化攻敌,不过是因为神魂领悟了天地间的一缕道理。足以包裹,维持神念。”
“天地道理,意境算不算!”
许易脱口而出。
慕光明道,“意境自然是算的,欢乐之意,哀伤之意,怨憎之意,无不是天地间的真意,自然是算。怎么,你还曾领悟了意境之妙?”
许易念头一动,一道尺寸长短的纯白尖矛,于空中显现,眼见纯白尖矛便要崩碎,一道若有若无的哀伤之意,朝尖矛席卷而来,顿时,矛身稳固,矛锋愈利。
许易催动天矛术,那柄细矛,直朝西北墙角扎去。
慕光明随手一指,四道土墙,拔地而起,正将白矛团团围住。
许易一掐法诀,白矛直直撞在南面的那座土墙,土墙瞬间崩碎,白矛破土而出,消归无形。
慕光明满目俱是震惊,“好一个天矛术,好一个至哀之意,竟能破了我的法术,了不起,了不起。”
许易不解道,“不过是冲破一道土墙,前辈太过赞誉。”
慕光明笑道,“哪里是普通土墙,也罢,留个悬念,等你跨入阳尊境后,再细细领悟吧。”


一百五十三章  志在风符

“你还有问题么?”
慕光明含笑看着许易道。
“得前辈开惑,晚辈诸虑全消。还请前辈受我一拜。”
说罢,许易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他对慕光明的感谢,是实打实的,这些知识,这些珍贵的修行经验,根本不能用灵石来衡量,实在太珍贵了。
更何况,慕光明三言两语,帮他解决了天矛术的关键难点,不啻于赠他一本神功功法。
慕光明笑道,“无须感谢,以你的聪明,想必早就猜到了我有所求。当然,还是那句话,肯不肯交易,全凭你心意。”
“还请前辈明言,只要许某能够办到,定不叫前辈失望。”
许易真心感念慕光明的解惑,他甚至大概猜到,慕光明想要什么,对他而言,并非不可给予。
“我需要你的风符之术,不知你能否给予,当然,我会给出足够的报酬。”
慕光明道出所求。
许易猜的不错,世上有无缘故的恨,绝无无缘故的爱。
慕光明肯来见他,除了那一点赏识外,最看重的,便是许易可能精通风符的消息。
当然,慕光明寻许易交易,的确是临时起意。
因为,他收到许易撞破刘应麟行藏的消息,极为突然,便是在那时,慕光明才生出了寻许易一晤,交易风符的消息。
收到消息后,慕光明没有急着赶过来,而是让人仔细调查了关于许易的一切消息。
直到今日许易再度现踪,他才赶了过来。
此刻,他对许易的态度,除了自有的行事风格外,也包含了相当的策略办法。
他研究过许易的性格,如此行事,正是对症下药。
“前辈功课做得挺足。”
许易微笑说道,却丝毫不反感,“我的确粗通两种风系符术,前辈若用得上,晚辈便录下来,交与前辈。”
如他所料,慕光明果然是对风符懂了心思。
说来,许易能猜到此点,丝毫不奇怪,他目下所拥有的的,值得慕光明惦记的,也只有符术了。
他之所以肯交易,一者,是实在感念慕光明所传授的诸多修行知识。
二者,这两篇风系符术,于他而言,并非珍贵到不能交易。
严格上说,即便传授给了慕光明,他还是拥有,并不等于剥夺了他继续祭炼风符的权力。
许易话罢,慕光明面色一喜,“此话当真!你有何要求,尽管道来。我说话算话,先前我告知你的修行知识不算,这两篇风符,我另用珍宝相换,便算交易。”
他欢喜的是,许易很实诚,说给风符,果然道出两种风符,这完全符合情报。
本来,按照他的心理预期,能换得一种风符,已是大妙,许易却直接给予两种,岂不令他喜出望外。
许易道,“若前辈真愿意交易,许某还真有个要求。”
慕光明松了口气,这才符合情报中对此人的评判,若是许易没有所求,他反倒要心中打鼓了,“但说无妨,你也进过我的赏宫殿,知晓论宝贝,星海可能远比不上圣庭,但比你剑南路的路庭,却不会差,你尽管开口。”
许易道,“我不需要宝贝,只想换前辈一个承诺。”
慕光明笑道,“有些意思,说来,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如今却想再赚我一个。好吧,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慕某应你,不过慕某有言在先,必须是慕某力所能及之事。”
许易道,“必定是前辈力所能及的。晚辈的要求便是,希望前辈组织的行动,能竭力避免冲击吟秋郡主,当然,能宰掉云家世子最好。”
他到此来,只为护卫吟秋郡主安全,却不能阻止吟秋郡主下嫁,更无法带走吟秋郡主。
他心中极为愧疚,如今,慕光明在前,他忽然看到了平灭云家世子的希望,只要宰了云家世子,吟秋郡主不用出嫁,料来吟秋郡主应该会稍稍欢喜吧。
慕光明微笑道,“你果然猜到了。好吧,我答应你,竭尽所能,避免冲击吟秋郡主。至于云家世子的性命,我无法保证,此人虽只有真元一转的境界,但所学艰深,更有诸多异宝护体,想要杀他,根本不能。”
“如果我再给前辈一条极有价值的消息呢?”
许易说道,“据我所知,前辈的这次行动,并不能称得上隐秘,云家世子那边已经收到了风声,这也是我为什么一见到刘应麟,便料定混乱星海势力,会在这关冲城中爆发的根本原因。”
慕光明面色骤变,“这不可能!”
此次的行动,是他精心策划的,筹备良久,代价也是极大,整个星海的核心力量,全部被调动了,他更是尽起家底。
再加上,苍天开眼,星海之中,竟有人破解了怨魂,让他得以早早组织人马渗透到了关冲城等边防要塞。
至于内部,他更是严加管控,很多早就掌握多年的北境圣庭的暗桩,都被拔去。
即便如此,具体知晓全部计划的,也只有核心的几人,绝大多数星海修士,根本还未收到命令。
如今,许易竟然说连云家都收到了消息,岂不令人震惊。
一股从猎人转为猎物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慕光明冲许易郑重抱拳,“倘若此消息属实,慕某再欠你个人情。”说罢,一闪身,消失不见,随之消失的,还有刘应麟等人。
许易真不知道,此人到底用的什么秘法,竟是如此神妙。
随后,许易也离开了宅院,返回了城中坊市,逛茶楼,入戏院,美食美酒,大快朵颐,充分地释放身体内的全部疲惫。
直到日暮,他才缓步朝租赁炼房的商铺行去。
星火微阑之际,他回到了炼房,心念一动,忽的,取出一枚传音珠,说了几句,很快,那边便传来了声音,却是方掌事的。
聊了约莫半柱香,许易结束了通话,也就放下心来。
他接通方掌事,便是询问天下第一门的近况,以及晏姿的消息。
毕竟,他灭杀云三公子之事,虽然巧妙而隐蔽,但云三公子的背景实在惊人,一个不好,便是灭顶之灾。


一百五十四章  入城

如今,许易远遁在外,不担心云家的报复,可他的根脚,还在淮西,云家若真要报复,冲天下第一门下手,他也唯有徒呼奈何。
好在,方掌事汇报的消息,令他放心,天下第一门一切如常。
其实,许易是关心则乱。
云家世子的确记上他了,但许易过于高看自己,在云家世子眼中,他只是爬虫,云家世子对他这只爬虫本身只有少少兴趣,至于他的巢穴,根本没在云家世子眼中。
何况,云家世子要对付他,上手就是毁灭性打击,要收拾天下第一门,难免要走行政程序,折腾起来,费时费力不说,还有暴露的风险。
一旦让外界得知,他云家为对付许易,如此煞费苦心,这不是给许易长脸,给云家门脸上泼粪么?
结束了和方掌事的传音,许易再度沉下心神,开始了炼制火符。
一转眼,又是五天过去了,许易对着两张青色的符箓怔怔出神,心中百味杂陈。
那两张青色的符箓,右上角皆有一个火焰标记,呈黑色。
这是两张一阶三级符箓。
第一张,是在一个时辰前祭炼得到的,第二张是在半柱香前,祭炼得到的。
苦求多年的火符,终于成了,许易心中有欢喜,更多的却是感慨。
为祭炼火符,他准备的数千枚价价值以千万计的火系灵石,消耗一空。
为祭炼这道火符,他无数次奔走,无数次寻觅,紧紧把握机缘,拼却全部的才智,如今再回首,真是感慨万千。
如今,他的须弥戒中,仅剩七枚火系灵石,而要祭炼一枚火符,至少需要十枚火系灵石,提供灵力。
他如今的存货,上不足祭炼一枚火系奇符。
唯一值得欣慰的事,经过无数次的试炼,凭借着这水磨工夫,以及天量的消耗,他如今的成符率,大大提升,几乎每三次试炼,就会有一次成功。
如此高的成功率,完全得益于许易的炼符之道,走得非是寻常路。
没有名师指点的他,完全是将这道炎爆符,完完全全地解剖了,细化到了最细枝末节的符纹。
反观旁的符师,尤其是有传承的符师,刻录奇符,无不是照搬前人经验,以速成法,构造符纹模块,再以模块,架构奇符。
如此制符,有助于符师速成,却难免根基不牢,对符纹的理解浅薄而片面,尤其是模块的速成,导致了无法深入理解每一道符纹的含义。
而制奇符,其实就是再螺丝壳内做道场,每一道模块的搭建,勾连,紧密结合,才构成完整的奇符,单一的制作符纹模块,能够速成,而量量模块相互搭建,却需要更细微的单个符纹建立联系。
速成的符师,往往会倒在这一步。
而许易则不然,他炼制这道炎爆符,因着没有名师指点,全靠自己一点点摸索,先理解每一道符纹,才试着建立模块,再试着勾连模块,成就奇符。
一步步走得极慢,也极为艰辛,若非强悍的真魂为支撑,他早就崩溃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消耗了天量的财富,才祭炼出这道炎爆符。
正因为走得是笨办法,他对这道炎爆符的理解,超乎想象,成符率自是远远超过了寻常符师。
话说回来,天底下并不缺聪明人,如此炼符的好处,自然也有人看得见。
关键问题是,到底谁舍得动辄花费数以千万计的灵石去培养一个符师,一个有很大肯能不可能成功的符师?
许易走得是弯路,用的事笨办法,而一旦成功,回报也是惊人的。
有句话说的好,人必先自助,而后才有天助。
正感慨间,忽的,一旁的控制炼房门禁的禁制牌传来了动静。
许易精神陡震,疾步朝外行去,来到大堂,曹掌柜已然在一旁候着了,见得许易,急道,“确切消息,云家的接亲团,已经入城了!”
原来,却是他入炼房之前,特意跟曹掌柜交待,一旦云家的接亲团入城,必定要来通知他。
当然了,代价是要付出些许灵石。
“多谢曹掌柜见告。”
许易抛出数枚灵石,径直朝外行去。
曹掌柜阻住去路,“尊客,聚灵阵还未还我。”
“算我买下了,无须还了。”
许易说罢,身形一晃,消失无踪。
曹掌柜暴跳如雷,高声呼喊,“老子不卖,不卖,喂喂……”
急得他团团乱转,几欲发疯。
那套聚灵阵,可以说是他这间商铺的镇店之宝,何曾想过要出售。
即便出售,如今的行情,也绝不是一万枚灵石,便能买到的。
他之所以标了万枚灵石的定钱,实在是价钱再高,基本就没有租客能够付得起定钱了。
哪里知道,今日遇到了这种蛮干的,竟敢强买了聚灵阵去。
这边,曹掌柜懊悔不已,那厢,许易横空急掠,惊得数匹天马,在后急追,却连他的踪影也摸不着。
不过半盏茶,许易便掠出百里,远远瞧见了庞大的送亲队伍,近足有上万人。
头前的上千人乃是披着黄色袈裟的僧人,各自持拿佛器,诵念不停。
最后是,数千甲士压阵,从甲士身上的服饰纹路,可以清晰地分清剑南和归德两路的各自人马。
队伍正中的一座移动的纯白穹顶形宫殿,极为醒目,不知布置了什么阵法,尽然能离地数尺的漂浮着移动,显然,此间便是吟秋郡主的銮驾了。
规模庞大的迎亲队伍,立时引起了巨大轰动,许易入眼的,不止上万人的送亲队伍,还有数不清的围观人群。
宽阔街市两旁的屋宇,楼台,尽数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占领。
甚至违禁横空的,也不在少数,兼之,此刻的许易服用了隐体丹,不以本来面目示人,隐在人群中,丝毫不担心被察觉。
紧挨着穹顶的两队由妙龄红衣女郎组成的护宫使,时不时地抛洒着鲜花,每行数里,便会洒出数百颗灵石,引得满场轰然如雷,火热的气氛,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一百五十五章  惊天变

就在人群中的气氛,凝聚到极点之际,异变突然发生。
天际忽然生出八颗异常耀眼的太阳,太阳才现,许易便觉双目被灼烧了一般,无比的剧痛。
他赶忙闭眼,神念全力放出,随即,耳畔传来,无数道声嘶力竭的痛苦嘶嚎。
许易知道,那可怖的光亮,不单单伤害了他,简直光耀全城。
而如他这般的修为,都险些禁受不住这等强光的危害,满城又有几人能抵御住这种可怖强光的侵害。
事实上,除了躲在室内的,全程之中所有暴露在室外的人群,都受到了强光的攻击。
一瞬间,双目流血,彻底陷入失明者,不计其数。
可怖的刺痛,令半城的生灵都在嘶嚎。
许易双目传来刺痛的一瞬间,他的身形,便朝地面扎去。
身经百战的经验教训告诉他,往往这个时候,危险才刚刚开始。
果然,他才扎下身子,空中便传来诡异的能量波动,这种能量波动才传来,许易周身的毫毛尽数炸起,他对这种感觉刻骨铭心,当初参加强弱之战,才传送入深海,便感受过这种可怖的能量危机。
这分明就是磁暴才有的威力!
方意识到危机,许易整个身形,如一颗炮弹,朝地面砸去,与此同时,火之真煞全力放出,瞬间贯穿地下数丈。
下一瞬,地动山摇,耳边传来惊天动地般的巨响,好似这片天地,都要倾塌、翻覆了。
许易慌忙紧闭了毛孔,封禁了耳膜,死死躲在地洞中,任凭大地摇晃,巨石坍塌。
此刻,天地之间,爆发着恐怖的巨变。
八道耀眼的光亮,一闪即没,光亮的本源,也显露出真容,却是八面悬挂在天际的巨大镜面,那镜面似实还虚,随着天风的吹拂,还会荡出细细的波纹。
光亮闪过,八道巨大的镜面,分别射出一道可怖的磁暴冲击波,其中东南三道,西北三道,直击城中。
正中两道,分别超两座巍峨的山岚射去。
那两座山岚,分明好在抵天峰,地柱山,乃是这关冲城中,有名的两座大山。
严格意义上说,整个关冲城,都是在这两座大山的余脉上建立起来的。
磁暴爆发,六道冲进城中,瞬间攻破城防,宛若一道光柱,射破天地,有所阻碍者,无不化作齑粉。
最可怕的事,磁暴冲击波的纵深达到上千里,几乎将整个关冲城完全射穿。
磁暴冲击波爆发的一刹那,半城的惨嚎骤然停止,这宛若天罚的惨象,惊呆了所有人。
磁暴方过,整个关冲城都沸腾了,无数修士掠空而起,想要逃避。
恐怖的亮光,再度腾起,又是八道冲击波射出,八道冲击波依旧沿着先前的方向冲击,但光波交汇,空中散发着看不见的强烈磁场,才掠空而起的上千修士,恍若一头扎进那强磁场中,瞬间,血肉消融,灰飞烟灭。
说来话长,实则刹那,整个关冲城,几乎就在一瞬间,陷入了崩溃。
抵天峰,地柱山,瞬息崩塌,空中的强磁场,几乎摧毁了高于地面三十丈的一切。
两座高达千丈的山峰,瞬息被削平,一瞬间,产生了强大的冲击力,整个大地都在摇晃,海面陡然掀起百丈惊涛,朝关冲城涌来。
若在远处观望整个关冲城,当能发现,整个城池在瓦解,消融,好似一块小小的舢板,渐渐朝海面倾覆。
磁暴爆发不过十息,平民早已死绝,存活下来的,至少是感魂期修士,依旧有十余万人。
这些修士中的强者,无一不是老成之辈,磁暴才爆发,所有人都摸清了规律。
八道磁暴冲击波,威力固然绝伦,但似乎是钉在了空中,根本不能改变冲击波的方向,只要避开磁暴冲击波足够远,便不会受到打击。
与此同时,只要不御空飞行,撞入看不见的磁场,同样能保安全。
至于,山摇地动,巨石横飞,对感魂修士而言,尚且谈不上危险。
值得一提的是,惊天巨变中,整个迎亲使团,亦受到剧烈打击。
两道磁暴冲击波,从天而降,正巧扫中一头一尾,可怖的冲击波,巨大威力,瞬息之间,便带走了五千余人的性命。
除了紧挨着郡主銮驾的极少部分队伍,余者尽没。
与此同时,整个围观的队伍,也是重灾区,无数人殒命。
甚至,许易打出的洞窟,几乎都要被数十尸身堆满。
天地巨变,惨象环生,毁得了巨大山峦,摧得了无双巨城,却灭不了人心,尤其是贪婪之心。
磁暴冲击波,犹自肆虐,数万修士,已忍不住先自起了攻杀。
无他,实在是满地残尸,无数的须弥戒,以及破碎的商铺,流露出的无数灵石,法器,宝药,无一不迅速衍化为最致命的诱惑。
残破的城池,秩序,法统,在一瞬间崩溃,贪欲被无限放大。
任何一枚须弥戒,一颗灵石,都会成为战争的爆发点。
一时间,满城尽起乱战,杀戮不绝。
不过二十息,天空中的磁暴为之一空,八道似虚非实的镜面消失无踪。
整个关冲城,彻底化作了炼狱。
许易伏在地洞中,神念却笼罩方圆十里,他很清晰地知晓场外发生的一切。
令他稍感安心的事,吟秋郡主的銮驾,安然无恙。
他不打算妄动,他大约猜到,这场毁天灭地的攻击,到底是谁组织的。
他打破头也没想到,混乱星海的力量,会以这样一种姿态登场。
按他原来的设想,无非是慕光明组织数百上千的绝顶强者,袭杀迎亲使团。
却没想到慕光明一出手,便是如此的惊世骇俗。
许易正伏在地洞中,却发现身上挤压的尸体,在飞速地减少。
神念扫出,却是一帮人组成了队伍,干灭了另一伙人,在快速地打扫战场,打扫到他这里来了。
许易大怒,有这些尸身为掩护,他隐匿在此,真是再安全不过,这帮家伙一折腾,岂非要将他的保护层掀开。
许易正要动作,身子底下,先冒出了巨大动静。
一只巨大而尖利的爪子,抓住了他胸腹,嗖地一下,冲天而起。


一百五十六章  环环相扣

许易被巨爪擒得冲天而起,凝目看去,却是一只身长达两丈的碧目金晶嘶吼兽。
此碧目金晶嘶吼兽乃深海猛兽,爪牙强健,性情暴躁,能吞吐水汽,以成利箭,穿裂金石,等闲事耳,其在海中,寻常感魂强者,根本不敢与之正面对垒。
这碧目金晶嘶吼兽五根如黑铁一般的利爪,抓住许易的身子,尖利的爪牙数次用力,皆不能透进分毫,陡生狂躁,调头便是一口,正咬中一位正用煞气挪移尸身的感魂强者,一口下去,那位长胡子感魂强者的头颅,瞬息和腔子分了家。
阴魂才冒出,便被那金晶嘶吼兽大口一吸,吞了个干净。
那金晶嘶吼兽并不能御空飞行,而是凭借着恐怖的力道,拔海而起,越至高空十丈,便朝下跌去。
牛身一般庞大的头颅,陡然张口,颈部的鬃毛,尽数怒张,血盆大口喷出浓烈的腥臭,兜头朝许易咬来。
许易冷哼一声,一道神念放出,正斩在碧目金晶嘶吼兽的血盆大口上,血雾喷洒,惨叫一声,赶忙松了许易,跌在地上,打一个滚,正待逃开。
一柄小剑飞来,径直将他头颅洞穿,随即,小剑飞回,落在许易指上,化作一枚玉色戒指。
以他睚眦必报的脾性,怎会放过这头不识相的海兽,先前放出神念,却根本没想到这海兽的防御能力,竟是如此霸道,连他的神念也能抗住。
才射杀掉海兽,映入眼帘的景观,彻底震撼了许易。
城池中,无数的碧目金晶嘶吼兽跃起,整个不断朝海中淹没的天冲城,地底破出无数的洞窟,每一处洞窟破碎,便有大量的海水涌入,加速着城池的淹没。
遍布城池的捉对厮杀的修士,也在这巨大的危险面前,丧失了贪欲,四散奔逃,纷纷御空而起,不断有人被兽潮吞没。
才有数千人逃到了高空,立时有十数架龙舟,自四面八方围堵而来,每个龙舟瞬息间激发出巨大的能量光球,立时横扫全场。
有侥幸逃脱第一波攻击的,才逃出包围圈,却惊恐地发现,无数的龙舟,自海而天,狂飚而来。
不过十数息,幸存的数千修士,被屠戮一空,只有不到百人,或仗着绝顶宝物,或仗着护体奇符,成功逃脱了包围圈。
当然,也有数十艺高人胆大的,迎难而上,潜入海中,打破兽潮,狂遁而去。
许易在数十人中,他深知,以目下的局面,海中比天空要安全得多。
他甚至不催动百灵战衣,单开念墙护体,便足以阻挡碧目金晶嘶吼兽的攻击。
如今他的念墙,更是今非昔比,在得了慕光明的指点后,熔炼至哀之意于神念,念墙坚实无比。
他方潜入海中,便有十数只金晶嘶吼兽狂喷而来,围绕他狂撕乱咬,此辈本领强大,灵智却是极低,又疯狂嗜血。
半晌无法突破防御,犹自不肯散去,始终扑咬。
许易本可以挥手杀之,可一旦鲜血溢出,又得引得海兽狂潮。
他索性便将这十数只海兽,作了体外的又一层防御。
定下心来,他方才凝神关注海下海上的局势。
神念探出,却见海水中漂浮着不少的海草,狂攻他的十数只海兽,偶然会回头吞噬那些海草,间或还会为那些海草,而互斗起来。
许易探出神念,挪移一根入手,细瞧之下,才看清楚,哪里是海草,分明就是七虫七花草。
脑海中灵光一现,许易明白了,这如潮的海兽,缘何在此处聚齐。
分明是被大量的七虫七花草,吸引而来,刘应麟等人在天冲城将七虫七花草,购得断了货,原来是为了吸引兽潮,屠杀修士。
很快,许易便发现自己的判断实在是太肤浅了。
海面下,大片的乌云,朝这边奔来,却是一片片的鱼群。
许易催动神念,擒住一条,那条色彩斑斓地有着方块头型的尺寸小鱼,竟不住朝他脖颈间飞扑而来。
“星彩噬空鱼!”
他认出了这条鱼的来路。
星彩噬空鱼,最喜吞噬空间之物,更有人专门豢养,于海中寻觅带有空间属性的海石,传闻须弥戒的诞生,星彩噬空鱼就立下了汗马功劳。
许易将鱼儿放了,神念立时捕捉到,鱼群到达这片海域,迅速朝四面八方散开,目的,不言自明。
许易心念电闪,终于捋清了思路。
从一开始,慕光明的注意力,应该就不止落在迎亲使团上。
只能说,迎亲使团是一大诱因,而使团本身,也必然有着慕光明想要的东西。
但混乱星海折腾出如此庞大的阵仗,一个迎亲使团本身,恐怕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而这整个天冲城的财富,才是最大的诱惑。
导引磁暴攻城,引起地脉倾斜,城池入海,再以早埋下的七虫七花草,吸引海兽狂潮来袭。
海兽屠杀修士还在其次,冲破城池,引水灌城,才是主因。
大量修士的遗体沉入海中,大量的须弥戒沉入海中,星彩噬空鱼适时出现,全城的财富,岂非尽入囊中?
环环相扣,妙到毫巅。
许易彻底回过味来,为何磁暴会在那时爆发,绝非巧合,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
早一分,晚一分爆发,都会伤到吟秋郡主銮驾。
早一刻,晚一刻,则难以给以迎亲使团,最沉重打击。
也只有那时爆发,磁暴冲击波,给迎亲使团的打击最大,而又巧妙地放过了吟秋郡主的銮驾。
缜密,若非策划多日,绝难有今日之功效。
即便云家人早就收到了情报,恐怕也难以防备慕光明会使出此等凌厉的手段吧。
心念才定,送出海面的神念,陡然又传来异变,便在这时,久无反应的灵犀珏,又现出了变化,许易催开禁止,一道念头侵入胸怀,却是一首诗作: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哀婉的心意才传入,许易冲天而起。


一百五十七章  阳尊之战

时间退回半盏茶的工夫,许易尚隐在人坑底部。
海兽狂潮初现,天际将将掠来数道龙舟。
一道红影流星赶月一般,直插郡主銮驾。
惊变骤发之际,残存的人马,依旧按迎亲和送亲两大阵营,迅速摆出两个圆阵,护卫銮驾。既防灾变,又防兽潮,守得风雨不透。
此刻,那道红影袭来,送亲阵营和迎亲阵营,各自腾出两人。
“秦统领,你左我右。”
迎亲阵营中腾出的白胡子老者冷声喝道,“来人气势不凡,须当小心。”
送亲阵营腾出的金甲大将沉声应道,“秦某省得!”
二人话音未落,红影已如轻烟飘腾到,头顶上怨气如滚滚乌云,冰冷的脸庞上挂着两道诡异的长眉,左侧眉黑,右侧眉白,顿时令本就阴冷的脸上,生出十二分的邪异来。
才一照面,两道纯白的念剑,瞬息生成,似乎诞生刹那,就在白胡子老者和金甲大将的身前三丈,直直朝二人灵台扎去。
“四阶神念!”
“阳尊强者!”
白胡子老者和金甲大将同声惊呼,前者手臂上的银环,爆发出一道纯白的念墙,阻住了那道纯白的念剑,后者惨呼一声,被纯白念剑刺入灵台,直直从半空坠下。
白胡子老者才放出纯白念墙,身形已在千丈开外,便在这时,海面上,陡然射出两道水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白胡子老者甚至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两道水剑,贯穿胸膛。
仰头栽倒,真魂小人才遁出,便被一道念剑,瞬间斩作两截。
“阳尊以下,尽为蝼蚁!”
此番话的含义,便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两名修出神念的绝顶强者,在黑白眉手中,竟未撑过五息,连一招都未攻出,便尽数殒命。
黑白眉瞬杀二人,身形狂飙,转瞬冲到銮驾近前,一道寒光飚过,整个如宫室一般的巨大銮驾,顿时破为两半,掀飞出去。
銮驾破开,一位红妆玉人端坐在正中的玉床,安然不动,正是吟秋郡主。
城池崩塌,山海倾覆,群邪毕至,妖魔翔集,吟秋郡主心如枯海,波澜不兴。
在他不远处,云家世子翩翩白衣,伫立多时。
一路上,像这般的探视,每日都会有,二人不交一言,云家世子偶尔叹息,便即离去。
此番,陡生惊变,云家世子第一时间,赶到此处。
黑白眉手段惊天,念剑如神剑,瞬间击碎銮驾,念剑余威不消,直击云家世子,却被云家世子反掌破去。
云家世子负手而立,面上无惊无喜,凝视着黑白眉,剑眉微蹙,“慕光明呢?”语态平和,好似等候多时的友人,询问同伴。
黑白眉更不搭话,一道神念激出,直射吟秋郡主。
云家世子轻哼一声,一道神念放出,化作一道纯白丝线,应上黑白眉的白色念剑。
丝线极细,不及白色念剑之万一,却变化多端,每每白色念剑,便要将白色丝线斩断,丝线便消弭无踪,白色念剑方要动弹,瞬息又缠了上来。
“好一个千丝万缕诀,云家的绝学,果然名不虚传。”
黑白眉冷笑一声,忽的,双目在云家世子眉心凝聚,惊声叫道,“伴魂双生诀!姓云的你是找死!”
云家世子的名头,黑白眉自然听过,今次他请缨来战云家世子,便存了挑战自我的心思。
及至对战,云家世子激发的神念,细若游丝,他初始不觉,只以为云家世子故意要展现家传绝学的玄妙,未尽全力。
此刻,他目视云家世子眉心,但见眉心晦暗无光,分明是真魂衰弱之兆。
偏生云家世子骨肉匀停,气血雄浑至极,根本不似魂伤之象。
黑白眉顿时想到云家有一门传说已失传的玄功,伴魂双生诀。
此门玄功,神妙非常。
寻常分魂离体,至多一时三刻,便即消亡。
即便修行到阳尊境,无非是神魂更加强大,分魂离体的时间愈发长,但不至于能离开魂体而独活。
而云家的这门玄功,传说能一魂双分,各自为生。
这般玄功的好处便在于,能极大极快地帮助神魂成长,待得双魂合一,越级跨阶,便是等闲事耳。
最是玄妙莫测。
一旦修行此法诀,只有一半神魂驻体,修士本身的修为,必定大打折扣。
往往修行此法诀,闭关苦修居多。
云家世子不但不闭关,还敢前来迎亲,不得不说,真是包天的胆量。
云家世子冷声笑道,“若是慕光明来,说这句话,云某必不回口,你这等臭鱼烂虾,也就配灭杀蝼蚁,能奈我何?”
云家世子乃是天生贵胄,惊才绝艳,自负至极。
他怎会不知道这般行事的风险,只是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根本不避危险,在他看来,危险反倒是难得的历练。
他半魂前来,甚至不用秘法隐蔽,堂而皇之。
故而,当初许易在宴会上,初见云家世子,便觉此人气势虽强,却又给人莫名孱弱的感觉。
黑白眉再不搭话,双手横空,连掐法诀,海面陡起一道惊涛,掀起数十丈狂澜,直朝云家世子卷来。
云家世子冷声喝到,“带郡主离开。”双手一划。一道火墙,环绕周身。
惊涛卷到高处,顿时分开,裂变成两道十丈高的巨大水墙,水墙方生,无数道水剑,自水墙飚射而出。
上千残存的护卫,顿遭池鱼之殃,不管是以何等法衣,念墙,真煞护体,都轻松被水剑,一击而透,惨死当下。
真魂,阴魂溢出,同样被水剑轻松绞杀。
这种超出理解能力的攻击,顿时让场面崩溃,上千人,除了七名斗篷人结出诡异的护阵,护着吟秋郡主急急逃开,余者无不横死当场。
当然,黑白眉激发的狂暴水剑,攻击的中心根本不是众人,而是云家世子。
在黑白眉眼中,这些蝼蚁若不挑衅他,他连击杀的兴趣都无。
冰剑如暴雨一般,朝云家世子席卷,那道薄薄的火墙,似有着惊人的防御能力,无坚不摧的水剑,射来千支万支,丝毫不能透过分毫。


一百五十八章  团战

这厢,云家世子与黑白眉激战正酣,那边,八名斗篷人已护住吟秋郡主,朝西北方腾空而去。
黑白眉轻哼一声,身形猛地荡开,大手一挥,平静的水面,顿时激起两道水幕,前后逼住众人。
“郡主自退,我等护阵!”
领头的黑袍人沉声喝到,他胸口绣着一头飞鹰。
喝声方落,八人一握阵石,顿时现出一道红光,结出一道护阵,拦在吟秋郡主身前。
漫天水剑再起,不过瞬息,红光结成的护阵,便在水剑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几欲崩溃。
水剑击来刹那,吟秋郡主不过逃出数百丈,两道水剑几乎在刹那之际,同时加身,诡异的是,水剑竟未刺穿她,化作一道水网,将她裹着,朝天边驰来的龙舟抛去。
“大胆!”
云家世子沉声喝道,凭空现出一道火线,瞬间将水网烧断。
黑白眉冷声笑道,“好一个云世子,好狠的心思!”说话之际,额头微微现出汗粒。
连续两次暴击,对他的真元损耗极大。
岂料,他话音方落,脚底顿起一道水网,兜头朝他罩来,无声无息。
黑白眉眉心急跳,身形暴涨,躲避开来,那水网却绵绵密密,如影随形,转瞬便要追上。
黑白眉沉声一喝,脚下顿起一道水幕,结结实实将水网拦住,顿时,陡起惊天风暴,整个海面方圆数里,被炸出十余丈的巨浪。
“水系真元,藏头露尾,果真是鼠辈!”
黑白眉冷声喝到,双目死死在飞鹰斗篷人身上锁定。
“周卿,那件事该办了,顺便帮我照顾好郡主,这里交给我了。”
云家世子负手凌空,冷冷望着黑白眉,淡淡道,“你还能撑多久?”
黑白眉一言不发,径直朝飞鹰斗篷人追去。
岂料,他方动弹,一道青光闪过,海面顿时衍生出一道巨大的涡旋。
涡旋生出,一道道水纹如光波一般荡开,直朝黑白眉逼来,强大的威势,让黑白眉从心底发出绝望。
这水纹散发出的可怖威力,甚至超过了他曾经见过的一阶满极符,难道是二阶符箓么?
若真是二阶符箓,恐怕连反抗都不再有意义。
就在黑白眉心生绝望之际,胸口陡然爆开,一道火线,直直将他胸口洞穿。
而先前荡漾而来裹挟着惊天动地光波的水纹,已消散一空,哪里有什么二阶符箓。
黑白眉拼命运转真元,朝胸口狂暴的火炎之力撵去,心中懊悔到了极点。
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先前激发的根本不是二阶符箓,而是最粗浅的幻符,偏生以云家世子的身份,让他根本就没想到姓云的如此身份,竟会在抛出幻符。
一个大意,便被云家世子抓住机会,造成这等结局。
心脏洞穿,换作旁人,立时就死了。
而阳尊强者,生命力完全无比,早已超出了凡俗度量。
除非头颅破碎,灵台消弭,肉身便极难毁弃。
然而,心脏到底是要害所在,心脏破裂,肉身几乎衰弱大半,要想弥补,根本不是数年之功能够修复的。
连带着本身的战斗力,要大打折扣。
当此之时,黑白眉哪里不知,自己生死存亡的时候到了,当即打出一道风符,身形瞬息出现在一艘龙舟之上。
云家世子冷笑一声,才要追击,十数道能量光球,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力,狂涌而来。
时间退回十数息。
就在云家世子和黑白眉大战之际,飞鹰斗篷人率领七名斗篷人直朝吟秋郡主追去。
飞鹰斗篷人腾至半空,陡然凝身,随手洒出数块阵石,连续掐动法诀,空中陡然现出光波,忽的,飞鹰斗篷人掌中现出一枚纯黑的灵石,竟是一块罕见的上品灵石。
引灵诀催动,灵石散发出汩汩的灵力,激发在光波中,空中顿时现出剧烈的动荡,一道光门缓缓生成。
就在光门生成之际,另外七名斗篷人,已追到吟秋郡主百丈开外。
距离吟秋郡主最近的那艘龙舟,连续跃出数十人,掠过吟秋郡主,朝七人逼来。
便在这时,当空被无数神念幻城的刀枪剑戟布满,强横的神念风暴,席卷全场。
迎面攻来的所有混乱星海势力,心头同时爆响,“哪里来得这么多真灵圈大圆满!”
强横的神念风暴,瞬间将数十人绞杀,仅有两人身受重伤,狼狈地倒飞回了龙舟,余者无不身死当场。
吟秋郡主却急急逃开,又遁出数百丈外。
七名斗篷人根本不理会龙舟上众人,直朝吟秋郡主追去。
领头的斗篷人胸前绣着苍鹤,传音道,“此地危险,还请郡主随我等回去。”
便在这时,十数艘腾到近前的龙舟,为搭救黑白眉,合力激发了攻击,攻击化作十多道能量光球,直朝云家世子轰去。
也在这时,飞鹰斗篷人激发的空间光门,终于成型,成片成片的黑压压甲士,自光门涌出,瞬间遮蔽了东方的整个天际。
十数道能量光球,自不同方向射来,空气中,散发着狂暴的压力,整个海面都被这可怖的威压,压迫得朝下生生迫了丈许,露出才淹没的陆地。
吟秋郡主奔驰太急,眼见一个躲避不及,就要腾入一道能量光柱的能量余波内,一道人影冲天而起,一把将他搂住,余势不消,排空而去。
惊变瞬发,七名斗篷人魂飞天外,云家世子面黑如碳,身形写意地躲避着威力绝伦的能量光柱,竟还有余力抛出一枚须弥戒。
苍鹤斗篷人接过须弥戒,念头侵入,顿时大喜过望,冲云家世子一躬身,“必不负殿下望。”话音未落,相继腾空而去。
便在这时,漫天逼来的龙舟,和黑压压的甲士大军,迎面撞上,一场血腥惨烈的大战,就在已先前还是城池如山现已化作茫茫沧海的海域爆发了,间或还夹杂着可怖的海兽大潮。
战争一开始,便陷入了白热化。
事实证明,这等规模的战争,根本不存在捉对厮杀,皆是团战。
强横如云家世子,飞鹰斗篷人,绞杀在如此规模的战争中,也根本不能凭借强横的修行底定局面。


一百五十九章  何去何从

惊天大战,一触即发,直打得昏天地暗,日夜无光,海水为之染赤。
许易揽着吟秋郡主,一口气冲出三百里外,犹自能感受到剧烈的空气余波,赶忙又打出一张疾风符,一口气再闪到三百里外,寻了一处荒谷,祭出神隐珠,他才长长舒了口气。
彼时,他躲在海面下,神念却一时不停地放出,对海空大战洞若观火。
与此同时,他祭出神隐珠,成功避开了外间的窥察。然而,在神念捕捉到吟秋郡主可能遇险后,许易终于忍不住激发了一张疾风符,于间不容发之际,将吟秋郡主綦揽入怀中,冲天而起。
吟秋郡主反手一柄金灿灿的双刺便要朝许易胸口扎去,却听变化了形貌的许易道,“是我。”
吟秋郡主玉手一松,金灿灿的双刺凌空跌落,许易赶忙分出神念,将双刺摄起。
说时迟,那时快,他将双刺递到吟秋郡主身前时,二人已身在隐秘荒谷。
吟秋郡主满目难以置信地盯着许易,心神俱飞天外。
她出身名门,自有法度,偶然为许易引动情关,自知没有结果,迁延下去,只有误人误己,荒唐一场(调许易入路庭,充宫卫)后,便即放手,放任许易远去。
可情之一物,来无踪,去无影,发时充塞天地,散时漫若江河,发不由己,收亦不由己。
这一路行来,她面上波澜不兴,心头实已苦海漫灌。
一方面,她没办法接受云家世子,却偏偏还得委身于此人,最让她难堪,乃至狂暴的是,姓云的面上是贵胄王孙,内里实则阴暗诡诈。
一路上,数番入銮驾来探视自己,一语不发,满目俱是欲念和愤恨,甚至丝毫不加以掩饰。
如此人物,引为夫婿,婚后生活,该是何等面目,她可以想象。
然则,此点只占了吟秋郡主全部负面情绪,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更多的,她还是心中气苦,气苦许易的无情。
情之一物,最是磨人,即便是最纯粹的爱恋,能够全然无私,甚至不求回报。
可真得若无回报,爱恋必伤。
究其根源,爱恋是相互的,求得不是回报本身,而是一颗念想着你的心肠。
正如吟秋郡主,她送走许易,甚至不惜和老秦翻脸,让其代为给许易谋得了极佳的条件,襄助许易脱出游仙城。
甚至临别之际,将那颗云家世子作为嫁妆的上品水灵石,送给了许易。
吟秋郡主所念所想,也不过是要许易安全,把最好的给他。
结果,许易接受了,离开了。
将近一月的工夫,灵犀珏安然如常,丝毫未有变化,显然,没有点滴信息传来。
吟秋郡主盯着那枚灵犀珏,心中凄然已极:即便是走,你也太过心狠。
直到此刻,许易却在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将她搭救出苦海。
此前汇满心怀的苦水,陡然寻到了泄洪口,哗啦一下,顿时崩溃。
吟秋郡主一双妙目蓄满了泪水,怔怔盯着许易,根本不去接许易递来的黄金双刺。
“徐兄,久违了!”
许易端端正正一抱拳,微笑说道。
虽然吟秋郡主已化作女儿身,站在他面前,他依旧口呼“徐兄”,心意已明。
吟秋郡主扭过头去,收干眼泪,一边暗骂自己不争气,一边暗暗骂许易道,“我不管你有心还是无心,你既又来招我,却再也怪我不得。”
念头既定,她转过脸来,泪痕敛尽,笑如朝花,“许兄,忽忽数十日,徐某已觉隔世。”说话之际,撤去红妆,干净利落地换上白袍,又化作徐公子的形象,“还是这般面目与许兄打交道自在。”
徐公子言辞随意,好似前情种种,不曾发生过。
反倒是许易有些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措辞,白面微红。
徐公子心中好笑,转移话题道,“还未谢过许兄救命之恩呢,对了,许兄这是要截了徐某去往何处。”
徐公子一腔情丝,已尽数被许易牵绕,她本是高门贵族,行事磊落,并会学得寻常女子的骄矜之气。
今番,许易不出现则罢,出现了,便是天意。既是天意,何必违逆,认定了,勇往直前便是。
当然,论处理人际关系,许易再富智慧,也远不及徐公子这得自传承的能力。
她很清楚许易的心思,这要人命的小郎君是面冷心热之人,又惯会拒人于千里,若是攀扯他,必定会被这该死的家伙推开,不如偏转话题,双方重新来过。
许易无比尴尬,勉强定定神,“不知徐兄有何打算?”
说来也是冤枉,他本无截走徐公子的心思,只想护佑着她一路顺利到达归德路。
未料到,这场姻亲背后承载得太多,以至于一番阴差阳错,竟弄到了今日的地步。
徐公子盯着他道,“我现在还未回过神来,全无主意,一切听许兄心意。”
她就要看看这狠心的家伙,到底能说出何等不中听的话。
许易沉吟片刻,说道,“不如我送你回路庭吧,出此意外,料来也出乎副尊意外,回归路庭,未必不是好的选择。”
徐公子心中气苦,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让姓云的再娶我一次?至于你说意外,那是对你我,对我那位父亲,根本就是意料之中,空间传送阵中,出现的兵甲,可是我剑南路的神龙左卫的三个万人队!”
许易听过些许传闻,那位副尊今番嫁女,似乎正为逢迎云家的那位假王,却未想到,在独女出嫁这等大事上,也可如此来另做文章,也难怪徐公子心冷。
“还是回路庭吧。”
许易叹声道。他别无旁策,带着徐公子亡命天涯,根本不现实,更何况,在这北境圣庭,普天之下,都在掌握,更无天涯。
徐公子盯着许易,一言不发,一双美目眼见便要蓄满湖水。
许易移目望天,“放心,云家世子未必能活着回家,如何能再娶你?”
徐公子变脸的绝技,令许易瞠目结舌,转瞬,湖水敛尽,星眸灿灿,一把抓住许易臂膀道,“姓云的真会死?”
许易陡生一种怪诞的感觉,这怎么像前世阅读的某著名江湖小说中的一幕,往书中的形象一靠,活脱的一堆某夫某妇。


一百六十章  神术

“此事你无须管,多半能成。”
许易说道。
本来对灭杀云家世子,他无半点心理障碍,可见了徐公子这般姿态,心头顿生怪异。
徐公子道,“不准多半,必须得成!”
许易正不知如何作答,神念顿时传来异样,来人竟到了十里之外,疾风一般赶了过来,目标正是此处。
“不好,有人追了过来。”
许易传声道,心头警觉顿时拉伸到了极致。
他简直难以置信,他连续动用了两张疾风符,转瞬间,奔驰到了六百里外。
且释放了神隐珠,隐匿了踪迹,神隐珠之奇妙,便是他的四阶神念亦无法窥觉。
如今,不仅被追兵迅速逼近,更还精准地锁定了位置,岂非怪哉。
许易传音方罢,徐公子挥动金黄双刺朝许易刺来,传音道,“出其不意。”
许易瞬间领悟,挥手拍过一掌,正中徐公子肩头。
徐公子喷一口鲜血,被打得飞了出去,便在这时,以苍鹤斗篷人为首的七名真灵圈大圆满强者,赶到了近前。
见此场面,七名斗篷人齐齐一惊。
他们追来的目的,哪里是为保护徐公子,分明正为灭杀。
这同样是云家世子的盘算。
自打认定了吟秋郡主和许易有私情后,本就不在乎吟秋郡主的徐公子,更是连将吟秋郡主作鼎炉的心思都没了。
这一路上,他不是没想着要折辱吟秋郡主,多次来探视,最终还是忍住了邪念。
如今,惊变爆发,云家世子陡生一计,想借混乱星海的势力,除去吟秋郡主。
一来,了结这桩悲催的联姻。二来,正好借剑南路那位副尊之首,彻底铲除混乱星海。
故而,先前黑白眉水剑激射吟秋郡主,云家世子根本不加理会,带到水剑化作水网,由杀改擒之时,他才出手用火线,割断了水网。
这七名斗篷人此番追来,正为了结后患。
甚至为怕七名斗篷人追之不及,云家世子抛出一枚须弥戒,内里不但藏有风符,更有追寻徐公子踪迹的利器。
许易的神隐珠能防住神念窥视,却防不住七名斗篷人对徐公子的追踪。
此番,七名斗篷人才赶了过来,见到的却是一位面目白皙的中年男子,和已化作男装的吟秋郡主在大战,吟秋郡主不敌,还受了重伤。
一瞬间,七名斗篷人都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俱是聪明人,前番战斗,云家世子灭杀吟秋郡主的心意,便连黑白眉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以吟秋郡主的聪慧,怎会不觉。
如此,能救走吟秋郡主的,要么是吟秋郡主的自己人,要么是混乱星海的人,这两方前者是维护,后者是以之为把柄。
若是前者,又怎会与吟秋郡主相斗?若是后者,更不会给吟秋郡主相斗的机会。
“来的正好,给我灭了这混蛋!”
徐公子怒喝一声,径直朝七名斗篷人掠来。
许易来势更极,转瞬追到近前,一道火龙打出,猛扑吟秋郡主。
七名斗篷人愈发惊疑,苍鹤斗篷人传音道,“不管了,先灭杀郡主,再收拾爬虫。”
在他看来,连吟秋郡主这初进阶阴尊之位的弱者,半晌都收拾不下的,哪里会是高手。
传音才出,苍鹤斗篷人陡然发现,凌空十余道纯白的念矛,于无声处凭空显现,飚射而来。
如此近的距离,想要躲避,哪里还得及,仓促间,缓茫祭出念墙,一道纯青的念墙方生。
两道纯白的念矛,同时击中了纯青念墙,如穿腐竹,苍鹤斗篷人胸前腾出一抹光亮,一件法衣瞬息激活,释放出了光罩。
岂料,纯白念矛余势未消,瞬息将光罩击破,射中了苍鹤斗篷人的头颅,胸部。
“这不可能!”
苍鹤斗篷人惊声喝出了他最后的意识。
至死,他都难以置信,自己会败在同时真灵圈修士的手下,即便是被打了突袭,怎么可能是如此局面。
明明那人连真灵圈都未修得圆满,怎生会激出那般可怕的攻击,低阶念墙防御不住也就罢了,怎会连四阶法衣,都无法防御,那分明是法术才有的威力!
就在苍鹤斗篷人中招的同时,其余六名斗篷人同时中招。
许易这得慕光明指点,而进化后的天矛术,将神念的粘稠发挥到了极致,更兼容纳了至哀之意,威力极大。
彼时,慕光明以术法相试,激发数道土墙,便被天矛术穿透,当时,慕光明便赞不绝口。
显然,这天矛术已有初级的术法妙用。
若是面对面单打独斗,七名斗篷人无论如何不会落到这等下场。
实在是许易和吟秋郡主配合得太好,突如其来,既麻痹了七名斗篷人,又转移了七名斗篷人的关注方向。
许易暴起发难,甚至借“追击”吟秋郡主之际,越发拉近距离。
如此近的距离,念矛发动,便是阳尊强者也只有招架之力,而无闪避之功。
故而,才出现如此局面。
一招七杀,七名真灵圈大圆满修士,连后手都不曾爆出,便窝囊地身中天矛术,而肉身死亡。
不及七道真魂小人腾出,许易便祭出了招魂幡,七道黑气垂下,各自卷起一道才聚成型的真魂小人,朝幡体投去。
许易大手连招,七枚须弥戒落在掌中,七颗火球弹出,将七名斗篷人的尸身烧成飞灰。
吟秋郡主难以置信地盯着许易,一双妙目爆出耀眼的异彩,惊声道,“你的修为真是一日千里,这七人可是云家的族传的入室弟子,碎石奴仆身份,无一不是天赋之才,皆修得了真灵圈大圆满,只待机缘,便要冲击阳尊之境,竟在你手下一招团灭。你现在什么修为!”
对于许易,吟秋郡主一直是欣赏加高看的,要不然,当初初见,也不会起意要将许易拉入麾下。
如今看来,即便是身为界子,许易也是众多界子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许易道,“不过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若非这些人大意,我也不可能成功,真斗起来,随便拎出一个,就足能和我杀得难分难解。夸奖的话就不必提了,你速速想想,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怎的就吸引他们找了过来。”


一百六十一章  计划

徐公子道,“这个太容易了,成礼之时,云家人握有我的血脉,以云家人的能耐,只要血脉的引力不消,想要搜罗我的下落,根本不是难事。”
许易奇道,“血脉引力?莫非能靠血脉搜人,全是因为血脉引力,难道这血脉引力也是有时效性的么?”
血脉能有效帮助搜罗定位血脉主人之事,许易自然知晓。
可他不知晓其中原理,更是头一次听说所谓的血脉引力。
徐公子道,“这血脉引力,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准确,只知晓,同一种血脉,相互吸引,听说从未谋面的亲生兄弟,第一次见面,就能感受到彼此的亲切,依靠的便是这种血脉吸引。而同一滴血落地,分出一半,同样存在这种吸引,依靠这种吸引,运用秘法,便能搜寻同源血脉。当然本人的血脉引力,源源大于亲人。”
“不过,血脉脱体,慢慢死亡,吸引力慢慢淡化,一般不过数个月,就会淡去,除非用秘法保存血脉,即便如此,也难得长久,这便是路庭每隔一年半载,总要求往官碟中录入血脉的根本原因。”
“原来如此,徐兄家学渊源,许某望尘莫及。”
许易感叹道。
这句话却是发自肺腑,世家大族厚积薄发,门下子弟,耳濡目染之下,已非常人能及。
这其中的差距,费事几场机缘,便能抹平的。
徐公子摆手笑道,“不急不急,你我来日方长,本公子有的事机会让你慢慢讨教,不过,当务之急,是不是该考虑后路。你杀的那七人,都是真灵圈大圆满,换言之,都是阳尊达能的有力后备军。如此强力人物,便是在云家,也定然是登堂入室之辈,定然设定了家族命符,一旦身死,命符必有应兆。”
许易愕然,惊道,“照你这般说,必定还有追兵到来。”
徐公子道,“自然,来的必定还是阴尊强者,如我所料不差,必定是那位飞鹰斗篷人到来。赶紧想办法吧。”
她面色从容,一副上位者的气度,悠然流露。
许易看得气闷不已,腹诽道,“明明人家是冲你来的,你干嘛不着急!”
心中如是想,却没工夫跟她在这细枝末节上纠缠,说道,“为什么不实云世子来!”
徐公子道,“姓云的向来自负,今次入剑南迎亲,真意已明,为的正是和混乱星海一战。混乱星海为祸圣庭多年,而不得制。姓云的若是在此战建功,一朝之内,名声便能传遍天下,此等良机,他会放过么?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怎么对付飞鹰斗篷人吧,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阳尊强者,虽只是真元一转,但和你此前的对手,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许易瞪眼道,“徐兄这般镇定自若,又分析得头头是道,料来必有妙计克敌,哪里还有用得着许某之处。”
听他讥讽,徐公子顿觉快意,“许兄胸襟过人,徐某佩服。”
“你!”
许易扬眉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没办法,咱们就赶紧溜,光嘴皮子厉害,可保不了命。”
他真弄不懂徐公子,到底是什么心肠,如今的局面,基本已彻底崩坏,几成死局,他这厢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徐公子这边却还能谈笑风生。
他当然不明白,自打被他救走,徐公子将死之心,顿活,又得他承诺云世子八成必死,徐公子宛觉重生。
即便最糟糕的局面,也不过是赴死,能和许易并肩而战,死于一处,对芳心可可的徐公子而言,已是极好归宿。
所有的局面,徐公子都可以接受,心中自然毫无负担。
不过,能活还是活着的,她也不愿坐视许易赴死,念头一转,说道,“放心,便是我死,也不拖累你。”
“说什么胡话,好吧,是我幼稚,把希望放你身上。”
许易说罢,取出一张疾风符。
徐公子笑吟吟道,“别急!我话还未说完。你敢不敢搏一把。”
“有话速说。”许易没好气道。
徐公子道,“此地距离最近的城池,也有万里之遥,指望你这张风符,根本逃不出去,别忘了,咱们的对手是阳尊强者,同样可能藏有风符的阳尊强者,即便你的风符多过他,可阳尊强者遁速,在万里之内,根本不是区区几张低阶风符能够弥补的。换句话说,不灭杀掉这个追兵,根本不可能逃脱。”
许易点头道,“这么说你有办法了?”
徐公子灿灿星眸盯着他道,“办法没有,只有一点想法,成与不成,还得你自己估量。”
许易道,“没时间磨叽了,赶紧说。”
徐公子横他一眼,“你不会好生说话。”说罢,便将她的想法说了。
许易哑然,“弄了半天,您就憋出来个这!”
徐公子果真只提供了个想法。
若将真个计划,比喻成,要从此地途径十万里之遥,寻觅一个小村,徐公子做出的贡献,就是指出了这个村子大概的大小,其余都不知道。
许易简直哭笑不得,徐公子道,“有这个还不够?别忘了适才的七名真灵圈大圆满是如何殒命的。况且强者相争,只争一线,我可是冒着性命危险,给你争取这一丝一毫的机会。你堂堂界子,又有不逊于阳尊的攻击手段,若还不能与之一搏,本公子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更何况,我也同样为你赢得了生还的机会,你看情况不对,自己逃走,徐某绝不怨你。”
许易怒道,“你说什么胡话!许某既然敢来,就有走得把握,要你来赚机会?也罢,许某便拼一把,只一点,你可能防住阳尊的神念攻击?”
吃了训斥,徐公子心头反倒甜滋滋,展颜道,“别忘了本公子的身份。”说着,举起左臂摇了摇,白袖下滑,一枚银镯套在凝如雪脂的皓腕上,“五阶以下神念,这镯子都能挡住。”
话罢,身上腾起一道红光,结出一个光罩,“这是一件符衣,能抵挡二阶以下法术,百下攻击,如果你给我几张迅身符,想来会更安全。”


一百六十二章  诱敌

许易听得连连咂舌,暗道,“传承就是传承,人家能拿出的宝贝,根本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随即,抛过一枚须弥戒,“内里有二十张迅身符,三张疾风符。”
这些量,占了他最后存货的一半之多。
原本,他手中的风符,存量惊人,可架不住近来频繁使用,存货渐渐耗空。
一想到这些,许易就忍不住心痛,到他这个级数,每一次战斗,都意味着天量财富的损耗。
难怪高层修士,几乎没有穷人,压根就是穷人不可能成为高层修士。
“便按你的办法来,一旦有不对,你自己遁走,我拖住那老怪!”
许易当机立断,一言道出,飞速遁开。
徐公子望着许易远去的身影,眼波流转,心房好似被灌进了蜜水。
许易退去,徐公子一路不行,不过数十息,一道人影凌空而来,如流星划空,快得超过了目光,瞬息凌驾徐公子头上百丈。
果然,来人正是飞鹰斗篷人。
“孽障何在,给我出来!”
飞鹰斗篷人才顿住身形,便怒声嘶吼起来,音波如惊雷一般,滚滚而来,压迫得无数参天巨木,剧烈摇摆。
“来人可是周使!”
徐公子朗声道,“还不速来救驾!”
飞鹰斗篷人冷然道,“贱妇,事到如今,你还敢装贵人?你做出的丑事,百死莫赎,今又害死我手足,本尊必将你千刀万剐!”
徐公子俏面含煞,“周使,你疯了么,敢如此辱我。尔等先护我銮驾不周,害我遭擒,若非仗着家传秘宝,本宫焉还有命。如今,你既来救驾,怎敢如此出言不逊,莫非你要犯上作乱!”
“贱妇,还敢饶口,若非你还有利用价值,焉能活到今日,也罢,本尊就在此处结果了你,就地搜魂炼魄,不信搜不到那狗贼的下落……”
话音未落,一颗影音珠破空飞来。
“好贼!”
飞鹰斗篷人断喝一声,一道水剑,凌空而生,直朝那腾出影音珠的那片丛林飚射而去。
轰然一声巨响,一片方圆百丈的丛林,竟被那道水剑的威力,化作焦土。
神念顺势探查过去,却丝毫不见目标。
飞鹰斗篷人催开新摄入的那枚影音珠,催开禁制,浮现出的画面,赫然是他和徐公子对话的场景。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可是阳尊大能,四阶神念,如此犀利的神念,方圆十里之内,毫羽虫豸,一饮一啄,皆在掌握。
如今,不但无法搜寻目标,竟连被人用影音珠录下了画面,犹自不觉。
这是何等的离奇,诡异。
“周老贼,你说这些画面,送回剑南路,公布天下,会是什么结果。”
就在飞鹰斗篷人浑身冰冷之际,一道声音,自西北密林边传来。
飞鹰斗篷人扫出一道神念,直射徐公子,神念化剑,瞬息斩到,徐公子根本躲避不开,也不躲避,打出一张迅身符。
迅身符还未打出,念剑斩到,正中徐公子头颅,却如气泡一般,砰的散开,终归无形。
瞬息,徐公子闪身到了百丈开外。
飞鹰斗篷人的身形,早在冲徐公子射出念剑之际,就直冲密林射了出去。
他手握徐公子的血脉,想要搜罗他的下落,不过反掌之间。
可若是叫那可恶贼子走脱,果真让那段画面,传扬出去,他是百死莫赎。
云家堂堂王族,家主已有假王之权,授予王爵,不过是需要些许时间,届时,云家必定能更上层楼。
倘若如此惊天丑闻传出,对云家的打击,必定是致命性的。
更何况,剑南路上下若得之,必对归德路掀起滔天仇怨。
即便剑南路的那位副尊,恐怕也无法再拉下脸面,攀附云家。
如此种种,即便动动念头,就足让飞鹰斗篷人心惊肉跳。
他尽全力展开身法,腾空而上,他已知晓许易必有秘法,隐匿行迹,用神念已不可能捕捉了,关键时刻,还得靠眼目。
瞬息腾上最高空,果然,便发现西北千丈处,枝摇影动。
十余道神念洒出,在空中结成巨网,流星一般扑簌落下,一道身形陡然腾空,念网偏转,朝那道青影闪电般笼罩而去,瞬息,青影身外现出一道纯白念墙。
念网撞上念墙,瞬息消散。
飞鹰斗篷人惊得毛发倒竖,连斗篷都撑开了,露出一张古朴的布满震惊的中年人的脸来。
他简直难以置信,对面的家伙,竟然只是阴尊境。
阴尊境,激发出了四阶神念。
阴尊境的四阶神念,竟然防住了他这阳尊四阶神念的攻击。
不,甚至可以说那道念墙的强大,远远超过了他的念网,如此强大的四阶神念,完全超乎想象。
“你,便是许易!”
飞鹰斗篷人冷声喝道,你引我来,莫非想要与本尊一战。
他见得明白,许易那时抛出影音珠,分明就为调开他,放吟秋郡主离开。
而许易如此作为,就在数息之前,还被他看作井蛙之技,不过是找死。
可如今,许易展现出了超乎想象的强大四阶神念,他立时将重视度提升到了极致。
“我是谁人,你无须问,老贼,我只问你,倘若如先前一般的影音珠,若是流传于世,你是什么下场!”
许易冷声喝道。
他知晓,云家人能猜测到他的身份,可他不会蠢到去承认,只要他不承认,猜测也永远只是猜测。
飞鹰斗篷人冷笑道,“若杀了你,一切都不再是困难。”
“的确是好办法。可你怎知晓适才我录了几颗,又怎知晓,这些影音珠都被我藏到了哪处?我想你定然在猜测,我冒死将你调来此处,到底是为什么吧,你猜猜是为什么?可以提示你一下,和那颗影音珠有关。”
许易微笑说道。
他最擅心术,飞鹰斗篷人选择说话而不攻击,许易立时猜到了这人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便顺着这思路,布置起了疑阵。
果然,飞鹰斗篷人面色剧变,“好贼子,莫非你早就将影音珠埋下,引我离开,便是为了让那贱妇去取影音珠!”


一百六十三章  全线压制

许易哈哈一笑,“答对了,你说你现在是去追她,还是来杀我。你猜我手中还有没有这般的影音珠。你再猜,吟秋郡主会不会将那颗影音珠随身藏了,还是扔到哪处大江大湖中,并传音谁谁何时来取。”
许易每说一句,飞鹰斗篷人面色便难看上一分。
惯因,许易完全把握住了飞鹰斗篷人的心理。
他深知,对飞鹰斗篷人而言,目下的最紧要,绝对是抢回可能存在的全部影音珠。
而许易便就此为引,分析出无数可能,以乱飞鹰斗篷人心智。
话音未落,许易暴起发难,催动天矛术,直击飞鹰斗篷人。
进化版的天矛术,早已超出寻常阴尊境的功法,已有了几分法术的玄妙。
飞鹰斗篷人连续催出数道念剑相迎,皆被接连衍生的天矛斩断。
“找死!”
飞鹰斗篷人怒喝一声,身影一晃,便到了近前,一道水剑眨眼,便到了许易身前。
同样,许易没感受到丝毫的能量波动,自然无从躲避。
好在,他见识过慕光明催发的御土诀,早有了心理准备。
在分出天矛刹那,便做好了防御准备。
水剑加身刹那,许易被击得飞出数十丈,口角溢出鲜血,心中却畅快无比,朗声笑道,“堂堂阳尊强者,也不过如此!”
飞鹰斗篷人震撼莫名,这是他阳尊大成以来,头一次催动法术,没有拿下一个区区阴尊境小辈。
许易一展身形,转瞬倒得近前,全力催动天矛术,直射飞鹰斗篷人。
防御住了飞鹰斗篷人的法术攻击,他心神大震。
说来,在徐公子提出了最初的计划后,许易仔细盘算过,在没有徐公子为负担下,他未必没有和飞鹰斗篷人一战的实力。
尤其是待天矛术修成后,他已经有了远程击伤阳尊强者的能力。
最重要的一点,彼时,飞鹰斗篷人和黑白眉大战,许易虽隐匿于海底,却对海面上的大战,洞若观火。
他清楚知晓,飞鹰斗篷人修出的事水系真元。
如此,他才敢生出与之一战的包天之想。
只因他和云三公子一战时,云三曾激发过一张一阶四级水系符箓,却被许易配合火煞之墙,念墙,铁精,外加玄霆淬体诀,给成功防御住了。
并且,他修行的火之真煞,天然的和水系攻击相克,能大大减轻水系攻击的伤害。
如今,铁精虽损,可他的念墙已今非昔比,更重要的是,火系法术的威力,远不及符术,更何况是一阶四级符箓。
换言之,飞鹰斗篷人的水系术法得打击,必定远不及云三曾经激发的那张水系符箓。
因此,许易生出了一搏的胆量。
如今一试,果然奏效,飞鹰斗篷人施展的水剑,对他的伤害极为有限,甚至连支撑百灵战衣的中品灵石,都不曾消耗多少灵力,只因可怖的穿透力,震伤了他的内脏。
而这种程度的伤害,对他这个级数的修士,根本就无关痛痒。
却说,许易一口气放出十余道天矛,将飞鹰斗篷人团团围困。
一时间,攻得飞鹰斗篷人手忙脚乱,心头更是又惊又怒。
他便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种局面。
阳尊之强,强在何处?
一在神念,二在法术。
飞鹰斗篷人神念不及许易,先就去了一臂。
法术也重伤不得许易,等若又断了一臂。
更麻烦的是,他如今不过真元一转,能激发法术的次数极为有限。
如今,他正靠着法术,消解着许易的神念攻击,一旦真元耗竭,岂非要完全沦为被动挨打的局面。
被眼中的一只蝼蚁,逼入了绝境,飞鹰斗篷人羞愤欲绝,催出一道水网,轻松将许易的天矛消解。
飞鹰斗篷人掌中顿时多出一柄倒刺,雾沉沉的刺身,闪烁着邪异的光芒,下一瞬,身形一展,逼到许易近前丈许处,提了倒刺便朝许易身上刺去。
身为阳尊强者,对阴尊的碾压是全方位的。
许易再是天赋异禀,论遁速,却远不及飞鹰斗篷人。
神念和法术,都不足以灭敌,飞鹰斗篷人立时变换了打法,近身穿刺,未尝不能克敌。
虽然此法在他眼中,极为落后,原始,若叫旁人得见他如此击杀阴尊小辈,他自己先就得羞得寻个地缝钻进去。
好在此地旷野无人,为难当头,他也就顾不得什么脸面了。
岂料,飞鹰斗篷人才闪到近前,一道青光闪过,虚空顿生一道诡异的光亮,那光亮陡然炸开,空气陡然剧烈燃烧起来,空中现出一朵朵黑色的火焰,瞬间将飞鹰斗篷人包围。
飞鹰斗篷人一口黑血,险些喷出来。
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激发了火符,光看空中的那朵朵阴毒而裹挟着惊人能量的焰火,至少是一张一阶三级符箓。
飞鹰斗篷人悲愤的,不是许易激发了符箓,而是这该死的小贼,实在是太贼太阴了,处处料敌机先。
原本,以他的遁速,许易便是有奇符傍身,也断然难引他靠近符场范围。
他此刻近攻,发动地毫无征兆,本存了一击必杀的心思。
哪知道,对方竟有如此敏锐洞察力,自己才发动,奇符便激发了,分明是这小贼早算计到了这一步。
一阶三级符箓的可怖,根本就是真元一转阳尊不可能硬抗的,身在符场中,想要冲破,除非激发全部的真元。
可真元一旦耗尽,便是最后的依仗——遁速,也将失去,岂非要落入这贼子手中。
飞鹰斗篷人猛地一咬牙,打出了一张符箓,漫天的锐金之气迸发,方圆四百丈内,道道金光湛然,似乎天与地,都要在这凛冽的金光湛然中,被割裂成碎片。
即便许易已在打出炎爆符之际,奔出到百丈之外,可怖的锐金之气飘荡来的余波,依旧轻松地将百灵战衣激荡得蜂鸣不止。
毫无疑问,仓促之际,飞鹰斗篷人激发了高阶符箓,利用高阶符箓的符场吞噬效应,灭掉了空中的炎爆符激发的黑色焰火。


一百六十四章  百里设计

黑色焰火方消,飞鹰斗篷人横空暴掠,直朝东南遁去,丝毫不管仍旧狂暴的锐金之气,撕裂天地,临去之际,无比怨毒地盯了许易一眼。
飞鹰斗篷人自问,此生从无如此刻这般悲愤、痛苦。
不仅拿不住一个阴尊蝼蚁,竟还被迫损失了唯一一张多年辛苦,谨慎奉命,才得来的一阶四级符箓。
这张一阶四级符箓,何等珍贵,乃是他的保命法宝,专门用来对付阳尊大能用的,结果,竟在此刻,使用了,为的仅仅是自保,在阴尊蝼蚁手下的自保。
更令飞鹰斗篷人悲愤的是,激发了一阶四级符箓之后,最好的打算只能是遁走。
诚然,眼下他已无力再对抗许易,神念完全无用,法术又难建功,近身刺杀,实在不敢赌此贼还有没有此类的火符。
诸法皆不能奈何许易,飞鹰斗篷人当机立断,立即撤走。
修行到他这个份上,最知性命可贵,绝不无端冒险。
至于许易弄出那颗影音珠,他相信只要擒拿了吟秋郡主,一切皆能挽回。
大不了,将吟秋郡主带回归德路,届时,画面中的所谓截杀,统统成了流言。
故而,此刻他舍了许易,直趋东南,正是奔着徐公子去的。
许易停驻虚空,坐视飞鹰斗篷人消失在天际,嘴角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随即打出一张迅身符,消失在原地。
………………
山峰料峭,江水平阔,徐公子神色慌乱地,从密林中穿出,凌空跃上江面,慌张遁逃。
忽的,一道厉啸传来,“贱妇,哪里逃!”
正是飞鹰斗篷人流星一般赶到,江面顿时腾起一张巨大水网,凌空朝徐公子罩来,水网才要加身,徐公子身上红光一闪,水网顿时烟消。
“护体符衣!”
飞鹰斗篷人惊声喝道,眼中尽是贪婪之色,身形直朝徐公子射去,正要射到近前,心中悚然一惊:倘若这贱妇手中也有奇符,该当如何!
一念及此,飞鹰斗篷人只觉牙疼。
先前的小贼,是防御惊人,神念惊人,这位更霸道,既防神念,亦防法术,整个人简直被保卫的风雨不透。
若是灭杀,也不至于没办法,以神念御使那杆阴毒刺,必定能奏效,毕竟,那符衣只能防法术,却防不了刀枪剑戟之类的硬打击。
可阴毒刺实在太阴毒,一旦加身,必定致命,目下,他还指望擒拿了吟秋郡主,返回归德路路庭,已抵消许易弄出的影音珠画面上的重大负面影响。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飞鹰斗篷人只觉憋屈已极。
徐公子左奔右突,遁速不慢,转瞬已逃出十余里,飞鹰斗篷人苦闷不已,忽的,窥见江上鱼儿跃波,溅起水花,拍打江水,豁然开窍,念头一动,江面陡起波涛,一个接一个的巨浪,朝徐公子打来。
徐公子顿时被打得东倒西歪,才飞向山壁,大块的巨石又朝徐公子砸来,徐公子不断激出真煞,苦苦抵御。
飞鹰斗篷人大喜过望,他从不曾以这般粗浅的手段制敌,眼下却是唯一能对付徐公子的手段,这般耗下去,只要徐公子真煞枯竭,遭擒是早晚的事。
忽的,徐公子连续打出两张迅身符,绕过一侧山壁,竟直直钻进了一处石洞
那石洞只数尺宽阔,狭窄幽深,岸口遍生湿滑青苔。
飞鹰斗篷人神念探出,那石洞竟极狭长,朝江面延伸,大喜过望,暗忖:那贱妇自入绝地,岂非天助。
当下,急急朝洞口追去,才闪身入洞,一道青光闪过,眼前陡生刺眼的亮光,那亮光竟是那样的数息,光亮才现,飞鹰斗篷人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尽数炸开。
闪身急退,心中悔恨交加,可再要退时,又哪里来得及,一朵朵的黑焰,遍空而生,将他笼罩在内,可怖的符场生出巨大的吸引力,哪里能逃脱得开。
飞鹰斗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个白嫩嫩的憨态可掬的凝实小人儿,自头顶脱出,小人儿猛地一咬舌尖,竟冲破了符场,凌空遁走。
冲破符场的凝实小人儿,身形陡然虚化不少,圆嘟嘟的小脸偏向许易,射出怨毒到极点的目光。
若是怨气能凝成实质,此刻飞鹰斗篷人的怨气定能充塞天际,横亘星河。
他想明白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该死小贼的计谋。
折腾的影音珠,根本就不是为了乱自己心神,分明就是要引自己往吟秋那贱妇身上联想,让自己去擒她,而不是杀她。
就此给那贱妇创造引自己入彀的条件,二人却相互沟通,在此地设伏。
那卑鄙小贼再借助那隐匿妙法,成功地埋伏了自己。
一切的一切,现在想来如明月照水,纤毫分明,可彼时战乱之急,又有谁能想到那贼人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更是辗转数百里设伏,如此心机,鬼神莫测。
忽的,石洞破开,许易的身形冲天而起,招魂幡放出,一道黑气荡出,已飚到千丈之外的神魂小人,身形陡然凝滞。
神魂小人惊怒交集,连连掐动法诀,神念疯狂斩出,才要将黑气斩断。
许易身形已经逼到近前,催动术法,双手急舞,招魂幡顿时御空急转,道道黑气直直垂下,将神魂小人一层层死死缚紧。
神魂小人怒喝一声,陡然化作一道气团,眼前便要道道黑气冲散,许易一咬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正中魂幡,紧随其后,打入一道分魂。
招魂幡陡然黑气大作,无数道黑气瞬间将神魂小人化作的气团死死缠住,足足半柱香后,那道气团终于停止了挣扎,被黑气一卷,径直投入招魂幡中去了。
随即,招魂幡光芒大作,急急震动,三道纯白的发纹,竟生出跳跃之感。
许易心头狂喜,莫非这招魂幡要进阶了,随即,招魂幡光芒顿敛,法文也停止了跳跃。
他将招魂幡招回手中,触摸之间,总觉得这招魂幡和以前有些不同了,至于哪里不同,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百六十五章  惨败

“啊哈,好你个家伙,竟真灭掉了一位阳尊强者,若传扬出去,非震动天下不可。界子界子,果真非同小可,许易,你若潜心修行,将来必定能名震天下!”
许易正握着招魂幡怔怔出神,身后传来了徐公子欢喜的声音。
徐公子当然兴奋。
在她看来,灭掉飞鹰斗篷人这可怖的阳尊大能,乃是他和许易共同作用的结果。
至于,是谁详细制定了计划,是谁考察了战场,选择了伏击地点,是谁用灵犀珏,调动她编织局面,这些,已浑然不在心中。
人家只记得,是自己率先起的头,是自己拼死诱敌,最后才有眼下的大胜。
许易摇头苦笑,“名震天下就算了,能踏踏实实活几年,什么都值了。”
他是真有些累了,这两三年工夫,他修为是突飞猛进,却是连连征战,何曾享受过修士之乐。
徐公子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踏上这条路,哪里有踏实,除非向道之心已死,愿意混迹市井,终老生涯,否则,天下没有净土。赶紧想后招吧,你杀了姓周的,云家是彻底惦记上你了,即便他们还不能确准你的身份,不过不会放过许易是必然的。”
许易才放松的心神,陡然又抽紧了,瞪着徐公子正要说话,徐公子抛来一枚须弥戒,“周老贼穷也穷死,跟云家混成这副德行,我看了下,他这须弥戒里,也就那枚阴毒刺,颇有价值,乃是采撷成了道行的鬼阴子母鱼的倒刺,用阴河水,阴极木,鬼王泪,瑚龙血,祭炼多年方成,最是阴毒,即便刺破皮肤,即便是阳尊大能,也立时肉身麻痹。兼之此物极坚极硬,寻常法术也难摧毁,算得上是罕见的阴邪一路的神兵,最适合你这城府深沉的家伙。”
许易微微皱眉,显然对城府深沉这个评语不满,神念侵入须弥戒,果然发现那枚金黄倒刺,外加近十万的灵石,其余等物,都是修士常备之物,果然没什么异样。
算上先前清缴的七名斗篷人的须弥戒,如今,他又收获了五十余万枚灵石。
看着是笔不小的资材,可这五十万枚灵石,不过能换来数颗中品五行灵石,根本算不得什么。
许易将那枚阴毒刺取出,神念催动,果然有魂侵的痕迹,知晓需要慢慢蕴养,才适合御使。
收起阴毒刺,许易道,“别愣着了,赶紧着跑路吧,趁着事发突然,咱们抓紧跑,才来个阳尊大能,就等着给咱们收尸吧。”
徐公子笑道,“往哪里逃?若是阳尊追赶,恐怕逃也没处逃,要不要故技重施,再来一遭,多半还能成功。”
许易肃声道,“你这白日梦做得真妙。漫说我没有火符了,若再来的阴尊,不是水系,我恐怕根本就防不住人家的法术攻击,再有,我的火符已经耗尽,迅身符算上你的,恐怕也只有五张了,不想着逃命,再搏一遭,那是寻死。”
徐公子横眉道,“你不怕这样说,损害你在我心中的英雄形象?”
许易气结,打出一张疾风符,一把扯住徐公子,身形幻作虚影,朝东狂掠而去。
风声呼呼,徐公子数次张口,都被狂风灌满,根本无法出言,当下摸着灵犀珏,狠狠抓了许易一把,后者取出灵犀珏,凭心念交流。
“你要带我去哪儿,说了,光靠这些风符,根本跑不远。”
“不跑怎么知道,总比坐以待毙得强。”
“根本跑不了,你还是放下我,自己跑路吧。”
“混说什么,我既然敢带你,就有三分把握!”
“不对,你这方向,是去混乱星海,你要干什么,自投罗网?”
“想活命就跟我走,如今这当口,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传过这道心念,许易收了灵犀珏。
三百里转瞬即到,许易毫不停留,再度打出一枚疾风符,二人再度御空飞遁。
才遁出数百丈,越过一座奇峰,天地陡然开阔起来,西北天际,不知多少里外,一片血红,数道巨大的光亮迸射,可怖的磁暴,远隔数百里,依旧能感受到它的余威。
………………
云世子惊怒交集,他根本没想到,自己设下的局,竟是人家的局中局。
彼时,许易才裹挟徐公子遁走,大战便彻底开打。
突如其来的剑南路大军,组成了庞大地攻击阵容,瞬间将星海势力聚拢的数百龙舟,打得步步倒退。
在云世子的指挥下,剑南路大军奋起之追,两万甲士死死咬住敌手,终于将数百龙舟覆灭大半,眼见便要完成最后的合围,便在此时,磁暴再度爆发了。
按道理说,云世子见识过磁暴的威力,不可能不防。
事实上,云世子学识渊博,见识广远,自然知晓磁暴的威力。
可他更知道,要设置八棱分光境那样的奇阵,根本不是仓促间能够完成的。
他的大军乃是突然出现,根本超出了对方的预料,而事实上,对方的数百龙舟次第覆灭,大量人马死亡,更是铁一般的事实。
一切的一切,皆印证了他此次的谋划,万分周全。
盘踞多年的星海势力,将在今次,被他云某人用妙计一鼓荡平,传扬出去,他云中歌之名,必将轰动天下。
可万万没想到,才将混乱星海的残兵败将,赶入大海,磁暴冲击波再度迸发,两万大军,瞬间残破。
便是他也动用了家族重宝,才勉强脱身,凌驾虚空,坐视着磁暴纵横,吞噬着生命,云中歌恨极欲狂。
他始终想不明白,错漏到底生在何处?
整个计划无比周密,除了他吩咐操办的仅有的几位云家核心人物,此事根本不可能泄密。
甚至为怕走漏消息,惊动混乱星海的潜伏在北境圣庭的密探,他甚至没敢动用归德路的大军,而是就近调动了剑南路的大军。
便是调动大军,也是他煞费苦心,花费了重大代价,组建了星空光门传送完成。
如此绵密细致的计划,中道崩溃,被人反设计,遭此惨败,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回见云家诸公,弄不好世子之位也会动摇。


一百六十六章  突进星海

就在云家世子满心愤懑之际,腰囊间陡然传来异动,取过一看,竟是族中特发的传讯珠,他立时心惊肉跳起来,适才,这传讯珠就动作过一次,却是族中管事传讯言说,七大外卫已然身亡。
震惊之余,兼之战局已纳入己方掌握,云中歌便令飞鹰斗篷人赶去料理。
抢走吟秋郡主之人的身份,云家世子已有大致轮廓,多半是许易无疑。
直到七大外卫死亡,云家世子才隐约起了怀疑,那人也许并不是许易。
此刻,传讯珠又动,他心中陡起不妙的警兆。
催开禁止,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竟是一位族老,“世子,外卫飞鹰阵亡,命符燃烧,神魂已灭,速查清内情,上报族中,事关重大,长老会也惊动了。”
说完,传讯珠便断了联系。
这一惊非同小可,云世子简直要昏厥过去。
飞鹰也阵亡了,连神魂都灭掉了,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那人必定是阳尊大能。
“难道还有别的势力,牵扯其中?”
云世子念头完全不能通透,稍稍沉吟片刻,他拔身而起,掠空而去,数道飚射来的攻击,连他的影子也不曾触碰到。
腾出数千丈,云世子念念有词,不过片刻,一道残影掠空而来,转瞬到得近前,化作一个粉团团的神魂小人儿,赫然正是云世子的面目。
但见他双手虚化,连催法诀,神魂小人儿直直朝他头顶没去。
神魂小人才从他头顶没入,他整个人的气质狂涨,眉宇间射出两道闪电,衣袂无风自振,飘飘欲扬,低头看看罗盘,回眸希望,微微吃惊,心念电闪,一咬牙,朝混乱星海方向,狂飙而去。
没奈何,他不得不走这一遭。
本来,他设计的计划,完美无瑕,借剑南路的势力,灭掉混乱星海,自己扬名天下。
借混乱星海的势力,乱局中除掉吟秋郡主,再趁势割断和那位副尊的联系,免去消耗政治资源之扰。
如此,便能不费一丝一毫,而扬名天下,回归家族,也是载誉而归,将来继承家主之位,如板上钉钉,自己那几位始终觊觎的兄弟,也该彻底偃旗息鼓。
如此数全其美,岂不妙哉。
如今,一切都走上了岔路,他到现在甚至都不知晓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已知的事,谋划混乱星海之局,彻底失败;
两万剑南大军十不存一,几如灰飞烟灭,那位副尊定然不肯干休,闹将起来,必将震动圣庭,弄不好自己父亲也要遭受牵连。
而如今的时局,对自己父亲而言,正是关键时期,郡王能不能成功转化为王爵,便在这两年。
一旦此事引爆的风波,波及到自己父亲,后果真不堪设想。
父亲若不能顺利荣登王爵之位,追源溯流,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一念及此,云中歌忍不住心头发冷。
混乱星海再是凶险,他也必须赶过去。
一者,灭杀那贼子,给族中一个交待。
二者,擒拿吟秋郡主,回归德路完婚。
而后者的重要程度,甚至远在前者之上。
因为局势不同了,如今的局面,云家人为了避免风波波及那位假王,安抚剑南路的那位副尊,势在必行。
而要安抚剑南路副尊,出死力辅助那位副尊登位是必然的,这必定消耗云家巨大的政治资源。
一旦副尊正位,吟秋郡主的身份骤然不同,娶一个正牌郡主,无论如何算不上辱没。
更何况,弄出这般乱局,他云中歌也需要吟秋郡主的身份,剑南路的力量,为自己压阵。除此外,有吟秋郡主在,那位剑南路的副尊要起价来,多少会有些许顾忌。
可以说,局势稍稍翻转,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是云中歌始料未及的。
如今,他赴混乱星海,捉拿吟秋郡主,势在必行。
………………
云中歌正接到族老通知之际,许易和吟秋郡主已驰入了混乱星海的边缘地带,磁暴传来的威力越发酷烈了。
徐公子道,“看这架势,混乱星海势力不一定能灭掉。”
许易笑道,“还什么灭掉混乱星海,若我所料不差,这回姓云的调遣来的大军,非得全丧在这磁暴之下。”
“大军,什么大军?”
徐公子奇道。
彼时,飞鹰斗篷人正编织传送光门之际,徐公子正遭遇追杀,哪里来得及关注。
及至大片剑南甲士赶来,许易催动疾风符,于危急之中,将徐公子截走,徐公子根本没注意到剑南一众甲士到来。
许易分说一番云世子娶亲的目的,也未隐瞒和云明灭过往的纠葛,以及云明灭的通风报信。
徐公子柳眉倒竖,“好哇,姓云的,本公子非活撕了这畜生不可。这么说,死的都是我剑南甲士?”
许易道,“看铠甲和装束,应该不差,不过,对咱们那位副尊未必不是好事。”
徐公子盯着许易,顿时回过味来,“嘿,也好,他如愿了,就不用逼我了。”
许易冷声道,“他不逼你,姓云的该发疯了,依我看,咱们躲进这混乱星海,姓云的还是会追来,行了,别磨蹭了”
徐公子瞪眼道,“不是你说,云中歌会死么?他怎么还能追来。”
许易道,“我还是小看了你们这些王公子弟,你看看你自己,再想想云中歌。”
徐公子冰雪聪明,哪里还不知道许易在说她防御周全,姓云的也必定秘宝众多。
“原本,那人答应我取云中歌性命,如今,这磁暴冲击波凶猛无比,若云中歌在阵中,多半殒命,此前我亦是如此想,可再想想你这满身的宝贝,姓云的岂能就这么容易死了,你我还是赶紧逃命吧。”
说着,许易夺过徐公子掌中的最后一张疾风符,打了出去,十数息后,二人出现在三百里外。
连续六张疾风符打出,二人已飚飞一千八百余里,入混乱星海亦有四百余里,依旧只算混乱星海的边缘地带。
许易丝毫不敢怠慢,把持了徐公子,全力催动强化版驭电诀,狂飙突进。



一百六十七章  追来

许易以神隐珠蔽体,以神念辐射周遭方圆十里,一路小心躲避,仔细寻觅。  更新最快
许是混乱星海势力,尽数集结,一路奔行百余里,只遇上寥寥两三人,皆是修为低劣之辈,被许易轻松避开。
“你到底在找什么,兜兜转转,磨磨蹭蹭,嫌姓云的追不上来。”
徐公子嗔道。
许易道,“我在寻避难之所,易守难攻之地,否则就凭咱们这点家底,怎么跟姓云的耗。”、
徐公子笑道,“不早说!姓云的是火系真元,霸道猛烈,要想克他,自然再水中最为合适。”
许易道,“我岂不知,这茫茫海域本事天然屏障,只是我等修为,在海中交战起来,必定难以持久,终究还得跃上水面,届时真是必死之局。更何况,谁知道姓徐的有没有避水宝贝,弄不好反入他彀中。”
徐公子冲他一笑,掌中多出一枚水滴造型的透明珠子,许易惊声叫道,“真灵避水珠,你怎会有此物。”
真灵避水珠,他在前番的拍卖会上见过,价格极高,在拍卖会上引发过哄抢。
只因这真灵避水珠和普通辟水珠,不一样,不同避水珠排开的空间有限,且不能持久。
这真灵避水珠,至少能排出一间窄室的空间,等级高者,能排开一座宫室的空间,真是水中至宝。
徐公子催动法诀,许易立时感觉到周身漾动着波纹,被一个看不见,却能真实感受的罩子完全笼罩了。
徐公子拉着他朝水中顿去,罩子随同进入水中,许易顿时感受到奇妙来,好似完全不受水波的阻力,呼吸自如。
整个人存在于水中,如存在于空气之中一般无二。
徐公子道,“这避水珠能潜入水下百丈,空间纵横丈许,能自由活动,如在空中,连挪移都不受影响。”
许易试验片刻,心中大喜,越发赞叹这真灵避水珠的奇妙来,有此珠傍身,御海如空,连遁速都大大增加,当真是海战利器。
感叹罢,他道,“机会难得,我要祭炼符,我用清风丝缚住你,你安心休息,勿要出声,勿要动作,最好连思考也不要。”说罢,一根清风丝随念头放出,在徐公子腰间缚了。
许易催动神念,依旧快速挪移。
他深知云世子的可怖,先前浪费六张疾风符,拉扯出的空间距离,他不敢丝毫浪费,在水下,他依旧要尽力维持这空间上的距离。
多一寸距离,他就多一毫时间,多一毫时间,他就多一分把握,祭炼火符。
尽管云公子还未来,甚至是生是死,也只不过是许易的猜测。
可许易谨慎惯了,遇事尽可能地往最坏情况打算。
当下,他一边分出神念催动驭电诀,快速在海面移动,一边分出神念放出聚灵阵旗,分出灵石,引动聚灵阵。
随即,凌空盘膝,取出火系符纸,以及一块纯白的右上角带着火焰纹的灵石。
不错,许易准备祭炼火符了。
如今,他身上的疾风符也耗尽了,紧剩了为数不多的迅身符。
以他如今的身法,迅身符已成了鸡肋,他已不打算祭炼。
而疾风符亦非当务之急,与可能到来的云中歌周旋,还是需要火系符这等的大杀器。
如今,许易的火灵石已经浩劫,就剩了两套未曾使用的中品五行灵石。
如今情势危急,他也顾不得为骨剑留备这两套完好的中品五行灵石,索性便取出一块中品火系灵石,用作祭炼火符。
危急关头,他心思无比沉凝,当即催动引灵诀开始了祭炼。
徐公子立在两尺之外,冷静地盯着许易,心头震撼到了极点。
许易会绘制风符,这是她早就确准的消息,只是她绝未想到,许易还会祭炼火符。
此刻近观许易祭炼火符,简直如欣赏一场美伦美化的舞蹈,无一处不赏心悦目,连带着阵中的许易,在她眼中也美艳起来,美得让她面红心跳,呼吸短促。
徐公子正神驰之际,忽的,正中红光熠熠的符纸,霍地燃烧起来。
许易喷出一口鲜血,再度打出一张符纸,牵引起灵力来。
徐公子心头一痛,赶紧闭目,锁住全部心神,封闭全部感官,不见不闻,不思不想。
其实,祭炼失败,和她毫无关系,可她总记着许易的话,又把许易祭炼失败和自己联系起来,心中自责不已。
半柱香后,符纸猛地光华大作,瞬息黯淡,一张青色的火符祭炼成功,右上角的火焰符纹,闪跃着惊心动魄的紫色。
这是一张一级四阶火符!
许易绝未想到,在如此心分多用的情况下,却能展现如此高水平的祭炼。
其中,当然有中品火系灵石的作用,但也和他全神贯注,被危急所逼,压力加身,激发了全部的潜能,脱不开关系。
许易顾不得兴奋,中品火系灵石的灵力,犹未耗竭,当即,他又潜心进入了祭炼状态。
足足两个时辰过去了,许易又祭炼了三次,火灵力才告耗竭,三次之中,失败了两次,成功了一次,成功的那次,祭炼出的却是一张一级三阶火符。
显然,这种超水平发挥,可遇不可求。
完成了祭炼,许易服下数颗丹丸,抓紧时间恢复着精神,体力。
他后背上的寒毛开始震颤了,这分明是一种危急将临的巨大警兆。
许易赶忙祭出神隐珠,隐匿身形,调息片刻,稍稍恢复了两分精神,外放的神念,陡然扫到海面上空,一人狂飙而来。
他急忙在徐公子肩上一搭,掌中的灵犀珏在惊醒的徐公子眼前一晃,脱出避水珠空间。
徐公子握住灵犀珏,立时感受到许易传来的心意,“老天瞎眼,姓云的赶了过来。”
徐公子大急,“这如何是好?你赶紧逃吧,既然剑南路的大军败了,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徐公子亦是聪明人,也窥破了如今的局势关键。
许易传心意道,“少废话,都跑到这儿了,还能往哪儿跑,姓云的既然敢来,我就会他一会,如此天时地利,不打一场,许某今后还怎么混,你不用管我,做好你自己,本色演出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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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八章  奸夫

听许易愿意留下,徐公子心中一甜,听许易要她本色演出,又倍觉欢乐。
只觉和他待在一处,不管做什么,说什么,便是呆呆枯坐着,也是无限乐趣。
徐公子感慨未罢,一套法衣不知从何处飞来,随即便听许易传音道,“这套法衣穿上,稍后或许能用上。”
话音方落,许易已不见了影踪。
这套法衣是许易收缴的战利品,防御能力未必有多强,但防御硬打击,却是绰绰有余。
这点,也是他从徐公子和飞鹰斗篷人缠斗时,总结出的经验。
徐公子能防御法术,消解神念,唯独在硬打击上,准备不足。
这个短板,他替徐公子补齐。
徐公子才将法衣穿上,握住的灵犀珏又有心意传来。
她立时展开身法,朝一片巨大的珊瑚礁遁去。
才遁到珊瑚礁近前,一道声音穿透层层水浪,响彻四方,“我的王妃,真让云某好找。”
却是云中歌赶到了,立在数十丈外,隔着层层水波,身形有些模糊。
徐公子冷道,“姓云的,你堂堂云家世子,如何不知礼数,你我尚未完成大婚之礼,如此轻佻,真让我看清你云家门风。怎样,听说世子你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以婚约为诈,诱骗星海势力来攻,料得如今已大功告成,团灭星海势力,声名震动天下,定是指日可待。”
云中歌怒极,“贱妇!你背夫无德,活该千刀万剐,还敢弄嘴。”
他本想先言语哄骗,再伺机捉拿,却没想到,三言两语,便被徐公子戳中要害,立时暴跳如雷。
徐公子冷声笑道,“外界传言云家世子如何亮拔不群,如今看来,也不过是虚言大帽,余某平生也算见过蠢货,却没见过你这种硬要往自己身上披一件绲猪衫的蠢货。”
俗世有风气,婚娶风尘女子者,男子接亲时,必着一件绲猪衫。
推而及远,渐渐发展到,妻子背夫,夫君便被耻笑为披了绲猪衫。
对男人而言,这是一等一的侮辱。
“贱妇找死!”
徐公子暴怒,数道神念分出,半空中,合成一道巨大的关刀模样,直射吟秋郡主。,
巨大的关刀瞬间将水层分开,方圆千丈之内游弋的海鱼与水兽,尽数被分开水层时产生的水箭碾作齑粉。
巨大的神念关刀竟在海底排开水层,拉出了呼呼风声。
隐在徐公子脚下泥沙层中的许易震惊不已,神念的威力他知晓,能以虚击实,变化万端。但究其本源,是虚非实,却又有以虚化实之妙,能做念墙防御,能攻破外物。
但像云中歌这般将神念妙用到如此地步,简直是以虚化实,实在可怖可畏。
就在许易震惊之际,将徐公子长发拉的笔直乱舞的念刀终于击在了徐公子身上,瞬间如泡沫一般散开。
云中歌眉头轻皱。
徐公子轻震衣袖,冷笑道:“姓云的,你就这点道行,也敢来拿我?若是不服,我再接你几招。”
云中歌先是震惊,继而冷笑道:“你那老子看来也非是绝情到底,这般好的宝贝,我那岳父竟也舍得给你。也好,你我夫妻一体,给你了也就是给我了,迟早得落入我的手中。”
听他言及父尊,徐公子大怒道:“姓云的,我要你死!”
云中歌冷然道:“你虽无情,我却有意,我可舍不得你死,我想要你好好活着,活着跟我待在一起,一天天,一年年,一辈子。”
本是温情的话语,却由一种冰冷到让人发寒的语气说出,裹挟着刻骨铭心的仇恨。
“十焰剑!”
云中歌沉喝一声,海水中陡然燃起朵朵火焰,一朵朵幽蓝的火焰,竟然在海中燃烧起来,化作一根根又细又长的丝线。细瞧之下,却是一柄柄宝剑的模样。
十枚细细的火焰剑才生,便撞在徐公子身上,瞬间又化作泡影。
这回云中歌彻底惊呆了。
徐公子冷冷看着云中歌道:“姓云的,有多少本事,你便使出来吧,趁着我那奸夫不在,我给个挑战的机会,若是我那奸夫赶过来,以他的本事,非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徐公子为激怒云中歌,简直豁出去了,什么话轻佻,她便挑什么话说。
这轻佻的讥讽之语,不单说的她心跳加速,便连藏身在她脚底淤泥中的许易,亦听的老脸发热。
云中歌再是好修养,也被徐公子气的暴跳如雷。心中恨不能将徐公子擒了,就地剥干净,按在身下,狠狠凌辱。
头脑中一丝灵智未消,他在思考徐公子激怒自己的动机,转瞬便有所得。
在他看来,徐公子完全是在激他近身打击,毕竟眼前的局面已经明了。
徐公子有宝物和符衣护体,对阳尊强者的两大利器,神念和法术的攻击基本免疫。
便是强横如他云某人,一时也无破解之道。要想快速底定战局,唯有借助身法上的优势,近身攻击,就地擒拿。
若是徐公子不这般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语挑衅,说不得,云中歌便打算如此施为。可徐公子这般反复挑衅,明显是在有意激怒他。
云中歌心念一动,两柄乌沉沉的拳头大小铜锤现在身前。
这一对戮音百花锤,乃是云中歌早年未成就阳尊之位前,纵横天下的法器。三道纯青的法纹,印着苍蓝色的海水,泛出诡异的绿光。
两柄戮音百花锤,在云中歌的御使下,以雷电穿梭空间的速度,分开水层,砸到了徐公子眼前。
徐公子冷哼一声,百鳞战衣催动,体外陡然生出一道厚实的光罩。
便在这时,两柄戮音百花锤改变了方向,交互撞击在了一处。一股尖厉的让人头皮抽紧到飚血的高音,穿破水层,送入徐公子耳中。
徐公子尖叫一声,一张俊俏的脸蛋瞬间皱成一团,双手死死的捂住耳朵,拼命甩头。
便在这时,云中歌飘然来到近前,高明的身法似乎让层层海水都化作了空气。
云中歌大手探手,方要拿住徐公子的大椎穴,一道青芒自徐公子脚下腾起。


一百六十九章

青芒闪动,云中歌倒飞而回,却是晚了,周身顿时被朵朵燃烧的黑色焰火瞬间包裹。  更新最快
却是危急关头,许易悍然出手了。
云中歌惊怒交集。
他此来两大任务,其中之一,便是灭杀截走吟秋郡主的那位超级强者。
此点,他从不敢忘记。
到来之际,只见吟秋郡主,而不见那位强者,云中歌警惕之心,从不曾放下,在他想来,那人要么是隐匿在一侧,准备随时伏击,要么是真遭遇突变,临时离去。
他神念随时放出,可始终未查探到异状。
以他的强大神念,无物能逃过法眼,这点基本都成了本能。
未探查到异状,他自然放下心来。
此刻,他用突发妙想的奇招,攻破了吟秋郡主的钢铁防御。
眼见便要建功,陡生如此奇变,他措手不及,不仅被奇符之光,震慑得飞退,错失了擒拿吟秋郡主的良机。
同样,即便飞退,终究未脱离符场,被笼罩在其中。
一阶三级炎爆符,论攻击能力,在同等符中,几乎触顶,即便是在这茫茫海域中,威力减小了不少,依旧非肉身所能抵抗。
云中歌才运转法衣,搬弄念墙,顷刻,二者尽毁。
就在这时,一枚细长飞剑,破空摄入火阵中来,瞬间将他才激发的另一件护体法衣刺破。
黑炎瞬间烧着肉身,疯狂暴虐的火之灵力,狂噬着骨骼,肌肉,巨大的痛苦,简直要撕裂神魂。
阴损的飞剑,依旧在火丛中穿梭,瞬间又逼近身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整个水域瞬间沸腾,一道道土黄色的墙幕瞬间生成,笼罩方圆五百丈,墙幕方生,瞬间崩塌,可怖的威力,如天崩地裂一般,大片的土灵力组成的冲击波,在海水中纵横飚射。
方圆千丈之内,除却许易和徐公子,再无活物。
早在许易激发一阶三级火符之际,便揽着徐公子火速退开。论及符战,他已是有经验之人,知晓下一幕可能发生什么。
此刻,云中歌被逼无奈,激发了一张一阶四级土系奇符,威震海域,杀戮无边。
许易和徐公子早遁出了符场攻击范围,虽受余波,却片缕不伤。
甚至在瞧见那青光一闪,许易便将骨剑回收,他虽修有御剑之术,但毕竟对这骨剑祭炼时日尚短。
对上寻常强者,或可用之攻击,但对上云中歌这种级数的,骨剑只能偶然用作偷袭,要想以之灭敌,那是痴心妄想。
“许易!”
云中歌冷声啸道,“你便是如此杀了我的八名亲卫。”
损毁了一张一阶四级符,他肉痛之余,却也揭开了谜底。
随之而来,先前对贼人的超高评价,也迅速拉低。
在他看来,厉害的不是这贼人本身,而是他那高明的隐匿宝贝,和强大的火系符。
隐匿宝贝不可怕,只能用作偷袭,且在特殊情况下才有用,只要有所防备,极难二度中招。
强大的火系符亦不可怕,可怕的是会炼制符的符师。
可若是后者,此人就太可怕了,必杀之才能心安。
“云世子,久违了。”
事到如今,许易自知隐瞒身份毫无意义。
毕竟,他未入阳尊境是事实,和吟秋郡主关系密切,也是事实。
符合这两大事实的人,在云中歌看来,只有一个,便是他许某人。
否认毫无意义,索性承认。
“好好,果真是奸夫**,云某必要你二人受尽世间最极端的痛苦!”
云中歌满面怨毒,神念再度聚成关刀,朝许易狂斩而来。
与此同时,十道细长火焰聚成的细微火剑,狂掠而来。
许易不退反进,念墙火煞,团护周身,天矛术催动,直射云中歌。
云中歌的焰之剑,乃是家传绝学,威力极大,攻击玄妙。
许易才射出念矛,神妙的焰剑便射中许易煞墙,绵密的煞墙,如粘稠的液体一般,竟对焰剑产生了一股绝大的拉扯之力。
许易甚至能感受到,筋络之中传来灼热而强大的火灵力,这种灵力极为纯粹,仅此于火灵石中的灵力。
那种粘稠之感,正是他尝试吞吐这种火灵力,而衍生的。
果然,焰剑穿透煞墙后,变得更加细微,一头扎上念墙,竟消归无形,连念墙都不曾破开。
云中歌心中讶异到了极点。
许易修行的竟也是罕见的火之真煞,这点让他颇为意外,但许易的火煞之强,竟能吞噬,容纳他火剑的火灵力,这点殊为令他动容,这分明是无量之海的火煞。
众所周知,阴尊境,五行罡煞最为难得,气海质量越高,真煞越是难修。
便是他,也不过是修成了纯紫之海,原本以他的资质,条件,修成无量之海,也是等闲。
可族中前辈,再三告诫,为今后阴尊凝结真煞计,便屈居一等,修成纯紫之海。
可眼前这人,修成火之真煞不说,还是无量之海,天资机缘好得令他都生出了嫉妒。
而这却不是最让他震惊的。
许易的念墙,防住了他的火剑,简直颠覆了他的常识。
尽管他的焰剑在海中出战,威力被大幅削弱,可法术克神念,如摧枯拉朽。
许易的神念竟能防住焰剑,这岂非颠覆常识。
心念一动,云中歌催出一道焰剑,直直朝许易攻来的天矛斩去。
焰剑轻松将攻来的天矛,尽数斩断,可天矛竟如实体一般,断成两截,良久方消。
这一幕,越发证实了他的猜测,这贼子的神念大有异样,非同小可,简直到了化虚为实,蕴含道义般的玄妙。
短短一击,两人立时试出了对方的深浅。
云中歌心中大讶,许易彻底镇定。
不得不说,他选择的这个战场,实在是太妙了,丰沛了水灵之力,大大抑制了云中歌术法的威力。
“堂堂云家世子,也不过如此,真不知你那惊天的声名竟都是吹捧而来。”许易负手而立,轻蔑的哂笑道。
云中歌双目寒光爆射,一言不发,十数道神念转瞬在水中化作冰刃形状,游鱼一般的攻来。
“云兄,技止此而?”许易一边哂笑,一边放出神念。
数十道神念于水中交汇,迸出一道又一道的激烈水浪,二人皆未伤片丝片缕。
云中歌却是丝毫未节约一般,源源不断的放出神念,不过半炷香,两人已先后放出上千道神念。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五百丈内,水沸如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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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章  双双算计

千余记神念攻击,两人平分秋色,皆未伤一丝一毫。
徐公子道,“不好,姓云的奸猾,在耗你神念,他是阳尊,神念浑厚绝伦,你绝非对手。”
许易当然早就回过味儿来。
论及神念,他和云中歌皆是四阶。
熔炼了至哀之意,他以天矛术,对阵云中歌的诸般神念妙术,丝毫不落下风。
云中歌明知攻他不破,还一味攻击,所为者何?简直不言自明。
他的四阶神念,浑厚远不及阳尊,一旦持久,必然耗竭,一旦耗竭,战斗的结果自不待言。
勉强又拼了数百道神念,许易急转的心念,顿时有了主意。
握住灵犀珏,传过一道心意。
徐公子朗声道,“许易,姓云的这区区蝼蚁,便交给你打发了,我去别地儿转转,稍后你自己寻我。”
说罢,徐公子施施然,展开身法,朝远处遁去。
云中歌顿急,他焉能看不出这是二人弄鬼,可他绝不肯放任徐公子就此远去。
一者,徐公子在他处留下的血脉短时间内频繁使用,血脉中的引力已极为稀薄。再次使用,搜索准度必将大大降低。
二者,此地已入混乱星海,徐公子若再远走,必将进入混乱星海腹地。
可以想见,用不了多久,那场大战便将落下帷幕,混乱星海的主力人马必定回归。
届时,他既不方便游弋于混乱星海搜寻徐公子的下落。
与此同时,被混乱星海诸多强者发现的可能性也必将大大增加。
念头急转,云中歌知晓,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当下,他身形暴涨,转瞬掠到许易近前。与此同时,左手暗暗扣着一枚一阶四级符箓,右手扣着一枚紫色水滴状的珠子,正是真凝避水珠。
他已打算冒险一搏。
仔细说来,他和许易的战斗,远没有冒险的必要,只要他肯舍得动用高阶奇符,整场战斗早就落下了帷幕。
唯因,云中歌掌握着遁速上的绝对优势。
以超绝身法,逼到近前,催动高阶奇符,许易又哪里还有命在。
可他实在不想为诛灭一个阴尊小辈,便损失一张珍贵的高阶奇符。
即便尊贵如他,一阶四级符箓,亦是至珍至贵之物,轻易不敢舍弃。
而这种不舍,又因为先前遭许易偷袭,损失了一张高阶奇符,而得到了最大化的加强。
如今,他手中只剩了两张一阶四级奇符,损失任何一张,都是他不愿意的。
此刻,他暗扣奇符在手,便是防止许易再打出奇符,逼不得已,防身之用。
至于灭杀许易,他已有策略,虽然冒险,尚不至于用到这高阶奇符。
云中歌的逼近,毫无征兆。
许易面作惊惶,心中窃喜。
他设计徐公子离开,所为何来?
正是为打破局面,逼云中歌出手。
云中歌才动,他便洒出了最后一张火符,一张一级四阶炎爆符。
果然,火符的青光还未闪出,云中歌便以超乎想象的恐怖速度,飙到了近前。
火符的青光还未闪出,周遭的水压之力,尽数消弭,口中竟传来新鲜的空气。
火符的青光还未闪出,许易便被百道凶爆的火剑彻底包围。
许易惊呆了!
云中歌惊呆了!
这二人各怀心机,各逞谋算,最终算计到了一处。
许易以徐公子的离去,逼迫云中歌主动来攻,趁机激发火符。
而云中歌早备有真灵避水珠,却不使用,正为突如其来,为许易敲响丧钟。
真灵避水珠产生的域场,宛若陆上空间,云中歌的法术威力,恢复到了顶级。
为一击建功,云中歌发动了最强攻击,几乎一举抽空了体内的全部真元,发动了他目下的最高法术:百焰剑。
焰之剑,乃是云家家传绝学,分十百千三级。
十焰剑,已是一阶法术中的上品,百焰剑,一只脚几乎已经跨入了二阶法术,威力绝伦。
许易被百焰剑包围的一瞬间,云中歌亦被团团黑烟包围。
瞬间,整片海域沸腾了。
许易拼尽全力吞吐着击中煞墙的焰剑的火灵之力,浑身筋络如复活的苍龙一般,在体内怒狰,暴颤。
终于,人力有时穷,大量的焰剑冲破了煞墙,撞击在层层织就的念墙上,迅速消融了念墙。
百灵战衣激发的光罩发出可怖的蜂鸣,数息之后,百灵战衣激发的光罩,亦被攻破,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冲进了焰剑阵中。
赫然是徐公子。
徐公子根本不曾走远,二人便爆发了至强一击。
见得许易陷入重围,徐公子惊得魂飞魄散,连续打出数张迅身符,火速赶到近前。
徐公子冲进焰剑结成的大阵,飚射游走的焰剑才遇她身,便立即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她一把拉住许易,护在身下,打出一张迅身符,立时彪飞到百丈开外。不待符力耗竭,她又打出一张迅身符,直直飙出两百丈外。
徐公子才拽着许易逃开,道道焰剑便如活物一般,追赶而至,飚速竟不逊色迅身符,徐公子不住护持,终于才将焰剑尽数化作泡影。
而许易整个身子也如火炭一般,滚烫吓人,双目赤红,连站立也无法维持。
原来,徐公子的符衣只能灭焰剑,而无法护佑。
她以消灭焰剑的方式,护佑许易,却终究难得护佑周全。
就好比,天空下雨,一人光以身体替你遮风避雨,却是怎么也无法遮蔽完全的。
就在许易被狂暴的焰剑,击得浑身赤红,烧掉大半天性命之际。
那边的云中歌发出一道惨呼,随即,一道青色光亮闪过,陡然降起了冰雪。
说来,云中歌不可谓不小心,他的攻击是突然而来,真灵避水珠爆出的域场,更是瞬间发生。
才打出法术攻击,他便遁开了百丈,他这枚真灵避水珠,若论珍贵程度,又远胜过了徐公子,域场足有宫室大小。
他虽遁开,却依旧将许易笼罩在真灵避水珠的域场之中,尽可能得将百焰剑的威力,爆发到极致。
而云中歌之所以选择一击便退,便是防备着许易的火系奇符。
百丈开外,足以避开许易先前打出的那般奇符的符场,即便许易仓促之际,激发奇符,他也能保无虞。


一百七十一章  战果

可云中歌绝没想到,许易激发的那张奇符,陡然爆出的强大黑焰,看着离身极远,转瞬攻到近前,他想躲避,立时感受到符场的禁锢之力。  更新最快
顿时,云中歌惊出一声冷汗,哪里还不知道遭遇了高阶奇符。
震惊之余,他下意识地,就掐破了左手上的玉镯,一道紫光团团生起,护住身体。
与此同时,连续往身上罩了数件防御系的法衣,宝甲,往口中吞倒着大片的丹药。
便在这时,数朵黑焰飚射而至,以他为圆心,陡然爆炸开来,瞬间炸出一片火海。
火海才加身,护佑云中歌的那道紫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稀薄下去。
云中歌唬得魂飞天外。
他这道护体紫光,乃是族老所赠,足能免疫真元二转阳尊全力一击,用来防御,无物能破,如今却在这暴虐黑焰的吞噬下,如聚沙之塔一般,瞬息崩溃。
惊变骤发,云中歌的明智未失,陡然收了真灵避水珠,域场一消,焰火竟在水中燃烧起来,将海水烧得啪啦作响,威势丝毫不减。
不消数息,云中歌的护体紫光,归消于尽,才拼凑起的几道护体法衣,宝甲,激发的光罩,更是被火焰一触即灭。
奔腾的火焰,直撩肌肤,云中歌被烈焰灼烧,痛苦嘶嚎,再也顾不得珍惜奇符,将一张一阶四级霜雪符打出。
顿时,海中顿生快快冰棱,霜雪浇灌,烈焰立消,可处在一半火焰一半霜雪中,巨痛交叠,他半边身子被冰封,半边身子化作紫赤,痛得他在海中吼啸四方,声浪荡起层层浪花。
终于,火焰和霜雪,共归于无,转瞬消失。
云中歌惨然立在水中,拼命往口中倾倒丹药,掌中猛地现出一把赤色寒刀,映照得沸腾的海水,鲜红如升朝霞。
刀光闪动,一片片或焦枯或霜冻的皮肤,竟从身上大块落下,偶尔还有骨骼,筋膜,却极少血液。
惨烈的场面,足令见者心惊,观者侧目。
更诡异的事,伴随着皮肤,骨骼的削落,大量的新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成。
而那新红的皮肉,脆嫩的骨骼方消,立时又被或紫赤或霜冻的颜色覆盖。
云中歌再度挥刀削落,如是三次,赤红和霜冻覆盖的速度,终于减慢。
云中歌哪里还有半点浊世佳公子的味道,整个人真比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还来得惨厉血腥。
这边,云中歌拼命的往口中倾倒丹药,剜去坏肉。
那边,徐公子也在拼命救治许易,大把的丹药送入许易口中,可许易周身的紫赤,却越来越重,渐有完全转黑的趋势,气息也越来越弱。
徐公子俏面惨白,死死搂住许易,宛若抱着一块火炭,豆大的泪珠如玉坠下。
她懊恼极了,早知这般,她怎么也不会让他留下。
冰凉的泪珠,落在许易眼睑上,他眼皮轻轻一颤,微微张口,却发不出声音。
徐公子慌忙抢过许易的灵犀珏,送入他掌中,死死攥住自己的那枚灵犀珏,顿时收到了许易的心意,“我无事,你快走快走,姓云的也必定难受,追不了你,快走!”
此刻,他周身如被千刀万剐,奇经八脉之中,密布着可怖的火灵之力,暴虐的火灵之力,几乎要将他的筋络冲击得存存锻炼。
连带着,灵台深处的真魂小人也削弱了不少,身影隐隐发虚。
即便如此,许易也不认为自己会死在此处,最坏的结局,也是他真魂脱离肉躯。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走这一步。
如今的重伤之躯,若是真魂放出,肉身立时便死,但凡有万一希望,他绝不敢舍去肉身,化作鬼魂野鬼。
同样,云中歌神魂未曾离体,再展攻击,亦是如此。
重伤之躯,神魂一旦离体,肉身立死,七魄顿消。
徐公子传过心意道,“你不用废话,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许易被狂暴的火灵之力加身,好似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皆入驻了一个小人儿,正在毛孔内刀劈斧凿一般。
坚持吐出这一句话,又痛得昏死了过去。
徐公子焦急万状,正要往许易口中,再塞入丹药,却听云中歌发出怨毒的笑声,“哈哈,狗贼,你终有今日。没死最好,你若是现在便死了,云某必定抱憾终身!”
恶鬼一般的云中歌,踩踏着水浪,缓步朝二人行来,整个面部俱是血污,红肉,竟无半缕皮肤。
徐公子一跃而起,拦在许易身前,“姓云的,你若想死,我成全你!”
“好一对有情有义的狗男女。”
云中歌冷声说道,脚步缓缓,丝毫不停。
他面带笑意,心中实已起了无边杀意。
他自艺成以来,也曾隐匿身份,游历天下,历战不知凡几,所遇强者更如过江之鲫,可对上他,皆如土鸡瓦犬,被轻松横扫。
可今日,他竟被区区阴尊小辈,打成如此重伤,身受火毒之侵,几番刮骨,也不得尽除,如此深仇巨辱,焉能不报?
眼见云中歌已行到二人身前数十丈,一道神念,穿破层层海浪直射云中歌。
神念竟成纯正的黑色,正中云中歌肉身,云中歌左手指上的骷髅戒指陡然爆开,放出一片淡紫色的墙幕,轻松将那搅动海浪的纯黑神念阻住。
云中歌面现狂恨,扬声道,“慕光明,若不灭尽混乱星海,云某誓不为人。”
一道青光闪过,他竟从海域中消失不见。
云中歌方消失不见,一个青衣中年出现在了徐公子身前,正是慕光明。
数息后,三人出现在了一座龙舟上。
许易服了一枚慕光明给的药丸,竟睁开眼来,只周身依旧剧烈的疼痛,几不可抑,若不是他以强大的毅力忍住,非得哼哼出声不可。
“多谢前辈相救,有劳了。”
许易勉强抱拳,“姓云的如何了,可曾丧在前辈手中?”
慕光明道,“此子宝物众多,我突下杀手,也未能取得其性命,却叫此子逃了,惭愧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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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二章  为质

在之前的交易中,慕光明答应过,会全力帮许易,取走云世子性命。
先前,布局引诱大军入局,磁暴冲击波攻击,未能杀得云中歌。
此刻,他亲自出手,还是让云中歌逃了。
他的确心怀愧疚。
许易道,“不怪前辈,那家伙宝贝奇多,又奸猾如猴,前辈一击未能建功,也才情理之中。看来前辈今次布局,大获全胜?”
慕光明忽的剧烈咳嗽起来,掌中现出一粒金灿灿的丹药,被他倾倒入口,面上的潮红方才退却。
“前辈受伤了?”
许易惊声道。
他可是知晓慕光明的修为,乃是真元三转阳尊,战斗力强大无匹,适才大战,并未见其现身,看来是参加了另一场高层次的战斗。
“些许小伤,不碍的。”
慕光明微笑道,“这次行动,勉强算达成目标吧,不过,这其中少不得你的功劳。”
“行了,你们要讨论到什么时候,这位前辈,还请给许易治疗,花费多少,晚辈必定全力报偿。”
徐公子急声打断了二人的交流,她很清楚许易此刻承受着多大的痛苦,这个金铁一般的家伙,每说一个字,身体都会忍不住抖动一下。
慕光明道,“这位想必便是吟秋郡主吧,实不相瞒,许易现在的状况极为糟糕,毒火攻心,若非他生命强大,早就七魄消亡了。慕某适才给他服用的天王静心丹,也只是暂时封堵住他主要筋络,不过支持不了多久。要想救治,实在困难……”
“前辈可是想留下郡主?”
许易冷声道。
他身虽剧痛,头脑却是清明,很清楚慕光明在绕什么圈子。
说来,他心中也颇为敬服慕光明,明明有强留吟秋郡主的实力,却选择这种方式。
不过,敬服是一回事,他却不能坐视徐公子留居于此。
他很清楚慕光明想用徐公子作挡箭牌,拿捏剑南路庭和归德路庭,毕竟,这回混乱星海的便宜占大了,剑南路庭,归德路庭吃了如此大亏,岂能不加报复。
这时,徐公子的身份,便显出绝大作用了。
然,云世子未死,徐公子若是被慕光明作挡箭牌,极有可能被交易出去,届时,还得落入云世子魔掌。
这是许易无论如何不愿见到的,辛苦一场,大半条命都拼没了,若还是这种结局,他何苦来哉?
慕光明道,“不是我想留下,是星海的局势,确实需要郡主这个人质。许易,我始终以友待你,你知否?”
许易道,“我给尊者的那个消息,该值几何?”
他不接招,干脆将付出,回报,摆上了桌面。
话音未落,嘴皮忍不住剧烈抽搐,面上紫赤陡然加重。
徐公子急道,“我留下,我留下,还请前辈救他。”
许易才要说话,便被徐公子捂住嘴巴。
慕光明冲许易一抱拳,叹息一声,道,“今次算慕某欠了你人情,前番你欠慕某的承诺作罢。也请你宽心,实情绝非全如你想得那般,至少郡主在我混乱星海,是安全的,时间也许很长。你要辗转腾挪,这段时间,你尽可努力。慕某从不错看人,也相信你的能力。”
说罢,取出一枚玉珏,催开禁制,贴在许易额头,说道,“目下,你体内火灵力暴躁欲狂,四下扩散,已非丹药所能医治。这道聚火灵诀,当有大用。你好自为之,后会有期。”
言罢,便携着徐公子,腾空而去,转瞬消失不见。
许易双目圆睁,伸手抓去,只余满指云烟。
忽的,一位青衣管事自舱中转出,冲许易抱拳道,“许先生抓紧时间恢复吧,还有半个时辰,便到星海外围,届时,我们只能停留两个时辰,供先生恢复,然后便要回航了。”
许易身心俱疲,懊恼已极,却深知不是斗气的时候。
强行镇定心神,研读映入灵台中的那篇聚火灵诀。
法诀简洁明快,却只指大道,纵使许易真魂虚弱已极,肉身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也不由得拍案叫绝。
这篇聚火灵诀,竟隐隐让他看到了天矛术的影子,尤其是将分散的火灵之力,聚集成线,和神念的颗粒状的形成法门极为类似。
许易甚至在想,这慕光明莫非和云家大有瓜葛?
此念方起,便被他强行按下,抓紧修行这篇聚火灵诀。
因着修行天矛术,早已贯通了神念如何凝聚颗粒,此刻再修习这聚火灵诀,简直有水到渠成之妙。
不过半柱香的工夫,许易完全领悟了聚火灵诀的功法之妙,运转法诀,小心地归拢着体内乱窜的暴掠火灵之力。
半个时辰后,体内暴掠乱窜的火灵之力,终于被他归拢,尽数逼到了足三阴经处。
暴乱的火灵之力有了约束,许易的身体,立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
适才,徐公子病急乱投医,实在给他喂了太多的灵丹妙药,此刻,药力一股脑儿爆发,内外伤患,飞速修复。
于此同时,许易催动真煞,小心地牵引着压缩的火灵之力,不断地吞吐,绝大多数火灵之力,被牵引入气海,极少部分,冲归于外。
如是,许易受云中歌百焰剑之伤,基本尽数恢复。
唯独,真魂虚弱已极,需要好生调养修补。
“许先生,该下舟了。”
青衣管事催促道。
许易扫了他一眼,冷声道,“告诉慕光明,倘若吟秋郡主有个三长两短,许某发誓毕生与混乱星海为敌。”言罢,腾空消失不见。
许易没忙着御空飚驰,而是选择了在海中潜行,以神隐珠笼罩周身,顿时,有了安全感。
许易不敢御空,实在是混乱星海的惊天大战才落下帷幕,谁知道到底有多少势力,正朝此间赶来。
许易真魂虚弱,心神俱疲,抓紧调养恢复,才是最为关键。
就这般,许易隐在海中,调息修养,饿则生吞鱼片,如是随波逐流了两日,虚弱的真魂已尽复旧观。
许易心念陡然活泛起来,开始细细盘算。
主要是两大方面,一是战阵得失,二是未来展望。


一百七十三章  因起

今次对战,不算许易生平最险,却是跨越极限的战斗。
是许易第一次与阳尊强者,正面对攻,也是符箓之战大门的开启。
险死还生,他自然感慨极多。
尤其是符箓的用法,犹让他记忆犹新。
阳尊并非不可战胜,符术便是克敌至妙。
符场的认识,符力的互克,符场的吞噬……
都值得他细细体味,深思。
至于展望未来,许易以为提升修为,大批量的祭炼火符,乃是当务之急。
很明显,混乱星海和剑南路庭,归德路庭必然还有一场纠葛,作为矛盾的爆发点,徐公子必定首当其冲。
凭慕光明拿徐公子做人质时流露出的意思,占了便宜的混乱星海已生了媾和的打算。
而徐公子一旦被慕光明交出,下场注定惨淡。
他许易未曾入局也就罢了,既然已经搅和了进去,自当承担其中因果,更何况还有徐公子的拳拳心意。
而他要搅和进去,唯倚仗的只有强大武力。
毕竟他想营救徐公子,参与纠葛的三方人马,必定俱是阳尊大能。
而要获得强大武力的途径,只有冲击阳尊之位和积累大量的火系奇符。
前者恐怕难以速成,能下工夫的也只有后者。
可现如今,他须弥戒中火系灵石已然耗竭,只剩一块中品火系灵石。
要想绘制大量的火系符箓,他眼下已有的资源根本难以达到。
更何况前番靠偶然炼出的一阶四级的火系符箓,在对战中建功,许易对这种高阶符箓,已生出了向往。
此外,他也有一个重要的发现,那些阳尊大能,或多或少都有高阶奇符防身备灾。
故而,要想真正的倚靠奇符之力和阳尊大能对垒,高阶奇符是必不可少的。
而要绘制高阶奇符,则必然要用到高品质的灵石,偏偏这又是许易最为急缺的。
“资源,当务之急是获得资源!”
许易暗暗咬牙,却又无计可施。
说来,他要获得资源,并非难事,只需潜回淮西府,寻到对他极有好感的联合商会,找到那位苏运来苏掌事,自然能将手中的八枚中品金木水土四系灵石,尽数兑换成火系灵石。
若还嫌资源不够,稍稍兑换一些风系灵石,制作大量的风符甩卖,天量的资源也便随之到手。
而以他的经验看,即便联合商会知晓了他风系符师的身份,也定然只会全力代为隐瞒,绝不会戳破,安全可保无虞。
偏偏他如今无法返回淮西府,一切的梗节还在于云中歌,云中歌未死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成了最大的隐忧。
以如今二人结下的深仇大恨,云中歌灭他的决心,必定如火山喷涌。
他眼下甚至不敢离开这片海域,道理很简单,一切的隐忧皆在于那该死的血脉引力。
迁官时,他的血脉便融入了官牒,以云中歌的势力,想要获得他的官牒,定非难事。
一旦有了他的血脉,云家任意一位阳尊大能至此,便能将他轻松灭杀。许易有此隐忧,当然不敢贸然回归淮西府。
想到可能来自云家的打击,许易又有些担心晏姿,至于天下第一门,他并不放在心上。
以他如今突飞猛进的修行速度,天下第一门提供的助力实在有限,只能算作他在淮西势力的一个延伸。
唯一让他挂念的便是晏姿,好在极少有人知晓他和晏姿的关系。晏姿这个副掌门,也只有方掌事和赵无量知晓,兼之晏姿终日闭关,更无存在感。
云家便是再想打击他许某人,也绝想不到对晏姿下手。
许易正沉思间,腰囊中起了反应,催开禁制,传来的却是方掌事的声音。
“掌门,一位唤作云七公子的人找到了我,说有急事寻你。”
许易悚然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云明灭会找上门来,当下镇定心神道:“云七公子可在你身侧?我要和他说话。”
方掌事道:“你稍等,我这就去叫他。”
十数息后,传音珠中传来了云明灭的声音,“许兄,久违了。”
许易笑道:“分开才数日,云兄就这般想我?你让老方去忙吧,咱们两个单聊。”
随即传音珠中传来了方掌事告辞的声音。果然,云明灭改了口气,疾声道:“好你个许易,你可知道你这回闯了多大的祸事?”
许易笑道:“不知云兄说的是哪桩?是说我宰了云老三,毙了你们云家的一位阳尊,重伤了云中歌那孙子?还是说我透露消息,害得你们云家的这次行动功败垂成?”
“若是前者许某认了,若是后者,那怎么是我单独闯下的祸事,若没你云兄通风报信,我便是有两个脑袋,也绝想不到内里还隐着这许多纠葛,要说闯祸,也是我与云兄你共闯的呀!”
云明灭气的浑身发抖,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你还敢胡说八道?云某千里迢迢赶到淮西,又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找到你这门下走狗,跟你通上这句话,你莫不是以为云某真是闲得心里发慌,来这跟你扯闲篇?”
“哦?那云兄有什么要事要谈?”许易微笑说道,心念渐转,大约已猜出了云明灭这番苦心背后的用意,多半还是为那颗影音珠而来。
果然便听云明灭道:“我那颗珠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你若是不还,还请许兄看在你我相识一场交往甚欢的份上,将那颗珠子丢弃吧!”
许易猜的不错,他正是为了那颗影音珠。
彼时,为求许易交还生死蛊瓶,云明灭告诉了许易关于云中歌行动的绝密消息。
熟料,许易奸诈无比,悄悄录下了当时的场面,又成了拿捏云明灭的新手段。
此事,便成了云明灭的心病。
云明灭为破解这块心病,又告知关于吟秋郡主的消息,引许易入关冲城。
满以为许易会在营救吟秋郡主的行动中,被彻底灭杀,哪里知道出现这无数纠葛,弄成了现在这般局面。
尤其是这两日,云明灭收到了云家传来的消息,对许易所作所为,震怖到了极点。


一百七十四章  会面

原来,云中歌返回归德路庭后,果然受到了云家宗族祠堂的严惩。毕竟今番闹出的乱子实在太大,弄不好便牵扯到了宗族第一等大事——家主晋位王爵上来。
而云中歌到底要脸面,只说了他那一身重伤,乃是拜混乱星海阳尊大能偷袭所致。
毕竟许易的修为并不足以对外人隐瞒,一旦说出去,他堂堂云家世子,竟被阴尊小辈所伤,必将成为天大笑柄。
掩盖了许易重伤他的事实,云中歌却没忘了往许易身上泼污脏水,吟秋郡主与许易私情之事,他更是不曾隐瞒。
除此外,他还将此次覆灭混乱星海之战的重大失误之责,全推到了许易身上。
言说是许易这无耻小人,从吟秋郡主那里获得了内情,进而给混乱星海通风报信,才导致覆灭混乱星海之战功败垂成。
至于许易是如何获知他云家密谋的,云中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族中定有内鬼勾连许易。
消失传出,云明灭险些惊的魂飞魄散,那内鬼除却他还有何人?
更要命的是,许易还握有关于他泄密的致命证据。
一旦许易遭擒或被杀,须弥戒中的影音珠,落于云家之人手中,那他背族之事,必将大白于天下,届时可就是灭顶之灾。
故而,他才从特殊渠道得知了云中歌回归家族的消息,便火急火燎的赶往淮西府,寻到了方掌事,这才勾连上了许易。
却说云明灭话罢,许易微笑道:“云兄放心,你我兄弟,我害谁也不会害你,那颗影音珠,许某早就不知扔到了何处。至于云兄和我之间的密谋,许某必当守口如瓶,即便身死,也定不会与外人说。”
口上如此应承,心中却在想着云明灭到底会提出什么样的条件。
他很清楚云明灭绝不会幼稚到,自以为凭借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将那颗影音珠交出,必定还准备了交换条件。
果然,云明灭道:“许兄整日蜗居于混乱星海,恐怕非长久之计,听闻你在剑南路庭请了年余长假,可终究要回游仙城履职。许兄总不会打算此生便隐匿于混乱星海?”
云中歌虽然在族庭将许易作恶之事公布于众,但这只是云家族中的公开,绝不至于先传的人尽皆知,毕竟云家堂堂王族,脸面大于天。
故而,剑南路庭那边并未收到关于许易的消息,一切风平浪静。是以,云明灭才有此话,他笃定许易绝然放弃不下废了无数心血才博得的官场高位。
许易笑道:“多谢云兄还想着我,云兄既然开口,必有教我?实不相瞒,许某整日蜗居于混乱星海,度日如年,苦不堪言,还请云兄救我出苦海。”
他对云明灭知晓他的行踪毫不意外,显而易见,云家那边必然获得了他的血脉,以血脉引力为源,搜索了他的方位。
云明灭道:“实不相瞒,云家族中恰有一门隔绝血脉引力的秘法,不知许兄可否感兴趣?”
许易大喜,笑道:“感兴趣,当然感兴趣。云兄若真有此法,可算是搭救许某于苦海了。”
他对云明灭开出的条件十分满意。
“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当面说吧,你我在何处碰面?”云明灭问。
许易道:“以我目下的情况,还能去何处?只有屈尊云兄来混乱星海一晤。”
云明灭哂道:“许兄的亏我已吃过一次,绝不想再吃第二次。”
的确,许易在交还生死蛊瓶之事上,已让云明灭一朝蛇咬,如何还肯上当。
许易道:“不如云兄选个地界。”
云明灭道:“选在别处,只怕你许兄也不会心安。不如便选在混乱星海与北境圣庭的交界海域,如何?当然,云某丑话说在前头,此次交易,我需要许兄以血禁之术立下誓约,同样的亏,云某可没兴趣吃第二次。”
许易松了一口气,倘若云明灭直愣愣的要求交易,他反而会心中不安,“那好,便听云兄吩咐,稍后云兄寻方掌事要一枚传音珠,便说是我的吩咐,届时,咱们再联系。”
因着要掌握天下第一门的动态,许易在方掌事处留下的传音珠不少。
结束了通话,许易腾空而起,在靠近混乱星海的海域,选了一处纵横不过十丈稍稍漫过海面的礁石。
催动真煞,转瞬凿出一个仅容一人盘坐的地穴。取出一枚风系灵石,并数张风系符纸,挥洒聚灵阵,便就地祭炼起了风系奇符。
尽管对云明灭要求交易之事,许易已认可了八分,可这并不代表,他会对云明灭完全放下心来。
毕竟以如今的局势,云家灭他之心炽如火烧
保不齐,云明灭向他透露消息之事,已被云家侦知。此刻不过是诱使云明灭为饵,前来调自己出混乱星海。
当然,这种可能性奇低。
毕竟云明灭密告自己之事,极为隐秘。
而且此事后果极为严重,云明灭保管比他许某人还在乎消息的保密性。
短时间内,被云家窥破的可能性极小。
当然,许易谨慎惯了,行事向来谋求万全。此刻他祭炼风符,便是为了防备可能来自云明灭处的暗算。
忽忽三个时辰过去了,许易掌中多了十三枚疾风符,他囊中仅有的数颗风系灵石也灰飞烟灭。
此次,他并未炼制迅身符。
除了囊中尚有些许存货外,以他如今的身法,已和迅身符的遁速差相仿佛。
更何况在面对阳尊大能之际,迅身符的功用几等于无。
炼罢风符,许易盘膝调息起来。忽的,腰囊间传来动静,却是云明灭的声音。
“许兄,咱们便在三圣山碰面如何?”
三圣山空悬于关中城外三百里之遥,距离混乱星海不过数十里,因上古圣人降生之地而著名。
许易稍稍盘算,便答应了。
他全力展开遁术,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地头,稍稍观测地形,便见云明灭御空而来。
神念探出,方圆十里之内,并无丝毫异状,许易略略放心,冲云明灭抱拳道:“云兄,可教我好等。”


一百七十五章  大劫

说话之际,许易已将一张疾风符暗暗扣在掌中。
云明灭飚射而来,远远抱拳道:“许兄,可叫我想死。”
说话之际,人已射到百丈开外。
忽的,云明灭背后一道白光闪过,如流星一般,直直撞在许易脐下三寸,来势之急,超过了许易的想象。
其遁速,也只有疾风符的遁术差相比拟。
区区百丈,以疾风符的遁速,恐怕连百分之一息的时间也不要。许易便再有防备,也无法及时做出反应。
白光撞在许易脐下三寸处,顿时幻化成一个圆嘟嘟的小人模样,正是一道神魂。
那小人才撞飞许易,凌空连续打出五道分魂,五道分魂如箭矢一般,直射许易灵台。
被撞飞的许易满头大汗,强忍着没呼喊出来,再被五道分魂射入灵台,终于忍不住惨呼出声。
神魂小人冷笑一声:“你倒是好胆,敢得罪我云家,这便是你的下场。”喝罢,大手一招,许易脖颈处的须弥戒直飞入他手中。
神魂小人转视云明灭道:“我不得在此间久呆,你负责将此贼押往族庭,若得族中赏赐,叔祖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是神魂之躯,此番前来,正是受了云明灭的蛊惑,言说能擒拿许易这恶贼。
为了在一干云家族老中显露手段,他才冒险前来。
为求遁速和隐匿行踪,特意以神魂离体。
可此间到底是混乱星海外围,稍有不慎,便会遭遇其他阳尊大能的攻击。故而,大事既定,这位云家族老,便急着赶回。
云明灭躬身道:“谨遵十三叔祖吩咐,明灭定将此贼安然带回族庭,定不叫十三叔祖失望。”
此刻云明灭心中真是欢喜无尽,简直难以言喻!
实在是许易太难对付了,过往的种种经历,让他对许易畏惧到了骨子里。
即便请来了阳尊大能做帮手,甚至还是隐藏背后,突然发动袭击,他心中也不能托底。
直到此刻,云家族老得手,云明灭心中的一块大石,才彻底落地。
此番,他处心积虑引诱许易,便为彻底了结后患。
毕竟他泄密之事实在过于巨大,而许易明显成了云家的生死仇敌。留着这么个隐患,他简直寝食难安。如今许易入彀,等若彻底落入了他的掌中。
适才的那位云家族老,乃是他本房的一位嫡亲叔祖,平日里对他颇为关照。
云明灭诱使他前来,因知晓这位族老一旦得手,必定会摘走许易的须弥戒,届时影音珠极有可能落入他掌中。
所以,他干脆就对那位云家族老直承了内情。当然,在他的陈述中,他是被许易拿捏住了把柄,被逼无奈才吐露情报的。
云家族老震怒之余,却到底不愿坐视云明灭败坏了本房在云家的声誉,便答应了替他隐瞒。
而那位族老要的也只是声名,毕竟,许易给云家造成的伤害极大,云家内部早就叫嚷着要抓他入九幽冥狱,只是碍于许易隐匿的地点太过危险,始终不好下手。
如今却让他得手,回归族内,是何等荣耀。
云明灭正是算透了这位族叔的心思,才加以陈情,最终成功。
而他这位族叔,只要声名,许易却是留给他炮制,不管许易是呆是傻,是疯是癫,只要能活着入族庭便是。
而适才云家族老放出的五道分魂,足以让许易神智失常,彻底沦为废人。
如此一来,云明灭就不虞许易吐露不利于他的消息。
却说,云家族老才闪身而去,许易痛苦嘶嚎的从半空直坠海面,不断的翻滚嘶吼。
他的灵台深处,真魂小人被五道分魂化作的一扇纯白的牢笼死死禁锢住了,纯白牢笼越收越紧,他的真魂小人便在牢笼中不断地压缩翻滚。
云明灭傲立高空,面带笑意,静静看着许易在一望无际的蔚蓝波涛中挣扎翻滚,宛若一条落水疯狗。
压抑许久的愤懑、苦恨便在这碧波浪涛中中烟消云散。
忽的,他取出一枚传音球,低语数句。
片刻之后,数名身着云家剑兰服的甲士狂飙而至,到得近前,躬身向云明灭行礼。
云明灭轻指波涛间翻滚嘶喊的许易:“将这贼人用锁龙绳捆了,死死锁住大椎穴,此贼非同小可,虽受重创,亦不得大意。”
两名甲士奔驰而下,擒了许易上来,反手便将一根手指粗细的金色绳子在许易身上捆了,绳结末尾一根青色梅花桩直直顶在许易大椎穴,顿时许易经络受制失去了动弹的能力。
然则剧痛并未消失,那白色的牢笼如浑身长满了钢刺,猛烈的压缩穿刺他的真魂,令他痛苦万分,整个真魂的意识、思想都在那暴烈的压缩之下渐渐有了崩溃的迹象。
就在许易意识要渐渐沦入晦暗的当口,真魂小人胸口的那道金色闪电缓缓浮起,一道电芒闪过,白色牢笼瞬间崩塌。
许易的真魂小人再度聚形,化作一道虚影瘫倒一地。真魂失去了禁锢,意识开始恢复,无数的画面如流光一般纷至沓来。
终于,许易弄清了究竟,他被云明灭暗算了!
随即,巨大的悔恨自胸间涌起,可仔细思忖一遍前因后果,他自问始终亦步亦趋谨慎小心,可到底人谋有时穷,他再是小心谨慎,也终有被人算计的时候。
尤其是那位阳尊大能竟舍下脸来隐藏于云明灭之身,暗中偷袭于他,这般处心积虑,他便有通天之智又能奈何。
心神稍复,他又开始检查身体,适才那神魂小人的一撞,简直如翻江倒海、撼天破地。
意识才沉入丹田,许易只觉天灵盖挨了盖世凶兽猛烈一蹄,他的气海竟然消失了。
瞬时间,巨大的震惊将锁死的气血尽数激活,偏生大椎穴被锁死,气血不能流畅于经络血管之间。他整个人周身上下遍布一根根臌胀的青筋,宛若妖魔现世。
“七少爷这人不会冲破咱们的锁龙绳吧?”一位鹰鼻甲士见此异状,问询云明灭道。
云明灭道:“这贼人中了十三叔祖的禁魂神笼,真魂破碎,已是半痴半傻的疯癫,怎么可能冲破锁龙绳的阻挠。行了,废话少说,带着此贼速速回归。”


一百七十六章  脱困

许易陷入了疯狂的痛苦和绝望之中,气海被毁便意味着修行就此中断,于修士而言,此等打击甚至超过了身死道消。
毕竟,死则死矣,魂飞魄散而不用体悟这种巨大的痛苦。
而气海被毁,魂魄尚存,感知俱有,此生此世却永不能从这种巨大的打击中走出。
尤其对于许易这种修行中的天才而言,断绝长生之望,无异于永坠黑暗,万劫不复。
许是沉痛得足够久了,许易而渐渐忘了沉痛本身。
他心中的无名业火烧起三万丈,对云家合族的怨恨已镌刻进了骨髓、血液之中。暗暗咬牙发誓:便是抽魂灭魄永不超生,此生也必要灭掉云家。
出乎意料,狂恨之中,他的头脑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详细探查一番身处的局面,心念电转,顿时有了破局的法门。
因听了云明灭和甲士的对话,他面上作出双目无神、状若痴呆的模样,心中默默运转法诀。
气血缓缓在暗窍内汇聚游走,忽的,一阵强烈气感生成,许易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抵在大椎穴处的梅花桩陡然被弹开,瞬息之间,一把骨剑飘然而出,转瞬将身上的金色绳索一切而断。骨剑奔驰不息,转瞬将目瞪口呆的数名甲士尽数穿破头颅,凌空跌下海去。
云明灭惊恐万端,脱口道,“你竟没疯!”
“不好意思,让云兄你失望了。不过说来,我能够突破牢笼,全靠了你云兄当初传授我逆心诀,这番情谊,许某记了,必当厚报。”
许易面上流露出渗人的微笑。
原来他挣脱这捆龙绳的禁制,全靠当初从云明灭处逼问来的逆心诀。
不然,大椎穴受制,周身血窍被锁死,经络不通,龙门不开,便连神念也无法放出。
许易积蓄许久,才用暗窍中积累的气血,挣脱背脊大椎穴处的梅花桩。
神念方一打开,唤出了血隐戒中的骨剑。
自打和云中歌交手后,他充分认知到了阳尊的强大,骨剑也再不化作戒指,束在指上,而是一并隐匿于血隐戒中。
骨剑出,结局便已注定。
即便他如今气海被毁,真魂重伤,可神念仍在,以神念驱动骨剑,灭杀几位阴尊强者,不过是反掌之间。
体如筛糠的云明灭,甚至不用看许易的眼睛,便能感受到许易双眸间射出的阴毒寒芒。
他不停的作揖致歉,口中连连求饶,鼻涕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哪里还有半点强者风范。
忽的,他发疯一般拍了自己一巴掌,掌中多了一瓶生死蛊瓶,拍开禁制,径直将生死蛊吞了下去,转瞬将生死蛊瓶朝许易抛来。颤声告饶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许兄,我对你是有用处的,你要寻云家报复,怎能少得了我这个内应。”
云明灭慌到了极点、惧到了极点、恨到了极点。
他根本无法理解,许易怎么能从自家那位叔祖的绝学中,幸免于难。
他更无法想象,许易竟然能挣开捆龙绳的梅花钉穴。
即便许易从他处学得了逆心诀,可以逆心诀的威力,绝不至于能震开梅花桩,除非许易的血窍、经络以及气血丰沛的超过他数倍。
可再难以置信,这残酷的事实却真真切切发生了,他慌、他怕。死亡的威胁陡然降临,云明灭险些崩溃。
他很清楚许易此刻心中到底积累了多么可怖的杀意,一切的侥幸心理都只会带来灭顶之灾。
心念电转之际,云明灭做出了唯一一个能够暂时保命的举动。
许易接过生死蛊瓶,微微笑道:“云兄还是如往昔一般风格,好吧,既然云兄执意要为许某服务,许某也只有却之不恭了。”
毫无征兆,许易催出神念,撞在云明灭脑后,云明灭哼也未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他勉强拖了云明灭,回了三圣山,寻了一处偏辟所在,便拼命往口中倾倒起丹药来。
此刻,他肉身与真魂同遭重创,真魂只剩了一道虚影,简直勉强保持存在。
当务之急,他必须要抓紧调息,否则,连和云明灭周旋的气力也无。
一想到被云家族老强掠走的那枚须弥戒,许易便庆幸不已,亏得他多留了一个心眼,当初在拍卖会上拍得了血隐戒,将一应重要物品,皆转存于血隐戒中。
脖颈处的须弥戒,只藏了不菲的灵石和一些不重要的修炼之物。
原本许易只将此法作为一个备用,在他想来,血隐戒纯属多此一举,真等到连他的须弥戒都要被人夺去之时,恐怕他多半已没了性命。
想归如此想,可他到底谨慎惯了,抱着一堆宝物便是死也不能留给敌人的心理,便拍下了那枚血隐戒,却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
调息近一炷香,许易肉身上的创伤尽数恢复,只是真魂依旧疲弱。不过,较之方才的昏昏欲死,已有了极大的改观。
许易不敢怠慢,便于原地修整了整整一昼夜,灵台中的真魂小人终于由一道淡淡虚影到看得清明显的轮廓了。
就在这时,云明灭腰囊中传来了动静。许易对着云明灭头颅扫出一道神念,云明灭悚然惊醒,一跃而起。
许易指了指他的腰囊:“云兄,该怎么说话,不用我教你吧?”
云明灭这才回过味来,连声道:“不用,不用,在下必定不让许兄失望。”
自腰囊中掏出一枚传音球,催开禁制,却正是那位十三族老的声音。
“小七子,你磨磨蹭蹭在做什么?这都一日工夫了,怎生还在原地踏步?赶紧把人带回族廷,几位长老都急着要见那贼子。”
十三长老以神魂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