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睡地上
  大殿里规规矩矩地摆放着多张案几以屏风划分出不同的办公区域,办事的人随时都可以与其他衙门交流。
  李奉玉感叹不已,这不就是个行政服务大厅么?灼无咎真是个鬼才!
  正行走间忽听得不少人窃窃私语,她支楞起耳朵仔细听起来。
  “君上居然带丫鬟了!”
  “君上怎么突然添了女近侍?”
  “那近侍一脸媚相,莫不是个狐女?”
  ……
  真是八卦!她“嗖”地转身扫视一圈,一双上挑眉眼挑衅地盯着那些交头接耳的人,直盯到那些人面红耳赤地低下头。
  灼无咎行至殿后的宫室进入一间书房,李奉玉规规矩矩地跪坐在旁将宗宫仆从送来的茶为他斟上。
  门外已经有人在候着请见,李奉玉看了一眼灼无咎,人家要办公事了她是不是得回避?
  “你候在一旁便是,若能听记一些要点更好。”灼无咎一挥手,门外的人已恭恭敬敬地进来了。
  主君大人可真忙啊,李奉玉使不惯毛笔,只凭着自己的判断记下了一些她认为比较有用的信息。
  比如铸币司近来发现市面上流通的珍珠尤其多,还出现了极为稀有的钴蓝珠,不知是不是水族出了什么问题。
  比如鲛人族近来频报失踪,多年前失踪的王女杳无音信不说,如今连世子也丢了。
  比如近段日子的幼童失踪案更加多了,无化境一百三十八城近百年来的幼童失踪案累计已有七百三十六例,无一例寻回。
  ……
  还有什么狐族的小世子常常偷袭羽族居所,抢人家的蛋!
  还有那个灵猫族的小帝姬成日里惹是生非,尚未化形竟也将许多公子小姐打得哭哭啼啼。
  李奉玉心里暗笑,不就是那狐狸和九尾玄猫么,她可是领教过了,调皮捣蛋的不行。
  话说那狐狸和萝莉猫居然敢去瑶池偷青鸟的蛋,真真是胆气过人啊,哪天遇到了得问问他们的狗胆是不是朝天借的。
  ……
  这一天下来除了中午潦草地用了一顿饭之外,李奉玉一直伏在案上写字,浑身酸麻的不行感觉这双腿都要断掉了,不知什么时候夜色降临屋里已经燃起了烛火,她困乏地趴在案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上一惊,睁眼一看灼无咎正伸脚踹她。
  “李奉玉,醒一醒,起来,都已经夜里了。”
  李奉玉揉揉眼睛突然清醒过来:“啊,都已经夜里了,那我们是不是回不去无尘居了,阿倦怎么办?”
  灼无咎若无其事地回道:“你在玉仑山上那一夜阿倦尚未出世都能护你平安无虞,你还是多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灼无咎是不是在暗示她连一个蛋都不如?
  李奉玉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起身准备出去:“那我去和流魄姐姐一起住吧。”
  “站住。身为近侍就要守近侍的规矩,本君夜里需要留人伺候。”灼无咎面不改色地站到榻边伸开双臂:“宽衣……”
  李奉玉:What?灼无咎还真得把我当丫鬟了?规矩?规矩就是守夜丫鬟只能靠在床尾随时伺候!我他母亲的,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我怎么还能遇上这一茬?
  李奉玉憋着一肚子气上前为他脱了外裳,随后退在一边沉声道:“主君大人的吩咐恕我不能接受,我这眼神是不太好可我不是瞎了,你明明不在乎这些破烂规矩的。
  但如今偏偏样样事情都为难我,你到底还是介意我没能给你带来无尘的消息,可我无能为力啊。主君大人这般磋磨我也不知是何居心?”
  灼无咎定定地看着她,脸上划过一丝不屑:“想不到你都懂,那你委屈自己顺着本君,是在可怜本君?”
  李奉玉抿抿唇壮着胆子回答:“不是可怜,是心疼。”我去,说完这俩字儿连她自己都头皮发麻。
  灼无咎突然往前一步低眉看她,伸手三下五除二地拔下了她头上的珠花和簪子扔到了案上:“李奉玉,打水,洗漱,睡觉。”
  她眼前正对着他的喉结,往下一顺便见那微微敞开的里衣里面掩盖着一处狰狞的疤痕,空气里正流淌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紧张和局促,她被灼无咎那无法抗拒的威严给彻底压倒,长吁一口气矮下身子应了一句:“是……”
  人么,该从心的时候就别逞强,容易吃亏!
  匆匆洗漱过后灼无咎躺下了,李奉玉委委屈屈地坐在榻边的地毯上吹了灯。
  熟料“嗖”的一下不知什么东西蒙到了她的头上,只听得灼无咎道:“这氍毹薄,地上凉,凑合盖吧。”原来是他的外裳。
  李奉玉:都让我睡地上了凉不凉的还重要么?
  关键是这么差的睡前情绪居然没影响到她,李奉玉很快就睡着了而且已经进入了梦乡。
  灼无咎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脑子里的桩桩件件麻烦似乎比往日的棘手多了,究竟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他坐起身来燃了一盏昏黄的火烛,靠在榻上思索着白日里听到的那些细节,却听得李奉玉翻了个身嘴里嘀咕了一句“拐卖幼童者,杀无赦”。
  他微微抿了抿唇,这丫头也不全是个草包。
  他重新躺下,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睡在榻边,在那暗影幢幢的烛火中见她丰柔半掩,揉乱了的发髻垂在莹玉似的颈肩,像一副水墨未干的残画,竟没来由的口干舌燥,瞧着她酣睡的模样更加不能入眠。
  ……
  次日清晨,李奉玉捶着腰艰难地坐起来,这地板也忒硬了,她要是豌豆公主的话岂不是要被活活硌死,幸亏她皮糙肉厚适应力强。抬眼一看灼无咎眼下乌黑一片:“主君大人你没睡好啊?”
  灼无咎也不理他站起身来双臂一伸,她只好丧丧地走过去为他穿衣。
  他低眉看着她不情不愿地伺候着他,偶尔瞥见那一抹诱人的柔软随着她的动作微颤一下,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外裳一披上身似乎隐约闻到一点木樨花香味。
  灼无咎坐回榻边一边熟练地给自己束发,一边随口问道:“无尘居里没有木樨花的熏香,这时节也没有木樨花,你身上哪里来的木樨花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