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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自私。◎
  婉儿听得苏嘉沐的此话后,心中的哀伤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她掉下泪来:“陛下也不知是犯了哪里的歪心左性,为何要这样对娘娘呢?奴婢没读过什么书却也知道爱一个人应当给她快乐的说话,娘娘这几年在这宫里可是闷坏了。”
  被说中了心事的苏嘉沐也落下泪来,她望着眼前这座富丽堂皇又冰冷无比的慈宁宫,哀切地说道:“罢了,这日子能熬一天就一天吧。”
  婉儿不再多言,如今已到了这般田地,她也不再多说,省得让太后娘娘愈发伤心。
  入夜之时,苏嘉沐望着自己头顶上用名贵杭绸做成的床帐,留了许久的眼泪。
  *
  翌日一早,安若雅就候在慈宁宫外等着给苏嘉沐请安。
  由于昨夜一夜未眠的缘故,苏嘉沐直到日上三竿时也仍未起身,婉儿只好让个小宫女去打发走安若雅,可安若雅却铁了心地要给苏嘉沐请安,怎么赶也赶不走。
  到了午膳时分,苏嘉沐才睁开眼睛,婉儿连忙服侍她起身穿衣,可苏嘉沐看到摆在案桌上的美味佳肴后,却一反常态地摇了摇头:“哀家没胃口,你带着她们分食了吧。”
  婉儿还想再劝,可迎面对上的却是苏嘉沐了无生气的面容,她只得把话咽下,将案桌上的食物撤了下去。
  直至下午之时,苏嘉沐却还是没有胃口,婉儿在一旁着急不已,可苏嘉沐却只是淡淡一笑:“婉儿不必担心,哀家当真不饿。”
  此时,安若雅又来给苏嘉沐请安,言辞诚恳,一副无论如何都要求见苏嘉沐的样子。
  苏嘉沐听了后,则对婉儿说道:“去将她请进来吧,若是今日不见,兴许她明日、后日还会来求见,更何况以后说不定哀家还得与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呢。”
  这充满自嘲意思的话一出口,婉儿心内也是一阵心酸,她亲自去将安若雅带进了慈宁宫。
  安若雅一进慈宁宫,就被里头富丽堂皇的装潢迷了眼睛,她只在心里感叹道,陛下为了金屋藏娇,还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
  此刻苏嘉沐正靠坐在临窗大炕上,头上未戴什么金钗,身上只着素服。
  安若雅立刻请安:“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苏嘉沐脸上并无什么波动,也未叫起,只让安若雅跪于冰冷的地板上,直到一炷香的工夫过去了,她才笑道:“哀家如果想整治你,有的是法子,你明白吗?”
  安若雅颇有些战栗,太后娘娘素来是个脾气极好的人,怎么今日竟这样严肃冷冽?她也相信太后所说的话,以太后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便是要自己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罢了。
  “哀家从不想难为你们这些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离开了家人来了这深宫里,可你做的事,当真是令哀家不齿。”苏嘉沐道。
  安若雅知晓前些日子自己送来银票这事太过张扬,可那是陛下的吩咐,她哪里来的胆子驳斥?
  “太后娘娘,臣妾……臣妾也是被逼的,若不是陛下苦苦相逼,臣妾如何会贸然将那银票送予太后。”安若雅声泪俱下地哭道。
  苏嘉沐看着她这张楚楚动人的俏脸,只叹了口气道:“哀家无意难为你,不管你是真的被逼无奈还是想借此投了陛下所好,都不与哀家相干,只一件事,从此以后不要再来叨扰哀家,你听懂了吗?”
  安若雅没想到太后这个像来好捏的柿子今日会如此难搞,可太后说的话也是真的,自己可不能为了眼前这一点利益彻底得罪了太后。
  安若雅重重磕了个头,只道:“臣妾明白了,如此,臣妾再不敢打扰太后娘娘的清净。”
  等安若雅走后,苏嘉沐才若有所思地望向庭院里的紫藤花架,裴景诚也算是有心了,竟在慈宁宫的院子里装了一个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紫藤花架。
  是想让自己日日夜夜看着那紫藤花架,念起昔日的旧情吗?
  可自己想到的只有源源不断的恶寒。
  安若雅离开后,婉儿又端着一碗燕窝进了慈宁宫内,悄悄走到沉思的苏嘉沐旁,把这燕窝粥递了上去:“太后好歹用一些吧,一日不进食,可会伤了身子。”
  苏嘉沐却仍是拒绝:“哀家并不觉得饿。”
  说来也奇怪,自从她搬到这慈宁宫以后,心情烦闷到了极点,身上的胃好似也出了些问题,除了喝点茶不会难受以外,看到吃食就觉得无甚胃口。
  婉儿也只能悻悻地放下了燕窝,又义愤填膺地说起了安若雅:“从前她每日都来我们寿康宫,初时也还算和顺,总是陪着太后您说话解闷,奴婢还以为她是个好的,能把太后逗开心,经过银票那一事才知道,原来她接近娘娘是为了自己的位分,才过了多久就从贵人升到了嫔位。”
  苏嘉沐听了这话后也是一怔,其实她与安若雅接触的第一次就知道这是个有野心的孩子,可有野心又怎么样呢?活在这深宫里,有点野心也好过日日憋闷忧伤吧。
  只是没想到她会把这点野心用在自己身上,说不伤心是假的,前头在寿康宫里,安若雅的确让自己开怀大笑过。
  “罢了,自己心里清楚就是了。”苏嘉沐叹气道。
  婉儿眼圈一红,刚想把燕窝粥撤下去时,却被苏嘉沐握住了手,只听她问:“你与小吴子,是怎么了?”
  婉儿的眼泪如掉了线的风筝般滚落下来,她抽抽搭搭地说道:“奴婢不愿意见他。”
  苏嘉沐向来仇怨分明,看着婉儿如此伤心,知晓她心里也是记挂着小吴子的,她便劝道:“这事不与小吴子相干,你不要迁怒于他。”
  婉儿却哭的愈发汹涌:“奴婢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是御前的人,奴婢每次瞧见小吴子,就会想起陛下,实在是难受的很。”
  苏嘉沐摸了摸婉儿的碎发,眼里满是怜惜:“倒是哀家连累了你。”
  婉儿连忙摇头,只道:“奴婢虽与小吴子有些过往的情分在,可这点情分与太后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太后不必责怪自己,都是奴婢与小吴子少了些缘分罢了。”
  苏嘉沐不语,只是眉眼间的沉郁之色愈发浓厚了几分。
  晚膳时分,苏嘉沐仍是无甚胃口,除了喝了一点普洱茶外,竟是连平素最爱吃的牛乳羹都没胃口了。
  婉儿担忧不已,只思忖着明天一早去请个太医过来给太后娘娘瞧瞧。
  她正要服侍苏嘉沐去洗漱时,外间就传来了通传声。
  是裴景诚来了。
  婉儿踟蹰道:“可要奴婢去说,太后您已经睡下了?”
  苏嘉沐将刚褪下的外衣重新披了上来,只道:“不必,你去将他请进来吧。”
  不消片刻,裴景诚便进了慈宁宫内。
  苏嘉沐端坐在梨花木桌旁,身后摆着一架鸳鸯和鸣的屏风。
  她笑着对裴景诚说道:“劳烦陛下替哀家换了换这屏风吧,哀家是守寡之身,这样的屏风着实不适合。”
  裴景诚屈膝行礼后,就径直走到那屏风旁,说道:“这屏风寓意颇好,母后应当是喜欢的。”
  苏嘉沐冷笑道:“是陛下喜欢,还是哀家喜欢?陛下既然只在乎自己的想法,就不要扯到哀家身上来了。”
  裴景诚也不着恼,只朝着外头咳嗽了一声,小吴子便领着一众提着食盒的太监进了慈宁宫。
  “儿臣听闻母后食欲不振,特令御膳房做了些清淡易克化的吃食过来,还请母后赏脸一用。”
  谁知苏嘉沐看到眼前十几个不重样的食盒,却冷了脸色,说话的音调如坠寒冰:“都给哀家出去。”  小吴子觑了一眼裴景诚隐晦不明的脸色,霎时不知该不该离去。
  婉儿却在一旁怒道:“太后的话你们没听见吗?马上出去。”
  小吴子仍然不为所动,只是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薄汗。
  “出去吧,婉儿也出去。”裴景诚面色淡淡,让人瞧不出喜怒。
  小吴子如蒙大赫,这才领着一众太监离开了慈宁宫,可婉儿却怎么也不肯挪动步子,还是苏嘉沐怕婉儿得罪了裴景诚,道:“婉儿,去灶上热一热燕窝粥吧,哀家如今有胃口了。”
  婉儿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去。
  等慈宁宫内只剩下苏嘉沐与裴景诚二人后,苏嘉沐才开口道:“你知道,哀家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吗?”
  裴景诚一愣,半天没有接话。
  “哀家当初不该收养你,若没有收养你,兴许如今活的还会肆意一些。”苏嘉沐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裴景诚灵透的眸子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蕴含其中,良久,他才说道:“母后不吃东西,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苏嘉沐却笑得更加肆意:“你以为你是在关心我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吗?是了,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我讨厌待在这深宫里,却还要凭着一己私欲将我留下,你知晓我住在这慈宁宫里食不下咽,也半句不提迁宫一事,你什么都知道,只是用那点卑劣龌龊的心思掩住住你的自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