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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9页


杀人不是压力,恐怖不是压力,暴力不是压力。
当你杀掉一个少年犯,炸掉一整车的士兵,人们不会感到压力,他们对远离自己的危险无动于衷。但如果你在媒体镜头前杀掉一个小老头市长,所有人就都疯了。
生命真是不公平。
压力也是一样。
当你身处一座混乱的城市,习惯于每天面对动乱冲突时,你不会因为两帮人在你家门口火拼感到压力;可换成正常城市里的正经人家,你会立即打电话给警察。
对“自由军团”这样的组织而言,死亡的威胁已经是家常便饭,是每天都要面对的事情,他们不会因为习以为常的事物感到压力。可是,全新的,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无处不在的未知恐怖就完全不一样。
“换成你是‘自由军团’的人,当你知道有个能够像传播病毒一样把自己的意识复写到别人的脑子里的家伙就在周围,每一个可靠的同志都可能是感染者时,你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吗?”
“原来如此,信息战啊。”
简单的说,这是一个心理陷阱。
明明可以隐瞒线索,却故意留下表明身份的线索,为的就是要让“自由军团”的成员们知道“这件事情”,让他们相互之间疑神疑鬼,让这个情报成为“自由军团”内部累积压力,爆发内斗,最终瓦解的契机。
能无视毅力、信念和感情,且能够肆意传播的特殊能力;
无论言行举止皆无异常,就连身体都是本人,但很有可能在下一秒突然变成魔鬼的同伴;
待在这种环境下会发生什么事,不用说也知道。
“魔女狩猎——大家疑神疑鬼,每个人除了自己谁都不信,组织内的凝聚力荡然无存,每个人都为了保护自己将其他人视为敌人,为了活下去展开丑陋的杀戮……”
沃尔格雷沃紧闭双眼,身体仿佛感动般的颤抖了起来。下一秒,他又恢复到那种揶揄嘲弄一般的表情。
“您该不会认为罗兰连这点小伎俩都看不穿,会顺着铺好的路自己乖乖跳进坑里去?”
“他能否看穿……很重要吗?”
“……”
第五道菜,雪葩端了上来,刀叉放到一旁,银勺没入橙色冷点当中。
“他没能看穿,证明他不过如此,‘自由军团’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随他们自生自灭;他看穿了,将事情压下来,所有的压力和风险由他独自承担,他的精神会持续受到削弱,之后的战斗对我们更为有利。不论哪一种结果对帝国都是有利的,这就足够了。”
“真是严格啊。”
“这是战争,不是过家家,要么胜利,要么死亡。如果到现在他还不能理解这一点,那么尽早死亡对他来说还比较幸福。”
李林举起酒杯,朝沃尔格雷沃抬了抬手。
“祝战争。”
“祝胜利。”
沃尔格雷沃端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5.祈祷者的对话(十九)

“交给那家伙没问题吗?他可是有前科的,就算现在,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想要您的性命——就像刚才那样。让这种危险份子去负责处理这一团乱麻,他一定会想法设法搞小动作,不是让本来就很复杂的事情变得更复杂,就是挖上一堆坑,看着自己人、敌人一个个跳进去,然后他就站在坑边上疯狂的大笑。”
与餐桌保持着一步的间隔,身穿侍从礼服的杰勒斯面无表情的进言到:
“是不是应该限制一下——”
“由你去限制沃尔格雷沃的行动吗?”
刀叉探入餐盘,第六道菜是沙律,胡萝卜、蘑菇、生菜、小番茄、玉米粒、鸡胸,一看就让人觉得非常开胃。
如果用餐者不说些倒人胃口的话,那真是一道让人轻松愉快的佳肴。
“告诉我,杰勒斯,你和沃尔格雷沃组过队,每次你们两个一起出动,最后有什么好结果吗?”
一分钟前还滔滔不绝的杰勒斯瞬间成了哑巴,他低垂着脑袋,死死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欠缺协调性一直是七宗罪的痼疾,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团队合作,像斯洛斯和格拉托尼就干得不错。但不知是天性不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同样的合作关系绝不会出现杰勒斯和沃尔格雷沃之间,相反,只要让他们两个组队,相互挖坑、扯后腿甚至窝里斗就是必然上演的节目。
如果想要让计划顺利推进,那么就应该放弃任何让这两个问题儿童组团行动的想法。
“属下知罪。”
杰勒斯舔了舔嘴唇,继续说到:
“可对那家伙放着不管……”
“一个眼睛里除了让别人肯定自己,其它什么都看不见,自以为是又才干有限的小丑——你觉得他能成什么事?”
“……”
诚然,沃尔格雷沃过去就是个危险份子,疯狂且毫无原则,完全就是典型的愉快犯罪者。之后李林赋予他的“教育”非但没让他变得更正常,反而更疯了。但他终究不是纯粹的愉快犯或无政府主义者,和那些毫无目的和逻辑,只想看见世界燃烧的怪物不是一回事。
他是七宗罪的傲慢,是热衷将自己的妄想强加于别人的原罪。强迫别人接受他的想法、标准、价值观才是他的存在意义,一个毁灭殆尽,什么都不剩下的世界不能提供他想要的。
“心脏在我的掌握之中,又不想毁灭世界给自己陪葬,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于是一边服从命令,完成各种任务,一边私下搞搞小动作,指望着能拿回自己的心脏,获得真正的自由。”
正常的反应,换成其他什么场合或许可能让他有机可乘,只是沃尔格雷沃的运气实在不好。
面对自己的创造主,他没有任何机会。
“他以为一切行动都是基于自己的意志,为了夺回自由而行动。殊不知他不过是一个在我掌心中起舞的小丑。摆弄着三流笑话和可笑的打扮,拼上性命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获得观众们的掌声……这样一个小丑,能够成就什么?至于搞破坏,在他想搞出什么不可收拾的麻烦之前,我就会捏碎他的心脏。”
——也就是说,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监视手段,沃尔格雷沃的举动、想法,尽在掌握之中。
杰勒斯深深低下去的脸孔微微吊起眉梢,当他再次抬头时,已经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第七道菜端了上来。
第七道菜是橄榄油泡奶酪,上好的半岛橄榄油泛着一层树林般的翠绿,月桂叶、迷迭香、西红柿干、葡萄干和奶酪将餐盘点缀的如同花圃一般。
“至于罗兰那边。可能是‘自由军团’这个容器太小了,也可能总是小打小闹让他有些迟钝了……总之,他的成长进入了瓶颈期。我觉得他应该需要……一些刺激,足以让他怀疑、反思,然后找出新的发展方向。现在正是个绝佳的机会,沃尔格雷沃施加的压力是第一步,第二步将由我们优秀的马赛同学去完成。”
“那个杀了几个人就哭哭啼啼的娘娘腔?陛下,我不明白这家伙能造成什么刺激。”
“如果你有留意马赛同学在今天下午递交上来的申请书,并且理解他提出的申请背后所蕴含的意义,你就不会提出这种问题。”
“属下愚钝。”
“听好了,杰勒斯。我们的马赛同学申请下一次出击时不要进行事前催眠或注射药物,他希望以清醒的状态出击。”
“这……什么?怎么可能?他到底是想怎么样?”
国民战斗机计划早期试作机系列并非同一规格的量产品,作为载人的无人机,每一台都会根据搭乘者的特性进行调整,严格说起来就像专门定制的手工制品一样。搭载过马赛的“沙拉曼达”在各种参数上也是以马赛的身体参数为基础进行调整的。从纯粹技术角度来讲,是睡是醒差别不大,反正主动权都在人工智能手里,搭乘者不过是一台处理装置和看客罢了。
非要说区别的话,主要是心理层面上的。
是睡着,在一无所知、毫无罪恶感的状态下与机器一起杀人;
还是保持清醒,亲眼看着活生生的人是怎么被撕成碎片;
“一般说来,会认为选择后一种的人是有虐待狂倾向的异常者吧。但马赛的情形不同哦,就算已经杀过人,就算今后必须继续登上那台机体作战,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说过一句把责任推给‘沙拉曼达’的话,一句也没有。”
第八道菜,甜点端上了桌面,精心烤制的小蛋糕散发着芬芳,催促着已经酒足饭饱的老饕们打开专门用来放甜点的胃。
“把责任推给不能反驳、不会反驳的东西是很轻松的哦,只要一句‘为了正义’、‘我本来就已经疯了’、‘是上面逼着我这么干的’,就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像这次的事情,马赛只要说一句‘不是我杀的,我没办法,都是那机器动的手,我能怎么办’,虽然不知道能轻松多少,起码也能松一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