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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天塌地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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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邙山猎场,二百一十八骑列队完毕,整装待发。

        姚元崇忐忑不安的在阵列旁边等了许久,终于盼到薛绍和郭安二人一同骑马而来。

        “尚书,你这是要干什么?”姚元崇急忙上前问道。

        “去干一些,我的份内之事。”薛绍微然一笑,对他道:“叫你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交待。你仔细听着,别的话就都不用多问了。”

        姚元崇目瞪口呆愣了有半晌,重叹一声,“好吧,你说,我听着!”

        “从今天开始,任何人向你打听我的动向,你只说不知。”薛绍说道,“这不是命令,而是做为朋友的一个请求。你能答应吗?”

        “包括太平公主和太后?”姚元崇问。

        “包括。”

        姚元崇再度叹息一声,“好吧,我答应你。”

        薛绍微xiào点头,“我走后,兵部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一但夏州战况有变或是河北发生战事,你要出面向太后推荐,请两位老将重新出山挂帅上阵。切不可让武家子侄挂帅,更不能让王昱挂帅。”

        “尚书说的两位老将,可是程务挺和王方翼?”

        “是。”

        姚元崇眉头紧皱,“怕是很难啊!”

        “如果容易,我还用得着特别叮嘱你吗?”薛绍淡然道,“话说回来,如果她真是成心想要毁了这一座江山,就让她继续疑神疑鬼刚愎自用好了。胜败自有定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是尽心尽力。”

        姚元崇愕然。万万没想到,薛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绍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说道:“你很惊yà吗?”

        “有点。”姚元崇点头。

        “其实我早就受够了。从现在起,我就和她分道扬镳。”薛绍重叹了一声,说道:“但这并非意味着,薛绍会成为一个反贼。我永yuǎn不会背叛我的国家,我只是不想再被她死死的摁在这个群魔乱舞的朝堂之上。看似光鲜威风,其实处处掣肘不被信任。看似大权在握,其实任人摆布满心窝囊——我受够了,真的!”

        “尚书……我还是叫你承誉吧!”姚元崇叹息了一声,“既然你把我当朋友,我就不得不劝你一劝。就算是受了一些闷气,你该忍的还是得要忍一忍。毕竟,大局为重。”

        “如果我不忍,你认为现在这龙椅上会坐着谁?所谓大局,也全在我的脑海之中。就算现在分道扬镳了,我也没把事情做绝。毕竟,我们还有着共同的国度和共同的家园。我更加不希望我的妻子、她的女儿太平公主,受到突厥人的伤害。”薛绍很淡定,说道:“但是元之,我们正在输掉战争。到时头一个该死的,就是我这个兵部尚书。”

        “没人会因此而治你的罪!”姚元崇急切道

        “我会。”薛绍淡然道,“所以现在,我必须要去干一些份内该干的事情。我不想让我,恨我自己一辈子!”

        “你想干什么?”姚元崇惊诧的问道,“就算你要去打仗,也要多带一些兵马啊——这里才多少人?”

        薛绍微然一笑,“包括我在内,二百二十骑。全是我自己掏钱养的斥侯和部曲。我没动洛水大军的一兵一卒,一刀一剑。”

        “二百二十骑!……”姚元崇深吸了一口凉气,死死拉住薛绍的手腕,“你不能走!你这要是去寻死啊!!”

        “松开。你拉不住的。”薛绍淡然道,“记住,你答应我的事情。”

        姚元崇愕然呆立,良久无语,慢慢松开了手。

        薛绍翻身上马,对着姚元崇微然一笑,“就此别过了,元之!”

        二百二十骑,风卷残云而去。

        ……

        四天之后,午时。

        天气异常闷热,眼看会有有一场雷阵大雨落下来。武则天坐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身边已有两个宫婢在给她打扇,她仍觉闷热难当心烦意乱。

        “去,把所有的门窗打开。”武则天放下了笔和奏章,“取一些冰镇杨梅汤来,众人解渴。”

        众宫婢和宦官各自依令而动,上官婉儿拿了一条湿毛巾上前来,给武则天擦汗。

        正在这时,太平公主来了。

        “母后,薛郎去了哪里?”太平公主没等坐下,开口就问。

        武则天微微一怔,“他最近不是都在家里休息么?”

        “没有啊!”太平公主惊yà道,“至从李大酺鸿胪寺成亲的那天起,他就没再回过家了。我还以为母后交给了他别的什么差事去办,因此一直没敢多问。”

        武则天愕然怔了半晌,细细一回想,最近薛绍好像也没来上朝,于是问道:“你去官署找过了吗?”

        “去了,没人。”太平公主慌急答道,“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当朝驸马,还能失踪了不成?”武则天连忙站起了身来走到太平公主身边,低语安慰,“太平你有孕在身,别太着急。他或许是在洛水大营里练兵,因此才没回家。”

        “母后,他的斥侯和部曲还有左右门神,全都不见了。”太平公主忧心如焚的道,“以往他总会留几个在家里照应的,就算几天不回家他也会派人送来书信报个平安。可是最近几天,一样都没有!”

        上官婉儿在一旁听到了她们母女俩的对谈,不由得心中一阵大慌,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这只手拼命的发起抖来。

        这时,一名宦官入内拜道:“禀报太后,宰相岑长倩与刘袆之一同前来求见,说有紧急军务。”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太平,你稍安勿躁先在隔厅休息片刻。待为娘见过了这两位宰相,马上就派人去把你的薛郎找回来。”

        太平公主点了点头,连忙走进了隔壁的房间里。

        “有请二位宰相。”

        岑长倩与刘袆之快步走了进来,未及参拜,当头第一句话就是,“太后,大事不好!”

        武则天惶然一怔,强作镇定坐了下来,“二相勿惊,但有何事,慢慢报来!”

        “夏州六百里加急军报。”岑长倩上前一步递上一份奏章,“韦待价趁胜追击,兵至贺兰山之时,遭遇大量敌军埋伏。朔方军绝地反击力战不敌,死伤无数——惨败啊!”

        武则天顿时就像是中了西方妖魔美杜莎的魔法,整个人都石化了。连同上官婉儿在内的御书房里其他一些女官和侍人,也全都目瞪口呆,愕然呆立。

        半晌后,武则天才喃喃的问了一句,“死伤无数,却是多少?”

        岑长倩苦着脸缓缓摇头,“那便意味着,一时无法统计。估计,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

        武则天再度怔了半晌,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又看向刘袆之,“刘相,你有何事?”

        刘袆之犹豫片刻,上前递了一份奏章,“并州都督府长史李孝逸六百里加急来报,突厥十万大军突袭云州,薛讷出兵迎战得胜。但与此同时,突厥另谴两路大军各有五万之众,同时攻打代州与朔州。二州兵微将寡没能守住,同时陷落了。”

        “薛讷,竟如此无能!!”武则天大怒一巴掌拍到了桌案之上,砚台毛笔都被震落了。

        刘袆之叹息了一声,说道:“太后,这不能怪薛讷。至从程务挺还朝之后,朔代兵马多半谴散,我朝也一直没有再谴大将前去镇守,而是草草的将朔代二州一同划归在了云州都督薛讷的麾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纵然是薛仁贵再世,在敌军的三路夹攻之下,那也只能守得住云州这一城一地啊!”

        这时武则天不由得想起了很久以前,薛绍给他推荐周季童出任代州都督,代替他阵亡的父亲周道务,子承父业镇守边关的事情。当时自己没有同意,现在担任千骑使的周季童就在门外。

        而那天在政事堂当中,薛绍曾说“我们在河北的防线也有薄弱之处”。但当时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报信的斥侯给打断了。此后,便再未谈及。

        往事,不堪回首!

        武则天连连深呼吸,“敌军现在打到哪里了?”

        “袭卷朔代之后,突厥两路大军合兵一处,直下并州。”刘袆之答道,“并州都督府长史李孝逸率军抵挡,战之不利退守城池。突厥人已经把并州的州城太原城给包围了起来,转而分兵前去攻打其他州县。各个州县自行组织反击和抵抗,有胜有败。”

        “文水县呢?”武则天的眼睛已经瞪到了极大,众人都怕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

        “文水县……”刘袆之双眉紧皱,真有点不敢说了——谁不知道文水县是太后的祖籍老家?几年前她按帝王的规格在文水县立下了“武氏七庙”追谥她的祖先们,为此都和裴炎闹翻了。

        “说!!”武则天一拍桌案。

        “已经陷落!”刘袆之反正是豁出去了,说道:“突厥破城之后,屠尽县中男女老幼。还一把火把武家的祠堂给……烧了!”

        “卡嚓嚓”一声惊雷巨响,屋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而下。整个洛阳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沉之中。

        武则天忽觉一阵天塌地陷,浑身发软摇摇欲坠。

        众人一同惊叫起来,上官婉儿离她很近,慌忙将她给扶住了。

        “本宫无恙!”

        武则天一把推开上官婉儿,嚯然站起大袖一挥,雷霆喝道——“快把夏官尚书,薛绍请来!”

        “太后,薛驸马……失踪了!”

        “那就找啊!——找!!!”

        ……

        此时此刻,薛绍一行人已经抵达了河陇之地的延州,驻马停在延昌县城外。

        薛绍用马鞭指着县城,对郭安笑道:“郭安,当初我奉命征讨白铁余时,曾经这里被你手下的一群黑猴子给挡住了。你们还生擒了郭元正。记得吗?”

        众人一同大笑。因为当年的那些“黑猴子”,现在正有好些个跟在薛绍的身后。他们成为了大唐最精悍的斥侯,薛绍最亲密的战友。

        “不知道郭元振,薛楚玉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郭安轻叹了一声,说道,“我现在是心急赶到夏州,又害怕真到了夏州。”

        “别说这些了。”薛绍深吸了一口气,“吴铭、月奴还有虞红叶和她商队,都在延昌县里等着我们。走吧,进城先与他们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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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  浪迹一生

        夜已深,玄月如钩。qisuwang.,

        武则天独自一人站在望仙台上,双眉微皱俯视洛阳,任凭夜风吹散了发髻。

        孤独!

        她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哪怕当年在感业寺落发为尼之时,那种孤独的感觉也没有现在来得这样刻骨噬心。

        “感业寺……那时我还年轻,有着足够的勇气和时间去挑战命运,面对任何的失败都不曾灰心和放弃。”武则天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那时,稚奴也还在……有他在,我就还有希望。”

        仰头看向头顶的那一轮玄月,武则天微微眯眼,“你在看着我吗,稚奴?……哪颗星星是你呢,稚奴?”

        “我很伤心,你知道吗?稚奴……”

        “曾经我们最信赖的大臣,在你尸骨未寒之时就想置我于死地。我把他杀了。”

        “我们的儿子,有了皇后就不认亲娘,我把他废黜流放了。”

        “我们最器重的大将,要在北方起兵谋反。我本该杀了他,但仅仅是把他废了。”

        “还有你的好外甥,好女婿,曾经你说他是皇家硕果仅存的英才和希望……”武则天微微苦笑,“但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我而我去了。”

        “现在,我们三十年的努力和心血,在被突厥人的铁蹄践踏。”

        “星星一眨一眨的,你是在斥责我,还是在安慰我呢?稚奴……”

        夜色中的神都洛阳,在武则天的眼中变作一片烟雨朦胧。

        一道白色的影子,不经意的掠过眼帘。武则天连忙擦了擦眼睛,低头定睛一看,好像是玄云子。

        “玄云子,是你吗?”

        “太后,是我。”

        “上来!”武则天稍稍感觉一丝庆幸。这种时候,有个聪明的女子来陪自己说一说话,挺好的。

        玄云子登上了望仙台,施礼。

        武则天头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玄云子,她拥有让天下所有男人动心的绝世美貌,一袭白衣不施脂粉,从头到脚干净到一尘不染。

        “年轻,真好。”

        玄云子稽首一拜,“臣,是来向太后告别的。天亮之后,臣就要走了。”

        武则天微微一惊,“你要去哪里?”

        “去我该去的地方。”玄云子微然一笑,稽首再拜,“臣临走之前,特意前来拜谢太后。”

        “谢我什么?”武则天有点纳闷,玄云子从来不拘于这些俗礼,今天这是怎么了?

        “臣要拜谢太后,让臣真正的认识了我自己。”玄云子说道,“我不会再有迷茫,也不会再有痛苦。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如此执着、如此坚定的想要去做一件事情。不问前尘不计后果,甚至不问对错,无怨无悔。”

        “你究竟想要去干什么?”武则天提高了一点嗓门。

        玄云子微然一笑,定定的看着武则天,没有回答。

        很少有人敢在自己面前问而不答,武则天既觉得恼火又有些诧异。但和玄云子对视片刻之后,武则天突然就明白了,“你要去找薛绍?!”

        “不是找,是追随。”玄云子说道,“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也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

        “他去了哪里?”武则天的声音变得急切了。

        “夏州。”

        虽然多少猜到了一些,但武则天仍是呆立了半晌,良久无语。

        “记得那天在上清观里太后对我说,我最先得要做好薛绍的妻子。少了这一层,其他的都将没有意义。太后还说玄云子一定行的,你从来都不会看错人。”玄云子微微一笑,说道,“现在我要告诉太后的是,太后你的确没有看错人。我做到了,我会真心诚意的像一个真正的妻子那样,去追随薛绍。无论他在哪里,无论他要去做什么。我只要追随于他,哪怕浪迹一生!”

        “浪迹一生?”武则天笑了,多么幼稚而可笑啊!

        于是她笑的时候毫不掩饰她对玄云子的嘲讽,并怀着刻薄甚至是恶毒的问了一句:“那如果薛绍,一直都不喜欢你呢?”

        “那是他的事情,我无法去决定。”玄云子相当淡定的微笑,“当我看到薛绍流泪的那一刻,我就突然明白了: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值得我们用心珍惜和誓死撼卫的东西。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薛绍喜欢我也好,不喜欢我也罢。我与他的婚姻能得善终也好,不得好死也罢玄云子,从此就跟定薛绍了。”

        “跟着他,你能得到什么?你又能做些什么呢?”武则天仍是嘲讽而且不解的质问。

        “或许我什么都得不到,也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玄云子平静的答道,“但如果不去追随他,将来我一定会后悔,我会恨我自己一辈子!”

        “……”武则天顿时愕然无语。

        “多谢你,太后。”玄云子第三次稽首而拜,“如果不是你提出赐婚,我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原来我早就爱上了薛绍。”

        武则天定定的看着玄云子,表情很淡漠,眼神也有些茫然。但嘲讽突然就消失无痕了。

        “爱情,或许真的一文不值。尤其是当它,面对权力之争的时候。”玄云子微然一笑,说道,“但我想每个女人一生之中,至少也要有那么一次,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不然等到我们人老珠黄甚至行将就木的时候,连一段可以拿出来细细品味的回忆,都没有。”

        “你在讽刺本宫?”武则天脸色一沉。

        “我是在羡慕太后。”玄云子淡然一笑,“你很幸运,你遇上了天底下最爱你的男人。他什么都愿意给你,甚至包括这一座大好河山。”

        “够了!”武则天脸色骤变,“你走吧!”

        玄云子微微一笑,既没害怕也没有走,依旧平静的说道:“我会走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背叛太后。就像薛绍一样,他也从未想过要背叛他的国家。我们都只是想要去做一些,我们的份内之事。”

        “难道本宫一直都在阻挠你们,不让你们去干份内之事吗?”武则天大声质问。

        “对。”

        武则天愕然,“玄云子,你竟如此胆大?!”

        “若非如此,太后又怎会选中我呢?”玄云子仍是相当淡定的微然一笑,“薛绍是忠臣,是英雄,还是胸怀热血勇于担当的忠臣和英雄。他有足够的能力做一个好尚书,甚至是一个好宰相。但是他厌恶政治,厌恶充满仇恨、阴谋、自私和狭隘的政治。所以,这个朝堂并不适合他。”

        “……”武则天睁大了眼睛瞪着玄云子,像是愤怒,又像是震惊。

        “因为在他的心中,国泰民安才是最大的政治。”玄云子继续道,“你让他在神都这个富贵温柔乡里坐看疆土沦丧,坐看他的袍泽弟兄纷纷带着不甘和愤怒死去,本就是这世上最残忍的折磨。所以,他走了。”

        “这些,全都是他亲口对你所说?”武则天问道。

        “他从未提过。他甚至都不大愿意跟我说话。”玄云子微微一笑,笑得颇有几分自豪,“我以为,被薛绍视为母亲、老师和伯乐的武太后,会是这世上最了解薛绍的人。但没想到,玄云子这样一个很招薛绍讨厌的女人,竟会比武太后了解到更多。”

        “……”武则天咬牙,拧眉,无语。

        “聪明如太后,怎会如此呢?”玄云子微笑,摇头,“究竟是什么,蒙蔽了太后那一双雪亮的眼睛?”

        “如果说够了,你就走吧!”武则天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转过身来双手扶着凭栏,淡淡的道,“本宫今天,不杀人。”

        “太后既然不杀我,那就好人做到底,请再赐我一件东西。只有带着它,我才有脸出现在薛绍的面前。”玄云子说道。

        武则天脸色很是一沉,“你很能得寸进尺!”

        “这件东西,我想太后会乐意相赐的。”玄云子仍是淡定无比的微微一笑,“韦待价丧师辱国,百死莫赎。河陇危机,唯有薛绍才能力挽狂澜。太后何不做个顺水人情,改命薛绍为提点陇右道诸州各府兵马的行军大总管,也好让他名正言顺的去领兵作战呢?”

        武则天眉宇一沉,“说下去。”

        “薛绍是出走了,但他并非是叛国,更没有背叛太后。”玄云子说道,“一纸任书,不过几滴笔墨三尺绢帛而已。就让玄云子将它带到薛绍面前吧,将来若有重逢,太后和薛绍也好面对彼此。太平公主,也不会从此陷入痛苦之中。”

        听完这番话,武则天转过头去眯起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夜空,低声的喃喃自语道:“如此简单的事情,我竟然需要玄云子的提醒才会懂得怎么去做……稚奴,难道我真的是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双眼?否则,我又怎会变得如此的愚蠢和迟钝了呢?”

        河陇,延昌县。

        虞红叶奋尽全力,亲手拉开了两扇沉重的大门。

        “公子,全在这里了。”虞红叶拍着手喘着气,带着笑说道。

        薛绍走进大门仰头看去,粮食衣被堆积如山,一眼看不到头。

        “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仓库。”薛绍禁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虞红叶,大唐的史书上,应该有属于你的一页。”

        虞红叶抿然一笑,“公子说笑了,红叶只是一介商女,哪能留名于青史?”

        “哪怕,只是一介商女。”薛绍扭过头来看着虞红叶,认真的说道:“你也比很多的宰相王公,更具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