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循光也是罕见地睡了个好觉,以至于醒来后还赖了一会儿床不想起来。
因为周边太安静了。
心里平静又舒适,他很少体验过这种耳边只有白噪音的早晨。
平常这个时间,家里的佣人已经在打扫卫生或者准备早餐,人来人往的总是让他感到很烦躁。
他扭头一看,秦斯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块额头,衬着深蓝色的床单被罩显得尤为白皙。
秦斯年连睡觉都是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挪动位置,不像他占了大半部分地盘。
白循光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下床,出门一看,昨夜的雪堆在院子里,白茫茫一片。
他欢呼一声,一脚踏进还未被人涉足的小天地。结果忘记了脚下还有三阶楼梯,一下踩空,整个人扑到地上。
“噗——”
雪地绵软,他穿的也厚实,摔倒并不疼。只是没想到自己会犯这么蠢的错误,白循光在雪地里趴着笑出了声。
在这么一个陌生又私密的小天地,他先是低笑,而后又是一连串的大笑,笑得爽朗恣意。
笑着笑着他翻了个身,扑腾着把周围的积雪弄得乱七八糟。翻腾起几片雪花又落下,他透过这块四四方方的小院看向上空。
S市的天空一直很漂亮,像浓稠的蓝莓酱上缀着白色棉花糖。
“喵~”
昨晚害他出糗的橘猫也从门缝里钻出来,亲近的拿脑袋拱他的胳膊。
小臂那儿被一块儿软肉踩着,轻飘飘的倒也不疼。
“就是你这个胖家伙昨晚吓我啊!”
白循光躺在那儿,把它举在空中,对这种仿佛能摆脱掉一切的轻松感上了瘾。
从记事起就跟在身边的保镖和司机,被规划好的人生,家族的期许......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自由了。
秦斯年披着外衣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院子的白雪被白循光踩了个遍。
“你是有强迫症吗?非得都踩一遍。”
白循光笑着跑来跑去,“你不觉着踩这个特别好玩吗?”
“...不觉得。快过来洗漱吧。”
“早饭吃什么呀?我饿了。”
秦斯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从家教老师变成了老妈子。
今晚就是除夕,道路两边的早点摊把剩余的存货都摆了出来,量不大种类却多,放眼望去十分丰盛。
白循光走走停停,见什么都想尝尝。
“这是什么?”他伸出埋在围巾后的脸,看着油锅问。
“糖三角,要吃吗?”
“看起来和我妈说的垃圾食品很像欸。”
眼看举着漏勺的大叔就要拉下脸,秦斯年把人往后扯,抱歉地笑了笑。“大叔,给我们装半斤这个...你还要别的吗?”
白循光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要。”
“......”
回家掏钥匙的时候,他看了看手里提着的糖三角瘦肉粥疙瘩汤咸蛋黄小馄饨,还有一屉包子。
白循光手里还拿着已经被啃了一半的肉夹馍。
秦斯年从没在买早餐的路上浪费过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他拦着,白循光八成要把这条街的每样东西都买个遍。
每次他要拉着人回去的时候,白循光就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搞得好几个老板以为自己虐待他,还好心地赠送了一个茶叶蛋。
“你待会要是不把这些给我吃完...”秦斯年看着没心没肺的某人,深深呼出一口气。
果然到最后,白循光只象征性地每样尝了几口,除了颇得他心意的小馄饨快被吃完了,剩下的其他几样满满摆了一桌子。
“我不想吃了!”
“你再说一遍?”
“那,我当时觉得能吃完嘛。”白循光扶着腰撇撇嘴。
秦斯年按了按额角,把东西放到一起喂猫去了。
原以为伺候好大少爷吃饱喝足他就要离开,可眼看要十点了,他怎么还不走?
“现在雪也停了,应该能叫到车了。”
白循光听到他的话扬扬眉,摸到手机打了个电话,似乎是在订车。
“那你得送我!”
秦斯年点点头,这是应当的。
“得送我到家门口!”
嗯?送到家门口?
秦斯年看他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正要发飙,白循光连忙解释,“谁知道我叫的是不是黑车?万一绑架我怎么办?”
秦斯年都要气笑了,“怎么着,带上我就能免除这个隐患了?”
白循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万一被绑架了,我拖着他,你也好报警啊。”
“......”
怎么吃了那么多,就是不能补补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