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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逃走


        连朱万春都是开玩笑的道:“早知道我也去学匠术了,感觉沈永兄弟将来的身家,怕是不在我之下啊。”
        沈永已经是感动的不知说什么是好,沈亮的成就在沈永看来是理所当然。他这兄弟敢打敢拼,二十不到就自己去入营当兵,安家银子也不象那些卖命的营兵拿去狂嫖烂赌,而且都交给了家里,当时沈永劝慰父母的话便是小二勇武之余人又机灵,在营中没准能混个将军功名。
        谁料当初在登州没有成功的事,在久经磨难之后,居然在这云梯关这样的他乡异动,不仅是兄弟沈亮成功了,便是他这么一个老实巴交,一心只做好自己份内事的普通匠人,居然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俺没啥可说的,只能多谢大人信重”沈永虽然知道闵元启不喜人跪下叩拜,还是忍不住跪下叩头。
        “镟铳管的镗床就不必造这么大,只能夹住铳管就行”闵元启没理会朱万春,将沈永一把拽起来,喝骂道:“在这里做什么呢,赶紧把机器和人都带回你工坊里去,并且由你妥善安置,拨付钱粮安家和安排各人至各处工坊,这些事都是你这个工商司副的事情了。”
        “俺,下官一定办妥当。”
        “嗯,好生做。”闵元启激动之后,内心就是无比轻松,脸上都满是愉悦的表情。
        事情走到这一步,果然是量变之后的质变。
        虽然时间短,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孜孜求变之后的结果。
        没有努力的过程,哪得眼前的柳暗花明?
        “爹,咱们怎么办?”
        一身短袍的王鸣远神色复杂,他和王三益,二妹站在一起,三人在一处窑厂的边缘,一条夹渠之上观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蚁群一般的人群心气很高,不少壮丁呼喊着号子,将一根根削砍下来的尖木插在刚挖出来的沟渠边缘。
        夹渠和河边原本有不少树木,这一次也是遭了灾,被砍伐下来不少。
        短短几天功夫,原本几个百户之间的农田,水渠,荒地两侧都是挖出深沟,将几个百户都掩护在长壕和尖桩之内。
        每隔二百步左右的距离就又搭建着箭楼,还不是那种只能容纳两三人的小型箭楼,而是底部拉长拉宽,从梯子一路迂回攀上,三丈多高的顶端平台很大,四周护木挡箭,又有箭孔可以向下射箭的大型箭楼。
        每个箭楼可容十余人甚至挤下二十来人,每隔二百多步就有一个,十来里地的防线上矗立起好几十座大型箭楼,而且都几近完工。
        大量的壮丁甚至是民妇都聚集在十来里地的防御工地上,在木作们的带领下建造这些木制箭楼,人多手快,能在几天之内建成这样的奇观,就算心里明白,王三益和王鸣远,二妹几个,仍然是内心受到了颇大冲击。
        对很多人来说明白归明白,但每天都发生的变化太过巨大,还是给他们一种奇迹就发生在自家眼前的冲击感,每当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哪怕是王鸣远这样在此前自诩很高的秀才相公,对主持其事的闵元启也是在内心充满了敬服之情。
        正因如此,王鸣远才会向王三益发问,若是换了两个月前,怕是王鸣远早就牢骚满腹,对闵元启充满抱怨,甚至是早就请父亲带着自家兄妹和其余家人,一起离开云梯关出门避祸去了。
        王鸣远的变化其实也是极大,他现在已经不穿秀才长衫,甚至连毛笔也不太用,毕竟是在工商司为吏,每天奔忙记录,还是用工坊里出产的炭笔更为方便,不需要濡墨直接就能书写,缺点就是容易折断,但相较于易书写,易携带的优点来说,缺点也可以忽略不计。
        在两个月前,王鸣远还是以旁观者的心态,甚至可以说是高高在上的心态在各处奔走,也是因其不得力的原故,叫诸闻这个所城的吏员崭露头角,到其后云梯关蒸蒸日上,更是有击败来犯匪盗,斩首千级和闵元启被朝廷赐封为三品武职的大事。
        到闵元启成为游击将军后,王鸣远的心态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就以为是一帮穷军户瞎折腾,自己前途还在科举之上的王鸣远,算是彻底醒悟过来。
        更大的打击来自京城的陷落,皇上成了大行皇帝,然后就是乱哄哄的闹剧,新皇帝居然是福王,这已经叫正经读书人难以接受,更难接受的就是福王居然是一群军镇拥立,那些跋扈的武将哪里将祖宗成法和臣们看在眼里?
        这种心态其实在很多读书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影响,弘光的所谓得位不正,缺乏拥立的基础,不光是东林党揪着旧事不放和利益权势斗争,其实在很多普通读书人的心里,福王也确实是缺乏被拥立的热诚,待人们发觉弘光是武将们拥立之后,这种不满的心理便是越发强烈。
        这也使弘光朝在短短一年间不仅没有牢固确立统治,反而传出了诸如蛤蟆天子之类的丑闻。
        一方面是东林党有意推动,另一方面是弘光帝本身形象不佳,还有的就是读书人因为福王夺嫡等事,加上武将拥立,都是认为弘光帝得位不正。
        这就是先天不足,弘光帝即位第二年,不光没坐稳,反而叫左良玉以清君侧名义率军逼向南京,这就是先天不足的坏处。
        当然,这其中还是以东林党推波助澜为主。
        如果说崇祯年间很多坏事是官集团一起做的,皇帝是很多错误的直接责任人。
        南明的坏事,一半怪武将跋扈不听令,各有算盘,没有丝毫大意,南明四镇太烂,南宋的中兴四将最烂的刘光世和张俊都比刘良佐刘泽清有节操的多。
        另一半的责任就落在东林头上,拥立不成就舆论攻击,动摇弘光帝的统治基础,更是借着南来太子案兴风作浪,推动左良玉发动内战。
        又在内阁六部发动多次政争,南明一年多时间,在防御和内政上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和用心思的地方,东林和马士英等官,刘泽清等武将,刘孔昭等勋贵,韩赞周等太监,甚至包括弘光帝本人,心思全是用在修宫室,对北和谈,还有内争之上了。
        王鸣远认清事实后,便是不觉得自己秀才身份算什么了不起了。
        京师都陷落了,不要说乡试,连会试都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恢复,没有科举,秀才又算什么了不起的功名?
        此人毕竟是聪明人,否则也不会从县试,府试,院试三次考试中都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不要以为秀才是好中的,县试几百人中取三十,府试就是各县的精英,院试就是各府精英荟萃,三次考试都要在及格线以上,稍有不慎,章不过关,身体出现问题,或是墨迹污卷,又或是忘了忌讳缺笔,不要说章要一等,就算细节稍有不慎,功名也会不翼而飞。
        考到五六十岁的老童生比比皆是,过了县试才够格说是读书人,被认可为童生,被称为小友。
        很多读了多年私塾的书生,终其一生连县试也过不去。
        成了秀才,才有资格当就馆当老师,加上身丁免役等优待,相较平民百姓的日子是好过的多。
        能在这条路厮杀出来的,可能是有侥幸者,但多半还是聪慧过人。
        王鸣远一认真,其能力在诸多吏员之中很快显现出来。
        办事快,记忆力强,对典章制度相当熟悉,领悟能力也极佳。
        两月不到,其已经是工商司下负责路桥修筑的司吏,地位和诸闻已经相差不多。
        一切都顺遂之时,却又出了刘泽清派出大军前来云梯关之事,王鸣远心中好不气闷。
        也正因为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才使得王鸣远有些犹豫。
        只要一逃,等于是放弃了此前的种种努力,所有的心机计较都是统统付诸流水,不要说地位身份和薪饷的损失,就光是自己此前花费的心智时间来说,王鸣远便是有些舍不得。
        在王家三人不远处是丁汝器和关磊等人,众人一行至此,却是给丁汝器送行。
        关磊现在是在外务司中为吏,他还没有做到司吏,只是已经升为一等吏,比起那些三等吏的地位要高不少。
        云梯关这里的吏员分为三等,和在别处不同,三等吏的薪饷和军中的队官也差不多,到一等吏就是和旗队长差不多。
        现在军中的旗队长到局百总一级,最少也有七品总旗身份在身上。
        现在又不同以往,军中武官的地位直线上升,吏员身份不下于武官,司吏等同于局百总,再往上的司副和司正,那就属于官员职份,闵元启有言在先,将来也会给这些官员请赞画职务,最少也都是五六品的官职在身。
        这就给了很多读书人上进的希望,特别是在京师陷落前途未明之后,云梯关这一带也是陆续来了几十个读书的,只是多半是童生身份,秀才倒是还只有王鸣远一个。
        丁汝器则是一直未入职缺,对王鸣远和关磊给闵元启效力也是大为不屑。
        “我实在不知道王兄在犹豫什么?”听到王鸣远的话,丁汝器冷笑一声,指指眼前的长壕和箭楼,说道:“就凭这些能确保这方圆多个百户和诸多村落的安全?欺人乎,欺天乎?”
        “也不能这么说。”关磊为人朴实厚道,不喜丁汝器的话过于尖酸刻薄。当下便是皱眉道:“做这些事,总比束手待毙要强的多吧,丁兄没见到各百户和村落的情形,原本人心惶惶,自从附近挖出多条长壕,遍布尖桩和箭楼后,所有百户村落都感觉受到了保护,对闵大人更加拥戴,逃走的人也变少的多了。”

第一百八十二  相争
        前几天消息刚传来时,人们虽然愤恨于刘泽清的蛮横无理,对客兵也是充满仇恨,但很快在四处村落的路口都出现了推着小车逃难的身影。
        一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妇人抱着小孩坐在独轮小车的一侧,另一侧放着些粮食和家俱等物什。
        人们知道客兵是从安东往灌南方向汇集过来,所以一般都是选择过河往海州或灌云跑。
        有人倒是想往盐城,扬州这样更安全的地方逃,但又害怕南逃途中遭遇客兵,加上盐城扬州太远,所以九成九以上的人都是过了淮河北岸跑。
        头一天跑的人最多,估计都有过百辆小车和过千人往北岸跑了。
        到第二天开始修壕沟砍伐树木制大箭楼和尖桩时,跑的人便少的多了,但还是有几百人络绎不绝的往北岸跑。
        再下来第三天之后,几乎就没有什么人跑了。
        其实人们若不是畏惧于客兵的凶狠残暴,知道大战一起玉石俱焚,那些客兵禽兽不如,在好好的时候还杀人越货,烧杀抢掠,在云梯关这一带可是战区,把附近几十个村落都荡平了,刘泽清也不会出来维持军法。
        一般的将领除了在平时纵容部下外,在战时就是放手令将士烧杀抢掠。
        这是为将者维持军队的办法之一,并且是最有效的办法。
        所以才有贼过如梳,兵过如篦的说法。
        这些强盗比流寇更耐心,更细致,更堂而皇之和没有顾忌。
        流寇还要怕官兵进剿,而这些做着和流寇一样事的本身就是官兵,谁来剿杀他们?
        朝廷不能制大将,大将不能制部属,纵容部下残害民间,这样的事对刘泽清已经是毫无压力。
        百姓并不愚笨,流寇可惧,官兵可怕,哪一股都不是好的。
        一旦兴起战事,这里的村落肯定一焚而空,普通男子要么被杀,要么被强行征为壮丁,从此在军营中沦为苦役。
        老人孩子妇人,下场都不会很好。
        若不是长围在很短时间修筑好,给了人们强烈的心理暗示和安全感,怕是附近十几里内的村落,多半是十室九空,人早就跑光了。
        丁汝器却是极度的不以为然,丁家准备了几天,家私什么的都放在两辆小车上,将行之前,李汝器也是苦劝关磊和王鸣远等人离开,在他看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何苦跟闵元启那样的野心家捆绑在一起,奈何关磊是铁了心不走,王鸣远也是心存犹豫的多。
        “也未必就会败。”王鸣远听了丁汝器的话,不知怎地心里一阵光火,这个姓丁的真是迂腐不堪,一直难以转变对闵元启和云梯关这边的看法,而关磊和王鸣远身处其中,对一点一滴的变化都是看在眼里,并且能够感同身受。
        “未必会败?”丁汝器嘴巴张的老大,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冷笑着道:“王兄,人家来的不是一千多人,是一万多人!而且不是什么盗匪之流,是正经的朝廷官兵!这一打起来,输了不说,闵元启身上那什么都督佥事和游击,守备官职定会被朝廷剥夺,你们留下来就算侥幸脱得性命,将来算你们附逆又怎么办?那岂不是天大的冤枉!还是听我的,与我一起北上至海州避难,海州近海偏僻,我知道你们畏惧客兵凶残,我岂又不是?咱们到海州找个好地方近海读书,研磨经义,将来不管大明扳回来还是有新朝建立都得开科举,战乱之后科举功名易得,这条路子才是正经的正路子,你们何苦在这里耽误大好时光,又置自己于险境之中呢?”
        不得不说,丁汝器这一番话却是语出至诚,最少是真的为两位朋友考虑了。
        他自家也是这般想的,读书人的出路始终在读书,而不是在这里浪费光阴。
        王鸣远想了想,对着丁汝器道:“若是两个月前,我必会被丁兄的言词打动,直接便跟丁兄走了。但现在却是不同,恕难从命了。”
        丁汝器神色难看之至,看了看关磊,说道:“关兄也是一样的选择吗?”
        “是和王兄一样。”关磊笑道:“其实王兄不说,我也知道他不会走的。丁兄未身处其中,不知道云梯关这里潜力有多大,将来闵大人不光是你想的什么最多到参将,副将,也不会只是一个普通总兵。乱世之中,强藩出现是必然之事,甚至会如唐末,五代那样,出现割据百年的藩镇世家,甚至是称王称侯。当然,我们是不希望闵大人如此,但其扶摇直上,以数万强兵博一个公侯位置也是有极大可能。到时候我等有参赞襄助之功,未必就要有功名才能当官。而且这乱世之中,依附强者羽翼之下并不丢人,老实说,丁兄,你到海州我倒是替你担心,谁知道海州那样缺乏武备的地方,什么时候被乱兵或流寇攻克,到时候就是险之又险,无可依附,也无处藏身的局面了。不如跟我们留在这里,如何?”
        丁汝器是无论如何不会被说动,当下也就是冷笑不已,显然是不认同关磊的说法。
        王鸣远已经很不耐烦了,当下做了个手式,说道:“丁兄还是自便吧,我一会要去观看各村落间的道路是不是都被长壕切断,各百户人员壮丁是否动员完毕,这是我爹的差事,大家都忙的很。现在盐池,工坊,工地,窑厂,农田,到处都是忙碌,我等实在没有功夫在这里耽搁了。丁兄也不必害怕长久不得见面,战事过后,我们会修往海州的道路,到时候本人可能会北上至海州,到时候请丁兄共谋一醉。”
        话说至此,实在也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丁汝器冷笑一声,告辞而去。
        看着其背影,王鸣远转向一直含笑看着眼前一幕的父亲,躬身道:“父亲,不必等你回答了,儿子已经有了答案。”
        “你这样有进益,我心里甚是安慰。”王三益脸上满是欣慰之色,沉声道:“我适才一直未出声,等你和关贤侄与丁贤侄分说,现在看来,叫你出来历练是对的。你以前身上的莫名骄气已经消失,也算可以低头看看脚下的众生。就算将来还有科举,实务历练也是要紧的,我记得听人说起过,天启朝的孙大学士,为秀才时曾经出门历练,为举人时更到边关历练多年,人到中年才去会试,一试便是入翰林,入翰林后又事事做的比旁人老练纯熟,没几年就挑为帝师,又没几年就成了殿阁大学士。可见,只要有真本事在身上,只会有益,不会有害。”
        王鸣远静静听着,关磊也是一脸受教的表情。
        若在此前,王三益这些老成世故的话,却是进不得这些满身傲气,只觉天下道理尽在书中的青年士子的耳朵。
        “好了,我也要去沿途布置警备,这一次是和高存诚那货合作,那货却不是好相与的,训练新军将自己脸晒黑了,心也历练狠了,完全不顾我这老前辈的脸面。要是警备司动员起来有什么疏漏,这厮是断然不会给我半分面子的。”
        王鸣远先是答应,接着便是显露犹豫之色,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
        “你有话就直说。”王三益笑骂道:“不是说了老夫尚有公事在身,不能耽搁。你没看到你李叔,现在这时候每天还带着几百人到处挖渠控水,也还好前一阵子动员了几千人力,把水利初步弄完了,各处现在就是不停的开渠放水就好,若不然的话,他定然是怨气满腹了。”
        李国鼎现在就是云梯关里的一个异类,整个云梯关都处于警备和动员之中,所有人要么跑了,要么就是在备战,只有李国鼎每天领着百来十人,都是精壮的汉子,因为通农事和水利两样,被李国鼎每天抓差,连防御工事的差役都是不加理会。
        李国鼎有闵元启支持,却是对旁人的反对根本不以为意,闵元启知道农事是根本,现在不要紧将来也是极为要紧之事。
        云梯关这里人力够,地方也够,农田够多,把盐碱田改良提升产量,一年最少是多收二十万石的产量。
        等于折色十来万两,在战乱之时粮价更高,有时候是拿银子也买不到粮,是以粮食是根本中的根本,不要说李国鼎只带百来人,就算带千人,闵元启也会给予其支持。
        这个道理,众人也都是明白,于是每天各人都能看到李国鼎带着人到处乱跑。
        事情其实也简单,就是把一些主干道渠里的蓄水在若干地块打开,放水满了之后再堵口。
        轮流放水冲涮,然后水泡过的再令人以耕牛深耕翻土晾晒。
        这样处理过的盐碱地基本上就能解决盐度过高影响产量的问题,在后世还有很多更好的办法,但基本上都要建立在现代农产品的基础上,闵元启虽然是农学专业,目前来说就只有这种粗劣的简单办法了。
        就算这样也很不错,如果效果好的话,一亩增产一石以上是有相当大的把握,这也是李国鼎相当执着和不惧任何事的原因所在。
        不是在黄泛区和淮河区域生活过的人,不知道这两条大河对这一片地方的人伤害的多大。
        无恒产无恒心,地方民气坏,没有宗族和士绅组织,经常抛家弃产逃难,时间久了,人们对生活无信心,脾气坏,易冲动,懒惰,很多恶习都是在南宋到明清之际形成。
        能有机会改变,区区万多客兵犯境,对李国鼎来说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