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化完妆, 他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听到门被人敲了下，以为是陆衍和小陈拿着衣服回来了。
掀开眼皮扫向门口, 扯了下唇：“门没锁。”
门开, 林安看到门外的人竟然是陈阔, 青年和之前见到的样子发生了些变化。
陈阔脸上化了淡妆, 做了头发, 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套，气质下成熟了不少。
林安记得陈阔这个时间段有戏要拍, 这个时候会过来只能是秦导找他有事。
林安问：“秦导找我有事？”
陈阔“啊”了声, 涉世未深尚且留着点稚嫩的神态, 让他成熟的气质下烟消云散：“不是，啊是, 秦导让我来找您对对剧本。”
“你的戏呢？”林安站起来, 去把沙发上的剧本拿了过来。
陈阔摸了下后脑勺：“男配请假了, 下午的戏推到了明天，秦导让我过来准备下傍晚的戏。”
林安看了眼时间, 他的戏在五点左右，现在近两点, 到时候搭配衣服，外加做头发, 可能要费上好些时间, 没多少时间让他熟悉剧本。
趁着现在得空，确实是个熟悉的好机会。
林安“嗯”了声, 然后很诚实地说出自己的短板：“我没接触过演戏，可能需要你多帮忙。”
“您太客气了。”陈阔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林安看他紧张得眼神都不知道看哪, 默了默不再说客套话，平静地道：“那开始吧。”
“好。”
话音刚落，陈阔身后的门被人打开，让屋内的林安和陈阔都静默了瞬，齐往门口看去。
小陈拎着几套衣服进来，疑惑地看了眼陈阔，想着陈阔怎么在这里，然后把衣服挂到衣架上面。
小陈的身后跟着陆衍，他手里抱着几个鞋盒，因为鸭舌帽压得低，开始没有看到屋内多了个陈阔。
直到他路过陈阔，视野里闯进了双他没见过的鞋子，陆衍顺着鞋子往上看，看到陈阔的那张脸时，他平静的黑眸沉了些。
陈阔被看得心下紧，捏着剧本的手都不自觉紧了紧。
镜片下面的眼睛静得像汪死水，黑沉得不太光泽，旦探进去就像掉进死水的深渊，有种看不到尽头的窒息感。
陈阔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明明对方只是淡淡地扫他眼，但是和林安的淡漠不同，这眼就像是扼住了他的脖颈，难以呼吸。
陈阔有些发憷。
然后，他听到了林安的声音：“陈老师过来找我对剧本。”
明明是句陈述，但是像极了在向谁解释般，但是这里除了他，就只有林安的两个助理，林安没必要和谁解释。
小陈接了林安的话：“我去给陈老师倒水。”
陈阔道了声：“谢谢。”原来是提醒助理给他倒水。
这时，陈阔身边的陆衍抱着鞋盒走到沙发边放下，和小陈说：“我去倒水，你去找搭配师。”
“行。”小陈没去倒水，转而往外走去，“那我先去找搭配师，剩下的衣服你不用去拿了，我等等并拿过来就行。”
陆衍应道：“嗯。”
陈阔直都在盯着陆衍看，只不过是眨眼间，那双眼睛就有了温度，仿佛刚刚进来时，那深不见底的冷意，是他的错觉。
林安察觉到陈阔的目光，始终注意着陆衍，在演员面前，或许会被看出什么端倪。
他出声吸引陈阔的注意：“陈老师，从哪里开始对台词？”
陈阔听见声音，猛然回神，不再打量陆衍，翻开剧本：“我先给林老师讲讲邱云的性格，然后等林老师熟悉了性格，我们就从邱云出场的那段开始。”
“嗯。”林安点点头。
林安和陈阔聊起了剧本，陆衍拧着眉去给陈阔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面，然后去整理林安等等要试穿的鞋子和衣服。
虽然说是在整理东西，但是他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交流的两个人。
陈阔给林安讲完人设，就看是对台词。
第场景就是主角南焰在路过母校时，遇到了曾经少年时期的白月光邱云。
南焰远远地看到抹背影，不敢确定是不是邱云，所以唤了声。
林安边琢磨台词，边等陈阔开头。
“阿云……”
林安没接台词，他时间惊讶了下陈阔的神态，几乎是下就入了戏。
入了戏的陈阔扫去了身的紧张，被稳重和成熟代替，他念台词时，没有望着林安，只是看着剧本。
但是林安能看到他的眼神，里面有期盼，有复杂，也有胆怯。
看到了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不敢冒然去打扰，又满怀期盼和渴望，想确认是不是对方。
难怪秦导这么赏识陈阔这个新人，即便林安是演艺圈外人，却能看得出陈阔确实是个演戏的好苗子。
林安琢磨着台词，在邱云听到南焰声音的那刻，他要用什么样的神态，然后在转身看见邱云的那刻，他要用什么样的语气唤着南焰。
邱云的性格和他的性格很相似，在人设上林安演绎起来并不难，难就难在邱云面对南焰时的情感。
他想不到邱云是抱着怎么样的情感见到南焰的。
正当他琢磨不出来的时候，林安余光瞥见了在旁整理东西的陆衍。
林安闭了闭眼睛，把眼底的自嘲隐没了下去，这种情感他分明最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邱云和南焰从始至终都清楚对方的心意，却在没有挑开那层纱时，就因为世俗被迫分开。
不约而同得为对方守着自己的初心，直到再次见面，他们不需要多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
而他和陆衍，经历了许多，里面夹杂的感情也要多些。
但是当初爱而不得的情感，都是样的。
陈阔发现林安没有接他的台词，敛了自己身上属于南焰的情绪，出声提醒道：“林老师……该你……”
陈阔后面的话生生哽住，他注意到林安的眼神变了。
对第遍台词，他并没有想要林安下就进入状态，可以先熟悉台词，再带入人设，最后投入情感。
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考虑都是多余的。
眼前的人身上的气息变了，清冷的气息下萦绕着淡淡的悲伤。
面上没有表情，可眼睛里藏着太多太多的情绪，像是藏了好多年，从南焰离开的时候，就藏下的情绪。
被迫分别时的不舍和痛心。
接受现实的不甘和妥协。
想要致死等待人的坚定和悲凉。
以及，分别多年后，再次听到那道熟悉到血液里的声音时的茫然和惊喜。
“阿衍……”还有转身时，见到曾经想得呼吸都痛的人，流露出的不敢置信，和不敢相认的退缩。
陈阔被林安的演技深深震撼，根本看不出是第次演戏。
林安演绎出来的感情太逼真，逼真到仿佛他亲身经历般。
震撼之余，他被边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跳。
是掉在地上的鞋盒，他没多看，开始接林安的台词。
陆衍抿着唇捡起地上的鞋盒，用力到指尖都泛了白。
旁的人可能听不出来林安喊了什么，都会觉得喊的是南焰的阿焰。
但是他听得出来，林安刚刚喊得是“阿衍”。
林安在喊他。
认识林安以来，他都是唤他的名字，他知道林安不唤这么亲昵的称呼，和林安的性格有很大关系。
他和林安在起，也不拘泥于这种表面的亲昵。
都说物以稀为贵，正因为没有听过林安唤过他“阿衍”，才会让陆衍惊得东西都拿不住。
他拿起鞋盒，背过身捂住自己的胸口，很烫，但是很空。
他好喜欢林安唤他，想要再听林安喊他声——
阿衍。
-
期间，小陈带着搭配师回来。
为了节省时间，林安边和陈阔对台词，边站着让搭配师给他搭衣服。
整个化妆室里显得异常忙碌。
几句台词来来回回对了几次，开始下半部分的台词。
陈阔认真地扫了眼台词，然后说道：“接下去的台词不多，最重要的是动作和眼神。”
林安想了下，问道：“要配合动作来对台词么？”
陈阔觉得可以，点了点头，行行地看着剧本，嘀咕着：“接下去是南焰和邱云……拥抱的情节。”
单是和林安对台词，陈阔没有什么压力，但是要和林安有亲密接触，他就有些紧张。
饶是任何个演员，去拥抱个陌生的人，都会有紧张感，更何况戏里南焰和邱云还是这样的关系。
陈阔不好意思地抬起眸子，问林安：“林老师……要对动作吗？”
“乓——”的声，是玻璃相撞的声音，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道声音吓得愣。
陆衍把被子砸在茶几上，感觉自己的忍耐又上了个档次。
他搭着帽檐，挡去自己眼睛里的阴沉：“陈老师，对了这么久的台词，你该喝口水了。”
他的话是喝水，可落到陈阔耳朵里，莫名像是要握着他的脖子，塞进无尽的水里，要他窒息而死。
陈阔咽了下口水，有点害怕林安这个助理：“我……我喝。”
反倒是林安拦了下他：“我累了，台词就对到这里。”
陈阔收回腿：“好，确实对了很长时间了，那我先走了，林老师我们等会儿见。”
“嗯。”
陈阔走，搭配师也已经给林安挑好服装，并跟着离开。
没了外人，林安走到陆衍面前，摘掉了他的鸭舌帽。
对上陆衍委屈的眼神，他的手心贴上陆衍的脸颊：“陆衍，我不抱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嘶，情人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