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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上)


  ◎接下去一连数日,因为出征前的各项筹备,军务入山,祁楚枫几乎成日在军中忙碌,好在有裴月臣一直在旁辅……◎
  接下去一连数日,  因为出征前的各项筹备,军务入山,祁楚枫几乎成日在军中忙碌,好在有裴月臣一直在旁辅佐,  饶得如此,  还是有几回没压住脾气,  人也忙得瘦了一大圈。
  期间,偶尔几次见到程垚,  他皆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绝不多言半句,脸板得能直接当搓板用,  弄得祁楚枫也很是头疼,  朝裴月臣抱怨:“我说他气性大吧?昨日我跟他说话,他眼皮子都不带夹的,  压根没把我这个将军放眼里。”
  裴月臣笑着瞥了她一眼:“他虽是文人,但自有他的风骨,你还是让着他一些吧。”
  “我够客气的,  要是换个人敢这样给我甩脸子,我就早就上手了。”祁楚枫不服道。
  “你可知他为何想要南下?”
  “你知晓?”
  裴月臣点头道:“古鸦城的守将彦霖,是他的授业恩师。”
  祁楚枫微愣,  回想程垚那日情绪激动的模样:“就是城破之后,自焚而死的那位……原来如此,  那倒是其情可谅。”
  “那你就莫与他计较了。”
  “可以不计较,  不过南征一事,  没得商量,  我用人,  不可能以他心情为第一要务。”祁楚枫道。
  裴月臣与她相处多年,  自然知晓她的秉性,涉及军中事务,绝对不会感情用事,所以即便他知晓了程垚的缘故,也并未因此来劝说她。
  “没想劝你。”他道,“不过程大人留守北境,北境的一些事务,尤其是杨铭那边,还得靠他担着,闹得太僵也不好。”
  “我现下忙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去哄他……”祁楚枫想了想,朝裴月臣一笑,“你替我去吧,这种顺毛捋的事情,你擅长。”
  “除了你,旁人我可没试过。”
  裴月臣含笑道。
  祁楚枫挑眉,好奇追问道:“你从来没哄过别人?”
  裴月臣摇摇头,没说出口的是,在来北境之前,他其实根本没有与姑娘家相处的经验。而楚枫因为当时还是个小姑娘,他本能地当孩子来哄,直到现下,仍是这般哄她。
  祁楚枫眨了眨眼,狐疑道:“你和李夫人从前还定过亲,难道你就没哄过她?”
  “和黎月妹妹的亲事,由邓大哥一手安排,我那时日日在军中,只有随邓大哥回家探亲时才见过她。”裴月臣详详细细地向她解释,这些事情他以前从来不错,因为觉得全无必要,现下他虽不知该如何表明自己的心意,却也不愿让楚枫再有其他误会。
  “如此说来,你们也未曾相处过几日,这情意……”难得月臣肯说,祁楚枫追问道,“你对她一见钟情?”
  “没有。”裴月臣耐心解释道,“她是邓大哥的妹妹,便同我的妹妹是一样的。当时邓大哥提出亲事,我并未多想,觉得权当是照顾他的妹妹,所以便一口应承了下来。”
  祁楚枫既惊讶又失望看着他:“你、你对待婚事竟然如此随意!”
  “……当时只是想着与邓大哥生死相交,区区一桩婚事,岂有不从之理。”看着祁楚枫越瞪越大的眼睛,裴月臣声音渐小,不得不告饶道,“……当时我若知晓会来北境,便不会答应了。”
  听到此处,祁楚枫也从他话中听出微妙的古怪,心中升起些许期许,欺身凑近:“为何若知晓会来北境,便不答应这婚事?”
  她的气息近在迟尺,裴月臣不自然地微微将脸转开些许,才道:“……免得被你质问。”
  “……我是为了你好。”祁楚枫苦口婆心劝道,“你对婚事这般草率,如何使得,以后可不能这般随随便便应承。”
  裴月臣含笑点头。
  两人正说着,兵士在帐外禀道:“将军,李家商队的李夫人在营外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祁楚枫一笑,方才月臣的一番话,此时此刻她对邓黎月已解开心中芥蒂。
  裴月臣起身道:“我去迎一迎她。”
  祁楚枫看着他已行至帐帘边,忽又见他转身。
  “我与黎月妹妹,你不可再多想。”他道,“以前我只当她是妹妹,现下也是一样。”
  没想到他会特地叮嘱此事,祁楚枫脑子一时有点乱,嘴硬道:“我、我才没有多想……”
  他微微一笑:“那就好。”
  待他出帐之后,祁楚枫只觉得小心脏噗噗乱跳,脑子里是一团浆糊,稀里糊涂地想要理出些许思绪来——
  他为何要特地叮嘱我?
  是担心我误会?
  为何要担心我误会?
  ……
  不管她怎么想,始终下意识地回避最希冀的那个方向,以至于脑子越发一团混沌,最后只能认为,裴月臣大概是想撇清任人唯亲的嫌疑,所以才反复强调此事。
  过了一会儿,裴月臣领着邓黎月进了大帐。“祁将军!”邓黎月朝祁楚枫施礼,“我在路上收到月臣哥哥的口讯,便连日兼程赶路,希望没有耽误将军的大事。”
  祁楚枫见邓黎月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显然是刚刚才赶到北境,甚至来不及梳洗,便赶忙来军中。她亲自倒茶递上:“夫人一路辛苦,快喝口水。”
  “多谢将军。”
  邓黎月抿了一小口茶水,复望向祁楚枫问道:“不知将军召唤,所为何事?”
  祁楚枫探询地望了眼裴月臣,后者道:“毕竟是军机大事,我尚未说明缘由。”他处事甚有分寸,南征一事尚未下明旨,此事不易外露。
  听到军机大事四个字,邓黎月脸色愈发凝重,等待着祁楚枫往下说。
  祁楚枫指向旁边硕大的羊皮地图,原本这个位置一直挂的是北境荒原的地图,这些日子已经换成一副更大的衡朝中原地图。
  “夫人家中经营药材,不知东南的这几处地方,可有置下产业?”祁楚枫的手在地图上简单地划拉了一下。
  邓黎月看向地图中所在位置,微微颦眉,如实道:“不满将军,早年间是有产业,但因东魉祸乱,不得已,卖的卖弃的弃,如今也不剩什么。”
  “商路可还在?”
  邓黎月点头:“商路倒是还在,但因东南太乱,药材价格卖不上,所以这些年走得少。”
  “若是在东南作战的大军需要药材供给,你家能否承接?”祁楚枫凝目看她。
  想不到竟是这样一笔天大的生意,邓黎月吃惊地看向她:“将军的意思是,从我家购买药材?”
  “对。”祁楚枫道,“但你们要负责药材的运送,东南多疫病,必须保证药材供给,不能烂不能腐,不能短缺,能做到吗?”
  “可以!”
  邓黎月双目发亮,铿锵有力地答道。
  “夫人要想清楚,”祁楚枫近前一步,定定看着他,“这是给大军的供给,与你们寻常生意不同,或迟或漏,以军法论处。即便月臣说情,也没有任何用处。”
  “将军放心,我明白。”邓黎月又望了一眼地图,“我并不是空口说白话,只要事先固定下几个中转存放的地方,保证大军后续药材供给并不难。今日回去,就如何运送药材,在何处存放最为妥当等等事项,我会列出详细的计划请将军过目。待将军过目之后,便知我所言非虚。”
  祁楚枫点点头:“也好。”
  她从怀中抽出一张笺纸,递给邓黎月:“这是需要你们预备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为了应对东南疫病,你家经营药材,对于东南常见的疫病,应该比我更加熟悉。这纸上若有缺漏,或者不到之处,夫人也可帮着添减些。”
  邓黎月接过笺纸,小心收藏入怀:“将军放心,我必定尽心竭力。”
  “有劳夫人。”祁楚枫朝裴月臣道:“月臣,李夫人一路舟车劳顿,你替我好生款待。”她原就是心胸开阔之人,此时既已明了裴月臣的态度,心中便再无芥蒂。
  裴月臣含笑点头,引着邓黎月出帐去。
  在前来北境的路上,邓黎月便已听说了祁楚枫断指立誓之事,方才也留意到了祁楚枫的手仍然包扎着布条,想是伤得甚重,故而她也不敢问。此时出了大帐,方才轻声问裴月臣:“月臣哥哥,将军的手,是当真伤了?”
  “嗯。”裴月臣显然不愿多谈此事。
  邓黎月轻叹口气:“我明白了,你放心不下她,所以才会回来。”
  裴月臣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可是月臣哥哥,”邓黎月担忧地看向他,“既然是在为南征做准备,你也要随祁将军南下吗?”
  裴月臣点点头:“那是自然。”
  邓黎月忧心忡忡地看向他,欲言又止,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当年的事情,你可放下了?”
  抬眼处便是烈爝军的绛红军旗,在风中猎猎飞扬,裴月臣目光定定看了一刻,才道:“放下也好,没放下也好,国事当前,这些都不重要了。”
  听着他的话,邓黎月怔怔出了一会儿神,想到自家哥哥当年的模样,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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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见祁楚枫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眼圈熬得深了,连下巴都尖了,吴嬷嬷着实看不下去,暗自心忧。现下还未出征便累成这般模样,等南征之后,风餐露宿,身子如何抵得住。她本是做了饭菜,让阿勒送至军营中,但又常常找不到人,饭菜原封不动地又拎了回来。
  这几日见姑娘来了月信,吴嬷嬷愈发觉得她连脸色都苍白了几分,当下亲手做了猪肚炖鸡,命阿勒去军营中把她请回来,又担心祁楚枫不听劝,索性让阿勒说自己身体不舒服。
  因母亲早逝,祁楚枫打小便是由吴嬷嬷一手带上,名义上虽为主仆,实则情同母女,诸事繁杂之中听说吴嬷嬷身体不舒服,骇了一跳,连忙赶回府来,见吴嬷嬷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嬷嬷,你好端端地吓唬我作甚?”
  祁楚枫上前握了吴嬷嬷的手,感觉到她双手仍是暖和和的,更加安心。
  吴嬷嬷把她按坐在桌前,不满道:“你再这样有一顿没一顿地吃饭,我早晚得让你气出病来。”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咱们可不能乱说。”
  见她板着脸,祁楚枫只得哄着她。
  “这几个月,一个事儿接着一个事儿,身上还带着伤,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眼睛都大了。”吴嬷嬷责备她。
  “您说得不对,我眼睛本来就大。”祁楚枫跟她嬉皮笑脸。
  “今儿得把这些都吃了。”吴嬷嬷板着脸,替她摆上碗筷,又揭开汤碗的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味顿时四下散开,“我就看着你吃。”
  “吃,我吃!”祁楚枫笑道,“我家嬷嬷的手艺,必须得吃完。”
  这一整日下来,除了午间随便吃了两张饼,她还真是饿了,当下拿汤泡了饭,大口大口地开吃。吴嬷嬷守在一旁,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絮絮叨叨:“前日的炖羊肉,让阿勒送军中去,结果你倒好,自己一口没动,全让旁人吃了。”
  祁楚枫回想了一下,笑道:“那日正好老万和老宋在,他们老听我哥说您的手艺好,我看他们馋得厉害,没忍心。他们可夸您来着,说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连京城里头的羊肉馆子都没法跟您的手艺比。”
  “就知晓编瞎话哄我。”
  吴嬷嬷不以为然地细心地帮她剔下鸡骨,把肉挟到她碗中。
  正吃着,崔大勇引着赵家兄弟二人过来,与往日不同的是,树儿和云儿手上都拎着物件。
  “将军!”
  两人朝祁楚枫施礼。
  祁楚枫嘴里还吃着,拿箸比划,含含糊糊道:“你们来得正好,可用过饭了?嬷嬷,他们能不能一块吃?”
  知晓她是在卖乖,吴嬷嬷嗔怪地盯了她一眼,朝他们笑道:“你们也坐,我再去炒两个菜,今日在这里好好吃顿饭。”
  “多谢嬷嬷!”
  赵家兄弟笑着谢过,然后放下手中的礼品,坐到桌旁。
  祁楚枫朝那堆礼品抬抬下巴,奇道:“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我娘的意思。”
  赵春树一点都不客气地动手捞了一大块鸡,汤汤水水地放入碗中,直接开始吃。
  “老夫人这么客气?”祁楚枫不解。
  赵暮云朝她笑道:“我哥的婚事,成了!”
  “啊!”祁楚枫惊喜地看向赵春树,“施姑娘的病好了?”
  赵春树为了掩饰羞涩,埋头只顾着吃,头都不抬一下,只“嗯”了一声。
  “邢医长药到病除,施姑娘的病已经好了,是施家专门登门道谢,并且重提亲事。”赵暮云替自家哥哥回答,“所以我娘要我们专门来谢谢将军这次出手帮忙。”
  祁楚枫笑道:“行了行了,咱们自己人就不用客气了。日子可定了?树儿,你说句话行不行?一个鸡屁股啃那么久,装什么呢。”
  赵春树仍埋着头,声音传出来道:“日子还没定,我想早点,这样您和云儿都能喝上喜酒。”
  闻言,祁楚枫笑容微微一滞,很快恢复回来,用力拍了拍赵春树的肩膀:“行!你把日子定下来,我给你主婚如何?”
  这下赵春树把脸抬起来了,直摇头:“那怎么行,将军您才多大,您怎么能主婚?主婚得找辈分高的人。”
  “你还嫌弃我?”祁楚枫呲他。
  似想了什么,赵春树又把头埋下去,低低道:“……本来,老车说好了要给我当主婚人的。”
  席间一阵静默,外头的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
  “到时候给老车送一坛子酒去。”祁楚枫声音夹杂在雨声中,“你还记得他喜欢喝什么酒吧?”
  “记得,首选是岭南春,其次只要贵的就好。”
  祁楚枫道:“到时候多留两坛,出征前咱们去陪我爹和老车喝两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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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南征大军运送药材一事,不管是从利润上,还是对商队的声誉,对李家商队而言都是头等大事,邓黎月自然是十分上心。她在客栈中细细筹谋,尽可能的考虑详尽,写出周详的运送计划。
  之后她仍是不放心,先将裴月臣请来,让他先过目,找出其中缺漏,然后详加修正,待这份计划最终拟定,已是三日之后。
  裴月臣完完整整地复看了一遍,赞许地点头道:“考虑得很周全了,可以呈给楚枫看。”
  邓黎月深吸口气,心下仍是有些忐忑:“不知价格上,祁将军会不会提什么要求?”她担心祁楚枫对价格不满意。
  “不用担心,楚枫不是不讲理的人,即便提出要求,也会酌情考量。”裴月臣安慰她,“我与你一同去见她便是。”
  “多谢月臣哥哥。”邓黎月喜道。
  两人一同出了归鹿城的客栈,刚要上马,裴月臣看见旁边有个卖白糖糕的摊子,示意邓黎月稍候片刻。他行至摊前,买了一包白糖糕揣入怀中。
  折回来时,见邓黎月望着他抿嘴笑,他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楚枫忙起来,常常错过饭点,买些糕点放着,她若饿了便可以先垫垫。”
  邓黎月笑道:“这白糖糕甜甜的,不知晓的还以为你买来哄小孩儿呢。”
  “你莫看她是个大将军,口味便和小孩儿一般,就喜欢吃甜的。”裴月臣翻身上马。
  每回他说到祁楚枫时,双目中总有藏不住的温柔,邓黎月看在眼中,却又不便明说,只能微微一笑道:“你对祁将军真好。”
  裴月臣静默一瞬,才轻声道:“比起她对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邓黎月微怔,待想再问,裴月臣已然纵马而出,连忙策缰跟上。
  两人一路到了军中,祁楚枫并不在大帐之中,问了兵士,也不清楚她的行踪,便只能在大帐外候着。与此同时在帐外候着得还有两、三拨人,虽都是军中的人,但有文官也有武官,或手中捧着账册,或神情疲惫,面上皆带焦虑之色,显然这些日子,祁楚枫不仅自己忙得昏天黑地,手底下的人也是一色一样。
  等了莫约半个时辰,才看见祁楚枫与赵暮云自校场深处策马而来,将至大帐时,祁楚枫吩咐了赵暮云几句话,后者拱手领命,复掉转马头而去。祁楚枫跃下马背,随手把缰绳丢给赶上前的兵士,大跨步朝大帐行来。
  “将军!”
  “将军……”
  “将军,这是……”
  等候的几拨人一下子涌上前,急着向她禀报军务,祁楚枫嫌他们嘈杂,眼睛一瞪,他们立时乖乖退开几步,只敢拿眼睛期盼地朝她望着。
  一眼看见静静等在后头的裴月臣与邓黎月,祁楚枫也想过来,但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分身乏术,只好朝他道:“月臣,这里太晒,你先带李夫人到偏帐歇着,我一会儿过来。”
  “好。”
  裴月臣应了,看着祁楚枫带着那几拨人进了大帐,这才引着邓黎月到偏帐坐下,莫约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祁楚枫匆匆进来。大约军务不顺,进帐时她仍旧眉头紧皱,看见邓黎月方才挤出些许笑意,歉然道:“让李夫人久等,是本将军失礼了,待会留下来一块吃饭。”
  邓黎月笑应:“全凭将军安排。”
  裴月臣先给她倒了杯茶,问道:“午饭可吃了?”
  “吃了,嬷嬷让阿勒送来的饭菜。”祁楚枫叹道,“阿勒跟督军一样,盯着我一口一口地吃,少吃一口她都跟我急。”
  裴月臣微微一笑:“嬷嬷算是找着法子治你了。”说着从怀中掏出白糖糕,“你现下若不饿,就留着晚上再吃吧。”
  祁楚枫解开油纸包,拈了一块吃,嘀咕道:“我在校场转了两个时辰,早就饿了……夫人,你也吃!”
  邓黎月摆手,笑着婉拒:“多谢将军,我还不饿。”
  祁楚枫便也不再相让,接过邓黎月带来的计划,边吃边看,边看边吃,不知不觉间一块接着一块,而她犹看得出神,时而拧眉细思,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
  本以为祁楚枫会有许多问题要问,邓黎月一直在旁静静等候,不敢出声,但等了良久,始终没等到任何反馈,遂将目光探询地看向裴月臣,后者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
  本能地探手去取白糖糕,却发现已经吃完,祁楚枫这才回过神来,先看了裴月臣,然后才看向邓黎月,赞许道:“不错,夫人的计划很详实。不过,如此细致繁琐,又涉及到各方配合接洽,夫人能确保做到位吗?”
  “虽然看着繁琐,事实上大部分都是商队运送货品的程序,只是量更大一些,并不难。”邓黎月解释道。
  祁楚枫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过就是这个价格……可还有商量的余地?”
  “这也是我想与将军商量的事情。”邓黎月含笑道,“将军也知晓,商队经商讲究不走空,与专门运送军队辎重不同,若将军能允许我们回程时收购当地药材或其他货品,价格还能再往下降。”
  “还能降多少?”祁楚枫追问。
  价格方面邓黎月早已核算过,当即回道:“还能再降三成。”
  “三成……”祁楚枫思量片刻,朝邓黎月笑道,“这样,夫人不必着急,此事我还须与军中医官商量,待商量之后才能回复夫人。”
  邓黎月颔首道:“不妨事,我就在城中客栈,将军若有事,随时唤我。”
  祁楚枫点了点头,与裴月臣交换了一个眼色,未再多说。
  待到这日晚间,裴月臣送邓黎月回客栈之后,匆匆返回将军府,便听家仆回禀将军在书房等他。
  他刚至书房门外,抬手想要扣门,便听见屋内道:“月臣你进来吧。”推门进去,看见祁楚枫在灯下抬首,目中笑意盈盈。
  “我原以为还得再等半个时辰呢。”她笑道。
  裴月臣微微一笑,不期然,想起此前她在大雪天里坐在石阶上等他,冻得手脚生冷,那时候的自己怎么就不明白她的心思呢?
  因为心中装着大事,所以也没看出他神情中的异样,祁楚枫问道:“李夫人的那份计划,你在我之前就看过了对吗?”
  裴月臣点点头。
  “我有一个想法。”她双目闪闪发亮,“不知晓军师大人,会不会和我想到一块去?”
  裴月臣望着她,已然心中有数,淡淡笑道:“你是在想,除了药材,若是辎重粮草也能用这种方式,便能省下一大笔银子。”
  祁楚枫目中笑意更浓:“知我者,月臣也……方才我大略核算过一遍,军粮从北境运送至东南,官价每石运价在八十五两上下,若是让召集商队运送,加上设立中转站,每石运价只需二十五两上下。你想想,这可不是省一点点,而是一大笔银子。”
  裴月臣提醒她道:“但是军中的粮草辎重由民间运送,此事并无先例。药材在其中毕竟是少数,你自己做主无妨,但粮草辎重,须得圣上首肯才行。”
  “能省这么多银子,我要是圣上,我做梦都能笑醒。”祁楚枫道。
  “可惜你不是圣上。”裴月臣忍俊不禁,但还是道,“这事的重点不在于省银子,而是圣上是否信得过这种方式。”
  闻言,祁楚枫颦眉思量了片刻,然后挑眉道:“那就找个他信得过的人来办这件事。”
  知晓她指得是谁,裴月臣好笑道:“你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程大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出来就看出来,我低声下气哄他还不行嘛。”想起银子,祁楚枫决定豁出去了,“只要能解决辎重粮草,我拿他当祖宗供起来都行,晨昏三叩首,早晚三炷香。”
  作者有话说:
  民间运送军队粮草在历史上是有例子的,比如雍正年间,朝廷筹备北路清军的后勤工作,要把粮食运到科布多,商户还主动降价,从每石四十五两降至二十五两,雍正龙心大悦。
  ◎最新评论:
  【狮子写文参考的资料很多,非常严谨。我之前就猜这个故事大概发生在内蒙赤峰一带,看狮子说有参考清代内蒙的资料,嘿,我这心情,就和上课时答对了老师的提问一样~?】
  【哎,看了好多次的《一片冰心在玉壶》,怎么被影视化之后改成这样……原着感情虽然慢热但是顺理成章,这剧改得快餐似的突如其来,演技也一言难尽,全靠3倍速看到10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毁了狮大原着了。】
  【还不更啊,太慢了】
  【程三土也很可爱的】
  【终于更新了!狮子的文非常适合影视化,画面感细节都太生动了!就是现在好的剧组不多,演员更不好找,面瘫型太多了!】
  【真好看  又看了一遍】
  【好多错别字,要捉捉虫了】
  【哈哈哈哈是不是要请程三土帮忙啦hhh】
  【刚刚评论错章节了。耐着性子,攒了几章一口气读完,各个人物形象生动活泼跃然纸上,连猫都戏份十足。爱极了大大    ,坐等后续。】
  【哈哈哈哈可可爱爱的】
  【又没了……心焦焦……】
  【裴月臣,你啊你,窗户纸都不是一下捅破,你都是一点点一点点地抠的!现在才抠亮了一层!你看看给楚枫弄得,一层层想,终于想到为什么怕自己误会了!可是,你之前太过于正统,给楚枫弄得都不敢有发散思维了!哈哈哈!竟然挤破头也只敢想到一个用人不为亲!现在,我都担心,要是你说句表白了话,都能把楚枫吓呆了!哈哈哈哈哈!这里代表陆绎陆大人嘲笑裴先生一下!学学陆大人看野鸭牵手,河边直接吻了表白!还代表霍将军嘲笑你一下,人间霍将军想亲子青的那个早上,他都不知道子青是女的!你看看人家!好好学学!!!算了,我错了!你学也学不会!正人君子一本正经地说情话,可能会别有一番魅力和震撼吧!期待你抠破,彻底抠破窗户纸的那一天!
  就是还有,狮子大大,你看你暧昧的,让两个人的气息那么近,月臣害羞地别过头去的时候,就不能一紧张,别过的脸蹭到楚枫的小鼻子上吗?你给个擦枪走火吧,嗯?行不行?嗯?嗯?嗯?(这里省略一万个扭捏撒娇的嗯)
  敬老车,两坛好久和两眼清泪,还有这几个月的想念。现实生活里我认识的那个姓车的男人,为了与老车区分,我称为小车吧!有一次,我差一点就对小车生气地吼一句:“你能不能跟老车学学!那才是温情又威武、智慧又英雄的男人!小车你真得学学……”多亏只是腹诽一下,我这把老骨头最近也不敢直言了!嗓子疼!小感冒ing
  还有邓妹妹,程垚真的真的很不错!你俩终于有单独行动的机会了,终于有一起赴险的日子了,终于有发现新人生的路途了!加油,程大人!】
  【太慢热拉月臣】
  【这可看得我心花怒一朵朵】
  【浇花花啦噜啦啦噜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