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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出世(寒寒继续无耻的求首订)



蹲在天牢里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一个样,都是一个昏天暗地,一个暗无天日,一个闲着无聊,这是玉楼主蹲了两天后的总结,除了睡觉就是坐着等死,生活委实如同白开水。
除了初初含烟飞烟两人还好心的探探监,并且非常没有良心助幸灾乐祸的对她的遭遇表示无限同情,玉楼主备受打击,鼓着眼睛鄙视两人,那两人视而不见,还乐巅乐巅的笑得分外和谐,玉楼主心里那个气啊!恨不得抽着鞭子揍两人一顿!但是瞧着自己身陷天牢案情还没有丝豪进展便生生的止住了这个念头,她还要指望这两个祖宗救她出去呢!所以玉楼主硬生生的忍了自己的一腔怒火,不过来两人也就是有那几分胆子看着她吃鳖,等她真正有事的时候这两人跑得比谁都快,心里比谁都着急。
含烟还拉着她的袖子小声问:“主子,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寻鸢公子一声啊?”
玉惊容脸色很不好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让他看看我混得多惨淡吗?算了,这事我自己解决,你们谁把这事告诉了寻鸢我打断你们第三条腿!”
纳兰玥在一旁好奇的问道:“容容,你确定她们有第三条腿?”
玉惊容咳了咳,几乎差点没被自己的唾沫呛死:“兰楚美人,我有让你说话吗?你知不知道偷听人讲话是很不要脸的形为,我完全可以揍你一顿的!”
纳兰玥在一旁不知死活的说道:“揍我,不过容容你确定你打得过我?”
玉惊容望了一回天,掂量很久,冷笑一声:“虽然我打不过你,但是我弄死你这事不难办!”说着不动声色的给纳兰玥上了一味百步笑笑巅,于是当晚一向高贵冷傲的纳兰美人一晚上没有形象的捂着肚子笑,于是他彻底明了这世界上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玉楼主!因为她身上奇奇怪怪的东西着实太多!尤其是乱七八糟的毒药更多!
不过这两天,除了那两个小没良心的来看过自己一次,就连她的生死之交苍皓然都没探望一次,完全是把自己抛弃了,玉楼主恨恨的想,等她出狱了一定可劲去他宫里搬桃花醉,搬不完使劲砸了也是好的,让你不来看我,让你不来看我!玉楼主蹲在墙角形容十分悲苦,苍皓然到底遇到什么破事了,该不会苍兰那小丫头又捅什么篓子了吧!可飞烟含烟两个也没说什么啊!玉惊容百思不得其解。
纳兰玥瞧着她眼巴巴的样子刚开始还笑得分外没有同情心,玉惊容索性也不理他,直接给他甩了冷脸给他看,再就是实在闲着没事的时候就蒙着大睡。
这一日刚刚歇下不久,玉惊容心里装着事一直没怎么睡熟,迷迷糊糊的似睡非醒,想睁眼感觉眼皮有点重,不过却做了一个怪异的梦,梦到一个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女子和纳兰玥坐在白莲池边,那时的纳兰玥模样似乎更年轻一些,也更俊俏一些,而那个女子依在他怀里,似乎在小声说着什么,纳兰玥也极是温柔,她还准备看仔细些,画面又猛地一闪,又是一处悬崖,素衣女子一身鲜血,似浇灌的红莲,然后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悬崖,耳边似乎还喊起纳兰玥惊呼一声:“雪儿,不要——”
“不要——”玉惊容突然感同深受的睁开眼睛,揉了揉眼睛,看着人在天牢,根本没有什么悬崖,也没有什么白莲池,像是梦一场,大约是最近心情不好压抑太多魔障了。
嗯,一定是魔障了,无缘无故做这样奇怪的恶梦,玉惊容拂了额前冷汗,又重新躺了回去准备继续睡,可是却再也睡不着了,眼前老是反反复复出现那鲜血淋漓的画面,晃的她头有些晕,玉惊容索性坐了起来,按了按脑门让自己清醒一点。
天牢里极是安静,像是陷入了完全黑暗之中,光晕自远处晕染开来,似一幅斑驳陆离的画,玉惊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但知道纳兰玥不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这个时辰又跑到哪里去了。玉惊容撑起身子,脑海里一闪而过又是那鲜血浇灌的画面,不由甩了甩脑袋,嘴里还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真是魔障不清了,看来蹲牢房蹲的脑子都不正常了!真是让人懊恼万分!
玉惊容懒洋洋的唤了一声:“我说纳兰玥,你还活着吗?”等了半晌并没有人应声,玉惊容嘀咕了一句,这厮跑哪儿去了,玉惊容左瞄右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纳兰玥的影子,想着估计她睡着了,纳兰玥一个人着实无聊便出门溜弯去了。
其实这两天玉楼主也有认真反思一下,觉得自己可能是东秦皇宫里蹲天牢蹲的最舒服的一个,因为牢门能时不时的打开,完全不用钥匙,而那些守门对两人着实无奈,因为打不过又不敢真正动手,因为上头安排了让好生守着,只要不跑出天牢就成,于是玉楼主闲着无聊的便到各个天牢里溜达一圈儿,有时候还好心带着纳兰玥,于是经过两天玉惊容早就跟天牢里上上下下的的人都混熟了,大家都知道重花楼的楼主在这里蹲天牢。
玉惊容打了个哈欠,肚子里咕噜一声,想着应该到点吃饭了,便慢悠悠的撑起身子走到天牢外,走了好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话,模糊不清的如风一般吹到耳朵里,玉惊容忙扶住墙壁站稳,听声音却像是纳兰玥的,可语气却多了一丝无奈:“本王知道了,百霖,你先回去,照顾好公主,我会想办法的。”
“可是王爷,您不回去看看公主吗?她如今这样神智全无!”百霖声音似的迟疑不决。
纳兰玥似轻声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本王不是圣手神医,回去也没有用,你现在办法联系圣手神医,看公主的病情可有法子?”
一阵冷风吹来,玉惊容打了一个喷嚏,纳兰玥惊问一句:“是谁?”
玉惊容从墙壁后闪了出来,语气带出一丝急:“你们方才说楚楚她怎么了?”
纳兰玥似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不由上前几步,轻声说道:“这么快就醒了?”
玉惊容揉了揉肚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径直问道:“方才你们说楚楚怎么了?”
纳兰玥目光一闪,似有隐痛自眸底划过,声音清清淡淡,宛若一道清笛,缓缓吹拂人心底的烦躁,他说:“她没事。”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有我在,楚楚不会有事的。”
玉惊容目光如铁,语气颇为不善:“纳兰玥,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不用什么事情都瞒着我,你告诉我,楚楚她到底怎么了?”
纳兰玥别开眼,一缕发丝自耳边滑落,添了一丝少见的颓废,玉惊容眉心一跳,伸手捉住他的衣襟,厉声问道:“说,楚楚她到底怎么了?”
纳兰玥看着她,嘴巴张合了几次,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倒是一旁的百霖急切道:“玉楼主,我们家公主醒来的时候形若痴儿,认不出人,太医诊了几次也看不出来到底怎么回事,末将怕有什么意外特意来告知王爷一声,让他想想办法。”
“百霖,你大胆!”纳兰玥难得失了平和,怒斥道。
百霖连续跪在地上:“王爷,末将知错,可是公主凤体有恙,王爷应当回去主持大局!”
傻了?楚楚傻了?真傻了?玉惊容松开手,目光有些不甚清明,怔忡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百霖,你说清楚,是怎么回事?”
百霖稍稍抬起头,又作了一个礼数,这才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来,原来昨晚纳兰楚被送回西楚公馆后,东秦王室便派了数名太医过来诊治,再加上西楚自带的太医,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抢回了纳兰楚的半条命,在行宫里休养两天,纳兰楚身体才稍微好一些,可是醒来后,目光呆痴,行若白痴,而公主的贴身侍卫百灵百晔与她说话她都听不懂,只抱着头说头疼,头很疼,偶尔突然瞪磊眼睛,说,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太医断定公主是刺激过度引发情绪紊乱才导致暂时痴傻,可是两天时间,太医都束手无策,根本查不出病因,百霖一时情急才来天牢找纳兰玥商量对策。
玉惊容一声不响的回了天牢,楚楚那晚是受了惊吓还是有人故弄玄虚?楚楚如果就此痴傻太子被弑一案便成为无头公案,想觅得真凶更是难上加难,对方究竟是不是因为楚楚惊吓过度才放她一马还是故意为之,脑中思绪万千,却纷乱无章。
纳兰玥看着她一言不发,眉稍染上了急切:“容容,这不关你的事。”
玉惊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面色沉静,百霖点上油灯,火苗跳动,映着她深沉似海的眼睛,她缓了一会儿,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复杂的莲花,她看了一眼,才继续开口道:“天下皆知圣手神医医术无双,你拿着这个去忘忧谷请他来京替公主看病吧。”
百霖大喜,接过她手中的信物跪地拜谢:“多谢玉楼主施手援救。”
玉惊容容色依旧淡淡,宛若千年不败的桃花:“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楚楚因我受伤。”想扯出一抹平和的笑却终究无能为力,只好作罢:“纳兰玥,你已经在天牢里陪我两天,明天就是行刑时刻,你在这里陪我无益,你还是回去陪楚楚吧!”
纳兰玥目光如炬,直直的看着她也没说话。
玉惊容看了他一眼,却别开了目光,她知他心底忧虑,可是现实却不容他继续儿女私情,狠了狠心,硬下心肠,继续开口说道:“纳兰玥,我跟你保证,我不会死,但是汤圆还是孩子,他如果有什么闪失你必会后悔一生,再说楚楚现在这个情况也需要你陪在身边,所以纳兰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也挺好。”
纳兰玥看着她的神色,心知她意已决,目光一凛,又瞪了百霖一眼,可怜百霖被他的目光削的不敢抬头,只能委委屈屈继续跪在地上,他神思稍缓,看着玉惊容惨白的容颜,心中一阵大痛,他一直留在天牢就是怕有人再度暗下毒手,倘若她在天牢有事太子被杀一案便死无对证,他心下稍缓,道:“容容,我现在回去,你自己多加保重。”
“谢谢你。”玉惊容认真道了一声谢,才稍稍起身,朝一旁的角落行去。
纳兰玥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似乎觉得那道身影似乎站得更直了,可是身上的悲伤似流水一般倾泄出来,纳兰玥静立许久,涩声道:“你千万小心。”才随着百霖走出了天牢。
纳兰玥一走,天牢里又安静了下来,幽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吹在人身上凉悠悠的,玉惊容生生的打了个寒颤,抬眼望了一下天,却觉得四周一片黯淡,烛火微弱的光似镀了一层隐隐约约的光晕儿,她靠在墙角缩了缩身子,觉得自己委实有些可怜。
现在外面光景不知如何,可想而知也非常汹涌澎湃,暗潮四涌,时局不稳,玉惊容叹了一口气,这时却有狱卒过来送饭,玉惊容一瞧见晚饭只是一碗薄粥,两个干梆梆的馒头,胃口顿失,不由和狱卒客气的唠嗑:“大哥,皇上有没有说明天什么时候行刑,要了我的脑袋?”
那狱卒一听她这话,不由多看了她两眼,玉惊容估计是天底下最开明的犯人了,时常听同伴说起,对这个重花楼主自然也好奇万分,她起了一个头,他便搭了一句话:“这个上头还没吩咐,按照以往惯例,应该是午时三刻行刑,所以您还别嫌弃,今晚将就着用点饭吧!”
玉惊容摆出一副了然的神情:“这倒也是,我犯的事儿确实有点大。”
那狱卒也被她撩拨的起了丝兴致:“玉楼主,小的好奇,您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玉惊容摸摸下巴,干干一笑:“说真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那狱卒更是好奇万分,两人一来一往叙叨了好一会儿,后来有人喊狱卒的名字,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而玉惊容端着白粥馒头重新窝了回去,天牢四下皆静,玉惊容眸光沉沉,宛若大海,平静之中带着些许暗涌,仿佛随时有一场狂风暴雨袭来,她目光望了一眼那两个镘头,良久后,才突然伸手掰开馒头,里面果然是有字条。
玉惊容打开,上面空无一字,她对着烛火烘烤了好一会儿,上面的字迹慢慢显现出来,她粗略看了一下,字体入眼满眼酸涩,手一扬用内力把纸条化成了粉末,面上依旧是平平的光,似看不出什么异样,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天牢里又恢复了安静,玉惊容慢慢闭上眼睛,心中一片悲凉,默默在心底念道,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还是避无可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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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天色尤其的暗,四面一方全是浓黑,宛若九重天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将月光笼罩起来,整个咸丰城偶有灯火起伏,远远望去竟像一颗隐世的明珠。
因为太子突然暴毙,举国同悲,全城素缟,城里花楼的生意明显黯淡下来,几乎不见欢客,虽然没有官府名文条例指明要关门大吉,可不少贵公子哥儿也难得一见的被禁足在家不敢在太岁头上动一把土,可生意之差的却是以重花楼的生意为最,似乎一方面是受太子大丧影响,另一方面是因为玉惊容入狱一事影响,虽然玉楼主打入天牢一事知者甚少,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条消息已经在各个花楼悄无声息的蔓延开来,几乎搞得咸丰城的公子哥儿纷纷知晓,这两年重花楼名气之在让所有公子哥儿又是欢喜又是头痛,喜的是这里的姑娘生得好啊,你进门随便抓一个,都是非常漂亮的啊!
头痛的是重花楼名文规定姑娘们只卖艺不卖身!其实无论搁在哪个时代,美女总是吃香的,再者重花楼的姑娘都是贴心善解人意的,温柔,漂亮,好脾气,就算鸡蛋丢在脸上也照样能跟你谈笑风声。
这两天因为玉楼主的关系,重花楼似乎陷入一个怪圈中,门前客人伶仃,而重花楼几位当家的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歇业两天,等缓过这段时子的风头再说。
整整一条长街,都是关门闭户,冷冷清清,让人难以想象平素这里的人流不断,川流不息。然而,却在这一个静寂的夜晚,却突然有一辆普通的暗青色马车自街市入口驶进,以不紧不慢的速度朝重花楼行着,马车极是普通,可车尾两端却缀着两颗绣的极是精致的白莲,多了一分飘渺的神秘感,似乎这马车里的人极是神秘,马车无声驶近重花楼,停在了楼前,搁在平时这马车甚不起眼,可是在今天看来却分外扎眼,因为整条街人没有人影,过了好一会儿一双漂亮略带药香的手打开车帘,目光撇向灯影绰绰的重花楼,似乎怔了一下。
重花楼不复往日繁华,远远望去犹如花木簇拥的精致大院,可细看还是有半星点的风尘味蔓了出来,重花楼里荷花种的甚多,离老远都能闻到莲香,清透,幽雅。
马车里的青年人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飘乎:“真难为她了。”
听到他出声赶车的老人回头,虽然看不见人却仍是望进帘内一眼,轻声寻问:“公子,您要进去歇歇吗?”
“不用了。”车内人应话,声音凉薄而动听,宛若溪水淙淙,又若雪山清水飞驰心间,留下莫名悸动,他又放下帘子,缓了一会儿,轻道:“走吧!”
“是。”老人应了一声,又驾起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去。
这次马车没有停下,犹如来时一般无声驶到皇宫,车子还未停,老远便看到一人在门口等着,等马车停的时候,便急急迎了上来:“你们总算到了。”
老人勒住缰绳,朝马车内的青年开口道:“主子,我们到了。”
这次轿帘轻轻掀起,露出一个白衣青年,虽然只是五月天,他穿的却是极厚,外罩一件同色的披风,上面还滚了精致毛边,让人一眼望去就觉得热得慌,可是看到青年的面容时,你又会觉得他并不热,因为他的面色尤为淡白,没有血色,他弯腰下了马车,亭亭站在宫门口,神色捉摸不透,只是那一双清水无波的眸子宛若没有生气、没有颜彩的一对琉璃,漂亮但无神采,他站在那儿,宛若九重天下来的仙人,偶然垂首一瞥,仿佛便看透漫漫红尘,营营众生,超然淡定又悲怜包容,他轻启薄唇,感叹一句:“没想到我又回来了。”
皇上身边的近侍高严忙连了上来,语露欣慰:“公子,您总算到了,皇上等您好久了。”
寻鸢收回远望目光,看向老人,微微地回了一笑,浅浅淡淡犹如秋日寒菊盈然:“高叔,路上遇到一点小事,耽搁了行程,让皇上久等了。”
高严却连连摆手,又细心问道:“公子长途跋涉,身子可还安好?”
寻鸢摇着头,缓缓道:“累高叔记挂,寻鸢身子无碍,高叔带我去见皇上吧!”
高严心底一宽,忙道:“老奴已经准备好软轿了,公子这边请!”说完,一摆手一行四人的软轿从宫门内抬了出来,正正落在寻鸢身前,高严做了一个扶身的动作:“公子请——”
寻鸢回以淡笑,倒也从容不迫的登了软轿,轿帘落下,隐了外面光景,只有隐隐约约的光晕从外面晕染进来,轿内静的宛若一副静止的水墨画,寻鸢掩着嘴角轻咳一声,目光悠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尖略略蹙起,后来,眉尖又轻轻舒展开来,宛若方才一般淡然无波。
软轿行了一近一个时辰,到了皇帝的秦阳宫,才慢悠悠的停了下来,高严上前一步,亲自扶着寻鸢下了软轿,一旁的老人却不徐不缓的行在最后面,目光如炬,生怕自家公子有丝毫闪失,等寻鸢下了软轿,目光朝后一掠,望着十里宫灯长明,白衣素服的宫人穿梭不止,寻鸢抿了抿唇,开口说道:“梅叔,您在这里等我就好了。”
老人终于开口,一张看不出年龄的容颜宛若一朵傲然的梅,眼底是明明灭灭的光,听到寻鸢这般说也恭顺的回了一句:“是。”
高严知他的行事规矩,倒也没有多劝,反倒说了一句:“公子,这边请——”
因为事先遣退了许多宫人,秦阳宫只有两名守门的侍卫,高严本想去扶寻鸢,却见他已经先行一步,步子不紧不慢的朝里行走,高严心一紧,忙随着他走了进去。
秦阳宫的并没有燃灯,只有夜明珠隐隐的光芒,微亮,却静寂,似乎知道今晚谈的事情相当紧要,寻鸢进了门,便瞧见一直坐在软榻上的东秦帝,寻鸢正欲行礼,东秦帝已经从榻上起身,迎了过来,喜不自禁的开口道:“鸢儿,真的是你吗?”语气似有不可置信。
寻鸢作了一个简单的宫礼,唇间扬起淡笑:“皇上,寻鸢回来了。”
东秦帝泪眼盈盈的看着面前和自家妹妹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几乎要失了态,握着寻鸢的手,连声感叹道:“好在,你总算回来了!”又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真的跟妹妹当年的模样很像,东秦帝才温言问道:“鸢儿,这一路可还顺利?”
寻鸢唇角微弯,添了一层温润如水:“一路都好,皇上身子可也大好?”
东秦帝拉着寻鸢回了软榻,两人一左一右坐下,东秦帝却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念念叨叨的又叙了一会儿,满是离别思念之情,寻鸢倒也没有不耐,陪着他细细把话言欢,末了寻鸢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皇上,您的寿辰我没赶上,这是一点小小的贺礼。”
东秦帝接过瓷瓶,一看就是出自名家手笔,但最有价值的部分,却还在里面,他拔开檀木软塞,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震惊的抬头,语气急切:“鸢儿,这是……这是起死回生丹?”
寻鸢静默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东秦帝欣喜若狂,丧子之痛似乎被吹散,竟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想啊这世间万金难寻的起死回生丹寻鸢一出手便是十颗,他怎么能不激动万分呢,过了许久,东秦帝才缓下心中激动情绪,声音也平静些许:“鸢儿,你还不肯唤我一声舅舅吗?”
寻鸢眸色一滞,却很快若无其事掩去,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模样:“舅舅。”他唤。
东秦帝眼底又现激动,握着寻鸢的手几欲不稳,几乎失了态:“当年都是舅舅的错,如果不是舅舅你母亲也不会克死他国,死后也不得安生。”
寻鸢面色不变,贴心的宽慰道:“舅舅,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您就别想太多了。”
东秦帝长叹一口气,涩然道:“朕怎能不想呢,如果不是朕当年大意,镜月怎么会尸骨无存,而你这么多年被奇毒折磨的没有一天安生日子呢。”
寻鸢眸光如水,似想起了那一段尘封的记忆,又似乎眼前只是掠过一层拂花掠影,如玉手指缓缓握紧了东秦帝的手:“舅舅,事情过去了切勿再提,我现在过得很好,身子也比前几年结实很多,如果可以,我还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东秦帝连连感叹:“那就好,那就好,如果你能恢复如常舅舅和你母亲就能安心了。”
寻鸢微微敛下眸中哀伤,再抬起眼眸时又是一片清明,宛若静夜下的宫灯,沉吟片刻,还是终于出声:“舅舅,寻鸢今日入宫,有一事相求。”
东秦帝一听到他提起这个,自然明白他是因何而来,为何而来,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开口拒绝道:“不可能,这事朕是不会同意的。”这一次,语气决绝,不容有改:“朕当年好不容易保你一命,怎么可能让你去死,鸢儿,此话不准再提!”
寻鸢目露哀伤,言词切切:“舅舅,这辈子寻鸢没有求过您什么,这一次您能不能大发慈悲饶小玉这一次,就算您要我的命我也同意。”
东秦帝神色大变,看向寻鸢,语气几乎失了温和:“你这是在说什么,鸢儿,你这是在逼舅舅就范吗?”
寻鸢忙开口道:“寻鸢不敢,寻鸢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救舅舅收成赦令,放阿玉一命!”
东秦帝长叹一声,目露哀伤:“鸢儿,你知道朕自幼就疼你爱你,若有什么事舅舅一向依你,可唯独这件事舅舅不会同意,你就别说了,朕意已决。”
“舅舅——”寻鸢紧紧握住东秦帝的手,一向清冷的眼底竟露出丝丝祈求。
东秦帝似有不忍的别开目光,似乎不想看到他眼底的哀伤,抽回手目光掠向一旁窗外夜色,夜色极黑宛若被墨汁泼过一样:“鸢儿,不是舅舅不同意,朕也想过看在你的面子饶过玉惊容一命,可是皇后步步紧逼,大臣咄咄逼人,朕也无法可想,再加上这几日来,朕明着暗着派了多少人查明案情,可是却无一丝进展,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寻鸢垂下眸,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波动,轻声说道:“寻鸢明白。”
东秦帝摇了摇头,一字一顿说道:“鸢儿,太子安危关乎国体,玉惊容却明知故犯,弑杀太子,就算朕不说什么,可皇后会怎么想,大臣会怎么想,天下百姓会怎么想,朕已经看在她的面子给她三日时间,调查案情,但是如今三日快到,朕如果对她从轻发落,你想一下,朕以后如何治理这个国家,如何让天下臣服于朕,他们会说朕循私枉法,自己率先破坏东秦例律,以后再有人犯事,提起此事,朕如何堵天下悠悠众口?”说到最后,东秦帝已然激动起来,几乎恨不得自己能够立即大义灭亲,斩了玉惊容。
寻鸢眸色不变,清平无波,似乎东秦帝说这些与他无关,他淡淡道:“舅舅,我相信阿玉,她虽然性格乖巧,不喜约束,可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杀太子殿下,人并不是她杀的。”
“可是那匕首怎么解释?东宫所有人身上的伤口又怎么解释?”东秦帝情绪有点激动。
寻鸢却浅浅一笑,宛若一道轻风,不动声色吹拂烦躁,声音带着一丝喟然:“舅舅,这是一场局,一场无人能破的局,太子被杀一案,西楚公主痴傻,我只能说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东秦帝眉宇幽幽,眸中似有不解:“鸢儿,你是说?”
寻鸢掩着嘴角轻咳一声,幽幽的说了一句:“舅舅,您杀不了玉惊容的。”
东秦帝大惊,正欲说你把话说清楚却见寻鸢脸上已经起了一层淡淡的疲惫,眉稍似染了疲累,清清淡淡的一张脸白的几乎没有血色,想他这一路赶路也是累极,便一直没再说什么。
而寻鸢面上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心思却辗转万千……
五年前,世传得雪女者得天下,雪女虽降世,纳兰玥却封锁消息,可最后却被有心人知晓,引发四国争夺,雪女万般无奈之下纵身跳入万丈悬崖,为的是避免天下再起纷争,可是这一次雪女降世已经避无可避了,雪女一出,四国必会争逐雪女,让她为国效劳!
再想到那一句入世箴言,雪女降世,天下必乱!寻鸢深知,明日之后,雪女降世不可避免!而阿玉又将再一次的卷入这天下纷争之中,而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必定要化为泡影,百姓终将承受战火袭击,颠簸流离,战争很快就要来临了!
殿内一时极静,殿内燃了温和的暖香,寻鸢喝了一口热茶气息才稍缓了一些:“舅舅,你听我一言,放了玉惊容,倘若舅舅真的要让人为太子偿命,有我就足够了!”
东秦帝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语气道:“鸢儿,你明知道这不可能!”眸光精光一闪,又是慈祥和蔼的神色,东秦帝握着寻鸢的手,细声问道:“鸢儿,舅舅想问你一句话,你如实跟舅舅说,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你母妃报仇?”
寻鸢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却很快控制住情绪:“舅舅,从前的事我已经放下。”
东秦帝盯着他的面色好一会儿,吐了一口气,轻轻说道:“鸢儿,就算你已经放下,可是舅舅不能放下,舅舅忘不了幼妹惨死之仇,更忘不了南昭害你邪毒入体之恨!”
寻鸢抬起眼睛,眼睛如明玉一般,光华逼人:“舅舅,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那人做出这样的事,迟早会有报应的!”
东秦帝目光闪了一下,眼底浮出悲痛冷厉:“鸢儿,你性子温和不与他计较,可是舅舅却不能理不顾,这一次东秦与南昭必起战争!朕必定要为镜月报仇!”
寻鸢面色安静得不见一丝波动,羽眉下的眼眸,更是平静无波,犹如一潭静寂的死水,再也无人能够吹拂起一丝涟漪:“舅舅,您是打算?”
东秦帝看着他:“鸢儿,舅舅知道你胸怀天下,可是南昭狼子野心,迟早会挑起两国战乱,北苍一向置身事外,不理尘世,不如趁这个时机东秦与西楚结为秦晋,一举拿下南昭!”
寻鸢心叹一声,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就算没有雪女降世一切还是不可避免吗?
东秦帝提起战争眼底已经略现曾经不可一世的霸气,他说得眉飞色舞:“舅舅知道你有倾世之才,治兵之道,所以这一次舅舅请你来是想让你担任东秦的兵马大元帅!舅舅也会在适当时候——”接下来的话不言自明,如他许诺他定保玉惊容平安,可以对玉惊容残杀太子不事概不追究。
室内极静,偶尔烛火跳动,却只是一瞬又烧得灼灼,灯花啪啦一声响,像是有小虫跳进火光里,寻鸢心中的叹息声音似更浓了些,他一直置身事外,避世不出,怕的就是东秦帝以各种各样的名义邀他从军,让他携手平定天下,修长如玉的手指松开茶盏,将杯子放在案上,再抬眼已经是断了眉间悲凉:“舅舅,您让我考虑一下吧!”
东秦帝握着寻鸢的手,温和笑道:“没关系,反正离明天午时还有时间。”
寻鸢猛地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这人依旧温和如常,宛若寻常百姓家的长辈一般慈爱的看着他,可是寻鸢却觉得身子一寒,捂着嘴角咳嗽起来。
“来人呐,快传太医——”东秦帝看着面前的病弱少年咳嗽的如此厉害,不由扬声喊道。
寻鸢摆手示意,又喝了一口热茶,才稍缓心中震痛,语气平淡道:“舅舅,我这是老毛病了,再说我本就是医师,您不用担心。”
东秦帝这才稍稍安心,眼底的隐忧慢慢化开,坚定又重复眼底:“时辰不早了,鸢儿,今晚你就不要回去了,跟朕一起歇息吧!”
寻鸢面色仍是极为苍白,抬起时淡淡一笑,宛若梨花扑面:“舅舅,这不合规矩,路程不远,我回去就好,您也早点安歇吧!”说完起身又对着他盈盈一拜,东秦帝也不是真的要留下他,只是客套话而已,不过他还是亲自下榻送寻鸢出门,两人在门口拜别,等他走出大展,自己才立于门口。
梅叔看到他出来,忙迎了上来:“公子,您无碍吧!”
寻鸢摇了摇头,脸露淡淡笑意以示安抚:“我能有什么事呢。”又瞧了瞧一旁的高严,唇稍似沾了笑,依旧温润开口道为:“高叔,这次还要麻烦您送我出宫了。”
高严连连摇头说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
寻鸢淡淡一笑,望了一眼皇宫夜色,天似乎还是那么暗,明天就要处斩阿玉了呢?
虽是五月天,他却觉得遍体通寒,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将凉风挡在体外,没再说什么,径直上了软轿。这一台青色软轿又如来的时候一般悄无声息离开了,似乎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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