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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旧相好他想篡位。◎
  如今这个朝代祭拜的规矩也十分简单,只消在先皇的丧幡前行礼毕后,再进这灵堂里行一次礼。
  而丞相二字一出,灵堂内的众嫔妃以及皇亲国戚俱都将目光移至苏嘉沐身上。
  察觉到这些异样视线后的苏嘉沐颇有些无奈,原来原主这点隐秘的情思人尽皆知……
  而一旁吃了瘪的林贵妃自然不会放过这等讥讽苏嘉沐的好机会,她便对着六皇子招了招手,阴阳怪气道:“六皇子,你可知那丞相与你母后乃是旧相识?”
  这话可着实惹恼了苏嘉沐,大人之间有些龃龉很正常,可林贵妃为何要将懵懂无知的孩子拉入战场?
  苏嘉沐便上前把六皇子护在了身后,疾言厉色地对林贵妃说道:“本宫若是你,此刻早躲在宫殿里寻着生路,而不是在先皇的灵堂内说些无稽之谈。”
  苏嘉沐向来是个厚脸皮的人,此刻她便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
  而林贵妃见她如此坦荡,心下也十分疑惑,并且苏嘉沐口中的“生路”也足以让她生了疑心。
  自己为何要去寻找生路?
  莫非是圣上对自己另有安排?
  林贵妃也不是个蠢人,她能在这深宫里如此飞扬跋扈,靠的根本不是先皇的专宠,而是她母家显赫的权势。
  而她也明白先皇对自己的母家多有猜忌,所以才会把六皇子记在李嘉芙的名下。
  只是这数年的相伴,自己便是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在,先皇他当真会待自己如此无情吗?
  林贵妃越想越心惊,青天白日下却险些惊出一声冷汗来,她此刻也顾不上再和苏嘉沐打嘴仗,只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作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出来。
  “本宫有些头晕,快扶本宫出去透透气。”林贵妃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灵堂。
  而苏嘉沐也长吁了一口气,随后便望了望沉默不语的六皇子,安抚道:“景诚,不必把这些话当真。”
  谁知六皇子却抬起一双清明透亮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自己,道:“儿臣明白,朝堂深宫尔虞诡谲,今后会有许多人想要挑拨母后与儿臣的关系,儿臣不会把这些话当真的。”
  苏嘉沐:“……”好有政治素养的孩子,她本意只不过是想解释一下原主没有给他爸戴绿帽子而已。
  见往昔胆小怯弱的苏嘉沐三言两语下就打发走了骄纵难驯的林贵妃,众嫔妃皆是暗暗心惊。
  皇后娘娘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如今大局已定,从今往后,她们便要仰皇后鼻息度日,脑子活络些的嫔妃早已走上前与苏嘉沐攀起了交情。
  “娘娘真乃重情重义,连日里竟瞧着消瘦不少。”
  “娘娘虽有些疲累,却掩不住通身的高华气度呢。”
  “娘娘不仅身姿婀娜,竟连蹙起眉来都比我等蒲柳之身要气派不少呢。”
  苏嘉沐无意难为这些讨好自己的嫔妃,女人何苦难为女人,都是同事,都不容易。
  所以,她照单全收了那些嫔妃对自己的夸奖。
  “是吧,本宫就是怎么吃都不瘦,当真烦人。”
  “的确,本宫幼时就被批出了凤命呢。”
  “蹙眉也是有讲究的,听说螺子黛画眉很是不错。”
  瞠目结舌的皇亲国戚:“……”
  最后还是婉儿在一旁挤眉弄眼提醒了一番,苏嘉沐这才停止了自卖自夸。
  灵堂内一阵喧闹,先皇远房姑母姐姐的二外甥备感不满,只见他吹胡子瞪眼道:“皇后娘娘好生愉悦,只是在先皇的灵堂上如此大声喧哗、喜形于色,娘娘是何居心?”
  苏嘉沐讪讪一笑,的确,先皇还尸骨未寒呢,自己多少得收敛一些。
  这位中年男人虽生的五大三粗,却心细如发,还不忘提点自己。
  苏嘉沐自是感激不已,她向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既然要感谢这中年男人一番,自己便得知道他的名字。
  苏嘉沐便询问身边的婉儿道:“他是谁?”
  婉儿一脸难堪,“这是左苑县主的二外甥。”
  二外甥面色铁青:“……”都说皇后娘娘怯弱胆小,可看她直来直往给自己没脸的样子,哪里是个胆小的妇人?
  “娘娘这是苦中作乐,若先皇仍在,自不愿娘娘为了他形销骨立、悲不自胜。”说话的男声清冽醇厚,如流淌在山泉间的清澈溪水。
  苏嘉沐抬眼一看,便与一道缱绻复杂的目光相撞。
  那眼神让苏嘉沐备感不适。
  好油腻黏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见说话之人一身白衣孝服,下摆随着步伐晃动而微微生曳,遥遥望去,见他丰姿清濯挺拔,行动间儒雅矜贵。
  这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贺云洛。
  苏嘉沐见他气势斐然,忍不住撇了撇嘴,只在心里吐槽道:长得确实还行,但是这么伤害原主,属实是个渣男。
  而她移开视线的生硬动作让贺云洛身形一僵,恰到好处的笑意也落了下来,他便阴沉着脸对左苑县主的二外甥道:“娘娘是至真至诚之人,自不会在人前装模作样。”
  在场的嫔妃与皇亲国戚听了这话后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心中只腹诽道:合着皇后娘娘在先皇灵前说说笑笑是至真至诚,我们哀声痛哭就是装模作样呗?
  二外甥此时也收起了脸上的不屑,点头哈腰地对贺云洛说道:“丞相大人说的是,是小人误会了皇后娘娘。”
  好歹也是个皇亲国戚,却在这丞相面前自称小人。
  苏嘉沐也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只在心内叹息道:原来先皇留给自己的,是一个地狱难度的剧本啊。
  而苏嘉沐怀中的六皇子眸子也深沉了不少,他到底还只有十三岁,见方才对母后出言不敬的表皇叔对丞相却如此尊敬谄媚。
  他心内也如吞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不已。
  贺云洛眼见灵堂内的皇亲国戚都对自己百般忌惮,心里也漫上了几分感慨。
  这一日,他等了十年了。
  从先皇将嘉芙从自己身边抢走后,他便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没有对错之言,只有权力多少之分。
  这些年,嘉芙在宫中受了不少苦,如今自己自然要一笔一笔帮她讨回来。
  贺云洛站在灵堂中央,身前是先皇的棺椁,身后则站着先皇三十年的心腹张德清。
  两侧的皇亲国戚见状,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可不在乎谁做皇帝,只是怕站错了队小命不保而已。
  而苏嘉沐与六皇子势单力薄,只互相搀扶着靠在角落的廊柱旁,静静观赏着贺云洛的“表演”。
  只是在苏嘉沐发现了张德清的到来后,她忍不住在心里痛骂出声道:死太监!在先皇死前是怎么保证的?
  从她昨日被先皇托孤时就察觉到了自己与六皇子的处境,毕竟历史上孤儿寡母能顺利继位的也不多。
  是以她已做好了与恶势力抗争的准备。
  只是张德清的背叛却给了她当头一棒,连先皇身边三十年的心腹都能临阵倒戈,足以管中窥豹到朝堂内的局势。
  只怕六皇子党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吧?
  六皇子仰头一看,见苏嘉沐敛容垂目,沉默寡言,心内也有些惴惴不安。
  听闻母后与丞相是旧相识,那么母后会不会……
  思及此,六皇子不免鼻头一酸,他是被冷落惯了的人,丞相势大,而自己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若是母后弃了自己转投丞相麾下,他不怪她…
  不远处的贺云洛一身孝衣,却掩不住通身上下杀伐果决的气度,剑眉入鬓,星眼微亮,面上一丝哀痛之色都无。
  只见他回首对张德清一笑道:“先皇遗命,林贵妃蕙质兰心、善解人意,先皇珍爱不已,是以特赏林贵妃与先皇生同衾死同穴之荣,即刻殉葬。”
  张德清则眉开眼笑道:“奴才这就去送林贵妃上路。”
  苏嘉沐面有不忍,其余的皇亲国戚愈发胆战心惊,宠冠后宫的林贵妃说赐死就赐死,丞相当真是心狠手辣。
  兔死狐悲,苏嘉沐心下一阵悲哀,林贵妃纵然对自己无礼不敬,却也只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罢了,大好年华,却要死于封建皇权之下。
  苏嘉沐不忍。
  她便原地打了个寒噤,又用贺云洛可以听清的音量说道:“本宫有些冷。”
  婉儿望了一眼苏嘉沐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褥子”,并没有拆穿她的谎言,“奴婢这就扶娘娘去宫里添衣。”
  苏嘉沐刚欲离开,却发现六皇子正待在一侧目露怯光地望着自己。
  她心下一软,便俯身揉了揉六皇子的脸蛋道:“景诚乖,安心在这儿给你父皇守灵,母后一会儿就回来。”
  这份安抚让六皇子惶恐不已的心安定了下来,他便对着苏嘉沐行礼道:“儿臣恭送母后。”
  皇后娘娘的溜之大吉与林贵妃殉葬的巨大打击让灵堂上的其余嫔妃皆害怕不已,她们便寻了各种不同的理由先后离开了灵堂。
  离开时,苏嘉沐避开了贺云洛炙热的视线,硬着头皮离开了灵堂,还未走远,便听得灵堂里头传来贺云洛与其余皇亲国戚的交谈声。
  “先皇病重,并未留下什么遗诏。”说话的是贺云洛。
  “当真可惜,朝堂动荡,自然需要一位成稳英明的君主来主持大局。”
  苏嘉沐听了这话后,则立即停下了脚步,她先是痛骂了一番张德清,一定是他把先皇遗诏藏起来了。
  而后她便回首走进了灵堂,顶着旁人不解的目光,似一阵风般将六皇子带离了灵堂。
  不能让孩子听见这群逆贼的放屁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