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韩彬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杜奇邀请他视频通话。
韩彬摁下接听键，“喂。”
“韩组长，我们在银行的会议室，已经调出了卢静芳近期的银行流水，她近期一共有三笔较大的进账，其中五月二十号，有一笔一万五转账收益。六月十五号，有一笔三千五的转账收益。六月二十号又有一笔一万五转账记录。”手机另一头传出了杜奇的声音，他接着分析，
“另外根据我的分析，这个六月十五号的三千五百元收益，很可能是工地资料员的收入，汇款方应该是光大房地产公司，等会我会跟陈保全核实。至于二十号发放的两笔转账，很可能是拍视频赚的钱，汇款方很可能是视频网站。”
韩彬想了想，说道，“二十号发的两笔一万五的转账，我觉得应该不是视频网站发的。”
“像这种靠电击盈利的模式，本身的收益是不固定的，两个不同月份的收益也不可能完全相同。她这种情况更像是固定发放工资。”
“您说的有道理，我会再仔细核查一下。”
“汇款方的底细要查清楚，有情况随时联系我。”韩彬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坐的时间长了，屁股有些疼，韩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走到了赵明和包星的身旁，“你们两个查的怎么样了？”
包星扭头说道，“我在网上一查，还真有狗爪印的鞋子，只是再仔细比对，又觉得狗爪印有些区别，还没有找到跟嫌犯留下足迹完全吻合的。”
“我也是。”赵明应了一声，话锋一转，“我听说一组那边也在查鞋源，只不过他们的方法笨多了，拿着鞋子去各个商店询问，这可有的跑了。”
“笨方法，有笨方法的好处，要不然也不会一直用了。”韩彬道。
谁也说不清嫌犯的鞋子是在网上买的，还是在商店里买的，而韩彬个人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鞋子这东西跟其他的不一样，不同鞋子的品牌，鞋号、版型、大小、宽窄也有区别，买回来未必就合适，还不如去店里试穿一下，哪个舒服买哪个。
一个人如果穿着不合适的鞋子走路，那是很难受的，轻则脚疼，严重的可能会导致脚部受伤，毕竟走路的时候，脚要承载整个人的重量。
“赵明，你留在办公室继续查看鞋源，包星、田丽跟我出去一趟。”
赵明是个坐不住的，“彬哥，你们去哪呀？”
“我从卢静芳的视频里发现了一些线索，除了工地的宿舍外，她很可能还租了一套房子，那里没准能查到一些线索。”
赵明搓了搓手，祈求道，“彬哥，让我也去吧，看了一上午电脑眼睛都疼了。外出调查换一下脑子，回来以后效率更高。”
鞋源的线索一组也才追查，不急这一会。
更何况外出查案人手多一些有备无患。
韩彬道，“下去开车吧。”
……
根据从视频中找到的信息，韩彬查到了卢静芳小区门口的站牌，以站牌为基点，顺着人行道找到了卢静芳租房子的小区。
小区名叫惠家园，这个小区不大，总共也只有前后三栋楼，根据视频中的景象，卢静芳应该是住在2号楼3单元202室。
一行四人走到了二单元，包星提议道，“组长，要不要叫开锁公司过来。”
韩彬低声道，“先去敲敲门，如果没有人的话再叫开锁公司，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四人上了二楼，韩彬三人躲在一旁，由田丽负责叫门。
“咚咚。”田丽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咚咚咚。”田丽再次敲门，依旧没有动静。
“组长，屋子里应该没人。”
韩彬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包星。
包星会意，刚拿出手机就听到一阵响声，“谁呀？”
听到声音从屋子里传来，韩彬四人都愣了。
田丽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找卢静芳。”
“她不在。”
“我知道她不在，我是她朋友，帮她拿点东西。请你开一下门，谢谢。”
女人说道，“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她也没跟我说呀。”
田丽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大姐，您先开门，我进去跟您说，可以当着你的面跟她视频。”
女人透过猫眼，仔细打量了田丽一番，似乎感觉对方不是坏人，这才将门打开了。
“咯吱……”女人站在门口往外看，眼角的余光看到旁边还有人影，定睛一看是三个男人，立刻心生警觉想要关门。
哪里还来得及。
田丽眼疾手快已经拽开了门。
女人双手使劲拽着门，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你们是什么人呀，为什么堵在我家门口，你们别乱来，要不然我喊人报警了。”
韩彬亮出了警官证，“不用麻烦了，我们就是警察。”
女人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你们……真的是警察？”
“不错，我们今天过来是想了解一些卢静芳的情况。”
女人还是有些抵触，“我跟她不熟，你们找错人了。”
“不熟你为什么住在她家？”
“这是公司给我安排的宿舍，两居室，我一间、她一间。”
韩彬打量了女人一番，长得三十岁左右，人很瘦，长得挺漂亮，有一种成熟女人的风情。
“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公司工作？”
“我叫张莉馨，在丽人传媒公司上班，有什么问题吗？”
韩彬反问，“卢静芳是不是你们公司的？”
张莉馨犹豫了一下，“应该是吧。”
“什么叫应该是吧？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我刚搬过来还不到一个月，跟她也没见两次面，不怎么熟，就是听公司的人提起过，她应该跟我一个公司。”
韩彬打开门，向里面张望，“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
韩彬低声吩咐，“田丽看着她，其他人跟我进去搜。”
不等张莉馨反应过来，韩彬、包星、赵明三人已经从冲进了屋子里。
“诶，你们怎么能随便进别人家。”
田丽拉住了她问道，“对于卢静芳的事，你了解多少？”
“我根本就不了解，也根本不认识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田丽没有回答，继续问，“你上次见到卢静芳是什么时候？”
“有一周了吧，她回来过一次，也是拿东西，就跟我打了个招呼，没聊两句就走了。我跟她说的话拢共加起来都没十句。”
此时，屋子里响起了韩彬的声音，“安全，带她进来。”
田丽带着张莉馨走进了屋子，这是一个两居室，家具有些旧了，左手边和右手边各有一间房，左手边的房门关着。
韩彬问道，“哪个是卢静芳的屋子？”
张莉馨指了指左侧的屋子。
“你有她房间的钥匙吗？”
“没有，我跟她真不熟，她怎么可能给我房间钥匙。”
韩彬安排道，“田丽打开门，你和赵明进去搜一下。”
“是。”
韩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女士请坐吧，我们想给你做个笔录。”
张莉馨有些慌了，“我犯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要给我做笔录。”
“是一些关于卢静芳的事，例行询问，你不用紧张。”
“我能给我老公打电话让他过来嘛，我现在有点乱，我从来没想到警察会找我。”说到这，张莉馨往门口退了两步，露出警惕的神色，“你们真的是警察吗？不会是骗子吧。”
“我已经给你看过警官证了，还能有假。更何况，我们不是来查你的，而是来调查卢静芳的。”
“那你们去找她呀，为什么来问我？”
韩彬如实说道，“卢静芳已经死了。”
“啥？死了，这么可能，上周我还见了她，她不是挺好的嘛。”
韩彬拿出了一张卢静芳的遗容照，递到了张莉馨面前，“你自己看。”
张莉馨只瞅了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妈呀，她真的死了。”
“你现在相信我们是警察了吧。”
张莉馨喊道，“卢静芳是怎么死的呀？这也太吓人了吧，我以后怎么在这房子里住。我要回家。“
韩彬正色道，“行了，别喊了，我们这么多警察在这，你有什么好怕的，有我们跟你作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了。”
“是是，警察同志，你们可千万别走，要走带我一起走。”
韩彬安慰道，“淡定，不要紧张，我们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查明卢静芳的死因，她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死人能有活人可怕。”
“可我真不了解她。”
韩彬想了想，“我们想问一下她的工作情况……”
韩彬还没说完，就被张莉馨打断了，“她的工作情况，我也不清楚。”
“没事，不了解她的工作情况，就说你的工作情况，我们会根据一个实际情况进行比较。”韩彬示意包星开始做笔录，继续问道，“你和卢静芳都在同一家公司？”
张莉馨的语气肯定了几分，“是的，丽人传媒公司。”
“你们在这家公司从事什么工作内容？”
“自媒体。”张莉馨回答完，又怕韩彬不明白，解释道，“就是拍一些生活和工作的视频，然后传到视频网站，网友点击和打赏就能赚钱。”
“你的账户名家叫什么？”
张莉馨犹豫了一下，“离异单身辣妈馨馨。”
第637 陈总
韩彬回想之前的对话，“之前你说的老公是前夫，还是现男友？”
张莉馨摇了摇头，“都不是，就是我老公。”
“你不是单身离异吗？”
张莉馨咬着嘴唇，显得有些尴尬“那只是个账号名，公司帮我取的，他们说这样可以吸引点击量。我就答应了嘛。”
包星质问道，“诶，那你这不是骗人嘛。”
“这是公司取的名，我也没有办法。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合适，但公司的人说我们只要点击，没有骗网友的钱，不算骗。“
“真行！”
“警察同志，其实我就是想挣点钱，从来没想过骗谁。”
“这件事你老公知道吗？”
“知道，我告诉他了。”
“他也同意让你做这种事了？虽然不违法，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让亲戚朋友看到怎么想？”
张莉馨露出无奈之色，“我也是没办法，我老公失业了，我但凡有点办法，也不想拍这种视频。”
虽然张莉馨嘴上说自己没有骗过人，但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她是已婚妇女，取了一个名叫离异单身辣妈的账号，就是为了利用这个人设吸引粉丝。
明明没有离婚，但是每天都要装成离婚的样子，还要说一些离异女人的内心独白，表现出一个人养孩子的艰辛，她心里也有些别扭，甚至也有些瞧不起自己。
然而没办法，老公没工作，一家人要恰饭，不挣钱喝西北风去。
韩彬问道，“你们这种情况属于什么？角色扮演？”
张莉馨抿了抿嘴，“应该算是人设吧，反正公司的负责人是这么说的。”
人设。
对于这个词韩彬并不陌生，之前他办过一个明星的案子，因为人设闹出了人命。
人设这一条在娱乐圈很流行，人设就代表着观众的认可和定向流量，而这两者代表着丰厚的经济利益。
现在新媒体也开始玩这一套，利用大数据定向推送，只要你点开一条这种类型的视频，就会推送数条类似的。
“你刚才说的公司负责人叫什么？”
“陈希海，陈总。”
“卢静芳也是由他负责的吗？”
“好像是。”
“卢静芳的人设是什么？”
“她跟我不太一样，我走的还是成熟风，她走的是邻家少女风，她的人设不用骗人，不过环境更艰苦一些，吃住都要在工地上，也挺不容易的。”
“公司给你们立了人设，还会给帮你们找一份其他的工作？”
“怎么说呢。”张莉馨想了想，解释道，“不容的人设，有不同的职业，这个工作就必须跟人设匹配，为人设服务，就像我的人设吧，离异单身辣妈。”
“公司给我安排的人设是全职太太，后来因为老公出轨就离婚了，为了拿到孩子的抚养权我选择净身出户，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全职太太变成了离异待业的可怜女人，公司暂时给我设定的工作是摆地摊，也比较符合我的人设。”
“至于以后的发展，我会利用业余的时间学一些东西，然后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就跟讲故事一样，一点点的升级吧。”
韩彬问道，“卢静芳在工地工作，也是为了给邻家少女的人设服务？”
“对。”张莉馨说道，“其实向人设也都是跟风的，哪个人设火了，这段时间网站都会主推这个人设，我们公司也会拍摄一些相应人设的视频。”
“离异单身辣妈和工地女资料员这两个人设目前都是比较火的。”
“你们拍视频的收益是视频网站直接发工资，还是你们公司给发工资？”
“是丽人传媒公司给我发的钱。”
“你一个月的收入是多少？”
“一万五。”
“什么时候发放？”
“我这个月刚到公司，还没正式发过，不过签合同的时候说是二十号左右。”
听到了张莉馨的说法，韩彬基本可以确定，卢静芳每月二十号收到的钱，应该就是丽人传媒公司给的。
“你们公司在哪？”
“在……”张莉馨有些犹豫，似乎在担忧些什么。
“放心吧，我们警方还有其他渠道在调查，不会跟你们公司提起你的事。”
“真的？”
韩彬反问，“我有必要骗你吗？”
“我们公司在丰安大厦，713室。”
韩彬话锋一转，“接下来，我会例行询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行。”
“好，您问吧。”
“前天晚上，九点半到凌晨一点半之间你在哪？”
“我在家。”
“你是说这里？”
“不不，拍完视频，我就回自己家里住了。”
“有谁能证明？”
“我丈夫能证明，晚上八点多我就拍完了视频，当时地摊买东西的人也不多，我老公就接我回家了，之后洗漱就睡觉了，没再出去过。”
“你知不知道卢静芳跟谁有过冲突？”
“不知道。”
韩彬翻开了一下笔记本，问道，“你认识的人里面，有没有开奔驰车的？”
张莉馨想了想，“好像，我们公司的陈希海陈总，开的就是奔驰车。”
韩彬追问道，“什么颜色。”
“黑色的。”
“确定？”
“我见他开过一次，车很漂亮，很大气。”
韩彬在本子上记了一下，马雪坡做笔录时说过，前天晚上八点，他在工地附近见过一辆奔驰车。
虽然那辆奔驰车未必一定跟凶手有关，但也是一条重要线索。
“哒哒哒……”田丽走了过来，“韩组长，我们打开了卢静芳的房间门，从里面找到了一些拍摄视频的器材，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两张银行卡。”
“我知道了，笔记本送到技术科，让他们鉴定一下。”
“是。”
“张女士，今天的笔录先做到这吧，谢谢你的配合。”
张莉馨犹豫了一下，问道，“警察同志，那我以后还能继续拍视频吗？”
“当然可以，这并不违法，不在我们警方的管辖范围内。”韩彬说完，站起身，递给了对方一张名片，“想起什么新的线索，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好，我会的。”张莉馨接过名片，放到了自己的兜里，卢静芳的死让她也有些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