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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他的凝血能力很强,  短短数秒,伤口就结痂脱落。
  麦叮咚垂着眼,指尖顺着钟陌执的手背上滑,点了点对方的腕骨。
  胸口忽然堵的难受,  酸感顺着肋骨上方向四周扩散。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钟陌执偏偏对他有那样的情感。
  他不懂感情,也不想谈感情。
  不由几人七嘴八舌说话,  明亮的灯忽然全部熄灭,  仿佛被人用手捂住。
  铁床嘎吱摇晃,  随着一阵风吹过,  屋子重新变得敞亮。
  打量炸鬼的人也收回视线,  呼吸因为房间的变化屏住。
  原本一个个平整的床铺,  竟然缓慢隆起,  边缘露出一抹黑色。
  有人在里面安静躺着。
  温长靴对着床脚一踹,  把一张铁床直接掀倒,  床上的死尸卷着被子一骨碌滚到几人脚下,  眼珠全白、乌黑的嘴唇隐隐透出亮色。
  他们口含玉色珠宝。
  钟陌执淡淡一瞥,随意地提醒,  “别拿。”
  黄毛一个激灵,  惊觉指头都快抠到死尸嘴里。
  他起身后退,双眼泛红环视周围,  主动和温哥汇报:“怨气很重,床单下面有藏东西。”
  这次竞赛已经毁的差不多,  最后名次全凭温做主。接下来就得看几个年轻除怨师怎么展现自己。
  谭生离麦叮咚很近,他闭着眼侧耳,轻声说:“很多条腿,甲壳类,  很挤,是数不尽的虫子。”
  “是以腐肉为食的虫子。”
  “那倒不是重点。有人在用尸油养玉石。”
  “是那刘哥吧。”
  “可尸体为什么能一直保持高度腐烂的状态。”
  “因为有什么东西,在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输送怨气。”
  鼓手扬眉,长长吐了口气,“说对了,所以我一共死了86次,第二天又安然无恙回到酒馆。”
  “你想死?”
  “我是给刘哥敲鼓的,只想该死死,而不是一身臭气,在荒漠里活不到尽头。”
  “也许找到源头,你能死,麦麦也会回来。”
  麦叮咚本还听的津津有味,这几个除怨师虽然都小心思多,但确实能力奇妙的很。他噗嗤一下,无语地盯住说话的陌生人。
  谁是你麦麦?
  见钟陌执已经沿着床脚向前走,寻找出去的路。麦叮咚收回视线,站在死尸边上,心底忽然感受到阵阵怪异的冲动。
  不同于黄毛被蛊惑的诡谲,他只觉得那宝石温暖的厉害。
  喉结滑了下,麦叮咚一向顺从直觉,干脆蹲下,小心避开死尸两片乌黑唇瓣,小心触碰上那枚玉石。
  “砰!”
  像是被禁锢的怨气被揭开封条,黑气从死尸的七窍疯狂泄出,与此同时,玉石贪婪地蹭蹭人类的指尖,随后逐渐变得透明。
  “呼。”
  浑身发热,麦叮咚抱着膝盖,将空白的脑袋埋入臂弯,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的耳膜只有心脏的跳动声,热汗将额前的发丝浸的发湿。
  喘息都带着热泡,随着唇瓣启合,被吐了出来。
  反正没人能见到他,麦叮咚压根不压抑燥热的难受,下唇舔的亮色水润,滚出的喘声黏的厉害。
  如果此刻他还是桃树的样子,因为那颗玉石,枝叶都脆弱地摇晃。
  玉石的颜色顺着叶片脉络亮起。
  他呆呆地仰首,脖子涨红,尾音拖拽,又泄出一声喘,“嗯…”
  四处摸索房间的除怨师,神色复杂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
  空气中花香伴随着灰尘浮动,天花板不知什么时候被钟陌执扯开,露出里面压扁嵌入的尸体。
  而温站在一张床上,脚踝花纹遍布,他左手举着的枪口冒烟,无形的子弹射入天花板中,在钟陌执破坏掉一切前,子弹向四周扩散灵气,将怨气一寸一寸逼出来。
  在这间矿洞底下,惨绝人寰用死人温养刘哥的财宝的地方,眸子湿润、边颤边喘的人就尤为突兀。
  “看得见…我了?”每说一个字,就得停下来喘息一下。
  话没说完,清冷的风掠过,一人瞬间出现在面前,下一秒就被揽入温暖而宽阔的怀抱。
  对方的臂弯依旧有力,圈在后腰和肩膀,将人类压的极近。
  钟陌执单膝跪地,胸腔的心跳声振的麦叮咚不由缓下呼吸。他能感觉到发旋被吻了一下,随后是温柔到极致的声线,“对不起。”
  因为不够敏锐而感到抱歉。
  除了温,所有除怨师都默默地移开眼睛,觉得日天日地的凶兽低声道歉的样子,违和到可怕。
  麦叮咚浑身还在发麻,被触碰的腰软,他推拒了一下,“先松。”
  “不松。”
  微凉的脸颊蹭蹭麦叮咚的侧脸,说话还有种耍赖的意味。
  麦叮咚任命地被他拥住,无力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我身上好热,难受。”
  随后对方开始降温,凉凉的胳膊蹭过衣摆贴住肌肤,骨感的手牢牢按在侧腰,他带着心疼问:“还难受吗?”
  麦叮咚掀起眼皮,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的骇人尸骨,“难受。我的身体呢?”
  “在我那里。”
  “哦。”
  “你还玩儿自残?”无视温哥的注视,麦叮咚一口咬在钟陌执的肩膀上,含糊骂说:“你是非主流。”
  “我是。”钟陌执不喊痛,说什么应什么。他暗叹一声,等麦叮咚松开嘴,猛地抬起对方的下巴,用力贴吻上去。
  锋利强势蹭过唇缝钻入口内的,除去舌尖,还有雄浑饱满的沉闷力量。
  他单手拖住对方的腿根,从容地起身,将人抵在岩石边上,小臂滑动,转为揽住对方劲瘦的腰,更为强势地含吻,带着吞吃掉所有津液的侵略感。
  “钟…”麦叮咚下唇更为湿润发麻,被迫仰起头,喉结颤抖滑动,不断吞咽避免涎水滑出的狼狈。
  男人沉沉嗯了声,臂膀托的很紧,辗转时一丝也不保守。
  他的肩膀很宽,遮挡住那处旖旎,但溢出的嘤咛声让人不由浮想联翩。
  温收回枪,视线绕着男人的后背打转,那上面还抓着一只张开五指、修长而骨节染红的手。
  不知是不是体贴年轻除怨师脸皮薄,淡淡的黑雾缓缓散出,让一切变得朦胧,瞧不清里侧景色。
  也不用再去窥探桃色,里面什么情况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各自探查,寻找走往怨气更深处的道路。
  “你不是说炸鬼不会吃亏吗?怎么看着怪讨好的。”有人悄咪咪地捅了下谭生的腰。
  谭生吃痛,回忆起麦叮咚带着兜帽,单手绕方向盘,开着越野车躲过追击的样子,也想起那人常常挂着笑的模样。
  “没人能拒绝有魅力的人。”
  “不像你会说的话。为了拿第一,作弊、使绊子、虚与委蛇的谭先生。”
  另一边。
  壶月海藻般的红发披散,闭口面壁。她永远尊重主上的决定。
  对人类示好、提前分化力量成为人类、去接近惹人嫌恶的除怨师。
  但刚刚成型的炸鬼,一次次冒着湮灭重塑的风险,强行抬起天秤一端,牺牲自己以打破平衡,将力量毫不保留地分享给一棵桃木,甚至以此为荣。
  壶月不理解,但不会忤逆。
  她安静地等待亲密结束。
  烧焦味不知哪里传来,温满不在乎地收回被怨气烫伤的手,将一道符咒贴在天花板的黑窟窿里。
  随着几声晦涩的咒语,无数深红色的长足虫从窟窿边缘爬出,密密麻麻推挤的样子让每个人心里发怵。
  同时,黑雾也缓慢散去,被怨气沾染的年轻人鼻尖、耳垂、眼下都是桃红,显得莫名妖冶。
  他的双唇津润,断续地大声喘息,此时趴在钟陌执的肩膀上,脚踝落在地上还有些无力,但身型已经稳定许多。
  鼓手跳开涌动的虫子,背手探头,对麦叮咚说:“你真好看。”
  “有多好看?”
  “就是好看。”
  “是吗?”
  “嗯。”钟陌执摸摸他脑袋。
  麦叮咚咬他肩膀,“我说什么来着?”
  亲他前得询问。半晌意识到不对,又打补丁说:“不可以亲恋人以外的人。”
  钟陌执周身微风涌动,没有虫子敢靠近,他直勾勾看着麦叮咚。
  麦叮咚心虚地踩地走开,竟然看出来一些哀怨。
  “这个洞怎么了?”他站在温的边上。
  不出所料,温依旧沉默,但双眼里的不礼貌的打量还是没变。
  温哥不说话,别的除怨师也不敢开口。
  只有作为怨灵的鼓手笑嘻嘻凑过去,指着那口说:“通风口,好多、好多的臭气从那里进来。”
  麦叮咚压根不和温置气,眯起眼踮脚,想要和大家一起找到出路。
  黄符嗖地收回手里,温摩挲长发,忽然意味不明地问麦叮咚,“你一直都跟着?”
  “对。”
  “也知道我希望看见炸鬼杀死你,是吗?”
  麦叮咚歪头,“是。如果我满嘴尖牙,咬人脖子,他杀我是对的。”
  “即使你有人性,有意识?”
  “有意识才痛苦,感受自己伤害别人的过程很残忍。”
  麦叮咚一跃跳在空了的床铺上,毫不恐惧地把手伸入窟窿里,瞬间,腥臭的黑色潮水般退出,露出个烧香用的小香炉。
  “不是吗?”
  嘴角牵起,眸子澄澈干净,比起炸鬼的肃冷沉静,他的笑柔如春色。
  温竟然不敢和麦叮咚对视。他把镜子收纳好,第一次无言以对。
  透过小除怨师,他的视线飘得很远,不知凝在哪个时空。
  感觉屁股被拍了拍,麦叮咚收回笑,咬牙切齿地问,“怎么了?”
  入目是一只好看的手,上面摆着十余颗玉石。
  再看男人身后,所有白色床单都被掀开,腐烂的尸体不知何时全部炸成灰烬,散乱在床单上,漂亮的玉石全被收集起来。
  “不可以拿…”差点被蛊惑走心神的黄毛后怕,“你没事吗?”
  “可是他是炸鬼耶…”有人提醒他,黄毛吃瘪扁嘴。
  麦叮咚指头蹭了上去,好奇的想摸摸。
  只一瞬,钟陌执就收回手,把剩下的揣入兜里。
  “耍我?”被揽住膝窝抱下铁床,麦叮咚不高兴地蹙眉。
  作者有话要说:  啵啵叶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