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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高墙坍塌


  周颂驱除了体内圣人的灵魂,回归俗人本质,贪财好色。
  李言蹊被按在门上,然后他拱起腰痛哼出声,周颂一只手固定着他受伤的手臂。
  ……
  周颂动作慢了下来,问他:“怎么?还痛不痛了?”
  李言蹊喘息着说:“不痛了,舒服。”
  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也就是醉糊涂了,要不然放平时,逼到哭他也不会说半个字,周颂只管抱着人,“喜欢吗。”
  李言蹊快要站不住了,“嗯……想躺下……”
  “为什么。”
  李言蹊双眼朦胧,“呜,站不住了……”
  “别怕,我抱着你。”
  李言蹊拼命摇头……
  浴室里温度骤升,蕴意铺天盖地淹没了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快要溺毙,只余一丝理智勾扯着,水已不再是水,呜咽也不再是呜咽,浪潮裹缠着两人狠狠拍打,不死不休。
  李言蹊被烫的抽搐,这会儿停下来,两人一时半刻都没说话,点火的人被火好好烧了半晌,终于乖了。
  之后老老实实让人清洗,只是偶尔抽噎一下,躺回床上的时候,他几乎是立马睡了过去,周颂一次哪能够?但顾虑李言蹊还受着伤,所以只是抱着人没动,看着对方睡着了的模样,他看了一会儿,对着睡梦中的人说:“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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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言蹊手臂彻底养好了,周颂才放人去上班,这已经是一个半月之后了,他一直被圈养在室内,虽然知道现在已是冬天了,但没怎么感受过外面的温度,这天还因为穿衣服的问题惹了周颂不高兴,周颂之前对他还只是独占欲旺盛,现在控制欲也爆发了,什么都得他说了算才行,李言蹊觉得窒息,明明正常的自由生长了二十多年,突然被这样紧紧地束缚住,任谁也受不了。
  周颂让他穿厚棉袄,他嫌笨重不舒坦,再说公司其他人都穿工装,就他一个搞特殊,他不干。
  周颂耐着性子说:“你身体不比别人,我允许你搞特殊,他们不敢说你什么。”
  李言蹊现在敢跟周颂对着呛了,当然,只是小程度那种,“我不觉得冷,再说,我身体好好的,怎么就不比别人了,我不想搞特殊,让人笑话。”
  周颂冷了脸,“那别动不动就感冒发烧,做一半哭着说受不住。”
  李言蹊被他说得有点难堪,索性不搭腔了,自己转身就把厚棉袄脱了,去捞那件黑色工装呢子大衣,他就要拧巴着,他感觉快喘不过气了,连穿什么衣服的自由都没有,这让他心生烦躁,但又不敢太表现出来。
  周颂看他这样,也黑了脸,老子明明是为了你好,你还不识好歹偏要跟我对着干,许久不曾发过的火此时又冒了头,他直接一把拽着李言蹊往外拖。
  李言蹊猝不及防,被他拽得脚步踉跄,这一久的平静仿佛都是假的,掩藏在冰面下浸泡着,这一下冰面裂开了,从前的兵荒马乱再次露出面来。
  李言蹊直接被扔出了门外,外面当然是直面冷空气了,哪有室内暖和,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衣,此时就像从春天直接被扔到了冬天,但他不想向周颂低头,愣是咬牙忍着,没让自己哆嗦一下。
  周颂看他这倔头倔脑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伤好了就开始敢跟我作妖了,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不是?”
  李言蹊也气着呢,下巴微微一抬看着暴怒中的人:“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什么都要管,我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去哪里,干什么,都要经过你同意,你凭什么这么管着我?我爹妈活着都不能这样管我,更何况是你!”
  周颂看人直接跟他硬顶嘴,怒笑着说:“是啊,你爹妈都死了,当然想管你也管不着了!”
  这话一出,李言蹊蓦然红了眼眶。
  谁不想要爹妈在身旁啊?谁不想被关怀备至的长大?他自己说爹妈那是一回事,但是别人说他爹妈又是另外一回事,并且这人还是周颂,周颂他凭什么……
  李言蹊撇开头不再看周颂,是真伤心了。
  周颂也知道自己说重了,不应该这么说,但说出口的话他也没办法收回去,这会冷静下来,抬手要把李言蹊拉进屋来,他也没想让人一直在外面冻。
  李言蹊往后一退避开了他。
  周颂正要开口,李言蹊声音有些不稳的说:“你迟早会受到惩罚的,你有一天一定会求不得,一定会爱别离!你如今随意糟践人,他日也定会有人糟践你!”
  周颂听完,笑了一下,他语气轻蔑的说:“没有什么是我求不来的,我也从来不在意什么是爱。”他不由得想起苏珏来,又补了句,“只有卑贱的人才会把爱时刻挂在嘴边作为毕生追求。我周颂,只要抓在手里的东西。”说完,他抓住李言蹊的手,扯进了屋里。
  这早,李言蹊到底没能如意穿工装,还是穿上了厚棉袄去上班,因为周颂说不听话就不让他出门了,他最怕这个,天大的委屈也只能忍了,这么折腾半天,去到公司已经迟到了,周颂带着他进去,又惹来一阵视线扫视。
  自打出事之后,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李言蹊,新闻上那是官方说辞,没让正主露出正面来,但总有小道消息传递着一些真实信息,今天再次看到老总领着人来,各自内心又猜测了不少,但没人敢嚼舌根。
  周颂去了办公室之后,主管几人才敢过来跟李言蹊打招呼,比较委婉的问他还好不好,听说受伤了,有没有痊愈了诸如此类,再深的可就不敢问了,李言蹊简单的说了几句道完谢就不再肯说话。
  他心情原本就不好,来到公司,又想起了已经消逝的那两位同事,更是没心情开口说话了,他烦透了现在的生活,看似是个正常人,其实只是个被绑着的不能说不能跑的木偶人罢了,如果再这样下去,他无法想象往后他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没有自己的独立意识,没有独立思考能力,没有独立判断能力,没有自己的喜好,甚至连喜怒哀乐都不会再有,他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惧怕,不行,他不能这样下去……
  周颂这天一直待在电子科技部,中午饭李言蹊是在总裁办公室里跟他一起吃的,两人吃的也是员工餐,他这会儿倒是没闹,该吃饭乖乖吃了,周颂递汤给他,哪怕是不喜欢的海带汤,他也老老实实喝了,吃完以后还让周颂抱着在休息室里睡了个午觉,这么明目张胆的,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要不当着人的面就好。
  早上的插曲,周颂只当他许久没闹脾气,正好遇上了,免不了跟他撒个娇而已,没放心上。
  李言蹊每天按时上下班,仍旧认认真真的工作,周颂要是给他特殊待遇,他知道抗拒不了,便乖乖受了,上次那个培训镀金学习差点把命学没了,回来之后萧成战战兢兢了好一段时间,没敢再往李言蹊身上打主意了,不论是捧也好踩也好,他都不打算再招惹这个人,于是李言蹊也没能升官,就还是普普通通的小员工。
  倒是行政办那天突然接到老总通知,冬天冷了,可以不用再穿统一的工装,只要暖和、得体的大家可以随意穿来上班,他这是听进去了李言蹊那句“不想自己一个人搞特殊”,所以大伙儿都一起搞特殊吧,这样就不特殊了。
  大家伙虽然有点懵,但还是挺高兴的,工装嘛就算穿着呢子大衣也还是冷啊,而且穿来穿去也就那几个款式,一点不新鲜,能随意穿那可就棒了,爱美的随你美丽冻人,爱暖和的随你变狗熊还是什么圆滚货。
  李言蹊当然发现了这点,说起来他倒像是春风送暖,不管是之前在兴海,还是现在到了周氏,总能变着法子给大家伙儿带来一些意外收获,他简直想夸自己一句活菩萨。
  而且因为他在电子科技部,周颂来这边的频率比从前多了一些,员工食堂的伙食都比以前好了一截,之前也不是不好,只是现在更好了。
  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不是有心人的话,还真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怕也是不敢相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转眼已是隆冬,不穿羽绒服根本不能出门,李言蹊倒不用等着周颂安排他了,自己老老实实把厚衣服往身上裹,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落,他不懂名牌,自己也没什么机会买东西,全是周颂买好的,他往身上招呼就成。这天周颂有事,只把他送到大门外,他自己往公司里走,正好碰到同事,两个很活泼的小姑娘见了他主动打招呼,李言蹊有点不太敢跟她们说话,他怕周颂还没走,见着了又要不高兴。
  小姑娘知道他文静,话不多,这会儿看见李言蹊的围巾,还是忍不住呵呵笑着夸好看,“我们一直说你穿衣讲究来着,你看,这条围巾真的很加分呀!”
  李言蹊有点不自在,因为方静的缘故,他现在完全不能自然的跟女孩子相处。
  旁边另一个也笑嘻嘻的说:“巴宝莉今年最新款,一条就得好几千块,不加分也没处说去!”
  李言蹊真不知道这些,从前他买不起,现在他也买不起,全是周颂包办,就算买得起他估计也不会买,不就一条围脖子的布嘛,干嘛要那么多钱,有钱人的世界他无法理解。
  “那不是,还得看人嘛,你说他这围巾拿去给主管戴,那效果……哈哈哈哈!”
  “嘘!你小点声,被他听见了你完蛋了!”
  两人一路上嘻嘻哈哈,进了办公室就不敢了,立马一本正经的各回各位去了,到了室内,李言蹊把围巾、手套帽子都摘了准备工作,摘得时候注意了一下它们的商标,他拉开网页一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这一身从头到脚的已经够他三个月工资了。
  算了,哪天他要是无处可去也没钱了,就去把这些行头卖了吧……想到无处可去,李言蹊骤然想起来,自己的新房已经装修好了,尾款还没有付清,工人让他抽空去验收,然后结一下款,他压根没机会去,这下想起来,他立马登上账号,查了一下房贷的还款情况,之前都是设置好的,时间到了自动从工资卡上划账,只要工资卡里有钱,他就不用管。
  登上去他呆住了,上面显示款项已还清,三个月前就清了,他急忙拿出手机看短信,翻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短信提示,那会正好是遭绑架那段儿,他的手机几经波折才又拿了回来,估计那时没注意到,按理来说,他还要再还五年才能还清,这么一想,肯定是周颂的手笔,因为其他人没谁有这个本事,爷爷奶奶那不用想,根本不可能。
  他现在衣食住行都是周颂给的,唯独自己的工资和那套房子是独立出来的,当然,工资说到底也是周颂给发的,现在,唯一纯粹属于自己的,也不属于了,李言蹊关了界面,趴伏在桌子上,只觉得万分压抑和痛苦。
  他原本可以不用在乎这些,反正不是他主动张口要的,是周颂非要给他的,他接过来享受就行了,可他到底不是这种人,他不是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不是万众瞩目的名人,甚至都不是一个性格强硬的人,他温和、他默默无闻、他平凡又普通,跟周颂那种人比起来他甚至显得软弱不堪,可这些不妨碍他有自己的原则,他追求独立、他向往自由、他有自己的理想和坚持,哪怕身陷牢笼,他也从没放弃过这些,他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默默抗争着,保护着。
  可这一刻他真的崩溃了,静静趴在这里,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一言半语,就像累了随便趴着休息一下一样,心里的高墙坍塌的不成样子,那一块块散落的断壁残垣,砸的他心肺俱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