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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安乐回老家的四天,席璇收到了前两天晚上安乐特意打电话回来说的惊喜。
  足有两个方便面箱子大的方形快递是由保镖搬进来的,外面用塑料袋封的十分严密,完全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给我拿把剪刀来。”伸手按了按这个大快递,席璇断定这里面绝对是实心的,硬邦邦的也不知道是什么。
  “是。”保镖应了,但没有去拿剪刀,而是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把巴掌大的折迭刀递给席璇。
  接过刀,席璇对着包装袋比划了一下,确定不会划破里面的东西这才下刀,把外面的那一层小心翼翼的割开。
  外面的包装袋割开,席璇迫不及待的撕开包装袋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才撕开塑料袋,一个浅蓝色的塑料箱子就出现在桌上,箱子上还放着一张纸。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看着纸上那娟小秀丽的两行字还有旁边那画着的坐在书桌前被书本包围的小人以及最右边的加油那连两个大字时,席璇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当席璇抖着手把塑料箱的盖子打开后,她第一次有了想把安乐送的东西丢出去的冲动,并且是让保镖带着丢的越远越好!
  闭上眼睛深呼吸,吐气,再呼吸,再吐气。
  反复几次,席璇这才认命,盖上盖子让保镖把这一箱子东西搬到二楼放到自己房间门口,然后又亲自把东西搬回了自己房间放在飘窗台子上。
  把箱子里的书拿出来一套一套摆好,席璇坐在椅子上看着飘窗上那六摞书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六摞,每摞九本,一共是五十四本高一到高三的全科目基础练习题。
  席璇真的想哭,掀开床板她的床底下还有几套练习题没做完,结果她家宝贝安乐就又给她送了一批来。
  要说送来的和她自己买的那些一样也就算了,大不了床底下的就一直放在床底下好了,可安乐送来的明显是她精心挑选过的。
  全都是偏基础练习,正好可以弥补她进步过快,基础题型做的不多的短板。
  坐在床上抱着安乐的枕头,席璇还是有些抗拒那些练习,可又不想浪费安乐给她挑选习题的辛苦。
  纠结再三,席璇头埋在安乐的枕头里面拨通了安乐的电话。
  “阿璇?”安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温软。
  席璇张嘴想说什么,但还未说出去就又被自己堵在了嗓子口。
  说什么?说自己早就买了习题不需要这些基础题了?还是说自己成绩其实很好,这几年都是在骗你们,这些基础题对自己根本没用,写了就是浪费时间?
  皱着眉几次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席璇有些烦躁的抓了把头发,原本盘着的腿也无意识的在床上伸直缩回。
  那边的安乐听到席璇这边细微的动静眉头也不自觉的微皱了起来。
  她能猜到席璇是为什么烦躁,无非就是因为自己寄去的那几套习题。
  那些练习题是她前两天陪着自己已经初三的表妹去书店找复习题的时候偶尔发现的,题型都很基础但并不算简单,席璇这一个学期进步这么大,除了她自己本来就聪明课后也积极复习外其实也讨了巧,买的习题都是作业考试里经常出现的,反倒是这种最基础东西就在前面一个月写了一套以后就没有再碰过了。
  她在买的时候也考虑过席璇会不会喜欢,但再一想,这些题虽然做起来枯燥,但也可以很好弥补席璇基础不扎实这一点,于是干脆就买了几套,打包就给寄了过来。
  “阿璇,你收到我寄去的练习题了?”安乐声音又轻了几分,带着些许的试探和小心。
  她希望席璇能好好学习,高考能够考出好成绩让两个人能上同一所大学,但并不代表她会想因为这个和席璇闹僵。
  “嗯。”席璇闷声回答了一句,“好多,你还不在这里教我。”
  她不想浪费安乐的好心,这些题她都会做完,但是她也要为自己谋点福利,总不能心上人还在千里外自个还要苦逼逼的坐在这里写作业吧。
  席璇头埋在枕头里声音有些闷闷的,听在安乐的耳里就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再联想起小时候的席璇确实有不想写课外习题而在家大哭大闹,直到四位老家长都给从外省国外回来,同时批评席爸爸席妈妈给小孩子压力太大,弄得这两位从那以后就在没有提过给席璇买课外习题报课外辅导班这回事。
  “你教我我就写。”听到安乐那边没有声音,席璇再次开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安乐没有犹豫,甚至席璇的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答应了。
  “那你能早点回来吗?我妈这段时间天天都是深夜才回来,大清早又往公司跑,家里也只有我和保镖,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席璇吸了下鼻子,声音闷闷的还有些干哑。
  “好。”安乐又是毫不犹豫的答应,“我去和爷爷说了就回去。”
  席璇愣住了,她是希望安乐早两天回来,可她没想到安乐会这么果断的决定马上就回来。
  “可是安爷爷那边,你不是说很想他老人家了吗?”
  安家爷爷在两人上高中前也是住在J市的,两人童年也有一小半时间是在安爷爷安奶奶身边长大的。
  只是在她们中考完的那个暑假,安奶奶病逝,安爷爷就回了老家说是老伙计都在老家,回去了还能热闹热闹,留在J市儿子儿媳工作都忙一年大半时间都不在家,孙女也上了高中要忙着学业,他一个老头子留在这也没人陪着,只是说有时间可以回去看看他就回去了。
  这次安乐回去之前还说很想安爷爷,想在老家多陪安爷爷几天。
  “等高考完了我们两个再一起来看爷爷,他今早还在唠叨你个小没良心没来看他。”安乐坐在一把竹椅上,冬日的阳光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似的。
  “我不是没时间嘛,我妈这些天忙的像个陀螺似的都还要每天打电话问保镖我有没有出去浪,是不是乖乖在家看书。”席璇抓着手机嘟囔,一只手揪着安乐的枕头角又是绕在手指上又是揉的,一刻都闲不下来。
  “所以就更不能让席阿姨失望啊,大家都对你抱了很大的希望。”
  “嗯哼,那你更要教我了。”
  “好,只要你想学,我全都教你。”阳光下安乐的神色更加柔和,眼中的笑意与温柔已经溢出却不自知。
  得到了安乐的许诺,席璇看着那对书的眼神也彻底变了。
  不就是多写点题嘛,俗话说的好,只要写不死就往死里写,反正只要有乐乐她,这些再加一倍的量她都不带怂。
  怀揣着激动的小心思挂了电话,席璇单手在床上一撑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做了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个加油的动作。
  席家爸妈教育孩子的第一要素就是互相尊重,从席璇自己开始一个人住一间房的时候就养成了敲门得到了席璇的许可才会进来的习惯,但席璇还是怕自己的小秘密暴露,每次买回来的习题都是放在床底下,要写就掀开床板去拿。
  身为理科生的席璇虽然没有太大的偏科,但她买回来的习题也确实都比较偏向于数理化,这次拿出来的几本也都是这三门的习题。
  安乐买的可以等到安乐回来再写,但在那之前,她就得多抓紧时间多写点自己这里的了。
  挂了电话,安乐还抓着手机,眼中的温柔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是越发的浓郁。
  “席家丫头的电话?”还在回想着刚刚和席璇的那通电话,安乐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
  回过头,安乐就看到自家爷爷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
  “嗯,爷爷我想回J市了。”安乐点头,丝毫不加掩饰的对着安爷爷坦白。
  “席家丫头想让你回去?”安爷爷杵着拐杖从树荫下走出来,坐到安乐旁边的竹椅上。
  “嗯,我给她买了习题,回去教教她。”安乐笑着看向安爷爷,“而且这段时间她一个人待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再不回去她指不定就要出去找人玩了。”
  安爷爷盯着自家孙女看了几分钟,眼睛微眯着让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安乐依旧笑着,眼神却很是坚定。
  “认定是那丫头了?”安爷爷拐杖在地上杵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声音浑厚无端的让人觉得有些畏惧。
  “嗯,认定了。”轻轻点点头,席璇低头看了眼手机笑的温柔,“早就认定了。”
  安爷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席家丫头不是个简单,你这么早早的认定了以后吃亏的只能是你。”
  席家那丫头也是在他眼皮子长大的,什么性子他也清楚的很,年纪虽小,但那心思可绝对不嫩,明显就是她们老席家的种,天生的商人。
  自家这孙女虽然看着成熟,但内里也还只是个温室里养出的小花,心思简单也不懂那些商场上的手段,就这样喜欢上席家那丫头明显吃亏的就是安乐。
  “我想试试。”安乐抬起头看着安爷爷,“爷爷,我真的喜欢阿璇,我想试试,试着让她爱上我,试着和她牵着手走一辈子。”
  “高考以后把她带来我看看。”
  “谢谢爷爷,我就知道爷爷最好了。”安乐惊喜之余松了口气,跑到安爷爷身边抱着他的手和小时候那样撒娇。
  安老爷子玩了一辈子的艺术,思想也还算开放,老朋友里也有喜欢同性的,心里对这样的感情也没有多大排斥,甚至可以说是早就接受了这种感情的存在。
  可当他发现,自己最疼爱的孙女竟然喜欢上了另一个同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同样疼爱的女孩子后他还是有些犹豫。
  同性这条路不好走,这是他一直以来都知道的,可他也看得出来自家孙女已经沦陷在了席璇身上,所以他选择了做自家孙女的后盾,无论如何只要安乐幸福就好,这也是安家所有人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