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偏喜欢勉强
  青焰君顿时暴起:“千岁?你这女人竟敢当面诅咒君上?”
  李奉玉一时茫然,万岁那不僭越么,要杀头的呀。
  “那不然呢?难不成你们主君是皇帝?”
  我去,真是?
  灼无咎也被她的盲目自大给气到了:“你居然祝本君千岁?”
  风头不对赶紧转舵,李奉玉立马满脸堆笑改换口风:“吾君万岁!”
  ……
  歹命啊,这是哪里来的傻婆娘,张口就咒他们夭寿?
  灼无咎无力地挥挥手,李奉玉挑了张案几坐过去。
  疏星云悠悠开口道:“李奉玉,君上体谅到你在此地人生地不熟,也不用你外出做工。你只要把无尘居的杂事做好,就可以吃住在此。当然,我们有空的时候也是会帮把手的。”
  就这?
  “那我斗胆问一句,杂事都是些什么事啊?”李奉玉总觉得心神不宁,似乎前方有坑。
  英武接住话头:“只要我们不干的,都是你的活儿。”
  什么?你们礼貌吗?
  那岂不是说端茶倒水、洒扫做饭、洗衣跑腿,还有后院的菜园子都归我收拾?
  “你可以不同意,然后出去看看能活几天。你有御笔又怎样,能杀人灭魂不假,却不能换饭吃。”灼无咎面无表情地甩了一句起身走掉,四大护法也跟着出了正堂。
  李奉玉心里叫苦不迭,憋了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老子生来就是一条好汉能屈能伸,不就是讨好人么,这算什么大事儿!
  月流魄揉了揉她海藻一样的长发温柔笑道:“玉玉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听闻此话,李奉玉心中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
  “李奉玉,添茶!”
  这就使唤上了?
  她一路小跑进书房跪在一侧续上茶水,心里无力吐槽。茶壶就在身边,你是手断了吗?
  兴许是她脸上不忿的表情太过明显,灼无咎放下毛笔掠了她一眼,皱眉训道:“披头散发,成何体统?”
  她嘟嘴嘀嘀咕咕:“我们村儿不兴你们这样梳的一丝不苟的,爱束起来就束起来,想披就披着。”我这可是过渡了好久才逐渐自然的渣女大波浪,扎起来给谁看?
  他又瞪她一眼,她心虚的矮下身子咕哝一声:“我不会簪发。”
  灼无咎突然起身挪到了她背后,伸手撩起她的头发,她头皮一麻立即弹起身来,眉眼倒竖:“不劳您大驾!”
  李奉玉一溜烟跑回自己的破屋子里寻了个皮筋,摸索着编了个蜈蚣辫,除了额前两绺碎发外,其余地方都整齐得很。
  再回去时,他已经在写些什么了。
  “把那些公文整理出来,按照日期排好,放到内室的格子里去。”灼无咎指指案几旁边墙根下的一堆折子,李奉玉似乎看到了一堆废纸。
  这主君大人也忒粗糙了,工作不及时存档,复盘的时候都找不着北。不过人家是一把手,谁敢挑他的刺儿?
  她轻手轻脚地过去翻了半天,唉,这活儿还真有点难度。
  灼无咎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
  李奉玉涨红了脸,唯唯诺诺地答道:“我,我,我不认识你们的字,没法分类。”
  ……
  “你不识字?”
  “你别胡说,我只是不认识你们的字而已。我可是有证在手的主编,主编你知道吗?我既能写书也能编书,而且要承担品质责任的,我才不是文盲呢。”
  “哦,是么?”灼无咎脸上分明飘过一丝戏谑的笑容,他果真不信!
  真是有够羞耻,我一个出版事业部的主编竟然被人当文盲,太屈辱了。她颓丧地窝在墙边面壁,无颜见人啊,竟然被一只鸡鄙视了。
  灼无咎拣了一张净纸写了十来个字,伸手半天却不知拽她哪里好,她那衣衫好像就一层还露着手臂,拽她一下岂不是太过孟浪?犹豫几番扯了扯她的辫子,沉声唤道:“你来,我教你认字。”
  李奉玉本来还恼他老大不小地还揪人辫子,听他说教她识字,立马忘了那回事,像一只小鸽子一样扑腾着挪到他身边坐下,却见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又赶紧往边上挪了一些。
  两人之间隔得有点远,灼无咎也觉得累得慌,下意识地将她拉到身边继续讲起来,李奉玉一直听得很入神,却到了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不停地搞点小动作,左扭右摆的。
  “你乱动什么?”他厉声问道。
  她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哭丧着脸嘟囔起来:“跪得太久,腿麻。”
  说罢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能起来吗?”
  他不做声算是默许了吧,李奉玉摇摇摆摆起身,已经酸麻的腿突然抽筋,她一个不稳便朝着面前的案几扑了下去,来不及惊叫便被一只手揽住腰往后拖了一把,结结实实地跌坐到灼无咎怀里,他的手还揽在她腰间,温热的鼻息扫在她后脖颈上:“腿麻自己站起来就是,别忍到要抽筋了才动弹,我这案几很贵的,砸坏了你赔不起。”
  “君上,鲛人族来信,鲛人世子失踪已两年,请求君上帮助寻找。”英武一脚已踏进房门,又赶紧退了出去,隔着门扇报了消息。
  李奉玉爬起身拎起茶壶跑去了厨房,英武这才进到书房细说情况。末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灼无咎:“君上,听说人族寿命极短。”
  灼无咎眉眼低垂,只不动声色地挥了挥手,英武退出去正遇上李奉玉提着茶壶站在廊下神色凶狠。
  “英武君,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我寿命短,不值得你们结交一场?”她一甩茶壶作势要拿开水泼他。
  英武一个哆嗦往后退了两步,防着那茶壶认真说道:“你初来乍到不懂行情,有空我与你细说。总之,你不要打君上的主意,此事不可勉强,伤心伤人!”说罢一阵风似的遁了。
  她拎着茶壶进书房为灼无咎换了新茶,抬头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继而低声说道:“李奉玉,本君对你没有那种心思。”话音冷淡,听不出情绪。
  李奉玉的好胜心莫名旺盛,我只是因为他们不叫我吃饭故意说那种白痴话与英武君斗气罢了,谁要和你搞对象?
  主君大人的确是她的理想型,但她可没有肤浅到那种单看一眼就已经想好了孙子起什么名儿的地步。
  但就这么直白地被一只鸡给拒了着实丢份儿,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扬眉说道:“那又怎样,我偏喜欢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