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009
“花里胡哨！”
单向玻璃前，赵霆低咒了一句，立刻给郑烨发消息。
发送完毕，他扭头看王韬。
午后的阳光穿过玻璃，大片大片地撒在走廊上。
热度越来越高，晒得王韬一脑门子汗，表情也有些扭曲。
看懂老赵眼神里的意思，王韬似是恨似是悦的扯扯嘴角，对电话那头侃侃而谈了老半天的ZBG经理说：
“兄弟，生意不是这么做的，要是这笔转会合同我点了头，明儿你就得看到我在天桥底下打铺盖了。就这样吧，我还要继续找人，不跟你扯了。”
赵霆笑了。
王韬把手机揣回兜里，笑容一收，脸色一沉：“这笔买卖忒不划算，除非夺冠不然怎么都是个死。如果输了，我们可是要被嘲整整一年的。”
赵霆说：“她很激进，但不妨一试。”
“真要赌？”知道老赵拿定主意不会改，但王韬还是不信邪的重申一遍。
“赌！”拍拍王韬的肩膀，赵霆嘲笑道：“你别忘了，不管是男是女是人是狗，能打就签，这话可是你说的。”
王韬脸瞬间绿了。
赵霆笑话完他，看向训练室内。
他说的赌，指的就是即将到来的德玛西亚杯。
德杯目前是各家俱乐部提供给二队练兵用的。关注度少，竞争却很激烈。
赌什么？一个德杯冠军。
看看DDW二队往年的成绩，很难是不是？
这才值得赌。
电竞对他们来说，是信仰，是荣誉。
但对上头的人而言，是生意，要看盈亏的。
要给到足够的利益，才能降低管理层阻拦的决心，也能阻挡一下可以预见的舆论风波。
这时候，他只庆幸转会期定下的时间对他们来说还算富余。
只看操作和意识，她绝对是各大俱乐部都想招揽的选手，不过......
训练室里，郑烨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你确定要打辅助？”
林双颔首，头偏了偏，眼中带着迷惘，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郑烨清了清嗓子，“ok了吗？”
“嗯。”林双没有异议。
她是试训生，自然听从教练安排。
只要能让她进职业队，就是让她拿EZ打辅助都行。
“行，那听我的选择。”郑烨翻翻手里的平板，开始说明部署：“蓝色方鳄鱼、大虫子、发条、卡莉斯塔、锤石；红色方大树、皇子、飞机、女警、布隆。”
他尽量面无表情，不让选手们看出心里的情绪，但眼角余光却不由往单向玻璃那边瞥去。
第一把刚结束，平板上就收到赵霆的消息，让他选择这个阵容。还特地点明，让林双拿女警和布隆的组合。
他刚刚报的是总决赛夺冠局里ZBG对MO的阵容，他给二队的就是ZBG的。
“准备好的话就可以开始了。”郑烨说。
听到阵容而怔愣的林双抬起双眸，语气沉重：“好。”
郑烨注意到，她的脸色好像比刚才更难看了。
准备就绪，游戏开始。
郑烨还是站在林双身后，从第一视角观察，同时也听她和队友的对话。
出乎意料，这一把比上局还要更快出打出优势。
“你们对英雄的熟练度如何？”林双问道。
上单大树：“会玩，不擅长。”
打野皇子：“我本命英雄。”
中单飞机：“......一般。但是肯定打不过对面啊。”
ADC女警：“还、还可以吧。”
林双：......
这是英雄池吗？英雄勺吧。
“先打着吧。”林双在心里低叹一声，“没意见的话这把还是听我指挥？”
“没问题！”x3。
“......”中单。
林双没理中单，从上局选了剑姬后，中单就对她意见很大，最后赢了也只有他没像其他人一样欢欣雀跃。
进入游戏后，她和女警先上线，在对方红buff插了个眼，开始切屏关注每个队员的动静。
通过上一把比赛她看出了些东西。上单擅长抗压，给他那个战士型的英雄也不知道上去猥琐；中单水平一般老是想换血，和二队中单对线最容易被打崩；ADC一点都不刚，不知道是心态问题还是什么，面对球球总是露怯；唯一敢刚还听话的打野么，偏偏遇上当前这个不利于他的版本。
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皇子红开？”她问，得到打野肯定的答复后道：“打完红蓝过来gank他们。”
她在地图上标记了点，想了想，不厚此薄彼：“飞机能来吗？抓下路。”
中单臭着脸：“抓什么，我不发育吗？”
林双：......
Fine，她不是第一次遇到不合作的队友。
“皇子二级直接抓下。”上局对面怎么打，这局就报复回来。
“好的。”打野给了肯定的答复。
第一波小兵上来，女警布隆开始对线卡莉斯塔锤石。
红色方野区的眼位照亮了大虫子的身影。
林双确定对面红开，当即切屏看皇子。
“女警退一下，我去帮打野。打野扫描有吗？这几个草清下眼。”林双说着，操控布隆从河道绕，给敌方她要去中路抓的假象，实则是绕过龙坑往蓝BUFF，帮打野打蓝。
打完蓝，他们一个从敌方野区入侵，一个从河道草丛返回。
二队果然误会布隆要抓中，大虫子在中路草丛等了几秒。
卡莉斯塔和锤石以为女警没有辅助保护，打得很凶，入侵较深。被布隆直接控住后，皇子拿到了双杀。
将兵线推入塔下，林双直接回城买装备。
注意到中路换血是己方劣势，她说道：“飞机来不来上路抓。”
中单不说话。
林双秒懂，对打野道：“我们去抓上。大树注意看标记，卖一波。”
上单大树：“怎么卖？”
林双：“装作不小心被抓，闪别急着交，我说能交再交。”
打野吃完地图靠下的野区后也回城换了个装备，迅速往上路赶。
依旧是开扫描拆眼，两人各蹲一个草丛。
大树用不着卖，他看到队友在身边，神经一放松就被对手抓了个走位失误，急的差点直接交闪。
幸好这时候皇子和布隆都出来了，和刚刚一样，控下鳄鱼逼出闪现后继续追杀。
在他们三包一时，中路飞机没能撑到支援，交出自己的第一滴血。
“草你们在搞什么？打野不知道gank？辅助不知道来帮忙？都在梦游吗？！”
在飞机话音落下时，系统跳出提示，皇子击杀了鳄鱼。
语言里仿佛飘散着一丝尴尬。
这时候下路差点出事。女警不小心被锤石勾中，配合卡莉斯塔和大虫子的伤害，血条即将见底。
好在他听林双的话没有离防御塔太远，直接闪现进塔。
交闪不杀，二队没有选择越塔。
两波游走，三个人头的收益。
原本不赞同她选择的郑烨惊讶的挑眉。
野辅游走是十年多前流行的，当前版本热门选择是双C组合，上单抗压，打野工具人，辅助透明，中下决定局势。
无数战队想要逆版本而行，但扑街的结果证明逆版本是不可行的，在野怪增益被削弱、打野英雄疯狂被压制的当下，就应该顺行版本。
他最初确实搞不懂林双的选择，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放弃版本强势的打法。
但打野皇子的3/0/0让他清醒意识到，是她，让打野发挥出刺眼的光彩。
击杀在3:1维持了两分钟，中单飞机又换血失败被单杀。
飞机死得比布隆支援速度还快。
林双当即道：“皇子去这里露个头，然后来中路蹲。打完去打峡谷先锋，女警小心别死了，等下来打龙。”
打野仿佛看到人头又在向他招手，语气兴奋：“收到收到！”
被迫在塔下苟延残喘的女警：“......嘤嘤嘤好。”
林双装作回下路的样子，实则还是在中路蹲。
飞机以为他们是来帮自己抓人，打发条打的贼嚣张，演戏也演的很拙劣。
林双不出声，等到发条交技能后才喊一声：“上。”
在发条打完所有技能后，成功收割飞机人头，但自己也死在皇子手下。
飞机大叫：“你卖我？”
林双没理他。
峡谷先锋来下，推掉下一塔时，飞机又又又死了。
林双直接说：“换线，女警去中。”
女警回城更新装备，布隆单枪匹马去抓中。
她和发条solo，单杀发条。
“牛逼啊姐妹！”
“你好凶残，我好喜欢！”
“对面中单心态要炸了。”
“AD心态才炸吧，这把被针对多少次了？哈哈哈！”
骂骂咧咧的飞机再也不吭声了。
换线后双方又进入和平发育期，野辅游走，争到了第二条小龙，为己方再添优势。
25分钟，第一次小规模团战，闪现挡勾的布隆Q中锤石，扛着大虫子的伤害秒接E抓住卡莉斯塔，在皇子女警大树的狂轰滥炸中，锤石大虫子相继倒去，卡莉斯塔则是和布隆死在了一起。
这是球球在本局中第九次贡献人头，也是布隆第一次死亡。
但这波团战显然是青训这边赢了。
全靠布隆的控和走位。
郑烨抬头，看向ADC球球。他脸色惨白，眼眶微微泛红，看来心态已在崩溃边缘。
再往旁边挪一个位，辅助圆圆，表情僵硬，面颊紧绷，握鼠标的手一直在擦额头的汗。
郑烨重新把视线落在林双的屏幕上。
屏幕被切的眼花缭乱。
青训四人打完大龙，回城出装，带着复活的布隆直接大龙团。
即使是逆版本，她也能带着这堪称残废的队伍攻上了敌方高地。
有那么一刻，郑烨产生自我怀疑：二队这么废？
好歹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队伍，被路人王和青训新人打成这幅德行，郑烨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一局郑烨没有喊停，直到布隆带着打野和ad开始虐泉，他才开口：“停吧。”
林双操作的手一顿，游戏中的布隆被勾进了泉水，即将送出她的一血。
但暂停键更快，画面停滞在那瞬间。
林双推开椅子起来，无视了身边人激动到手足无措的表情，问郑烨：“2V2也是在这？”
郑烨一怔，点头道：“对，你稍作休息，我去喊人。”
面对林双时不自觉放松的脸色在转到其他人时，变得严肃：“球球圆圆留下，其他人回去训练。”
说完，他打手机通知赵霆。
“上赛场和rank不一样，我让小蜘蛛跟你打，你能接受吗？”拨号前，郑烨询问林双的意见。
林双看了眼被留下的两人：“我都行。”
二队教练微笑。
林双：“反正不会输。”
笑容一僵。
教练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这孩子是不是太直接了？
不多时，小蜘蛛敲开训练室的门，走了进来。
在接到教练的电话说要和Double2v2时，他就摩拳擦掌的期待起来，同时也好奇Double长什么样子。
一个小时前他本来有机会看到的，如果不是老赵把他赶走的话。
“高的还是矮的？多少岁？胖子还是瘦子？帅吗？有我帅吗？老赵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他比我还帅？不可能，咱们DDW一草只能是我！”
小蜘蛛叽叽呱呱追问。
赵霆觉得后脑勺忽然就疼起来了。
“不高，好像只有一米七多点。微胖，不帅，没你帅，但是操作比你骚多了。”
电话里，赵霆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蜘蛛顿觉扬眉吐气：“小矮子哈哈哈！我跟你说老赵，咱整个电竞圈就没谁能比我高的！比我高的没我帅，比我帅的没我高。放心放心，我不会歧视他的！”
惯性思维导致，小蜘蛛完全没有任何怀疑。
直到他站在林双面前，低头看她乌黑柔顺的长发，以及胸前不可能错辨的起伏。
他茫然而又迟钝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