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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9章 一落千丈。


  时间过得既慢又快,一晃便晃到了十二月初。
  南师的学生又度过了三天暗无天日的期中考,照例骂骂咧咧外加扎小人,只盼着校长早点嗝屁,但在升天前必须人手一张毕业证。
  当然,也就暗地里想想好减轻些心理负担。
  进入十二月,花溪市冷得简直滴水成冰,可哪怕再冷都没再下过一场雪,天却始终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云层低到仿佛就压在头顶,压得人喘不过气。
  但对云泽来说,让他喘不过气的不是那扰人厌的鬼天气,而是无论想什么法子居然都揪不出那只‘变态色情狂’,再加上一直查不到江辰夕的下落,他的心情已然濒临暴躁边缘。
  而当初攻击安凌华的女婴近来似乎也销了声匿了迹,没见其再有什么动静。
  云泽忙活了半个来月可谓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被猫逗老鼠似的逗了不知多少回,别说暴躁,都快病发狂暴症了。
  于是当楚千羽打电话给他时,自然而然又挨了一顿炮轰。
  “有什么火都压着,现在在哪儿?怎么打了你这么多遍才接通?”楚千羽却反常的没和他来番唇枪舌战,语气反而颇为凝重,“你那边是太过偏僻信号不好,还是磁场受到了影响?”
  “这不废话吗?用你猪脑子想想不就能猜到是后者?我跟你说,缠上凌华的那只色情狂不止变态,还特么是个恶心巴拉的神经病,半个月啊!每天都锲而不舍的给老子设道迷宫变着花样不重复,每闯一关还得解道高数题,甚至丢了一只胖成球的肥猫进来一个劲不停喵喵叫唤扰我视听!害得老子连考试都去不成!”
  云泽气得直磨牙,噼里啪啦就朝电话里一通吼。
  “……考试我也没赶上。”楚千羽无奈道:“其实你是死在了高数上吧?”
  “怎么可能?”云泽当场跳脚,“虽然今早又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但我好歹只花了一天就闯出来了!”
  “先不说这个,辰夕那边怎么样,有眉目了吗?”
  “有个毛!我去调过学校附近的监控,不出所料,有一段全是满屏的雪花点子,他身份特殊,要是把视频送去给上头修复,被会长知道这么大费周章只为找个小杂种我肯定被她削死,所以压根没头绪的事情查起来简直要人命。”
  “那你先回趟书店,”楚千羽走出市图书馆,垂眸看着手里拿着的东西,神情严肃,“我这边有新发现,是关于于小冬的案件,但牵扯到了……凌华。”
  “什么?”云泽怔愣一瞬,立马点头,“我知道了,十分钟。”
  绻昔书店自江辰夕失踪后就没开过门,里面不免落了一层薄薄的灰,楚千羽先云泽一步回来,站在门外抬头望着同样灰扑扑的匾额,眸中晦暗不明。
  快十年了……
  十年来,每天不是争便是吵,他名为兄长,却始终得不到半点认可。
  云泽从来不愿叫自己一声哥,甚至一度还想……杀了他。
  楚千羽收回目光默叹口气,开门进了书店,缓步走到一排靠墙的书架前,伸手按下墙壁上的一个开关,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书架竟自动移向一旁,露出了隐在其后的一扇朱红色暗门。
  云泽来的时候透过一排又一排书架看见他正低头输密码,谨慎的锁好了大门,他抱着剑悄无声息走到楚千羽身后,突然半眯起眼一瞬不瞬盯着他未被衣领遮挡住的小半截白皙脖颈,上面微微凸起少年人专有的、明显的黛青色血管。
  握剑的手松了松,复又用力收拢……
  .
  整整半个月,安凌华都快记不清这段日子是怎么熬下来的。
  慕容修可谓将暴戾与温柔诠释的淋漓尽致,  随心所欲的把他玩弄在鼓掌之间,令他从身到心皆饱受折磨,在胸腔里跳动的那一颗心脏好似被一把锋利刀刃割成了血淋淋的两半,恨和无力两相交织,早已千疮百孔。
  而自那天开始整个人还一直高烧不断,每天都处在昏沉中,但他不敢露出丝毫端倪,唯恐引起肖澄他们的怀疑,亦或再度引来追问,只能不停吃药勉强控制住体温,装作若无其事他很好。
  可近几天已经连药都吃不下去了,一吃就吐,吐到只剩胃酸才觉好受一些……
  抱着课本僵硬的站在宿舍楼下,安凌华吃力的抬起头,视线模糊的往五楼看了一眼,下意识感觉到灯应该还亮着。
  离上晚自习还有大半个小时,他准备上去一趟。
  自从住到慕容修家后他很难再天天碰到肖澄,而楚千羽和云泽似乎永远都有忙不完的事,这回更是连考试都没回来。
  脸被冷风吹得生疼,手指也快没了知觉,他从来不知道,花溪市的冬天会让他过得如此煎熬,甚至冷到了骨子里。
  步履艰难的沿着楼梯往上走,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安凌华却愣是走姿正常的到了五楼。
  他有时候会想,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灵魂?生前罪孽深重的人会不会下十八层地狱饱尝一遍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
  如果有,他或许会无比庆幸,因为届时他肯定毫无畏惧。
  慕容修早已叫他体会到了什么叫活着,还不如死。
  “……凌华?”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安凌华目光呆滞的转过头,是怀铭奕。
  “凌华,我都叫了你那么多遍怎么都没反应?”
  “我……”安凌华愣了半响才堪堪回过神,“我刚没听到,怀老师,好巧。”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怀铭奕笑意温和,“刚去教室和食堂转了一圈没找到你,猜你可能来了宿舍,果然没猜错。”
  “嗯,我来看看橙子,顺便拿几本书,怀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时间吗?”怀铭奕轻叹口气,“我想和你,聊一聊。”
  安凌华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有……怎么了?”
  “是关于这次期中考试的。”怀铭奕沉默一瞬,用词委婉道:“你搬出宿舍后是不是一下子调整不好状态?要是不习惯还是搬回来吧,蒲老师最近也提过一嘴,没别的意思,就是担心你……”
  “怀老师!”安凌华突然神情恍惚的打断他,怔怔道:“你能不能把成绩单提前给我?”
  “凌华,其实一次的考试成绩不代表什么的,”怀铭奕安慰性的揉揉他脑袋,“老师和你说这些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和蒲老师一样担心,怕你知道成绩后会一时接受不了,状态不佳有起伏很正常,你要学着放宽心。”
  安凌华用力绞着手指,目光重新泛起呆滞,嘴里却不断重复着之前的话,“怀老师,你能不能把成绩单提前给我?”
  待须臾后情绪猛地激动起来,眼眶通红,“就给我看一眼!只看一眼,怀老师我求你了!求求你!”
  “凌华!”怀铭奕赶紧将他揽进怀里,“别哭,好好好,我去帮你拿,你别哭,没事的,走,我先带你去宿舍歇一会儿,才多久没见到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这么差?”
  安凌华紧抿着苍白的唇,一言不发。
  肖澄正昏天暗地的杵在电脑前忘我打游戏,听到门响还以为是云泽他俩回来了,余光瞥见是怀铭奕和安凌华,忍不住打趣道:“哎呦,稀客啊?怀老板,小安子,欢迎欢迎。”
  “正经点!”怀铭奕斥了他一句,伸手拉过了一把椅子,“凌华,你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安凌华却站着一动不动。
  肖澄撂下鼠标转过身,纳闷道:“诶?小安子,你咋的了?我靠!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又瘦了这么多?脸色也这么差?”
  怀铭奕:“……你给我闭嘴!凌华心情不好,你少给我再贫嘴,去倒杯水,我出去一趟。”
  肖澄啧了一声,捞起自己的杯子去洗了洗,等出来时怀铭奕已经离开了宿舍。
  倒了杯热水递到安凌华面前,结果老半天不见他接,只得将手搁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小安子?”
  仍旧没什么反应。
  “小安子?喂!回魂回魂了!我去,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把你给弄得连魂都飞了?小安子?凌华?喂,你该不会中邪了吧?”
  就在肖澄快琢磨起请个道士回来给他做场法事驱驱邪时,终于见到他睫毛轻颤了一下。
  “橙子……”
  “诶诶,是我。”肖澄大松口气,拉起他的手无奈道:“小爪子都冻得冰冰凉的,来,赶紧抱着杯子热乎热乎,天寒地冻的别又把自己个儿给冻感冒了。”
  安凌华冷不丁失声痛哭,“橙子……我、我没考好……”
  “啊?”肖澄懵了一秒,险些脱口而出‘学霸也有考砸的一天’,亏得及时刹住嘴,“我还当什么事儿呢,原来就为这个啊?你看看我,一直就没考好过,只要回家次次得挨老头子一顿暴揍,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哭哭唧唧丢面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