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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4页


人必须认识到命运的荒诞性并且加以轻蔑相对待,这不仅是身处苦难之人的唯一出路,而且是可能带来幸福的唯一出路。人可以在奋斗的过程发现幸福,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奋斗的终点。
“听上去是很浪漫,但那也只是浪漫吧。和‘永远的苦难’这个大命题比起来,不管是多么耀眼的闪光,终究一逝而过,抗争神明的业绩不管多么伟大,最终也只能承受神明降下的惩罚,在永劫中沉沦。寿命有限的人类……”
人类终究无法战胜神明。
这不是诅咒,也不是自怨自艾。
这只是一个真理,不容改变,不容抗拒的绝对唯一真理。
就算不说出来,人们也心知肚明。
“回到正题上,佩斯捷利上校。关于你,一共有两个案子,第一个是关于你的政治可靠性问题,这个案子已经弄了好几年了,奥克拉纳会和你慢慢聊。第二个案子:你在过去一周里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你同贵国某些阴谋份子的密切来往。我们神圣吉尔曼尼亚帝国情报机构相信你已经严重触犯了公国法律,足以被判处死刑。”
“我和这事没有任何关系。”
“昨天早晨,你在冬宫广场曾经被一名维持秩序的宪兵少尉盘问。此时穆拉维约夫上校也在那里,正试图同共和国的一名情报员接头。”
被铁链固定在审讯椅上的青年一脸莫名其妙,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这能证明什么?就因为我出现在那里?”
“你否认你到过广场吗?”
“不,当然不。”
“那么你为什么去那里呢?”
“我在执行公务,我是负责冬宫卫戍的军官,确认一下情况有什么不对?!”
“是的,我们核对了你的出勤单,人员执勤表,当天你确实是在正常出任务。盘问你的是个刚从宪兵学校毕业一个月的菜鸟少尉,他不认识你,也没认出你身上的特殊标志,所以他盘问了你……”
红发独眼的男人点燃了雪茄,带有苹果香的烟雾在审讯室里扩散开来。
“一个宪兵少尉,就算再怎么蠢,再怎么没阅历,他也不会认不出你身上的军衔和军种标识。他清楚自己是在盘问一个禁卫军上校,他很清楚这会给他带来麻烦,可他还是做了。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或许他只是个忠于职守的死心眼?”
“因为他是我们的人,在盘问你的过程中,他已经在你身上安放了窃听设备。你想不想听听完整的录音?关于如何集结部队,如何废掉沙皇,如何拥立亚历山大亲王,如何立宪,如何发表《告人民书》,全部都清清楚楚。奥克拉纳的将校们正在隔壁房间一边听录音,一边给你定罪。根据我们对贵国法律的了解,那些罪证足够让你被绞死几百回。”
“既然你们什么都知道了,那就赶快动手吧!”
“上校,上校,你真让我失望。”
独眼男人叹息着将烟雾喷到满脸刚毅的面孔上,捂着额头在审讯室里慢慢踱步。
“我以为我的运气很好,会遇上一个硬汉,给这件枯燥乏味的工作增添一点乐趣和挑战。结果却是一只软脚虾,我的期望完全落空了。”
面对侮辱,青年军官只是用轻蔑的眼神回应。不过对方似乎也没兴趣慢慢交流辩论,他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抽屉,将一件件东西摆到桌面上。
电钻、切割机、老虎钳、注射器、填充工具……
每一件工具都状态良好,看得出使用者很中意这些工具,不光经常使用,还时常认真保养工具。
“在这个审讯室里,你不是第一个说出‘快点动手’这句话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那种叫喊着‘我早已做好必死决心’的家伙,我见的多了。老实说,要多天真多害怕才会喊出这句话,指望着别人快点干掉自己,好求得解脱啊。”
被刀子砍死;
被子弹打死;
那并非非常可怕痛苦的死法。
“做好觉悟了?死也无所谓了?你们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呢?用‘做好觉悟’来麻痹自己,误把自我催眠和真正的觉悟混为一谈?结果一到刑房,被揭破底牌后,立即劈头高喊着‘快点动手杀了我’,好逃避接下来的刑讯——这些都是压根没做好觉悟,不想承受痛苦,想用死亡来逃避痛苦的家伙特有的表现。”
从角落里拉出接线板,连接上电钻,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马达运转声响起,昏黄灯光下,青年军官的指尖在微微震颤。
“我不会杀了你的,就算你要自杀,我也有办法把你救回来。然后让你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被摧残,直到必须靠机器维持生命为止。接下来我会让你和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团聚,让你一旁旁观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在最重要之人身上重演的过程。然后周而复始,不断被摧残,被治疗,直到我玩腻为止。”
沃尔格雷沃转动仅剩的一只眼睛,满是亢奋和疯狂的眼睛盯着受难者,用小女孩玩洋娃娃一般的温柔语气问到:
“好了,接下来我们玩一个问答游戏。希望我们能在你所有牙齿被开洞,用汞合金填充空洞,被压迫牙神经产生的剧痛弄疯掉之前弄清楚我们想知道的一切。”


16.不存在地区(九)

“初步确认招供出来的名单是真实的,目前正在对相关人员进行监控,随时可以抓捕。”
“保持监视,随时待命。”
“遵命。”
躬身行礼的沃尔格雷沃从画面上消失,漆黑的通信界面倒印出面带微笑的李林。
公国贵族阶层的分裂,革命份子的异动,与共和国乃至罗兰的接触——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归根到底,正是帝国的存在,促成了这一切。
不想被帝国吞没,想要维持国家和民族的独立——这样的想法孕育出了共和国,也孕育出了雪月党人。持有相同想法的人会走到一起,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更不要说他们还有一个空前强大的共同敌人。
相互携手团结在一起,用自己的血肉为志同道合的革命同志开辟出一条道路,将赌注放在不确定的可能性和希望之上。听起来似乎是近乎疯狂的浪漫主义逻辑,但考虑到他们的对手和面对的情况,这实际上是唯一的选择。
聚集再多的鲟鱼,战胜巨齿鲨的可能性尚且微乎其微,假如继续分裂,做事瞻前顾后,彼此互相提防,那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像这次的事情,要不是早就在公国布设情报网络,早早就把所有可能同情和参与革命的家伙建立档案,对其中特别危险的几个采取全面监控措施,说不定还真会让他们得手。一旦发生起义,不管成功与否,对公国的影响都是深远且长久的。帝国不得不花费更多的资源和宝贵时间来协助公国维持稳定,这势必会严重影响整体战略的进度。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李林才没有下令立即抓捕。
如果将一个国家比做生物,那么内部的叛乱、革命就和癌症差不多。公国现在的状态介于三期至四期之间的癌症,中期之上,晚期未满。在这种状态下,必须动手术摘除癌变部位,还要做足全套放疗、化疗。不过这也只是延缓癌症的发作,使其朝慢性病的方向转化而已。不可能根治,甚至不能保证会不会复发。
帝国支援公国的动机乃是为了自身利益,他们也只会做符合自身利益范围内的事情。像是支援公国的经济建设,提升公国民众的生活水准,彻底根除革命的土壤之类的事情并不符合帝国的利益。所以帝国所准备的治疗方案就是“一次性最大限度的剿灭各种革命组织,确保在可预见的时间内公国不会出问题”——这种见效快但副作用巨大的短期治疗方案。
放长线钓大鱼,彻底掌握革命组织的情况后予以一网打尽。这听上去似乎很诱人,当前已经焦头烂额的公国根本无从抗拒。可实际上这种处理只治标不治本,并未真正解决问题,依然是用暴力和恐怖压制革命,将问题延后处理的老套路。更要命的是,从清剿中逃脱的革命者、目睹了革命先贤献身的后来者,他们一定会从中吸取教训,行动会更加谨慎和隐蔽,规划会更加长远。这势必会增加今后监管、预防和处理的难度。
不过那也是公国自己的问题,帝国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一再为别人家的家务事伤脑筋。帝国,或者说皇帝的宝贵时间必须用在更加重要的事情之上。
比如说,罗兰的动向。
杰勒斯的战败是在预期之内的事项,如果他一开始就不考虑多余的事情,明确将“杀死罗兰”作为战斗目标,罗兰撑不了一分钟就完了。杰勒斯会迎来那样的结局,很大程度应该归结于他的轻敌大意和过多的不必要想法。但不能否认的是,此战中罗兰的战斗力出现了明显的增长,在特定条件下甚至能与“七宗罪”一较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