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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百官朝会(2)


  黑衣人将薛婉君装在麻袋里,扛着用轻功一路朝城西人迹罕至的城隍庙而去。
  到达目的地,黑衣人将麻袋放下,顿时察觉有人跟了上来。
  他抽出长刀,转身随即朝那人刺去。
  魏国安一个俯身躲过利刃,在破旧不堪的城隍庙徒手与黑衣人过起招来,扇动起周围腐朽的空气。
  黑衣人身姿矫健,招式一看便是经正式训练而出,非他魏国安这种半道出家、自学成才之人所耍。
  魏国安此次出门并未佩剑,在较量中略显吃亏。
  两人正不分上下地打斗着,薛婉君恰巧醒了过来,颈后尚在隐隐作痛。
  她哪见过有人耍如此之快的刀,简直刀刀要人性命!
  薛婉君下意识尖叫出声:“小心!”
  黑衣人见人质已醒,而中途杀出的程咬金又无法摆脱,他露在外面的双目立时染上了怒色,只得跳窗而逃。
  魏国安本欲继续追赶,可想起还有一位姑娘不知是否受伤,便只得作罢,旋即将薛婉君扶起,担忧道:“姑娘可曾受伤?”
  薛婉君看着面前解救自己的男子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她忽而娇羞地低下了头,柔声道:“多谢恩公搭救,小女并无大碍。”
  魏国安低头看向身旁女子尽管脸上沾染了灰尘,可也掩不住她清水芙蓉般的容颜,一种莫名的悸动倏尔在心间蔓延开来……
  魏国安只听到藏在胸膛里的心在“砰砰”跳个不停,他强行压下,平复心情道:“姑娘,要不在下送您回城?”
  薛婉君初来京城,自然对路不甚熟悉,再加上经此一吓,她已然十分信任魏国安,感激道:“那便有劳恩公了。”
  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美眸猝不及防地闯入魏国安的心里,他只觉心脏漏跳一拍。
  魏国安仿佛魂儿被勾走似的,木讷地走出城隍庙。
  城西距离朱雀大街甚远,魏国安会武功,先前尾随黑衣人而来,并不觉累。
  薛婉君从未习武,如此一段距离,双足生疼不已。
  她咬牙坚持着,得恩公施救已属万幸,断不能在恩公面前显示出自己有任何不适来麻烦。
  不过路上也并不孤单,薛婉君未曾料到恩公一习武之人,诗词歌赋亦通读,二人交谈一路,逐渐熟稔。
  等走到朱雀大街时,夜色已将二人深深包裹。大街上挨家挨户亮起了烛光。
  几位顽皮的垂髫小儿痴迷玩乐,做着蹴鞠游戏,脚上掂着的竹球一不小心乱了方向,朝薛婉君背后袭来。
  魏国安下意识将她拉向自己怀中,眼疾手快地将竹球打偏方向,才未能伤及这位姑娘。与此同时,薛婉君身上用手帕包着的海棠胭脂随着这一动作,从袖中滑落。
  薛婉君惊魂甫定。
  人流之中,她被护在刚认识不过一二时辰的陌生男子怀中,粉面瞬时染上如桃花般的绯色。
  他突如其来的怀抱有一种难以言明的安心感,仿佛一切只要有他在,万事皆可化险为夷。
  薛婉君从心底悄然生出一股小女儿心思……
  魏国安轻松道:“无事了……”语毕,他才发现人家尚未出阁的女子竟被自己拉入怀中,真真是冒犯了!
  他霎时松开,脸甚至比薛婉君都红,语无伦次道:“姑娘……我不是……我没有……”
  越解释越乱。
  向来口齿伶俐的魏国安此时宛如被人扼住了唇舌,竟表达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薛婉君瞧着他焦急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道:“恩公不用在意,小女知恩公又救了小女一次。”
  魏国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他偷瞄向薛婉君,也不知哪里生出如此大的胆子,不假思索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说罢,他觉得是自己唐突了。
  只听薛婉君落落大方道:“小女小字棠儿,海棠的棠。不知能否有幸得知……”
  “恩公的姓名”几个字尚未来得及出口,只见远处慌慌张张跑来一小厮,神色焦急:“爷,小的可算找到您了!二爷在府上等您半天了!”
  一听到阿忠出宫了,魏国安喜上眉梢,脚底如生风般赶回魏府。
  那边,素心跟随衙役捕快,都快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搜查自家小姐的下落,终于看到了在原地傻愣着的小姐。
  她抱住薛婉君哭道:“小姐……素心终于找到您了……老爷在馆驿中都要急死了……”
  身后跟着的衙役们也总算歇了口气,大官儿的女儿找到就好……
  薛婉君的视线还恋恋不舍停留在早已消失的魏国安背影上,她被素心拉回了驿站。
  那出来寻魏国安的小厮见爷走得如此之快,刚起步便要去追,却被脚底的不明物体绊了个趔趄。
  他低头一看,竟是盒胭脂水粉。
  小厮捡起胭脂和手帕,想来应是方才和爷交谈的那位姑娘。
  他转身欲要还给姑娘,没想到姑娘也不见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交给爷,让爷还给人姑娘,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金玉良缘呢!”小厮嘀咕着,朝魏府方向而去。
  薛婉君回到馆驿,双足再也撑不住,倒在了床榻上。
  素心为她脱掉鞋袜,看到足底遍布大小不等的水泡,心疼道:“小姐,您这足底……”
  薛婉君却喜悦道:“这些水泡啊,是月老手中的红线呢!”
  素心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暗道:小姐这是被匪徒绑糊涂了啊……
  她服侍薛婉君就寝,在衣裙上搜寻半天,都没找到今日小姐买的胭脂,问道:“小姐,您的胭脂呢?素心给您放在妆奁盒中。”
  薛婉君找了半天,亦未果,道:“想来是遗落在路上了……罢了,日后再买便是了……”
  毕竟,胭脂已经不重要了……
  魏府。
  等魏国安急匆匆回府,小忠子早已赶回宫中。
  他留下一张字条,上面写道:兄长,阿弟在宫中一切安好,勿挂念。
  魏国安轻松地吐出一口气,只要阿忠在宫中无虞,他在宫外便可心安了。
  他问向一旁的婢子:“二爷走的时候给他带莲子糕了吗?”
  婢子灵巧地回:“爷吩咐的婢子不敢忘,亲眼看着二爷带走的。”
  “那便好,阿弟最喜这莲子糕了……”
  此时,小厮进来,行礼后将用手帕包着的胭脂放在魏国安前,道:“爷,这是今日那位姑娘落下的,小的带回来了……”
  婢子眼尖,道:“爷,这手帕还是苏绣的呢!”
  魏国安不懂,询问道:“何为苏绣?”
  婢子:“苏绣是江南一带盛行的织法,阵脚活泼,色彩淡雅,京城中的女子皆以着苏绣衣衫为荣呢!”
  江南?
  他反复摩挲着这方丝帕,一隅绣有一朵盛开的海棠,他猛地想起那位闭月羞花的姑娘声音婉转道:“小女小字棠儿,海棠的棠。”
  她可是江南之人?
  魏国安低头望向那盒散发着海棠香气的胭脂,一抹相思不由自主地浮上唇角……
  云王府。
  顾小瑞向两位正在下棋的主子汇报:“王爷,人寻到了。约莫酉时,在朱雀大街上找到了薛小姐。”
  “薛小姐自诉被一黑衣歹徒打晕,带到城隍庙,是一男子将她救出。薛刺史见女儿既已寻到,也没再过多询问,京兆尹梁大人便未再追究。”
  云楚岫一摆手,顾小瑞便识趣地下去。
  他看向面前的棋局,此次可千万不能再被阿清分心,能不能今夜令阿清在上腰肢扭动,全看这盘是否能胜。
  无清现在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怎么就被生性爱耍嘴的云知还带入了彀中?
  无清记得晚膳后,知还非嚷嚷着再来一局。
  下棋也便罢了,他还哄着自己要什么彩头。
  他思索片刻后,道:“若是我赢了,从今以后不可再对我贫嘴。”
  说完便后悔了,印象里这人从未实现过此类承诺。
  他当下便要换一个,却被知还堵道:“这说出的话便如落定的棋,不可反悔。”
  无清只好道:“好,随你。”
  只见云楚岫嘴角噙着一抹无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坏笑,不正经道:“那今夜我要你在上……”
  “什么?”无清最初并未意识到知还所言何事,但看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无清倏地明白了,恼羞成怒,“你!下棋如此文雅之事,怎能用那事做彩头?”
  云楚岫无赖道:“我们这叫享受闺房之乐!再者,你的要求我都答应了,我的你不能不答应。出家人还了俗,应比常人更守信义才是!”
  无清真真是惧了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满脸写着不情愿,开始了今夜的“生死”棋局。
  眼见无清要输了,他急中生智,故意提起顾小瑞方才禀报一事,道:“知还,你不觉得今日薛小姐被劫一事甚是怪异?”
  云楚岫一门心全在棋盘上,漫不经心道:“你有何看法?”
  无清双指夹住白子,道:“按常理言,女儿被绑走,父亲定会将凶手找出来,可此事好似便以薛小姐平安回来为句点而结束了。不仅薛刺史不再追究,就连梁大人也不再让衙役们去调查,仿佛与常理不符……”
  云楚岫被他这一番言论所吸引,惊讶道:“看来前阵子小阿清没白在书房里看《战国策》……”
  他反问道:“你可知圣上对此次百官下榻的馆驿作出何圣旨?”
  无清摇摇头,表示不知。
  云楚岫的注意力成功被无清转移,继续道:“圣上以匈奴单于及圣女快要到访为名,下旨对京城中全部馆驿客栈严加看处,以免混进有心之人,企图破坏两国来之不易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