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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页



        小翠微张着小嘴,特别惊讶,果然是宰相门房七品官,这姚公子家的一个小小书童,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小丫鬟眼里的火热更炙了,赶紧挨着姚树蹲下,“你接着说啊,别哭了,接着说,到底是遇见什么难事了?”

        姚树摸摸脸,使劲揉红了眼睛,才放开手,继续说,“前几天,有个以前的家将,偷偷告诉我家公子一个消息,说是在东山那里,住着几个外族人,他们能证明我家老爷没有通敌。我家公子一听,饭都没吃就跑了过去,可人介连门都没让进,说什么不是一路人,犯不着帮着一个死人说话。我家公子是一路走一路哭着回家的,又连去了几次,还是被打了出来。我就想着,你家小姐总说自个是异族奇女子,不知是那个族啊?能不能帮帮我家公子,跟那些外族人说说话啊?”一边说,一边跪下,“只要能帮上我家公子,让我姚树做牛做马,我也没的说啊!求求小翠姑娘,您帮着问问,帮帮我家公子吧!求求你了!”说着就咣咣磕起头来。

        小翠刚要伸手去扶姚树,里面传来姚焕承告辞的声音,姚树慌张的赶紧起来,还左脚踩右脚的踩掉了自己的一只鞋,小翠忍着笑,心里很感动,伸手捏了姚树一下,示意他放心吧。姚树手忙脚乱的穿上鞋,感激的看着小翠,深深的点了下头,就迎着姚焕承过去了。

        在谁也看不见这姚家主仆脸孔的两人面对面时,姚树脸上哪还有上一刻的慌乱,迎着自家公子面无表情的脸,就也是同样面无表情的一个微微点头,姚焕承眼珠动了下,抬着下巴,出门,无视小翠的扬长而去,身后,是换上心虚表情的姚树,偷偷的和小翠摆了下手。

        夜。

        闰萍娘一边出神的想着小翠的话,一边无意识的磨着墨。她是对姚焕承有点不一般,见不着的时候,也是牵肠挂肚的,能进自己书房的,也就是他一个。可闰萍娘总觉得,姚焕承有点...遥远。

        对,就是遥远。好像这个人,就在大雾里似的,看得见影儿,却怎么也抓不住看不清。闰萍娘一向自负于自己的直觉,也正是因为这点的不确定,才让她一直对姚焕承那似有似无的好感视而不见,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依旧说着别的,对他没有一点回应,但只要他长时间不来之后在登门,她也是真的额外惦记,想和他说说话。

        这种暧昧,在今天之前,闰萍娘觉得,就足够了,还没到捅破的时候。她要是真的确定了,一定要比姚焕承先开口,凭什么提亲这种事,要男人来做啊!

        但是今天,小翠转述的姚焕承书童的那些话,让闰萍娘看见了一个机会,一个真的证明女子不输男的机会,一个让自己向姚焕承表明心意的机会。女子也可以为了男人做点事啊,做男人做不到的事!

        只要自己能帮姚焕承拿到那个证据,那么,这算不算是一份大大的聘礼呢?即可证明自己,又可表明自己,这真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姚家老爷绝对是忠臣良将的,她也算是为了这位冤死的老人家,做点事吧。更能跟闰家还有那些同样讨厌所有异族的人证明,异族人,比当朝那些大官,还有情有义,是好人!!闰家错了!!

        越想越兴奋,闰萍娘提起笔,开始写拜帖。明天她就要去那家外族人那里,拿证据!!

        谁知这一去,在此回来之时,早已天地变色。

        头发被剪得垂肩,穿着短裙长靴,披着狐狸毛斗篷的闰萍娘,已见风霜的脸上,本来挂着的大大笑容,却在城门口,看见闰家上下十三口人,被剥去外衣,插着犯由牌,跪在别的犯人身后的时候,就变成了呆愣的神色。

        那犯由牌上,斩字下面,写的是大大的通敌两个字,这是罪名。闰萍娘真的很不明白,她才出去几个月怎么好好的最老实的闰家人,就去通敌了呢?揉了揉眼睛,闰萍娘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就腿软的差点跪下。就在她稳住自己,想再继续往前走的时候,忽的一只羽箭射到了她的脚尖前面。

        羽箭深扎入土,箭翎还在颤动,足见这射箭之人,有多大的臂力。闰萍娘低头看着羽箭,不用去猜是谁射得剪了,因为在箭翎尾端,印着一个姚字。

        姚焕承。

        闰萍娘眼睛瞪大,模糊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却又更不明白了。在这颠沛流离,差点死去的几个月里,她和姚焕承不断的通信,帮姚焕承打听所有异族的情况,也从姚焕承的来信里,得到坚持下去的勇气和毅力。

        “萍儿,等你回来,吾必红衣骏马,八台软轿的迎娶你。生只你一人,死亦你一人,然则来世,至后生生世世,皆你一人矣。”

        信上的蜜语甜言,仿佛就在眼前,闰萍娘眼睛越睁越大,脑子里都是各种表情的姚焕承。为什么迎接自己的,不是他温柔的问候,而是这饱含恨意的羽箭?!!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闰萍娘不聪明,起码现在不聪明,但是这一刻,她也不傻。但是面对真相,她不敢去想,不敢继续往下深想。

        她受不了。

        盯着羽箭,闰萍娘没有抬头,她只是盯着那个羽箭,直直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想。

        城楼上。

        姚焕承一身甲胄,身后左右,是在他交出那些“通敌”证据,拿下这里所有官员之后,投奔到他麾下的亲兵将士。又原来姚家将的人,也有新人,姚焕承都是一副当他们生死之交似的欢迎相处。暗地里,把自己原班的亲信,分别安插进了瞅着不打眼,却至关重要的职位。

        这里,是姚家落寞的地方,也将是姚家再次崛起的地方。

        父亲的污名,已经被洗去了,就算是用了别人的血,但只要姚家不倒,牺牲多少人,姚焕承都不在乎。更别说是远处站立的那个被自己深深厌恶的女子。

        不过,真的成功了,多亏了她,或者说,多亏了她的那些信,那些用外族文字写的信。不过是告诉她,别用汉字,会被别人看见,她果然就开始用外族文字了,那些弯弯曲曲的被叫做字的信,谁能看得懂呢?

        就算是看得懂又能怎样?谁会去看呢?只要从明路,大张旗鼓的送到闰家,被拒收之后,在不声张的放到那些官员的书房里。让好事的文人不小心看见,再一煽动,这“通敌”的证据,就有了。还是铁证如山,谁都不能反驳怀疑的。

        哼,姚焕承冷笑,又有谁回去怀疑呢?明明所有人,都知道父亲是冤枉的,那时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好像父亲的死,是众望所归一样,好像父亲不死,就不足以平民愤一样。所以,现在,这些“证据”一出,父亲立时就沉冤昭雪了,所有人都在可惜,都在说自己那时有多无奈,有多痛苦,都在唾骂这些被自己收监的犯官....好似那时,他们没有和这些犯官站在一起一样......

        而那些文士们,大声声明他们被蒙蔽了,错怪了忠臣,大声要求,一定要严惩这些犯官罪民,好似他们那时,没骂过父亲似的。那些百姓,开始成群结队的去给父亲上香磕头,有的还哭得站不起来,好似那时往父亲尸首上啐口水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都是狗屁!!!

        你们要的,不过是有人必须去死,而你们光明正大的有理由活着罢了。让那些死去的人,承担所有的罪名,让你们,苟延残喘的,活的痛快点。

        以后,是不是自己死后,也会被冠上谋逆的罪名呢?

        毕竟现在,斩首这些官员还有闰家人的命令,不过是自己下的罢了。身边这些人,现在奉承自己,以后,一定也会照样去奉承别人,而自己,就会变成他们嘴里,另一个乱臣贼子。或许还会是名副其实的乱臣贼子。

        但,那又怎样呢?!!

        姚焕承的嘴角越咧越大,他不在乎,因为,他不会失败的!!!这些人,不会有机会的!!!

        “闰家妾生女,你通敌叛国,书信私通,霍乱一方,连累家人,你还有脸回来!”姚焕承大声斥责,指着城楼下的那些犯人,“好好看着吧,这就是通敌叛国的下场!先父生平,最恨此种人,今天,我姚岳,就要替天行道,用这些真正叛国的罪民之血,以慰先父在天枉死之灵!!”