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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 轰鸣


        堵不如疏,这其实是古人都明白的道理,在大明国初能禁海是因为国内刚刚初定,原本就没有多大规模的贸易,当时欧洲人也未开始大航海贸易,阿拉伯人在衰落之中,唐宋时的贸易目标主要是阿拉伯人,将中国货物中转至欧洲,以此获得巨利。
        在秦汉之际,往欧洲的贸易之路是陆地上的丝绸之路,到唐中期之后,因为战乱和环境变化,加上阿拉伯人横亘于欧亚之间,海上丝路渐渐取代了陆路。
        至大明时,陆上丝绸之路已经完全断绝,所以明太祖只取哈密设卫,并未派大军继续往西,一则是当时蒙古势强,从河套往西域是左右前后都受敌,太过困难。另一条便是因为没有利益,汉开西域不光是军事和土地,更有经济之利。
        到大明时情形完全不同,大明对获取西域之地毫无兴趣,否则以明初国力,取西域之地也并非是完全做不到,只是时势异同,最终的选择就完全不同。
        对沈亮来说,他黯然神伤的就是当初的训练和意气风发毫无结果。
        明廷在登州镇投入重注,孙元化在这里雇佣了大量葡萄牙雇佣兵,教官,技师,是指望打造一支完全的纯西式的火器部队。
        这个思路其实是对的,如果叫孙元化做成了,几万火枪兵出现在崇祯十四年的松锦之战的战场上,那场景想想不要太美。
        可惜王朝末世之时,一切好的想法最终在执行时总是会走歪一步,一步错便是步步错。
        首先崇祯不该急功近利,听辽西将门忽悠去修什么大凌河城。
        明军是仓促修城,完全没有大战的打算和计划,军伍不齐,准备不充份,后勤不畅,匆匆忙忙的就由祖大寿跑去筑城。
        祖家是想更进一步扩大地盘和实力,当时的情形和天启末崇祯初完全不同。
        既没有袁崇焕这个镇的住的文官大佬提调,也没有了赵率教和满桂等悍将相帮,祖大寿一直未将满桂和赵率教看在眼里,他有祖家诸将,包括祖宽这样家丁出身的悍将,自以为东虏不足惧,毕竟宁锦之战时凭火炮挫败过女真人,修大凌河城他以为结果也会一样。
        结果完全不一样,没有几万精锐形成支援,女真人蜂拥而至,建长围把大凌河城包围的水泄不通,也不着急强攻硬打,你有精锐和火炮又能如何,出城野战就是个死,只能困守大凌河城待援。
        皇太极要的就是你待援,祖大寿其实是忠于大明的,只是私心太重,想的就是扩充自家的将门实力。
        就是这一点私心把大明坑惨了,崇祯这二祸不问三七二十一,陆续添油增兵。
        明军多次援大凌河,都是来一股被吃一股。
        明军共派出四次援兵,规模最大的是监军张春所领的四万主力,结果一战全溃,四万精锐只剩下吴襄宋伟带的几十个内丁逃走,其余几十个将领和张春在内俱是被俘,大量将士被杀。
        祖大寿带的全部是祖家的家内丁精锐,还有营兵和大量民夫。
        新筑之城里有三万余人,城中之粮不过能吃几天。
        坚持了那么久的原因就是祖大寿化身为食人魔,其内丁和亲军一直在吃人,先吃民夫,再吃营兵,最后看看人都要快吃光了,祖大寿杀不肯降的何可纲,率诸将亲军投降。祖大寿虽降,但认准了皇太极没前途,其后还是跑了。
        为了祖家的利益,其又坚守锦州,锦州远离宁远和山海关,拖长了明军的供给线和战线,结果到了崇祯十四年前后,锦州又被皇太极派多尔衮和豪格等诸王率部给围了。
        这一次祖大寿倒是吸取了教训,在锦州城中堆积了大量粮食,足够城中军民数年所食。
        又有精锐甲兵和大量火炮,清军想要强攻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把八旗战兵全部堆死在城下也不可能强攻的下来。
        但后金改金为清,国力在皇太极主持下也是蒸蒸日上。
        大凌河一役才几个月时间,当时的后金已经把国力耗的差不多。
        围困锦州却是可以修长围,不仅把锦州隔断,把松塔等诸堡也是隔开来。而且清军做好了长期围困的打算。
        锦州城火器不缺,甲兵不缺,粮食不缺,祖大寿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缺木柴。
        没有引火之物,城中还是饥寒交迫,这一次崇祯二杆子性格又帮了女真人,强令没有准备好的洪承畴进军。
        松锦之役后,大明就算彻底完蛋,到这时反是老实了,祖家被迫投降,没有将门想着在关外开疆辟土,只守着宁远和山海关,清军倒也不曾想着强攻,反正那时皇太极也是击败了林丹汗,从大同到蓟镇,何处皆可破口而入了。
        大凌河之役毁灭的不光是大量明军精锐和祖家,明廷病急乱投医,把满腹不满心怀不轨的东江兵也要投放到战场。
        孔有德等人当然不想去,吴桥兵变看似偶然,其实也是必然。
        最倒霉的就是沈亮所在的登州镇,火器化进程才刚刚开始就被东江乱兵打断,不光是登州镇完了,主持火器进程的孙元化也完了,葡萄牙人覆灭,沈亮等人要么死难要么附逆要么逃亡,一切烟消云散。
        此时此刻,当沈亮站在佛郎机炮面前时,面露黯然之色丝毫不值得奇怪。
        沈亮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从闵元启刚刚的吩咐来看,还有沈亮对闵元启的了解,这位要是把这些火炮放在堡垒当死物来用才是奇怪的事。
        南京北京辽阳等重镇少说几千门大小样佛郎机,明军多半就是当成守城的死物。
        孙承宗老孙头在辽西弄火器营时,也没有配给大型火炮,多是盏口炮和虎蹲炮,象样的几百斤重的大炮几乎不用于野战,全部是放在城头上。
        这种铸重炮守城的思路当然是错误之极,也是明军野战屡战屡败后的一种思路。
        城池不会轻易失陷,火炮在城头轰击,给守城将士和出城的明军强烈的心理暗示,也是一种支援和安全感。
        但若是将这些火炮用于野战,局面可能会有所不同?
        沈亮没有想太深,他的动作相当熟练,这里适合打放的地方就是大河,将炮管安在炮架上固定好,装好火药,子铳,点燃引绳。
        一切均是相当熟练,令得在不远处看着的闵元启大为嘉许,心中满意之至。
        草莽之中果然藏龙卧虎,一个不起眼的山东逃兵,精于火铳也就算了,操持火炮技艺也是相当熟练,可见沈亮当时毅然从军并不是想去混日子,而是扎扎实实的学着军中的各种技艺,这小子肯定也是所图不小,最不济是想在军中混出头来,使一家子摆脱穷困窘迫的境地。
        这样的寒门子弟并不算少,但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们在百人千人万人之中才能出头一个,实在是稍有不顺就没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而士族大家出身,哪怕遭遇挫跌,总是有机会再站起来。
        刘秀这样的皇族子弟,还有李世民这样的关拢贵族世家出身的贵族子弟,还有赵宋太祖也是五代将门出身的大将,他们起事天然就比普通人更容易成功。
        就是李唐的那些大将,有不少义军出身的也都是世代官宦将门,比如程知节,其父祖辈都是大将,民间将他描述为贫家子弟的莽撞性子,其实也是迎合贫民百姓想要自己人能够出人头地的幻想罢了。
        尉迟恭,世家出身,祖父是北魏的刺史,开国公,父为仪同三司,卫王记室,赠汾州刺史,幽州都督。
        李靖,关陇世家出身,祖父是陕州刺史,永、康郡公。
        凌烟阁二十四将,真正出身寒微者微乎其微。
        将门世家出身,自幼接受完整的军政教育,除了纨绔子外,出现精英的几率也是比寒门子弟要高的多。
        但寒门之中,也未必就出现不了人才。
        眼前的沈亮,机智聪敏,又果敢坚毅,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相形之下,出身将门世家的闵元直,战场感觉极好,是天生的将种,训练骑兵时比沈亮还要狠辣几分,在将士中颇有些不恤士卒的恶评。
        但众人议论起来,又是很想入得骑兵队伍之中,成为闵元直麾下骑士之一。
        薪饷待遇高只是原因之一,要紧的是武力和骑术明显见长,人更精干果敏,这些变化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有付出就有回报,这世道相当公平。
        除了这些之外,便是骑兵更容易获得战功,这对主动加入战兵,有意于在这个体系里走的更远的豪杰之辈,吸引力也是更高。
        闵元直便是此辈的代表人物,锋芒毕露,锐气逼人。
        沈亮则是另一面,果决中带着平和,训练也是极为严苛,但又不乏一些提振士气的水段,不管是言语,还是一些奖赏和鼓励。
        闵元直不屑为之的,沈亮却是用之不妨。
        两个人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是锐气十足勇往直前的宝剑,另一个则象是训练有素,久经战场的刀牌手,攻守自如,拿捏得法,进退自若。
        看到眼前沈亮的动作,在场的武官都不乏欣赏之色,也确实只有闵元直只是随意看着,兴趣不是很浓。
        对骑兵将领来说,重视的只有骑兵,眼中别无他物。
        唯有骑兵克骑兵,战场之上,只有骑兵为王。
        沈亮晃明了腰间携带的火折子,这东西其实就是把易燃烧的引火物从明火弄成暗火,取出来打开盖子之后空气进入,再一吹,便是点燃了。
        肯定没有打火机和火柴方便携带和保管,但毕竟也没有这些好东西不是?
        在众人视线之中,火折子将引线点燃,引线迅速燃烧,直至火门。
        众人看到一蓬火光一跳,接着就是震天动地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猝不及防之下,所有人都感觉耳朵嗡嗡直响,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第一百七十七  畏惧
        眼前的佛郎机炮已经完成了击发,炮门尾部冒着烟气,炮口处也是如此,现场弥漫着强烈的硝磺味道,再看河道中间,圆形炮弹落入了河水之中,溅起巨大的水柱。
        发射之处距离河中大约是四百多步,不到五百米的距离,从溅起的水柱来看威力也并不小。
        看来此前是低估了这火炮的射程,应该是能到五百步到七百步左右。
        不过最好的有效杀伤,多半还是在四五百步左右的距离。
        沈亮的表情看起来极为满足,象是有什么心结被打开了一样,也象是完成了某种心愿一样。
        他走到闵元启身前,抱拳拱手道:“大人,这是中大样佛郎机,原本我是没有机会碰它,只有葡萄牙人和少数人能用,我用的是小样佛郎机,只能打霰弹,这种中大样佛郎机听说在西夷船上是用来在海上与敌舰交战用的,只是现在他们也置之不用了。今日能打这佛郎君同炮,我也算完成了一桩心愿,要谢过大人了。”
        看来沈亮原本在登州镇时就很眼馋大样佛郎机,不过小样佛郎机铸造容易,用料不多,不算宝贵,中大样佛郎机也是军国重器,除了教官和少数炮组成员外,多半就放在登镇城头,不会经常拿出来使用,打放的机会当然也是少之又少。
        这也是明军的老毛病,总是把武器看的太宝贵,远超于人的价值。
        但在闵元启眼里,擅长操炮和拥有丰富战场经验的老兵,一个抵一门炮一点也不夸张。
        炮再好也是死物,就象明军在海上击败葡萄牙船,俘获佛郎机炮就能仿造,但造了那么多门,这火炮发挥过多大的作物?
        倒是红夷炮后来居上,在宁锦之战时立下不小的功劳。
        清军数次入关,始终没有想过要强攻京城,除了京师重镇有大量兵马和几十里的宽厚高大城墙外,大量的红夷大炮放在城头,也是打消了皇太极的野心和妄想。
        武器再好,还是要用在合适的地方,还有被合适的人所用。
        闵元启轻轻颔首,笑道:“你用的很好,原本我还担心没有人会用,得想办法从别的军镇弄到会使这火炮的人,这下放心的多了。”
        沈亮道:“这东西打放极快,比红夷炮要快的多,比火铳打放也快的多。且散热快,三个子铳不停换子药炮弹,可以完全不停的打放。大人多用炮组之人也是对的,但从现在开始训练,到战场上能不断打放,最少得一两个月甚至三个月时间方可。”
        言下之意,是这一次战事怕是用不上了。
        “用不上就用不上吧。”闵元启何等人,哪需要沈亮明说,当下颇为释然的道:“我开初还想着找一些人帮你的手,弄一门火炮打放一下。现在想想,打响一门炮有个鸟用,凭白把你这火铳百总大材小用了。”
        沈亮笑道:“我是不宜亲自弄这火炮,不过大人的想头也是不错。山东镇兵是见识过火炮威力的,崇祯十五年前后这些客兵定有追随刘泽清去过河南,去解开封之围。听说刘泽清在那一次吃了大亏闯逆手里可是有不少火器,他们多半也用的是佛郎机和各种我大明的小型火炮。”
        “这说的是没错。”闵元启眼睛一亮,笑道:“吃过了亏就知道害怕,要是能弄几门打响,就算没真实杀伤,好歹也能唬人不是。”
        沈亮猜想的是不错,李闯营里确实也有火器营,不过干的就是修修补补的活计,自行铸炮李闯一没有这种实力,二也没有这种迫在眉睫的想法。
        主要原因还是明军缺乏野战用的火炮,那些小的盏口炮,二将军炮,虎蹲炮,在实战中射程不够远,威力不够大,且明军缺乏训练和火炮野战运用的战术,使用起来缺乏层次和体系,无形之中就把火炮的威力给拉小了。
        就算如此,闯军在河南壮大之后,在洛阳等大城也缴获了相当数量的二将军炮和佛郎机炮。
        李自成就算再不重视火器,这些火炮的作用他还是晓得的,从此闯军中也有火器编制了。
        只是运用并不得其法,最少在李自成的很多次战例之中,并未有他大规模使用火器的例子。
        和清军一样,几股大的流寇面对过明军长期的征剿,他们印象中更畏惧的是关外来的明军骑兵,那些骑兵悍勇彪悍,不说别的,就是当初曹诏带的一千多骑兵就给声势浩大的流寇带来极大的麻烦。
        后来还是多家流寇合力,不断拿人命去填,好歹才把曹昭给弄死了。
        这个印象极为深刻,加上明军火铳质量极差,李自成重视的是弓手,这和陕西传承很久的弓箭传统有关。
        宋夏相争时,北宋在陕西地方立军寨无数,除了禁军和厢军外,还有民间成立了大量的弓箭社。
        这些弓箭社为防御西夏的偷袭立下不小的功劳,陕西民间民风质朴尚武,弓箭和枪刀之术也一直没有抛下,各处地名还有带寨子的,多是当初驻守兵马留下的后人,其不重火器,重弓术,刀枪,骑兵,也就不足为怪。
        “这事就交给你了。”闵元启对沈亮道:“弄一些机灵的,分别在几个土城上和右翼哨楼上放置,敌人进袭而至与我军交战时,分别打放,以壮我军声威。到时候只要打响就行,告诉他们放空炮吧,他们不会瞄准调整射角,别把炮弹打自家军阵里头来,那就他娘的要被人笑死了。”
        众人闻言皆笑,虽然大战在即,但在闵元启的带动和影响下,最少武官们的情绪挺好,表面看起来都是极为放松。
        沈亮对眼前的差事并不抵触,甚至是颇有兴致。
        但他没有急着走,因为船上还在卸货。
        一箱箱的炮弹被搬抬下来,其中有小佛郎机炮用的霰弹,比火铳弹丸要稍大一些。
        半斤多到一斤左右的炮弹,那是给大佛郎机用的正经炮弹,很多人还是头一回见,不少武官上前打开箱盖,将炮弹拿在手中掂量把玩。
        “这若是轰击出去,这炮弹打到人身上”
        闵元金将一斤重的炮弹放在自己胸口处,比划了几下,再想想刚刚炮弹打在河里的威势,脸上神色都是变了。
        “这东西是没法防,没法躲!”闵元直这骄傲的世家子脸色也不太好,他锐气逼人,一则是自己武艺过人,颇有天赋,这几个月来身手进步之快令很多人为之啧舌。
        进步快的人傲气也是重,说难听点除了闵元启之外,闵元直眼里的众人都无甚可取和叫他敬服之处。
        倒是此时此刻,这个军中骄子骑兵头目脸上露出罕有的凝重神色,甚至隐隐是有些畏惧。
        骑兵速度快,移动快,老实说火铳对骑兵的威胁很少。
        毕竟这个时代的火绳枪没有膛线,前膛装药射击,动能低,射程短,射速慢。
        欧洲人是用方阵列队,排队枪毙来解决这些技术上的不足。
        两队士兵在鼓号声中彼此互相前行,在进入射程之后双方士兵直面对方的火枪枪口。
        能在这样的威胁下不崩溃逃走的士兵和军阵,这得花多大的功夫来训练和形成传承?
        最少在这个时代的明军是肯定不行,欧洲也就是刚从端士方阵进化到西班牙方阵,还是冷热、兵、器的结合,距离纯粹的火枪方阵还有时间和距离。
        到了拿破仑时代,那就是排队枪毙的巅峰时代。
        法军和英军是两个同时代的佼佼者,其中最强的当然是英军。
        彼此对视,军阵互相慢慢走近,齐涮涮的举枪,瞄准,然后开火。
        四周还有骑兵在游弋等候机会和军令,身后还有火炮轰隆隆的轰鸣之声,四周是伙伴被子弹击中,头颅被打碎,脑浆迸裂,或是打中胸口,腹部,要害被击中,肚肠流出。
        惨叫声,硫磺味,大炮轰鸣,血腥味,人体器官。
        在这样的场面里,不颤抖着扔下火枪转身逃走,还得站在阵列里等着军令一起举枪瞄准,在军令下达后才能向对方开火
        相比之下,大明火器营神机营的那些兵,那是什么玩意?
        在排队枪毙战术里头玩的最好的英军,可以在鼓点声中一直向前,忍过对方数轮开火后再于最近的距离发挥火枪威力最大的时机才开火。
        往往一轮开火就能把敌军打崩,就算不打崩,英军也擅长在近距离边走边打,然后发起白刃冲击。
        鸦、片战争时英军几乎都向清军发起过白刃冲锋,后人总以为清军在鸦、片战争中的惨败是因为火器犀利,这只是原因的一小部份,清军惨败反而多次是溃败于英军的白刃攻击。
        士气,训练,综合素质,动员,组织,后勤,指挥,这是全方位的落后导致的碾压。
        但就算训练最好的士兵在手持火绳枪甚至是燧发滑膛枪时,对骑兵仍然是处于劣势。
        法军的胸甲骑兵屡建奇功,陆军被动应战,只能摆开空心方阵防御,步兵想要摆开阵列正面击溃成建制的骑兵,仍然是一项艰巨到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机枪出现之前,对骑兵威胁最大的只有火炮。
        速度快,威力大,成建制的骑兵可以突袭火炮阵地,但如果在阵地战中被炮兵轰击,崩溃的风险极大,损失也是极大。
        最少在此时此刻,闵元直的内心充满警惕甚至是畏惧,哪怕他眼前的是大明已经弃之不用的火炮,其仍然是给这个天子骄子足够的威胁感。
        除了火炮炮弹外,还有足够多的火药。
        火药是按戚继光纪效新书里的办法制成,也算是这个时代威力最大效果最好的火药了。
        然后便是镗床,相比火炮和火药炮弹,闵元启明显是对镗床更感兴趣一些。
        这是早期工业化的产物,前重后轻,每个镗床大约重三四百斤,并且无法拆解,只能是十来人穿过绳索,用数根长杠搭在一起,然后颤颤巍巍的从船上搬抬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