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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中)


  ◎        吴嬷嬷拿着衣物进来,皱着眉头,盯着沈唯重。沈唯重被她盯得全身发毛,缩了缩,陪着笑道:“嬷妗◎
  吴嬷嬷拿着衣物进来,皱着眉头,盯着沈唯重。沈唯重被她盯得全身发毛,缩了缩,陪着笑道:“嬷嬷早啊,可是有事要吩咐?”
  “将军说你也算是个读书人,这读书人就要有读书人的样子。”吴嬷嬷把衣物往桌子上一放,吩咐道,“把自己收拾干净,像个样子再去见将军。”
  “唉唉唉。”沈唯重连声应了。待吴嬷嬷出去,他才自嘲地笑了笑,低低道:“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读书人了。”
  好歹是在将军府,而且听昨夜裴月臣与将军的对话,自己还是立了功劳的。沈唯重打叠起精神,换上吴嬷嬷拿来的干净衣物,又拿了铜盆去讨了些热水,仔仔细细洗了脸,刮了胡渣,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吴嬷嬷过来,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一遍,看到他脚上破破烂烂的鞋,皱了皱眉头:“今儿是来不及了……罢了,跟我去见将军吧。”
  书房中,祁楚枫伏在案前,聚精会神地盯着羊皮地图,手上拿着一方白铁异兽镇纸,无意识地掂来掂去。阿勒盘腿坐在地上,挨着火盆,笨拙地拿着针线,正在修补被腾腾咬坏的皮制圆球。腾腾伏在一旁,渴望地盯着球,就等着补好之后,到院外去疯玩。
  吴嬷嬷的脚步声远远传来,腾腾便用前腿撑起半身,支棱着耳朵听动静。过了一会儿,吴嬷嬷行至房门外,门虽半掩着,她也并未擅进,先有礼扣门:”将军,我把那小子带过来了。”
  祁楚枫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吴嬷嬷这才带着沈唯重跨进门来。梳洗整洁之后的沈唯重看着总觉得和之前不太像同一个人,阿勒定定地盯着他瞧,想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同。腾腾围着他嗅了嗅,他所穿衣物是吴嬷嬷儿子的半旧衣袍,上头留着府里惯用香胰子的味道。这味道对于腾腾而言,便是府中自家人的标志。它使劲往他身上靠蹭,想在他身上也留下自己的味道。狗太大,气力也大,沈唯重很艰难才能站稳自己。
  祁楚枫随意瞥了一眼,放下白铁异兽镇纸,笑道:“看不出呀,收拾干净倒像个教书先生了。”
  沈唯重陪着笑了笑,自谦道:“全靠衣裳好。”
  吴嬷嬷问道:“将军既然留他在府里,派他什么活儿呢?当闲人终究不好,底下人也有意见。”
  祁楚枫点头:“是这个话……你会做什么?”她问沈唯重。
  沈唯重谨慎答道:“小的在商队里是记账的。”
  “记帐有大勇了,你可不能抢他的活儿。”祁楚枫笑道,“再说说,还会些什么?”
  “写信,算卦,我早年间都干过,紫微斗数,梅花易数都会一些。”沈唯重想了想,瞅了腾腾一眼,补充道,“在老家时,我还会给狗呀牛呀羊呀瞧瞧小毛病。”
  阿勒闻言,颇惊讶地看着他。
  祁楚枫好笑地挑挑眉:“杂学旁收,看不出你还是个全才啊!不过我府上也用不着这些。”
  腾腾蹭完沈唯重还不够,立起身子,伸长舌头就要去舔他,骇得他连连后退,险些绊着门槛。阿勒喝斥了一声,腾腾怏怏地住了嘴,乖乖折返回来。
  祁楚枫想了想,记起之前看过的账册,上头的字甚是隽秀,遂问道:“你既会替人写信,字写得如何?”
  沈唯重站稳身子,颇自豪道:“不瞒将军,在下的字在老家是出了名的,隶书和行楷都被老家县太爷夸赞过。”
  祁楚枫点了点头:“那你就负责教阿勒写字吧。”
  闻言,阿勒吃了一惊,迅速站起身来,朝祁楚枫摇头摆手:“不要!不要!”
  “要!”祁楚枫不容置喙,“必须学,早两年我就想教你了。”她军务繁忙,加上性子急,也没有耐心,天生不是这块料。故而阿勒写字的事情便耽搁了下来。
  阿勒扁扁嘴,复坐回去,闷闷不乐。
  教她写字?姑娘家为何要学写字,不是应该学女工吗?沈唯重心里嘀咕,但没敢说出口,面上陪着笑脸:“将军放心,在下定当尽心竭力教她。”
  “每天……”祁楚枫看了看阿勒,心还是软,“……就学两个字吧。”
  沈唯重一愣:“每天就教两个字?”这比刚启蒙的孩子要求还低。
  “够了,一年下来也能学七百多字呢。”祁楚枫看向吴嬷嬷,“嬷嬷,阿勒学字的时候你在旁看着,他若敢对阿勒毛手毛脚,我活劈了他。”她说得轻描淡写,神情却极认真。
  沈唯重欲哭无泪:“在下不是那等轻薄之人,将军明鉴。”
  “不是就好。”祁楚枫顿了顿,补上一句,“嬷嬷,也看着点阿勒,别让她动手把先生打了。”
  沈唯重立时有种不祥的预感,看向阿勒,后者瞪了他一眼。
  祁楚枫一早便吩咐人将车毅迟召来府中议事,不料等了良久,回来的人复命:车毅迟昨夜里头与人喝到天将明,至今还在憨憨大睡之中,怎么唤也唤不醒。
  等到车毅迟到达将军府时,已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他一来就见祁楚枫黑着脸,赶忙连连作揖,满脸堆笑陪不是:“将军,昨日正好雷鸣堡的老胡来瞧我。你说他来就来吧,还非得拎着两坛子酒。我真是没办法……”
  他没忍住,侧头打了个酒嗝,双手连连扇风,生怕被祁楚枫闻见味儿。
  祁楚枫果然皱了眉头,靠在椅背上,瞥了眼旁边的裴月臣,道:“你说,怎么罚他?”
  裴月臣笑了笑,还未说话,便听见车毅迟道:“军师,咱们俩是啥关系呀,你欠我的两坛子岭南春,我可从来没催过你吧。”
  “有这回事吗?”裴月臣略略挑眉,故意笑道,“我怎得不记得什么岭南春?”
  车毅迟立即会意,点头赞同道:“是是是,是我记岔了,是树儿那兔崽子欠的,不是你。”
  见他这般见风使舵,祁楚枫撑不住噗嗤一笑:“老车,你就是欠收拾!”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车毅迟笑道。
  “坐吧,”祁楚枫示意他坐下,“我知晓今日营里头该你歇着,你喝个酒原也没什么。但你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也该节制些。”
  “是是是,将军说得对!”
  “再说,是两坛子吗?我听说是满地的酒坛子,至少七、八坛。”
  “是是是……不是不是不是,没那么多。”车毅迟笑道,“最多五、六坛,老胡喝得比我多。”
  祁楚枫笑了笑,不再与他计较,朝旁边侍女吩咐道:“把醒酒汤端来。”
  车毅迟笑道:“呦,连醒酒汤都替我备好了!多谢将军!”
  “不必谢我,是月臣吩咐的。”
  车毅迟朝裴月臣笑道:“还是军师知晓心疼人。”
  裴月臣笑而不语。
  侍女端来醒酒汤,车毅迟三口两口饮尽,用袖子随便擦了嘴,正色问道:“将军召我来,可是有要紧事?”
  祁楚枫示意他看桌上的地图,问道:“你还记得上回咱们进荒原搜寻青木哉的事儿吗?”
  “记得。”车毅迟点头道,“咱们沿着丘河一路往东北,但是没找到这狼崽子啊。”
  祁楚枫在地图上的某个点,重重叩了叩:“这儿,你可还记得?”
  车毅迟探头看去,没看出任何异样:“记得,怎么了?”
  “这儿在天启山脉的东南面,有山脉作天然屏障,能阻挡春天的沙暴,近处就有几道泉水,水源也不成问题,是青木哉最有可能藏匿扎寨的地方。”
  车毅迟不解道:“可是咱们上回去过,并没有找到他们。”
  祁楚枫看向裴月臣,后者起身,手在地图上斜斜往上一划:“因为他们在那时候藏到了这儿,为了躲我们,足足吃了一个多月的沙鼠和蝎子。”
  车毅迟吃了一惊,抬首看向裴月臣,他没问军师是怎么知晓的,既然裴月臣能这样说,必定是有了线索。“他们怎么知晓要躲?是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他问出了最紧要的问题。
  裴月臣点点头:“对,而且这个通风报信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他们提供了兵刃的人。”
  车毅迟立在原地,定定站了片刻,突然道:“将军,您……该不会是怀疑我吧?”
  闻言,祁楚枫翻了个白眼:“我怀疑你?怀疑你把你叫过来,还把整个事情都给你说一遍?什么脑子!”
  “是是是。”车毅迟松了口气,思量道,“我记得那次搜索行动很谨慎,连树儿、云儿都不知晓,他们当时以为我们巡边去了。我也未和其他人提过此事。”
  祁楚枫盯着他看:“没在外头喝过酒?”
  车毅迟急道:“将军,您认得我老车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我这点数能没有吗?有正经事儿的时候,我老车滴酒不沾。”
  祁楚枫道:“我与军师讨论过,三个营都管得严,不能随意出关,不太可能是军中人等。”
  “那就剩下商队了!”车毅迟还是想不明白,“可我记得那次路上并未遇见商队啊。难道是他们远远瞧见了我们?”
  既然车毅迟这边并未走漏任何消息,那么坐在这里也想不出什么来,祁楚枫推了推额头,看向月臣,皱眉道:“另外两支商队眼下也不在这里,没法细查。”
  裴月臣垂目思量,手无意识地蹭着下颌短须,片刻后道:“商队出关入关经由归鹿城,按规矩都要登记,我去找一趟孙校尉,先从日期上对照着,也许能有线索。”
  祁楚枫起身道:“我和你去。”
  车毅迟也起身,迟疑道:“那我……”
  “你就歇着吧,醒酒汤让她们再给你端一碗。”祁楚枫看他模样便知晓他多半还头晕着,也不勉强他。
  “多谢将军体恤。”车毅迟笑着拱手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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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鹿城中,悦来客栈门口,齐刷刷地停着七、八辆马车。来自晋中的李家商队准备踏上归途,正在做最后的整理货品。这一路回去,直至到达最终目的地,所有货品中途不会被卸下,穿过棋山的官道曲折而颠簸,所以务必将货品牢牢固定在马车上,不能有丝毫疏忽。
  作为当家人,邓黎月虽是女子,却是尽心尽责,拿着货品册子,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对照货品,做最后一遍清点。
  街道那头,裴月臣牵着马与祁楚枫并肩而行。他昨夜送邓黎月回来,知晓她住在悦来客栈,远远地便认出李家商队,紧接着又看见了邓黎月,脚步微微一滞。
  祁楚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见了……邓黎月本是江南女子,乍到了这北境苦寒之地,又是在这入冬时节,立在寒风中清点货品,被冻得小脸煞白,唇色惨淡,让人看在眼中,不免生出疼惜之意。
  她转头将月臣望了望,也不催促他,默默地缓步前行。
  ◎最新评论:
  【煮酒论英雄,霸王出我辈。地雷一枚,代表我海枯石烂永恒不变的真爱!】
  【
  【好喜欢月臣这样的男主】
  【沈唯重总让我想起剧版锦衣之下里刚开始的蓝青玄】
  【啊  有胡子】
  【啊呀军师留胡子!!!】
  【大家都有点点意思】
  【谁是内鬼?直觉李家商队不简单。】
  【唉  将军心里苦】
  【将军多虑了,沈唯重和阿勒    怎么看    都是沈唯重是被欺负的那个吧?哈哈】
  【车毅迟本来以为他是很稳重的一个人,结果这么爱喝酒,车毅迟你脱粉了。】
  【大大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男主和女主    要开始虐的节奏了吗?】
  【将军多虑了,沈唯重和阿勒    怎么看    都是沈唯重是被欺负的那个吧?哈哈】
  【撒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