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无所谓
  白羽和墨翎往李奉玉的屋子里去了,阿倦脚步犹疑地跟着灼无咎进了书房,扭捏的小少年局促不安地坐到了案几前,不知道堂堂帝君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该不会又是想欺负娘亲吧?他顿时警觉起来。
  灼无咎自身后架子上取下一柄短刀递了过来:“阿倦,你也该有自己的法器了,这把刀是爹爹从道衡帝君那里得来的,正适合你这种灵力充沛的少年修习。
  此刀唤作风刃,平日里是把短刀,若以灵力催动的话,可长至五尺变成长刀,如同见风而长。你娘最善长刀长枪,你多多找她请教。”
  阿倦一时吃惊,但完全抓错了重点:“君上你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管你叫爹爹呢?”
  刀不刀的待会儿再说,关键是帝君什么时候成他爹啦?他和白羽、墨翎终究不一样的嘛,哪能随着他们管帝君叫爹?
  灼无咎一时语噎,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棒槌,但又硬着头皮道:“阿倦乖,你一出生爹爹就陪在你身边,你忘了吗?”
  “没忘,可是君上说,你不是我爹。”这事儿他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哎哟,难受死了,这孩子实心眼儿的样子可真像李奉玉!
  但话说回来,这七年里,他可真真把阿倦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养,为的就是不让这孩子觉得自己被李奉玉抛弃了,这孩子也的确争气,那股要强不服输的劲儿跟李奉玉一模一样,她走后不到一年,阿倦便化了形。
  阿倦啊,心里只有李奉玉这个娘,连化形的模样都跟她有几分相像。
  自那以后,他对阿倦更上心了,给他请善学司最好的师傅教学问,亲自陪他习武,就像那时候陪李奉玉练功一样。
  他微微叹了口气,和蔼地望了望阿倦温声说道:“阿倦,这七年来,难道不是我们父子相依为命熬过来的吗?你在等你娘回来,我也在等啊。
  如今你娘回来了,还带着弟弟妹妹,我们一家五口在一起不好么?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把我当父君看的,谁知你不喜欢我这个爹爹。”
  这失落的神色一时让阿倦无所适从,他仓惶起身出门奔去了李奉玉的屋门前,仍不忘请礼:“阿娘,阿倦可以进来吗?”
  李奉玉直接过来把他拉进门里:“你这倒霉孩子怎么还和娘生分起来了,来了就进来嘛,还请礼。”
  “娘亲,大哥哥说得对,先生今日教我们的第一课就是知礼,我们进娘亲的屋子应该先请礼,娘亲让进了我们才能进,这是规矩。”
  白羽眨巴着眼睛拉了拉阿倦的手:“大哥哥,我要做个懂礼的好孩子。”
  “但是你方才来的时候没有请礼,你直接拉着我闯进来的。今日这一课你没学好!”墨翎在旁边默默地给妹妹插了一刀。
  眼看着两个小人儿马上又要开始菜鸡互啄,李奉玉赶紧拉住阿倦问道:“乖,你怎么看起来有点慌啊,又闯祸啦?”
  阿倦咽了口口水镇定一下:“阿娘,君上好像病了,他居然让我叫他爹爹。”
  此话一出,李奉玉还有两个小鬼顿时愣了。
  “大哥哥,你才病了吧?管爹爹不叫爹爹叫什么?”墨翎爬到案几上抬手摸了摸阿倦的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这也没发热啊。”
  白羽笑嘻嘻地扯了扯阿倦的袍子:“爹爹说我们以后都要听你的话,因为你是大哥哥,最懂事最讲道理。所以,大哥哥你不能让爹爹伤心,爹爹最疼你了。”
  阿倦下意识地看向了李奉玉,他是娘亲的孩子,娘亲准他认这个爹,他才能认。
  李奉玉伸手揉乱了阿倦的发髻,开怀一笑:“我们阿倦自然是父母双全的孩子。”
  白羽和墨翎虽然顶着个两三岁孩童的模样,却是个十足的人精,见状立马拉着阿倦跑了出去,出门直奔灼无咎的书房,一人一声爹爹叫得他心怀舒畅。
  灼无咎扬手抛了风刃过来,阿倦一手接住,当即行跪拜礼:“谢父君。”起身后才压着心里的翻涌腼腆地叫了一声爹。
  白羽和墨翎欢快地扑了上去:“大哥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儿吧,你带我们上玉仑山好不好?”
  “叫上你们三舅舅一起去!”灼无咎道。
  孩子们闹嚷嚷地散了,李奉玉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玩着一只白羽送她的草编蝈蝈:“九年了,你都没让阿倦叫你一声爹,今日是良心发现了?”
  灼无咎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免得被她带跑偏,只顺着自己的思路说道:“你走之后,阿倦在无尘居郁郁不乐了很久,幸而九真帝姬常来与他逗乐,他没日没夜地奋发修习,就是为了你下次再出走的时候带上他。”
  “本君待他再好,也不及你这个娘亲好。他今日肯认我这个父君,也是本君之幸。”灼无咎脸上现出一抹落寞的神色,男人的脆弱一览无余。
  李奉玉冷眼旁观,呵,老孔雀,妄想用阿倦来诱我愧疚?我是对阿倦有愧,很心疼他,但是轮不到你捡便宜。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一把年纪了拿出点诚意来啊,光想着套路我,我是那么好哄的吗?
  她摆明了不吃这一套:“阿倦愿意叫你爹,你就好好给人当爹,一视同仁地待他和白羽、墨翎。”
  灼无咎继续循循善诱:“孩子们会慢慢长大,你总该有个名分。尤其是阿倦,因为本君当年伤了你,他心里对本君其实是有些怨气的。你——”
  “别担心占我便宜。”她直接堵了他的话头,“在我们那儿爹娘不是眷侣很平常啊,我无所谓。”
  她顿了一下又轻轻地笑了,仿佛在讲一个笑话:“阿倦不关心我有没有名分,他只关心我难过不难过。至于白羽和墨翎嘛,我估计着好几十年里他们都还是这般大小,也不太会懂得名分这种东西。而几十年后,我可能已经死了。所以,名分于我而言没有意义。”
  灼无咎被她噎得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不肯认输的话:“你执意不要名分,可以。但是本君……本君,我,我想让你给我一个名分,你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